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挽景宣帝的其他类型小说《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咸鱼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色如墨,万籁俱静。藏匿于皇宫竹林深处的阁楼里,灯光绰约,剪影重叠,似泣非泣声不绝于耳。云挽被逼至狭仄的软榻上,头脑昏胀,粉面薄红。男人强健的臂弯横陈腰肢,姿态强势,属于成年雄性的气息包裹周身。衣摆松垮坠地,月白与玄金交缠,乱作一团。直棂竹窗上映照屋内的景象,深秋夜风渐起,伴随着簌簌竹林声,一切消弭于周遭。云挽眼眶发热,泪珠子溢出眼尾,她眼帘半遮,面态柔媚,于朦胧间望见男人凌厉淡漠的下半张脸。倏然,半梦半醒间,男人停下了动作,耳畔乍然响起清晰的质问:“你叫什么?哪个宫的?”不设防撞进幽暗深邃的凤眸,云挽心口骤缩。哗——眼前的一切如镜面般碎裂,化成无数道冷芒刺向她眉心,云挽挥手阻挡,旋即惊醒。........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云挽大汗...
《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夜色如墨,万籁俱静。
藏匿于皇宫竹林深处的阁楼里,灯光绰约,剪影重叠,似泣非泣声不绝于耳。
云挽被逼至狭仄的软榻上,头脑昏胀,粉面薄红。
男人强健的臂弯横陈腰肢,姿态强势,属于成年雄性的气息包裹周身。
衣摆松垮坠地,月白与玄金交缠,乱作一团。
直棂竹窗上映照屋内的景象,深秋夜风渐起,伴随着簌簌竹林声,一切消弭于周遭。
云挽眼眶发热,泪珠子溢出眼尾,她眼帘半遮,面态柔媚,于朦胧间望见男人凌厉淡漠的下半张脸。
倏然,半梦半醒间,男人停下了动作,耳畔乍然响起清晰的质问:
“你叫什么?哪个宫的?”
不设防撞进幽暗深邃的凤眸,云挽心口骤缩。
哗——
眼前的一切如镜面般碎裂,化成无数道冷芒刺向她眉心,云挽挥手阻挡,旋即惊醒。
........
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云挽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梦中的窒息感令她险些喘不过气。
好在,眼前景象熟悉,她捂着胸口松了一息,萦绕在心头的恐惧渐渐散去。
忽地,眼底出现一抹蓝,是一方帕子。
扭头对上帕子的主人,云挽顷刻间弯唇,露出温柔的笑:“阿绥来了。”
被唤作‘阿绥’的男童,梳着总角,俗称‘两丸髻’,正扒在床沿边,露出一张稚嫩精致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云挽,满是担忧:
“阿娘,您做噩梦了吗?”
奶声奶气,却口齿清晰。
他捏着帕子,踮起脚尖主动为母亲擦汗。
云挽顺势低下头,任由他的贴心举动,随即从他肉肉的小手里接过帕子,随意擦干了额头的细汗。
闻言她揉了揉儿子的头,柔声安抚道:“不打紧,阿绥别担心,阿娘没事。”
只是一个梦罢了。
尽管这个梦她已经做了五年。
自丈夫去世,儿子阿绥出生,随着他长大,这个梦渐渐被云挽淡忘,不知为何最近又开始重演。
细眉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下,对上儿子清澈的眼神,云挽舒展眉头,压下心头的异样,岔开话题柔声问:“今日怎这么早来阿娘这儿了?可是饿了?”
对于儿子的日律作息,云挽作为母亲自是了若指掌,自晨起后阿绥需晨读半个时辰,再来寻她。
这时她已然梳洗完毕,母子俩便会相对而坐,一同用朝食。
阿绥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疑惑:“阿娘,现已隅中,不算早了。”
!
云挽表情愣了下,下意识看向窗柩,发现外头日光明亮,不见一丝薄雾,正值日中。
盘算下来,云挽足足比平日里晚醒了一个半时辰!
阿绥直起膝盖,揣着手说:“阿娘睡得沉,孩儿便未叫醒您。”
也就是说,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云挽一颗心软软涨涨,暖心不已,当即弯腰伸手将阿绥揽进怀里,亲了亲他光洁的前额:“阿娘的好孩子,真是贴心!”
