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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段毅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阿韵……”看清他的一瞬间,眼泪汹涌而出。余光里,泰勒和医生们默默退了出去,在关上门前,泰勒朝我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我朝他露出笑容,又哭又笑地,活像个傻子。“小雅,别哭,你的眼睛还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忍着点好不好?”我努力将泪水往回憋,几乎沉溺进他的眼中的温柔缱绻中去。出院的那一天是农历二十九,虽然身在异国他乡,父母依然很有年味儿,开车去华人街买了一堆中国结,结果回到家看到一屋子窗花和灯笼,愣怔地非常彻底。我抚摸着每一片窗户上的生肖图,想到这是刘姨亲手剪的,就觉得十分欢喜,扭过头对母亲抱怨,“你们看刘姨多有诚意,窗花都是自己剪的,你和我爸倒好,直接去超市条现成的!”母亲连忙翻出一个需要手工DIY的锦鲤摆件,敲了下我的脑袋道,“我们也有自...

主角:段毅笙何韵   更新:2025-05-23 21: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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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段毅笙何韵的其他类型小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段毅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阿韵……”看清他的一瞬间,眼泪汹涌而出。余光里,泰勒和医生们默默退了出去,在关上门前,泰勒朝我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我朝他露出笑容,又哭又笑地,活像个傻子。“小雅,别哭,你的眼睛还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忍着点好不好?”我努力将泪水往回憋,几乎沉溺进他的眼中的温柔缱绻中去。出院的那一天是农历二十九,虽然身在异国他乡,父母依然很有年味儿,开车去华人街买了一堆中国结,结果回到家看到一屋子窗花和灯笼,愣怔地非常彻底。我抚摸着每一片窗户上的生肖图,想到这是刘姨亲手剪的,就觉得十分欢喜,扭过头对母亲抱怨,“你们看刘姨多有诚意,窗花都是自己剪的,你和我爸倒好,直接去超市条现成的!”母亲连忙翻出一个需要手工DIY的锦鲤摆件,敲了下我的脑袋道,“我们也有自...

《人间四月芳菲尽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阿韵……”看清他的一瞬间,眼泪汹涌而出。

余光里,泰勒和医生们默默退了出去,在关上门前,泰勒朝我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我朝他露出笑容,又哭又笑地,活像个傻子。

“小雅,别哭,你的眼睛还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忍着点好不好?”

我努力将泪水往回憋,几乎沉溺进他的眼中的温柔缱绻中去。

出院的那一天是农历二十九,虽然身在异国他乡,父母依然很有年味儿,开车去华人街买了一堆中国结,结果回到家看到一屋子窗花和灯笼,愣怔地非常彻底。

我抚摸着每一片窗户上的生肖图,想到这是刘姨亲手剪的,就觉得十分欢喜,扭过头对母亲抱怨,“你们看刘姨多有诚意,窗花都是自己剪的,你和我爸倒好,直接去超市条现成的!”

母亲连忙翻出一个需要手工DIY的锦鲤摆件,敲了下我的脑袋道,“我们也有自己做的啊,你看这种,是不是要自己安装?”

我佯装嫌弃地扭过头,却在余光中见到一抹陌生的影子。

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透过落地窗,可以直接看见屋子里的一面巨大的镜面橱窗,镜中倒影着我们一家人的身影,从右往左数,分别是父亲、何韵、母亲,从左往右数,是保镖、刘姨和珀西……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站在正中间。

她身形消瘦,肌肤雪白,光滑完整的皮肤被阳光一照,近乎白地透明起来。

我从未见过她的容貌,但却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心中升起一个猜想,于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腕,朝她挥了挥手。

果然,她也举起了手,朝我挥了挥。

“是我……?”

怎么会是我?

我不是……我的皮肤……那场大火仿佛从记忆中直接窜了出来,我像被火燎伤,猛地捂住了脸颊。

镜子中的漂亮女孩也像我一样,仿佛受到了惊吓。

我茫然地转向何韵,他依然朝我露出温柔地笑意,缓缓走到我身边,执手而立,柔声道,“小雅,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找回了你的眼角膜,也找到了能和你匹配的皮肤移植患者,那个姑娘是个好人,她听说你的身世后,主动提出愿帮助你。”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你的身体组织受损太过严重,所以医生建议全身整形,小雅,不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小雅,无人可以替代,这张脸虽然没有原本的你那么好看,但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双颊爬上两篇红晕。

我捂住了脸,不好意思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我怎么会不喜欢这张脸,我只是没想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人生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原以为失去了一切,但却在一觉醒来,重获新生。

何韵抱着我,轻声道:“那你先,愿意嫁给我了吗?”