尽管才四岁,但早已懂事的阿绥对于母亲的亲近既开心又害羞,轻轻挣扎了下便随云挽去了。
摸了摸他的发髻,又贴了贴他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直到惹得儿子一张脸红扑扑,像煮熟的虾,云挽才松开他。
想起今日的正事,她唤来屋外的下人,对阿绥说:“先去外间等片刻,待阿娘梳洗完带你去祖母那儿。”
阿绥乖巧地点点头,临走前不忘拿上那方蓝色帕子,整齐地折叠好后小心地放入袖中。
这可是阿娘的亲自为自己绣的帕子,他可不能丢了。
下人打来热水,云挽简单地洗漱一番,换上色泽淡雅的流云裳,又由贴身丫鬟月牙盘了发,插上两支素簪子,典型的孀妇打扮。
“夫人,东西已经备好了。”
婢女月见的声音传来,她撩起隔帘从屋外进来,手上端着一份巴掌大小的锦盒。
云挽颔首,示意她放在一旁桌上。
花了不足两刻钟,云挽起身,领着阿绥匆匆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慈心堂。
跨进院大门,穿过回廊,在踏进正厅门前,云挽忽地驻足,侧身垂首,小声询问儿子:“昨日阿娘与你说的可还记得?”
阿绥牵着她的手,认真点头:“阿娘嘱咐的我都记住了。”
“好。”
云挽揉了揉他的头,话罢牵着他踏入正厅,进入正屋内。
屋里,黄花梨木的雕花桌椅摆放整齐,檀木软榻上薄锦衾堆叠,矮小案几上摆着的瑞兽香炉轻烟袅袅。
陆老夫人年过知命,逾近花甲之年,头上布满了银丝,她头戴抹额,身着石褐色锦服,笔直地端坐在榻上,闭眸听身边的丫鬟念经书,手上的佛串一下下转动。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眼尾吊梢,目光矍铄。
云挽松开阿绥的小手,欠身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她身着雪灰素衣,体态轻盈,腰带上悬挂的玉玦随着动作小幅度轻晃,如碧波荡漾。
明明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福身礼,云挽做起来倒比旁人多了几分清丽与雅致,美得像一幅画,根本不像是个为夫守寡之人。
陆老夫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不喜,神色冷淡:“今日怎来得这般迟?”
云挽垂眸:“儿媳今晨起晚了些,望母亲恕罪。”
陆老夫人一听,瞬间拉下了脸,苍老的脸庞上透着不悦:“三岁孩童贪睡还说得过去,你已经是为人母亲,怎还犯这般错?你若是不想来服侍我这个老婆子,今后不来便是,省得找这样的借口。”
这话算是极重,若是传出去旁人便以为是云挽这个为人儿媳的不尽责,对婆母服侍不到位。
一旁念经的丫鬟住了口,忍不住侧目。
而云挽面不改色,眉眼冷淡道:“母亲教训的是。”
嫁到陆家七年,与这位婆母相处多年,云挽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此刻不与她争辩。
若真将老夫人的话当了真,今后不再前来请安,往后受嗟磨的就是自己。
典型的‘真不来了,你又不高兴了。’
这样的话七年来她不知听过多少,尤其是自五年前丈夫病逝后,婆母便对她愈发苛责。
云挽左耳进,右耳出。
陆老夫人眉心一拧拍案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挽:“寡妇的态度。”
“你!”
陆老夫人气得胸口发疼。
“你是在怪我陆家让你成了寡妇?不让你改嫁?可要不是你克死了我儿子——”
云挽打断她的话:“母亲,夫君分明是被您克死的!”
“你说什么?!”陆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云挽眼含泪水,面带悲戚:“若不是您在怀着夫君时没有安心养胎,又怎么会让夫君生下来便一身病弱?”
“若不是这样,夫君又怎会年纪轻轻便病逝?害我早早没了夫君,论起来,夫君英年早逝都怪您.......”
提起伤心事,云挽悲痛欲绝,声泪俱下,望向老夫人的眼神满是控诉:
“母亲,是您害死了我的夫君,硬生生拆散了我们,留我们孤儿寡母独自在这世上......”
“母亲,如果可以,儿媳也恳求您还我夫君——”
说着她捂着胸口脸色一白,看上去心痛难忍。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撑扶:“三夫人您没事吧?”
阿绥惊慌:“阿娘!”
稳坐端正的老夫人被云挽吓了一大跳,“你你你!荒谬!”
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阿绥扭头含泪道:“祖母,阿娘身体不好,您能不能不要训斥她了?您要训斥便训斥孙儿吧?”
见到他,陆老夫人绷直的脸色立马软和,俨然换了副面孔。
她朝阿绥招手,语气和蔼:“祖母的乖孙,快来祖母这儿。”
阿绥几步上前,躬身叉手作揖,像个小大人似的彬彬有礼:“孙儿给祖母请安,望祖母福寿安康。”
陆老夫人从榻上起身,亲自拉他到跟前,态度截然不同:“好孩子快起来,怎会是你的错?方才是祖母语气急了些,错怪你母亲了。”
她斜眼瞪了眼云挽,一两句话轻飘飘地揭过,方才的话题到此为止。
见好就收,云挽捂着胸口顺了会儿气息,这时温声开口:“母亲,儿媳今日前来,还有一事,事关阿绥入学之事。”
“阿绥如今已是四岁,算虚岁便是五岁了,寻常孩童三岁便已在学堂启蒙开智,诵典作诗,可阿绥却连学堂都还未踏入。”
想到其中原因,云挽眸底微暗。
原本去年在阿绥三岁时,云挽便打算为他挑选一所离家近,资质良好的学堂送去启蒙。
可不巧的是,正好遇上陆老夫人感染风寒,旧疾发作,脾性古怪,每日不肯吃药养病,谁都不待见,谁劝也没用,除了阿绥。
在几个孙儿中,陆老夫人最宠爱阿绥,只因他是云挽丈夫陆三爷,也就是老夫人病弱早逝小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病中的老夫人每日都要见阿绥,由他亲自喂药才肯喝,说是思念幼子过甚,看到阿绥就仿佛看到了小儿子。
其他人自然是不好反对,于是阿绥入学之事便耽搁了。
一年过去,老夫人的病早就痊愈了,再没有理由犯糊涂。
云挽压了压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再拖下去儿媳担心对阿绥今后学业有碍,因此今日特来与您商量为阿绥挑选学堂之事。”
说是商量,云挽却打定主意,今年定要让儿子进学堂念书,不落后别家的孩子。
如今已是春三月,再过不久京中所有学堂便要举办入学礼,此后不再接收学子,因此阿绥入学堂之事,绝不能再拖下去。
云挽态度坚决。
陆老夫人皱眉,嘴角拉沉。
她粗声道:“阿绥不过四岁,你急什么?即便是五岁才入学堂的孩子也大有人在,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更是七八岁才读书,你作为母亲,怎么忍心让孩子受苦?”
对于云挽的态度,她很不满。
忍心?
自然不忍心,但比起老夫人非要将孩子留在身边以缅怀小儿子,又过度纵溺的行为,云挽更愿意送孩子去学堂。
至少在那里阿绥能交朋友、学文识、扩眼界,而不是拘泥于后宅。
对她的质问不作回应,云挽反道:“我知母亲对阿绥的爱护,但他一向热爱念书,您不如问问孩子的想法?”
婆母不喜自己,任由云挽说得天花乱坠,在老夫人看来也是别有用心,与其浪费口舌靠自己说服老夫人,不如让她知晓阿绥自个儿的想法更重要。
好在陆老夫人不是真的老糊涂,她沉着脸犹豫片刻,低头问阿绥:“绥哥儿想去学堂念书了?”
在看不见的地方,云挽朝儿子眨了眨眼,以示鼓励。
阿绥还记着母亲的教导,于是从榻上下来站好,认真点头。
他板着一张稚嫩的包子脸,郑重其事道:“祖母,孙儿想去学堂念书学知识,交朋友,像长泽阿兄一样。”
长泽是阿绥的堂兄,陆家大房的庶子陆长泽,比阿绥年长五岁,如今是三皇子的伴读,入学弘文馆。
想起昨晚阿娘的交代,阿绥脑瓜子疯狂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老夫人:
“祖母不是说父亲自小便极爱念书,才学过人,时常得夫子夸赞,可惜身体羸弱,未能参加科考,报效朝廷而留憾终身吗?”
说到此,阿绥小脸上流露出难过,稚嫩的嗓音微微哽咽,看得人分外揪心。
老夫人恍然,神情怀念。
旋即又见阿绥抿唇,表情毅然决然道:
“祖母,孙儿也想像父亲那般,读书写字,学君子之道,学为人处世之哲理,学经世治国之策略,在学业中拔得头筹,得夫子夸赞,将来科考及第、报效朝廷、光耀门楣!”
他神情坚定,掷地有声,瘦小的身躯爆发出的巨大的力量,望着老夫人的眼神充斥渴望:“祖母,孙儿今生虽无缘与父亲见面,但想承父亲之遗志.......”
陆老夫人顿时心中大恸,听得眼角湿润,赶忙将阿绥搂入怀中,脸上满是欣慰:“好好好!不愧是我们陆家的儿孙,是你父亲的孩子,果真有出息!和你父亲一样!”
“有你这样的孩子,想必你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话罢,她抹了把眼角,整理好情绪对云挽道:“既然是孩子的意愿,我做长辈的又怎会阻挠?”