脸颊仿佛要烧起来,胸口的那个器官似乎要早饭,不要命似的跳动起来。

我猛地推开他,抓起珀西就跑。

“菲雅,我们去哪呀?

你别拽我,哎,奶奶给我买的新衣服……”珀西被我拽着往外跑,我头也不回地阻止他的抱怨,“陪我去海边,我要捡贝壳!”

我飞快回头看了眼爸妈,心道:真是糊涂,明明还少两颗爱心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珀西被我拉着在海滩边找了一整天,近乎崩溃。

好在最好终于找到了两只很小的爱心,我琢磨着一只可以做成父亲的袖口,另一个可以做成母亲的胸针。

轻轻抚摸着手里的贝壳,笑地很是满足。

回到家,却发现整间屋子变成了大红色,房子外面拉满了红色的帷幔和拉花,珀西发出震惊的叫喊,兴奋地满院子乱窜。

脑海中倏然窜出四个字——十里红妆。

一进门,一件中式婚服挂在模特衣架上,正静静立在客厅中央。

灯光垂直落下,婚服上镶嵌的珠翠折射出熠熠华光。

我忽然感到眼眶一红。

“不可以哭哦,眼睛还没恢复!”

何韵坏笑着走过来,轻轻给了我一个拥抱。

“谁要哭,我才不哭。”

死鸭子嘴硬是我的绝活儿,我才不会让他再看到我出糗的样子!

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领进屋里,我看见了很多结婚的聘礼和嫁妆,明明是在国外,为什么要用中国的那一套……脑海中倏然跳出自己稚嫩的嗓音——“哥,以后我结婚,一定要让新郎给我掀盖头!”

那时候年仅十岁的何韵忽然红着脸说了声:“好!”

一语成箴……原来,我和何韵的缘分,是从一开始就定好了的。


泪水布满脸颊,我揉了揉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他。”

何韵扶着我来到急诊室门口,我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尽管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直觉告诉我,珀西的伤势非常严重。

愧疚像一条巨蟒,将我吞噬,我再也待不下去,慌忙退出病房。

站在门口默默发呆,何韵让我回房间等,但我一步也挪不动步子。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些苦难,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想到了自己,还有我那只来到人间仅仅两天的孩子……我们也没有做任何坏事,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苦难呢?

如果珀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能挺过去吗?

心口的疼痛像是夺命的丧钟,一刻不停地催促着,警告着,威胁着。

像是恶魔的低语:“林菲雅,时间到了!”

我狠狠打了个冷颤,就在此时,门开了。

泰勒医生的声音传来:“林小姐,别担心,珀西没事。”

悬在半空的心在这一刻落回了胸腔。

我仿佛也真正踩在了地面上,跌跌撞撞地奔上去,抓着医生的手臂道:“谢谢你,泰勒!”

他抽出了手臂,轻声笑道:“不客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泰勒是个英国人,却酷爱中文,时常会用一些不太贴切的成语和俗语。

我没有心思和他贫嘴,连忙奔向房间。

由于速度极快,直接撞到了床沿,一头栽了下去,紧接着,哀嚎响起,“菲雅,你要砸死我了!”

幸好,是珀西的声音!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我忙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原本肿胀的左眼彻底被爆了起来,这次连右眼也一起肿了。

脸上包满了绷带,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口中含着导血管,脖子上和身上到处包着绷带,一只手上还夹着钢板,我一碰,他就哀嚎起来,“嘶……你别乱动我……”似乎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才痛呼出声,我意识到不该乱动他,连忙撤回了手道,“泰勒医生说没事了,别担心,我一定会争取到你的抚养权,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正要退出去,就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轻声道:“菲雅,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我脚步一顿,便听见他压抑着痛苦的轻喘,心里一酸,忙转过了身,“你想听什么,安徒生还是格林童话?”

他顿了顿,然后道:“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我已经快八岁了,你让我听安徒生?”

我歪了歪头,疑惑道:“八岁就不用听安徒生了吗?”

他似乎生气了,语气有点急促:“我要听中国的故事!”

中国的故事……马上过新年了……“你知道什么是过年吗?”

我走到床边,摸索着坐下来,撑着脸冲他笑。

“过……年?”