云挽眼底闪过讥讽,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老夫人挑着眼角斜睨了她一眼,“只是阿绥父亲不在,你虽是他母亲,却不过是后宅妇人,又是守寡之身,不方便露面,所以我需同国公爷商量。”
“他是阿绥的大伯,朝廷重臣,思虑周全,由他挑选阿绥的学堂再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是,她想起不久前大儿子似乎提起过,三皇子身边还缺一个伴读。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便宜了旁人。
云挽眼皮跳了跳,但这个结果已经比预想中更好,她颔首:“母亲言之有理,阿绥入学之事便麻烦您和国公爷操劳了。”
心事解决大半,又待了一刻钟,直到老夫人开始犯困,云挽带着阿绥离开慈心堂。
经过游廊,远远望见一抹深色身影朝这边走来。
云挽垂下眼帘,牵着阿绥转身择了另一条小路。
走在路上,阿绥忽然道:
“阿娘,孩儿与父亲长得像吗?”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云挽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头看向阿绥,眼底透着试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小手无意识握着衣摆,阿绥歪头道:“孩儿从未亲眼见过父亲,不知他长何样。”
“但月牙月见姐姐都说我的肌肤颜色像阿娘的一样白,发色像阿娘的一样黑,鼻子、嘴巴、耳朵都像阿娘一样俊俏。”
那么问题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所以我的眼睛是像父亲吗?”
从来没有人说过阿绥的眼睛像母亲,就连他自己也看得出来自己唯独一双眼睛长得不像阿娘。
阿娘的眼睛大又圆,而他的却是细长型。
其中差别,他自然能分辨出来。
云挽心口轻轻咯噔了一瞬。
垂眸视线落在阿绥的脸上,一寸寸划过,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内尖外扬,狭长流畅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扬,形似凤凰尾羽。
虽然阿绥尚且年幼,五官尚未长开,但明显能看出他有一双极为秀气好看的凤眼。
若是长大,也定会是为俊俏的美男子。
云挽望着这双稚嫩却稍显锋芒的凤眼,呼吸微窒。
莫名地,脑海中闪过另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眸。
简直如出一辙,她蓦然想道。
“阿娘?”阿绥拽了拽她的衣袖。
迅速将飘散的思绪拽回,云挽回想丈夫陆丰澜的样貌,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嗯。”
丈夫仪表堂堂、清俊雅逸,却因身体病弱精神不济,时常眉眼低垂,看上去应与凤眼别无二致。
阿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的眼睛不像阿娘,竟真的是像父亲!”
云挽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心神复杂。
........
皇宫金銮殿。
日光自五色琉璃窗棂倾泻于内,同烛台架上的火光与夜明珠相辉映,鎏金屏风上瑞兽花草栩栩如生。
玉阶之上,玄色地衣金丝云纹若隐若现,直达汉白玉台基上的紫檀蟠龙御案。
殿内一片肃穆,偶尔沙沙声自御案上传来。
灯影重重,景宣帝执笔批折,敛眉沉思,一袭玄色常服掩其雍贵威严之气。
朱笔落下最后一笔,低醇冷冽的声音乍然响起:“江福盛,什么时辰了?”
闻言,静静默立在大殿内石柱后的太监江福盛瞧了眼漏刻,接着轻手轻脚上前道:“回陛下,约莫午时三刻了。”
想起今晨醒来残留的梦境,景宣帝合上最后一份奏折,起身欲离开。
这时‘砰’的一声细响,随着景宣帝起身的动作,宽大衣袖倏然抽离,先前压在上方的折子扫落在地。
与之掉落的,还有一方雪青色罗帕。
江福盛连忙上前拾起地上的奏折,至于那方罗帕,他却是不敢碰的。
景宣帝回首弯腰,亲自将罗帕拾起。
乍一看,这帕子平平无奇,丝绸材质,被他握在宽厚的掌心,普通的不起眼。
然而若是细闻,便能闻到一缕若隐若现的幽香,在满室龙涎香的大殿内似一阵清风,清冽纯净,闻之则心旷神怡。
景宣帝垂眸,视线落在罗帕上,一双凤目锐利如炬,深邃而淡漠。
修长的身姿,威严的气势,带着冷峻窒息的压迫感,眉宇却随着这缕幽香微微舒展。
“查得如何了?”