珀西的中文和英文说的都很标准,保镖查了他的来历,据说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学的,他学会说话很早,那里的孤儿院有个中国老师,交了他很多中文,只是认识的字不多,只会说。

但他似乎第一次听到“过年”这个词。

或许是在孤儿院,大家都只过澳洲的年,被雷格领养后,也没有再过过年……一想到这里,心口又是一痛。

“对中国人来说,过年,又叫春节……”我一边给他讲,一边听他阵阵抽气,似乎很惊讶,等说到“年兽”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吓小孩的冲动,于是神秘兮兮地道,“年兽专门吃你这种白白净净的小孩子,只要抓住了,就不松口,他能一口把你吞掉!”

果不其然,珀西发出一声惨叫,“不要说了,你骗人,啊啊啊,大娘救我,菲雅要吃了我!”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四肢温暖而放松,可无法动弹分毫。

究竟怎么了?

在无数次的挣扎过后,我终于放弃了。

耳边响起珀西离去的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失落沉重。

何韵压抑的哭声也短暂地停了下来,我的手似乎一直被他握着,温暖的感觉是从他身上汲取而来的吧。

“小雅,醒醒,求求你醒过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爸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熬过这次,我们立刻做手术,好不好?”

“你答应刘姨要给她做长寿面的,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珀西这么小,他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家人,你舍得丢下他吗?”

……每一次意识回笼,都能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低语,有时候,他会给我讲故事,都是我们小时候发生的一些小事,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但何韵却如数家珍。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他会把自己说笑了,笑着笑着,忽然就叹了口气,每当这时候,心口都会涌起一阵酸涩心疼。

我努力睁开眼睛,却依然无法动弹。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少天,我听见了父母的声音,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我面前,一进门,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母亲踉跄的脚步和抽气声让我心疼不已,父亲始终沉默,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当年稳健。

我躺在床上,将一切能感受到的爱意和温暖都默默接收了下来,却无法给出一丁点回应。

在泰勒说要给我加强药剂的第三天,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来和昏迷眼前都是一片漆黑,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握住了父母的手:“爸、妈……”他们紧紧抱住了我,母亲泣不成声,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他的嗓音低沉嘶哑,再没有当年不怒自威的气势。

何韵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心。

我轻轻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决心道:“阿韵,现在手术,还来得及吗?”

我见到了父母,听到了他们想对我说的话,得到了何韵的表白,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没有遗憾了。

母亲似乎很紧张,但在父亲的宽慰下,她选择支持我的决定。

泰勒来到房间,亲自向我说明了手术的风险,他再次向我确认:“林,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选择,这次昏迷让我看到,如果我真的倒下,身边的人会有多么痛苦。

如果我还能活下去,为什么不努力留在他们身边?

“泰勒,我决定了,要试一试,一切,就拜托你了。”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我喊护士停了下来,冲身边的何韵伸出手,摊开掌心,“拿来。”

他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几乎颤抖地道:“真的吗?

小雅,你愿意答应我?”

我努力勾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上次说让我想想,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何韵,我愿意。”

空气倏然安静下来,我听见母亲一叠声地说着“好好好”,父亲走上前,摸了摸我的头,低声道,“我们早就知道了,对何韵也很满意,他一直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爸爸妈妈为你们高兴!”

我张了张嘴,却听见珀西嗓音洪亮地朝何韵喊了声“爸爸!”

这小子太会顺杆子往上爬,我无奈地笑笑:“话都让你们说了,我就先进去了,等我出来。”

母亲和珀西一起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等你回家。”

我点点头,尽可能抑制着想哭的冲动。

何韵忽然倾身贴近,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小雅,我等你出来,等你康复,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弯起眉目,觉得心口甜地发慌:“好!”

医生将他们拉开,我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爱和温暖。

那一刻,我坚信自己一定可以闯过这一关。

泰勒似乎感受到我的心情,他开玩笑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林,如果你能一直面带笑容,我保证,我的手术刀不会有一丝一毫地颤抖。”

我嘲笑他臭贫,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感受到麻药被一点点推进静脉,轻轻低喃:“爸、妈、哥、珀西、刘姨,我要去打一场属于自己的仗,如果赢了,余生我一定好好珍惜和你们共同生活的每一日,如果输了,请你们别难过,我现在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地动山摇,一侧墙壁坍塌下来,火光冲天而起,尖叫和警报声响成一片。

我慌忙去开门,却拧不动门把手,不远处接连传来爆炸声,外面有人大喊“氧气罐爆炸了”!

紧接着,墙壁震动,门被挤地微微变形,我连连后退,怕被它倒下砸中。

我弓起身跑到床边,用力推开窗,将头探了出去。

人群尖叫着向外涌出,偏偏有一道人影逆着人流,拼命往里冲。

心在那一刻提了起来,是段毅笙!

“毅笙!

太危险了!

不要进来!”

我尖叫,却被响亮的爆炸声盖过,大楼摇晃,却能听见一声声清晰而焦急的呼唤,“妙妙!

你在哪里?”

段毅笙的声音宛如一然记重锤,砸的我眼圈泛红,咳嗽不止。

很快,这道声音里也夹杂了嘶哑和咳嗽。

乔妙妙尖叫着回应他,门推不开,她就抄起一直椅子往炸开的墙壁上凿。

“住手,别敲承重墙……毅笙哥,林菲雅要杀我,救救我!

啊——!”

高高垒砌的检测仪忽倾倒,一台方正的电脑显示屏直接砸中了乔妙妙的后脑,她尖叫一声扑倒在地,转瞬便没了声息。

段毅笙寻声而来,用力拍着门,大喊:“妙妙,你是不是在里面?

回答我!”

“毅笙……”我摸着早已斑驳的墙壁涂层,往敲门声处艰难挪动。

眼前雾蒙蒙一片,灰尘和火焰纠缠在一起,浓烟涌进口鼻,我捂着肚子,剧烈咳嗽。

“林菲雅,你把妙妙怎么了,我警告你别乱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林家!”

我动作一顿,猛地吸进一口浓烟,咳得撕心裂肺,“我没有……”头顶的灯疯狂闪动,仪器的插头冒出大片火星,屋子里能烧的东西都在这一刻燃烧起来,火舌几乎将我吞噬。

“砰”一声巨响,连门带框翻到在我眼前,火光中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他避开翻涌的热浪和浓烟,看见我时,眼神一亮。

我因为那一瞬间的动容而窃喜,甚至忘记了这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段毅笙走近,隆隆的心跳声占据了耳廓,他一把握住我的双肩,焦急地问道:“妙妙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仿佛从天堂跌入地狱,心口传来的剧痛让我险些提不上气。

如坠冰窟!

他急红了眼,拼命摇晃着我,直到乔妙妙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下一秒,我就被毫不留情地甩在了一边。

额角直直撞上凸起的柜沿,温热粘稠的血水滑入眼眶,混着泪水布满脸颊。

视野内一片猩红,我艰难地动了动,借着越烧越旺的火光,看见他背起那个女人,毫不迟疑地往外走。

一步、两步……直到门口,他都没有回头!

心像被千百只刀刃擦过,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他怎么能这么狠绝,竟可以在一片火海中,只救乔妙妙,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段毅笙!”

我张开嘴,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身影蓦地一顿,回过头,浓烟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哀哀地伸出手。

别丢下我……剧烈的咳嗽和痉挛让我口不能言,段毅笙停下来,似乎往我这跨了一步。

然而,就在此时,房梁像融化的雪糕,整片坍塌。

“不——不——!!!”

浓烟和火星灼伤肺部,我听见自己无声的嘶吼,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石块重重砸在段毅笙头上!


“呵。”

段毅笙冷笑道,“你们一对乱伦兄妹,还有脸指责我?”

“林菲雅纵火杀人,没有害死妙妙,被我知道了,就想杀我灭口……闭嘴!”

何韵倏然拔高了音调,恶狠狠的道,“段毅笙,敢不敢听听这个?!”

我听见皮包拉链的声音,何韵似乎掏出了什么,然后,“滴”地一响,我沙哑难听的嗓音传了出来,“乔妙妙,你不装瞎了?”

乔妙妙诡异森冷的笑声透过手机传来,显得更加阴森可怖,“林菲雅,是该说你命大呢,还是本事够大?”

“我以为,段毅笙看见那些照片和何医生的身世,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你肚子里的小畜生……我需要段毅笙的钱,也想坐段太太的位置,谁让你刚好挡了我的道呢?”

“我父亲早逝,母亲好赌,欠了很多钱,如果没有段毅笙,我早就被当成赌债抵押了。”

“爱段毅笙?

笑话,谁不是为了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像被一瞬间扯掉所有的遮羞布,大段的对白带出回忆,涌出脑海。

我仿佛看见浑身裹着烈火的乔妙妙正向我扑来,我慌忙捂住眼睛,惨叫出声,“不要过来!

乔妙妙,你才是罪有应得!!!”