随手将帕子搁入袖中,景宣帝负手而立,语气凉如水。
心头一颤,江福盛明白陛下所指何事,忙躬身回禀:“陛下恕罪,奴才无能,帕子主人一事并无进展,玄龙卫那.....亦无消息。”
江福盛说完垂下了头。
作为御前大太监,他自然清楚陛下手上的帕子从何而来,又为何携带于身。
五年前陛下遭人算计,被人近了身,事后对方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方帕子。
那帕子材质乃丝绸,放在寻常人家是珍品,但在这偌大京城中,着实算不得什么。
丝绸柔软贴肤,达官贵胄的女眷皆用丝绸作罗帕。
巧得是,这帕子上不知染了什么香,闻之竟能缓解困扰陛下多年的头疾,这才留了下来。
只是此事着实过于蹊跷,即便是他与玄龙卫查了五年,也始终没有查到帕子的主人是谁。
按理来说,这世上就没有玄龙卫查不到的事,可无奈当年那晚正值陛下寿辰,百官群臣携家眷前来贺寿赴宴,人员走动,颇为复杂。
事发时宫内一处偏殿突然走水,恰逢又有刺客趁乱潜入天子寝殿欲行不轨。
一系列事情发生,那晚宫里上下乱成一团。
要找一人,着实艰难。
所幸当晚陛下并未歇在寝殿,因而圣躬无碍,此后玄龙卫与羽林军血洗皇城,将纵火行刺的叛党逆贼以及设计之人揪出。
唯独帕子的主人,毫无讯息。
起初他们皆以为是宫中妃嫔,亦或是哪位胆大包天的宫女,想要借机爬上龙榻,一飞冲天。
结果他们整整查了三日,这些年也一直在查寻,皆无收获。
思及此,江福盛面露羞愧。
景宣帝淡淡地嗯了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注视着前方,狭长幽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
青石小路上,男人驻足远望。
跟在他身后的灰衣年轻小厮循着他的视线翘首望去,语气存疑道:“爷,那好像是三夫人和长绥少爷?”
男人不置一词,树梢叶隙间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云绣麒麟锦袍暗纹浮动,眉眼疏朗,身形修长。
灰衣小厮口中呢喃:“奇怪,三夫人明明已经瞧见我们了,为何还要绕开走小路?”
那条小路铺的是石子,开春后便长满了嫩绿的杂草还未吩咐人清理,并不好走。
总不至于是在躲国公爷吧?
念头刚起,抬头对上主子投来的视线,小厮脊背一凉,赶忙甩了自己两下道:“国公爷恕罪,是小的多嘴!”
陆元铎扫了眼:“去把路上的杂草清了。”
杂草?
路上的杂草?
哪条路有杂草?
小厮看着那条杂草丛生,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子小路,欲哭无泪。
立春后雨水繁多,水汽加重,从慈心堂一路回来,母子俩身上的外衣均沾染了雾露,变得潮湿。
尤其是翠微苑在陆国公府的位置较偏僻,沿路草木多。
云挽解下两人身上被打湿的外裳给婢女,掏出干净的帕子给儿子擦拭发顶,却见他闷闷不乐。
一张白嫩软乎的包子小脸鼓鼓的,两条淡淡的拱形眉毛皱成一团,像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
云挽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眉眼脸颊,揶揄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绥哥儿不高兴了?”
‘哥儿’是家中兄弟姊妹众多的人家对小辈的称呼,前头加上名讳里的一个字加以区分,稍显正式。
然陆家这辈子嗣不丰,阿绥兄弟姊妹少,因而云挽极少这么称呼他,除非偶尔打趣,譬如此时。
阿绥:“阿娘,孩儿不喜欢祖母。”
云挽愣怔,随即双手捧起他的脸,俯身认真问道:“为何?”
脸颊紧贴母亲柔软的掌心,阿绥蹭了蹭,神情犹豫。
见状云挽挥退贴身婢女,关了门屋子里唯有母子二人。
云挽拉着儿子坐下,耐心询问:“没有其他人了,阿绥可以如实告诉阿娘你为何不喜祖母吗?”
阿绥抿着嘴,语气闷闷:“因为祖母对阿娘不好。”
云挽错愕。
联想曾经听过的某些风言风语,云挽怀疑有人在阿绥面前乱嚼舌根,心口骤沉,面色微变:
“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云挽疑心有人在阿绥面前乱嚼舌根,搬弄是非。
然而阿绥摇头,握住云挽的手道:“祖母见旁人都是笑的,唯独每次见到阿娘是这样的。”
他忽然眉毛拧成八字,耷拉下眉眼,学着方才陆老夫人见到云挽时的表情,乍一看有个七八分像。
云挽忍俊不禁,又连忙止住。
阿绥鼓了鼓小脸继续道:“祖母每次和阿娘说话都是凶巴巴的,却不会这般对其他伯母婶娘们,就连阿娘每次辛苦为祖母调制的香,做得抹额,祖母都从来不用........”