与此同时,手机里的我也尖叫起来,“住手,乔妙妙,氧气罐会爆炸的!”

惨叫声和手机里的我如出一辙,我不住摇头,整个人顺着何韵往下滑。

腰间出现了一只手,用力揽住了我。

“小雅,别怕,都过去了,我会证明你的清白。”

这段录音是我在病房里遇见乔妙妙时,下意识录下来的。

,但那天因为发生了爆炸事件,后来亲眼看见段毅笙在我眼前被房梁砸中,一时混乱,便彻底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何韵怎么会知道,我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手机的?”

他顿了顿,轻声道,“这个我回头跟你细说。”

良久的沉默后,段毅笙忽然大喝一声:“不可能,这是假的,你们怎么能这么陷害妙妙?”

我缓缓勾动嘴角,他还是不信。

乔妙妙是怎么做到让段毅笙这么信任她的?

即便铁证如山,他依然相信,这是我和何韵做的手脚,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厉害。

忽然,“哗啦”声,何韵似乎朝段毅笙甩出了一份文件,“你自己看,乔妙妙的父亲早年并不是病逝,而是因为嗜赌成性,欠了巨额高利贷,还不上才跳楼,当年甚至新闻都有报道过,乔妙妙为了和父亲撇清关系,改为跟着母亲姓乔!”

何韵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激动的情绪,继续道,“她母亲也不是个好的,跟她爸一丘之貉,赌博、诈骗什么都干过,甚至为了赌钱,差点卖了自己的女儿,乔妙妙只是为了你的钱,才跟你纠缠!”

“当初那次野营,落石砸中你之后,她第一个跑了,我找到当时的消防员,明明是消防官兵把你从落石堆里挖出来,根本没乔妙妙什么事!”

“她装瞎骗你,无非是想让你愧疚,让你觉得欠了她的而已。”


我反握住一大一小两只手,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尽管我失去了一切,却依然有爱我的人陪在身边。

哪怕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在一片漆黑中,一直被爱包围,我很幸运,在最后的时候,认清了爱恨,学会了放下。

之后的两天,浑浑噩噩。

病痛反复折磨着我,甚至几度将我杀死。

泰勒已经在别墅住下,他不敢离开。

他原本要回家和家人团聚,但我很自私的请求他留下。

我告诉他,这或许是我最后的一个春节,我希望他能留下帮助我度过,他退掉了机票,说一定帮我扛过去。

我睁眼的时间越来越短,清醒的时候一直在吃各种药。

直到元旦前一天的跨年夜,何韵告诉我,因为天气原因,中国飞往澳洲的航班全线暂停,等他们到澳洲,可能是后天了。

我听完后,竟意外地平静。

何韵担心我会难过,变着花样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没事,哥,我能等的,我还要过春节呢。”

窗外传来烟花的声音,不大,大概是珀西在玩小烟花。

何韵将我抱到一楼,给我裹上一件厚厚的绒毯,我将热水袋捂住冰凉的肚子,强忍着寒意,轻声道:“什么时候开饭?”

“听你的。”

何韵轻声道,“饿了吗?”

我点点头,“爸妈来不了,就不等了,叫珀西回家吃饭吧,玩疯了都。”

话音刚落,珀西就出现在身侧,“菲雅,拿着。”

手中忽然被塞进一捧鲜花,我茫然地转向他出声的方向:“珀西?”

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吗?

下一刻,我听见何韵似乎单膝下跪的声音,他柔声道:“小雅,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战栗,糅杂着期待和恐惧,让我一时间难以自持。

“珀西的监护权已经拿到了,雷格主动放弃了珀西的监护人身份,现在,珀西是你的孩子了。”

心脏猛地跳动起来,珀西也单膝跪在了我的跟前,他忽然抱住我的腰,哽咽道,“菲雅,我可以,喊你妈妈了吗?”

妈妈?

当初多么希望我的宝宝可以喊出这两个字。

可他来到世间,只有短短两天,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抱一抱他,没有给他取一个名字,他就永远的离开了我。

泪水划过脸颊,珀西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对不起,菲雅,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不。”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的,你是我的孩子。”

我抱住他小小的脑袋,生怕弄痛了他。

如果这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那么,我收下了。

“妈妈……妈妈、妈妈!”