他细数着藏在心底已久的发现,流露出低落情绪:“孩儿早已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孩童,这些都看在眼里,祖母就是对您不好。”
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向来灵敏,或许不懂其中缘由,但能清晰直白地分辨出喜欢还是厌恶。
陆老夫人不待见云挽,面对她时的情绪难以掩藏,久而久之阿绥自然看出来了。
云挽内心复杂,张开双臂将阿绥搂在怀里,喟叹一声:“阿娘的乖宝.......”
低头对上他澄澈干净似清泉的眼眸,她轻声道:“既如此阿娘便同你说实话,你祖母她.......”
语气微顿,云挽以温和委婉的措辞道:“的确对阿娘有些误会,不过这些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其中关窍复杂得很,你还小不必为此烦恼,毋须放在心上知道吗?”
阿绥瘪嘴:“可孩儿替您感到难过,祖母待其他婶娘都是和蔼亲近的,为何这样对您呢?孩儿不明白。”
他的阿娘那样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祖母为何偏偏对阿娘那般苛责?
为何?
云挽自然清楚。
云、陆两家早年间定下了亲事,陆家儿郎中必有一位迎娶云家女,却因老太爷去世的早,尚未确定是谁与谁成亲。
于云家而言,自然是要让自家女郎嫁给陆家嫡子。
可是不凑巧的是,陆家长子陆元铎与恩师之女订了亲,婚期将近。
随着陆家蒙获圣恩,门第显赫,为免两家交情渐疏,云家只能将定亲对象换成了陆家嫡次子陆丰澜。
只是京中谁人不知陆家三子是个病秧子,自出生起便被算命道士断言活不过二十,稍微有良知的人家都不会想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耽误一生。
云家夫人,云挽的继母也不例外。
不愿自己的女儿嫁给病秧子蹉跎一生,又不能随便挑个庶女过去结仇,于是这门婚事自然而然落到了云挽头上。
她生母早逝,不受父亲疼爱,无人庇护,于是便成了与陆家三子联姻之人。
丈夫陆丰澜尚在人世时,陆老夫人对云挽的态度还算和善,正常相处。
然而自从丈夫去世后,老夫人便格外不待见云挽这个小儿媳,认为是她容色过甚,像狐狸精一般痴缠着小儿子,吸干他的精血,彻底败坏了他的身体。
此外还听信谮言,认为云挽命硬,克夫克母,命格不祥。
甚至在小儿子去世后半月,意图……
回想当时情形,云挽浑身微颤,下意识将阿绥搂紧,感受着他小小身躯的温暖,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冰凉、后怕才逐渐退却。
幸好这个孩子来得及时。
察觉到母亲的异样,阿绥仰起脑袋:“阿娘?”
敛眸收起各种情绪,云挽掌心抚摸他软嫩的脸颊,面露慈爱:“阿娘的好孩子,你有这份心阿娘很高兴,很欣慰,不知不觉中阿娘的孩儿长大了,成了个贴心的孩子。”
“但阿娘还是要说这是我与你祖母之间的事,你还小处理不了,就交给我们大人去处理知道吗?”
阿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表情带着一丝困惑。
云挽便问他:“你能辨别出旁人的喜恶是好事,只是阿娘问你,祖母平日里对你好吗?”
阿绥思忖片刻,乖巧地点了下脑袋,“祖母对我很好,比对长泽堂兄还好。”
云挽朝他颔首,语气温柔似水:“那就是了,祖母对阿娘如何是一回事,对你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二者不可混淆,需区分来看待知道吗?不论怎样她是你的祖母,是你的长辈,对你好亦是事实对吗?”
阿绥点头。
云挽掀唇:“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你好的人需心怀感恩,万不可令人寒了心。”
“至于阿娘与祖母之间的嫌隙,就该由我们自己去处理,明白了吗?”
尽管她与老夫人之间有诸多龃龉,云挽也不愿阿绥小小年纪因此受到影响而不分是非,至少老夫人待他是真心疼爱的。
阿绥似懂非懂地点头,“明白了。”
云挽欣慰。
结果又听他脆生生道:“但孩儿还是不喜欢祖母。”
云挽脱口而出:“为何?”
阿绥:“因为她对您不好。”
云挽:.........
她扶额,气笑了。
对上阿娘无奈的眼神,阿绥揣着手,眼神无辜又倔强。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他不喜欢祖母总是说他像父亲。
不管是阿绥学会了写一个字、背一首诗、念一篇文章,还是讲一个故事,祖母都是夸他像父亲一样聪明,承袭了父亲的聪慧。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阿绥总是觉得别扭,仿佛他所学会的一切皆归因于父亲。
是因为父亲聪慧,所以他也聪慧,是因为父亲会,所以他才能学会。
可明明阿绥所学的字词诗句都是由阿娘耐心教导、自己认真学成的结果。
期间他没有偷懒怠惰。
真要论起来,他难道不是承袭了阿娘的聪明才智?
诚如方才在祖母那,他也是听从了阿娘昨晚的教诲,主动说了与父亲有关的话,这才令祖母动情落泪松了口,答应送他入学堂。
云挽幽幽叹了口气,重重地蹂躏了他的双丸髻,“那这就当作咱们母子俩之间的秘密,莫要说与旁人听,莫要让旁人知晓你的真实想法好吗?”
阿绥总归是晚辈,传出去被人曲解其意,于他不利。
云挽不想儿子被人诟病不孝,被人鄙薄。
阿绥颔首,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孩儿明白,君子应喜怒不形于色。”
被他逗笑,云挽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学究。”
阿绥微微羞赧,像乳燕般投进云挽的怀抱,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气息,温暖如煦阳,心生眷恋。
他对祖母撒谎了,他立志登科及第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长大后能成为阿娘的庇护。
傍晚开始,京都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连着下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雨停了,处处焕然一新,阿绥入学之事也有了进展。
晌午小憩后,陆国公身边的小厮前来,请云挽母子过去一趟。
大致猜到是什么事,云挽喊来阿绥,耐心嘱咐了几句,准备让他随小厮过去。
可小厮面露难色,没有动。
见状云挽轻问:“还有何事?”
小厮:“回三夫人,国公爷说让您和小少爷一同前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云挽一顿,“可有说是何要事?”
小厮摇头。
云挽蹙眉,直觉告诉她是和阿绥要去的学堂有关,想了想她进屋整理好衣容,出来后牵着阿绥前往前院。
路上泥土松软,走了一路云挽的鞋底沾染了些许泥尘。
踏入前院正厅,陆国公陆元铎已等候多时,他站在厅堂中央,负手而立,背对门口。
见到陆元铎,阿绥虽还乖乖地牵着母亲的手,眼睛却明显亮了。
听到身后动静,陆元铎转身,目光扫去,在云挽身上停留一瞬,接而转向阿绥,冷肃的脸庞温和下来。
他抬手招了招:“阿绥。”
“大伯父!”
阿绥站在原地喊了声,语气雀跃。
云挽松开他,阿绥迈步跨过门槛,着急走了几步后,又慢下来,最后稳当地停在陆元铎面前,叉手作揖彬彬有礼道:“大伯父午安!”
陆元铎弯腰抱起阿绥这颗糯米团,在手上掂了几下才放下,脸上带着笑:“阿绥午安,前几日伯父不在府内,听说你病了,现在感觉如何了?”
落地后阿绥白嫩的脸上红扑扑,眼神透着高兴和孺慕:“大伯父放心,侄儿喝了药已经痊愈了。”
陆元铎目光越过他看向后方,眼神中透着询问。
云挽站在不远处朝他欠了欠身:“谢国公爷关心,阿绥病已经好了。”
与其他小孩不同,阿绥从出生起就极少生病,身子骨好得不得了,即便偶感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喝上两贴药隔日便生龙活虎。
用大夫的话来说,与其他同龄的孩童相比,阿绥的身子简直壮实如牛犊。
难得的是,他性子安静沉着,不闹腾,一如尚在娘胎里时。
当年云挽并不知自己有了身孕,日夜照顾重病卧榻的陆丰澜,之后陆丰澜撒手人寰,云挽作为他的妻子操持他的后事,尽职尽责,近半月不曾合眼。
这样的情形下,肚子里的孩子依旧好好的,不曾有流产迹象,最后是云挽劳累过度、惊惧交加昏倒,这才诊出她已经有孕一个多月。
此后八个多月,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很乖巧,一点也不闹腾。
许是阿绥从小没有父亲,陆元铎这个亲大伯是唯一对他亲近疼爱的男性长辈,因此在他面前,阿绥要活泼一些。
陆元铎眉头微动,语气淡淡:“三弟妹客气了。”
他身材高大,阿绥只到他大腿,这会儿仰着头问:“大伯父,祖母说侄儿入学之事要同您商量,现在您是和祖母已经商量出来了吗?”
问这话时他眼中充满期盼,晶亮若星子。
陆元铎垂首,捏了捏他的腮肉:“阿绥很期待去学堂念书?”
阿绥想也不想点头:“很期待!”
盖在他头顶的掌心顿了顿,陆元铎开口道:“伯父今日也是想同你阿娘商量这件事,待会再告诉你结果好吗?”
“好!”