珀西紧紧抱着我的腰,哇哇地哭了起来,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无论是被揍的快要死去,还是被同龄人排挤,我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哭过。

这一刻,他才像个真正的7岁小男孩。

有家人给他挡风遮雨,所以,可以放肆大哭。

抱着他,轻轻抚摸着那颗小脑袋,轻声道:“别怕珀西,以后你是有妈妈的孩子……”何韵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道:“珀西也有父亲,我,想当他的父亲,小雅,可以吗?”

心口倏然一窒,紧接着,疯狂跳动起来。

何韵掏出一枚戒指,放在了我的掌心,我感觉到他屏住了呼吸,视线甚至不敢落在我身上。

他怕我拒绝。

他知道,我会拒绝。


他竟然要和我离婚?

我瞳孔巨震,颤声道:“毅笙……”手中被塞入一只笔,冷硬的声音落入耳中,“签字!”

“不……我不要!”

我疯狂挣扎,胸口的悸痛像浪潮叠起,眼前阵阵晕眩。

可他就像铁了心一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我的脸狠狠按在文件上,残酷的声音犹如闸刀般落下,“由不得你!”

我浑身颤抖,为了不伤到孩子,只能努力抬起肚子,哀哀乞求,“毅笙,你相信我,我和何韵真的只是兄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头顶传来一声极尽轻蔑的冷笑,“别再恶心我了。”

说完,他抓起我的手,就要在落款处签名。

“不要——!”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掀开他压在我身上的手,豁然起身。

心脏疼的像要炸裂开,我猛地按住心口,白光乱闪的视野内,隐约看见段毅笙的手朝我抓来。

我下意识往后躲,直到撞上冰冷的墙面,心口又是一阵绞痛,脚一软跌坐在地。

胸口传来不堪重负的跳动,震地耳边一片嗡鸣,我慌忙去掏口袋,手指一颤,药瓶滚落……那一瞬间,直觉告诉我,如果不立刻吃药,我会死!

腹中从未出现过的绞痛让我慌了神,我不能死,我要保护我的孩子……四肢并用地爬过去捡,刚刚碰到瓶身,段毅笙抬脚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钻心的疼!

我匍匐在地,艰涩的张开嘴,嗓音嘶哑,“药……我的药……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嘲讽的语气犹如利剑,穿透隆隆的心跳声,直插命门。

他会以为我是装的,是因为我从未告诉过他,我有心脏病。

我害怕他心疼、担忧,但事实却犹如重锤,将一颗真心砸碎。

他不仅不关心,甚至在目睹我病发时,没有丝毫关切和怜惜。

眼前恍惚出现他面对乔妙妙时百般呵护的模样,口里泛起麻木苦涩,呼吸间仿佛都带着血腥气,“毅笙,救救我……没有药,我、会死……啧”段毅笙弯下腰,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将药瓶夺了过去,“维生素片?

呵呵,演的真像!”

他用拇指推开瓶盖,随即,翻转瓶身……“不要——”我嘶吼着,只见五颜六色的药丸和药片倾泻而出,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这么多颜色,收集了很久吧?

为了演这出戏,你准备的够充分啊。”

讥讽的话语如冰刀,刀刀致命。

之所以将药配好,装进维生素瓶子里,是因为害怕被段毅笙知道病情,怕他担心……怕他知道我随时可能死掉……而伤心……我绝望地闭了闭眼,多讽刺啊……疯狂叫嚣的疼痛撕扯着肉体和魂灵,仿佛要将我粉碎,我浑身痉挛地在地上蠕动,抖着手去捡地上的药片,然而每次即将碰到时,都会被一只熟悉的皮鞋碾成齑粉。

呼吸困难,胸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我倒在地上痉挛不止,可就算如此,讥讽的声音从未停歇,“你还演上瘾了?!”

“林菲雅,你看看自己的样子,真难看!”

耳边“嗡”一声响,随即,心口像空了一块,疼痛和痉挛都消失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他嫌恶的视线,张了张嘴,无声地道,段毅笙,是不是我真的死了,你才会相信我啊……视线在这一刻倏然摇晃,段毅笙错愕的眼神一闪而逝,紧接着,黑暗来袭。


尖刃扎入皮肉,划过肋骨,直插脏腑,耳边传来一声闷哼,粘稠的液体瞬间濡湿了双手。

段毅笙掐紧了我的手臂,五指近乎陷入我的皮肉,颤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畔道,“林菲雅……你……这个毒妇!”

他或许从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和他,会刀刃相向。

“我纵火杀人,十恶不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紧咬牙关,将委屈和不甘统统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既然他那么相信乔妙妙,认定她对我的污蔑,我不把这个罪名坐实,岂不是太冤枉?