陆元铎让人准备了糕点和开智小玩意给阿绥在一旁打发时间。
彼时云挽坐在他对面,下人为两人斟了茶。
青瓷杯中叶尖沉浮,茶香袅袅,陆元铎沉吟片刻道:“三弟妹,你可知弘文馆?”
弘文馆?
云挽颔首,“略知一二。”
弘文馆隶属门下省,乃当朝皇家子嗣就学之地,其余皆是京中三品以上大臣家中的子嗣。
简言之,是贵族学堂。
他突然提起,云挽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愣神间就听他道:“我欲令阿绥进弘文馆就读,届时以三皇子伴读的身份。”
“不行!”
云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她的反应令陆元铎侧目,就连正在解鲁班锁的阿绥也懵懵地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云挽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道:“我不同意是因为阿绥不过寻常孩童,父亲无品阶,年纪尚小,怎么担得起皇子伴读一职?”
能在弘文馆的学子皆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嗣后代,而陆丰澜在世时因病弱并未入仕。
“这点你毋须担心,今日朝后我已向圣上禀明此事,圣上恩准了。”陆元铎言简意赅道。
云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这哪里是与她商量?明明是已经有了决断,现在不过是只会她一声罢了。
云挽冷下了脸:“既如此,国公爷何须再假意与我这个无知妇人商量?差个人去翠微苑知会我们母子一声便是。”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嗓音微微颤抖,说出的话更是夹杂着尖锐讽刺。
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是陆家家主,她丈夫的兄长,在陆家有着天然的权威,忤逆了他将会对自己和儿子不利。
可事关阿绥的未来,云挽淡定不了。
视线落在她因愠怒而薄红的脸颊,明明满腔怒意,却不得不压抑,领口的丰盈随着呼吸起伏。
陆元铎别开眼,敛眸解释:“阿绥天资聪颖,心性纯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乃当世难得之才,若是用心培养,循循教导,假以时日定能一鸣惊人,成为大齐栋梁。”
“弘文馆大儒群集,有当朝最好的讲师,课学丰富,师资丰厚,对阿绥来说有益无害,你为何不同意?”
当今圣上仅有二子,太子与三皇子,正因皇嗣稀少,才显得皇子伴读的份量可贵,这样对阿绥有益的事,云挽作为母亲为何如此抗拒?
陆元铎神色不解,眼底流露出几分探究。
云挽垂眸看向别处,鸦青睫羽颤了颤。
她面上情绪平淡,嗓音清凌凌:“弘文馆虽好,但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我只希望阿绥平安健康快乐地长大。”
弘文馆不仅有皇子,还有其他皇室宗亲、贵胄大臣的子嗣,阿绥才四岁,云挽担心旁人因此捉弄他。
最重要的是,云挽不想阿绥和皇室中人牵扯上关系。
陆元铎:“你是怕阿绥受欺负?”
云挽唇瓣微抿,一语不发。
陆元铎只以为说中了她的心事,剑眉舒展对她道:“我陆家在京中虽不是一家独大,却也不是吃素的,谁若是敢欺负阿绥,便是欺辱我陆家,我陆元铎第一个不应。”
“况且有三皇子在,旁人只会顾忌更多,我亦会叮嘱长泽照料阿绥。”
他难得如此耐心解释,只为消除她的忧愁。
云挽看了眼阿绥所在的方向,言辞恳切:“国公爷,此事当真无回旋余地?”
生分的称呼令陆元铎眉头微蹙。
按照亲疏礼节,作为嫡亲幼弟的妻子,云挽该称呼他一声大伯兄。
然陆元铎年少承爵,在官场沉浮十余载,与陆丰澜这位弟弟年岁相差六岁,关系并不亲近,因此云挽自嫁进来便随二房妯娌喊他国公爷。
陆元铎不语。
见状,云挽一颗心沉到谷底。
她明白陆元铎向来说一不二,此事已成定局。
至于老夫人,也定然是晓得的。
陆元铎:“弘文馆于十日开课,母亲往宫中递了牌子,两日后你随母亲带着阿绥一同进宫。”
如此云挽还能说什么?
她神色冷淡:“弟媳明白了。”
说完她喊上阿绥,母子俩准备回去。
陆元铎挥了挥手,下人捧着两样东西进来递给阿绥。
是一方麒麟瑞兽镇纸和一袋糕点。
回到翠微苑,云挽依旧为阿绥即将要入弘文馆一事而烦心。
阿绥把镇纸放到了自己书房案桌上,然后回到正屋。
他拆开油纸,捻了一块糕点递至云挽嘴边,“阿娘吃。”
鼻尖是香甜的味道,云挽看了眼他手上的栗子糕,摇头说:“阿娘不吃,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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