怨愤几乎撑爆胸膛,一时间,仿佛被恨意支配了行动,握着剪刀的手甚至往里推进了几分。

喑哑的嘶吼过后,段毅笙剧烈抽搐起来。

我一把抽出剪刀,鲜血飞溅,沾湿了我的头发和衣襟,烫地我瑟缩了一下。

握在手臂上的五指渐渐松开,段毅笙随之翻倒在地。

“林菲雅,你……”他话未说完,只听见“咚”一声响,病房归于安静。

他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心脏像被人捏住一般,疼得止不住痉挛。

我踉跄着起身,愤怒随着段毅笙倒下逐渐消散,恐惧卷土重来。

湿热的剪刀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一条人命的重量几乎将我压垮。

再也握不住,松开手,听见它“当啷”落地的声音,却丝毫不觉得轻松。

“段毅笙……?”

没有回应,我顿了顿,不死心地轻唤,“段毅笙?”

一连喊了五六次,都没有回音。

周围安静得仿佛空气都要凝结起来,我狠狠搅紧了双手,呼吸着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耳边响起如鼓的心跳声。

我该怎么办……自首吗……便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如果被人发现,我会被抓起来吧?

门上一响,来人倒抽一口凉气,开口却是熟悉的嗓音:“小雅?

你……是小雅?”

是何韵!

我猛地背过身去,巨大的恐惧将我包围。

我此时的样子,一定像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满身鲜血、面目全非……不能让他看见,会吓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也拔高了几个调,“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浓浓的关切和怜惜溢于言表,让我冰冷的胸口顿时一软,眼圈倏地红了,“表哥……别过来……”嘶哑的嗓音让我猛地住了嘴,身后的脚步也立刻顿住。

良久,我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双手环在身侧,后背撞进了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让我提起的心脏缓缓落回原处。

“小雅,对不起……”何韵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隔着薄薄的毛衣,传来他不断起伏、震颤的胸膛。

我从未见他哭过,一时间愣住。

他的手紧紧拥住了我,半晌,才继续道,“如果我早一点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我反手握紧他的手臂,拼命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

我被他翻转过来,因为怕被看见现在的样子,我正要惶然地埋下头,温热的掌心突然贴上脸颊。

我像被烫到,猛地挥开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很大,贴着我被掀掉皮肤的脸颊,森冷地道,“是不是段毅笙做的。”

尽管是问句,我却能肯定,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是,所以,我杀了他。”

我点点头,忽然冷静下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似乎愣了一下,才缓缓道,“那天送你回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隔天就听说第五医院发生氧气爆炸,住院部整个炸毁了,过了几天,我的同学突然联系我,说你被接到他们中心了。”

“我刚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他跟我说了你的状况,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我摇摇头:“杀人偿命,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配继续活下去?”

话未说完,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姓段的活该。”

他抱着我走了两步,似乎踹了地上的段毅笙几脚,才打开门往外走去,“我会带你走,咱们永远不再回这个的地方!”


“你俩干嘛的?”

我一口咬碎口中的糖果,愤愤地道。

“我要工作啊?”

何韵撇的一干二净。

“我是病号啊?”

珀西有样学样,连语气都并无二致。

我也是个病号好吗?

但我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点点头,道,“我能做什么?”

“包饺子!”

“包饺子!”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显然是早有预谋。

我小时候就怕和面,面团老是黏在手上,洗都洗不掉,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没有那么反感了。

一只柔软的白面团被塞入手中,我认命地开始劳动。

何韵和珀西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左一右,同我一起,不一会儿,在外面挂着灯笼的刘姨拍着手走了过来。

不过她没有加入我们,而是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开始剪窗花。

“小姐,你想剪个什么?”

我听见剪纸的咔嚓声,笑道:“今年是马年,就剪一匹马吧?”

“我想看树懒。”

珀西似乎想去刘姨那边,被何韵拽住了,“不准走,好好和面。”

珀西委屈地控诉:“我们都包一下午了,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啊?”

何韵冷笑:“谁让你这几天逢人就说过年吃水饺,你不知道老外对中国的水饺都有很大的执念吗?

现在好了,你自己看那边?”

珀西立刻发出一声震惊的吸气声。

我疑惑:“怎么了?”

“你问他。”

何韵似乎心累地不想说话。

“不会吧,他们说真的吗?

我开玩笑的啊,怎么办啊叔,我看他们说喜欢吃,我就随口说过年煮了给他们送一点去,他们怎么还当真了啊……”哦,漂亮……原来是这小子到处吹中国年,顺便到处许诺邻居,过年给人送水饺,难怪今天早上楼下那么吵,我睡着几次都被吵醒了。

敢情是附近的邻居串门来了。

我扔下手中的面团,拍了拍手道:“珀西,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饺子是你许诺人家的,自己包,到时候挨个送过去,阿韵,有多少家?”

何韵笑了一声,“16户人家,咱们这个街区的全来了,珀西同学,人气不错,加油!”

这风凉话直接把珀西心都吹凉了,他哭哈哈地抱住我的腰,开始耍赖:“菲雅阿姨,救命……”我心一软,又拿起了面团。

行吧,我当不了严母,照这么下去,这小子要被我宠上天。

刘姨剪完了窗花,把楼上楼下的门窗贴了个遍,然后加入我们开始包饺子。

心口的抽痛一点点堆积,我握着饺子,忽然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双手都被紧紧握着,一边是珀西,一边,是何韵。

他们似乎都睡着了,我轻轻动了动,他们都没有动静。

我静静躺在床上,这一刻,我多么想看见他们。

明知于事无补,却依旧努力瞪大双眼,如果能看见他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心中反复默念着,当然,奇迹不会发生。

乔妙妙拿走了我的眼角膜,但她却没有瞎,那我的眼角膜在哪里,何韵一定去查了,但他却没有给我答案。

或许乔妙妙毁掉了……一想到这,心跟着痛了起来。


我让出秋千的另一半,拍了拍座椅,“要坐吗?”

“可以吗?”

他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我点点头,下一秒,秋千忽然一沉,他几乎是蹦上来的,整个秋千都晃动起来。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笑了笑,探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手心的触感很柔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有理发的样子,鬓边的长度都已经盖住了耳朵,偏偏有几处剃的很短。

我揉了揉,却碰到一块粗糙的纱布,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还能怎么回事,那个收养他的男人揍的呗。

双手一点点摸索,他的右脸有几处纱布和创可贴,右眼肿地像核桃,双肩消瘦地几乎见骨,成年人的外套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表面起了一片毛球,我握住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一片血痂,他猛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丝哀叹。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对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的去狠手。

这是虐童!

心中五味杂陈,我脱下外套,裹在他冰凉瘦小的身躯上,顿了顿,轻声道,“小珀西,你愿不愿意……”心口骤然传来窒痛,我倏然顿住。

就在方才,我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家。

小珀西失去了父母,而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他或许,就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个礼物。

但心口一刻不停的疼痛,仿佛在警告我,时日无多。

我不能对他的未来负责,无法抚养到他18岁成年,我真的可以帮得了他吗?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生硬地道,“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吃饭?”

他似乎愣了一下,像在思考,良久,才试探道:“你是第一个邀请我吃饭的人,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我心里一酸,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从未遇见如此卑微的孩子,哪怕是成年人,也都是光鲜亮丽的上层人……“你看起来,好像很有钱……虽然……”我知道他为什么停顿,大概是我嗓音嘶哑难听、面目全非、又双目失明,没有哪个有钱人是我这样的。

他慌忙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只是听刘大娘叫你小姐,有钱人家的女儿才叫小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仿佛能看见他惶恐不安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的声音随着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滑下秋千,朝他伸出双手:“走吧?!”

海风骤起,我却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怎么了?”

“你,要抱我?”

他似乎愣住了。

我倾身上前,摸索着将他抱下了秋千,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心又揪了起来。

“小姐,快放下,怎么好让你亲自抱他,你还没康复呢……”刘姨慌忙跑上前,连忙接过了我怀里的孩子。

我退开身,低头笑道:“我还没有抱过孩子,我的小宝也是个男孩子,如果他还在,过几年,也有小珀西这么高了吧……小姐!”

刘姨打断我的话,语气有点颤抖,“该吃药了,我扶你回家吧!”

上次和刘姨聊到孩子的话题,我因为没控制好情绪,犯了一次病,用她的话说,我险些就那么过去了,所以从那以后,刘姨再也不在我面前聊这类话题。

她一手抱着小珀西,一手搀扶着我,生硬地转着话题,“小娃喜欢吃什么,大娘给你做!”

珀西嗫嚅地道:“什么都行,大娘,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听着他别扭的央求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小珀西从刘姨身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一只小拇指,他的手心里一片潮湿,凉凉的汗水贴着我的手指,他似乎也发觉了,生怕我抽走似的,捏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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