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安安夜亦天的武侠仙侠小说《披甲上阵后,娘娘她成了江山绝色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橙漫山茶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新年伊始,轩辕却正值国丧。举国上下披麻戴孝,后宫更是一片缟素。战王九阎王夜不群,被文武百官急急推上皇位,原因无它,只因太子不过七岁孩童,生母皇后早已仙逝,太子母家更是叛国投靠了敌国北燕。轩辕百废待兴,又有外敌虎视眈眈,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驾到。”太监尖锐的一嗓子,自荣华宫门外传来。沈安安带头跪拜迎接:“臣妾参见陛下。”她亦是昨夜被匆匆送进宫里来的。“平身。”新帝平静一声,可仍像雷霆降临一般。沈安安呼吸窒了窒,听闻他九岁出征、一生从无败绩,麾下千人斩更是令人闻风丧胆。先帝能顺利登基,全凭他一力助推;先帝能稳坐皇位,全靠他从旁辅佐。踏过尸山血海的他,身上总带着一股煞气,让人肃然起敬。沈安安回道:“谢陛下。”她微微低垂的眼帘抬起。也不知...
《披甲上阵后,娘娘她成了江山绝色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新年伊始,轩辕却正值国丧。
举国上下披麻戴孝,后宫更是一片缟素。
战王九阎王夜不群,被文武百官急急推上皇位,原因无它,只因太子不过七岁孩童,生母皇后早已仙逝,太子母家更是叛国投靠了敌国北燕。
轩辕百废待兴,又有外敌虎视眈眈,国不可一日无君。
“陛下驾到。”太监尖锐的一嗓子,自荣华宫门外传来。
沈安安带头跪拜迎接:“臣妾参见陛下。”
她亦是昨夜被匆匆送进宫里来的。
“平身。”新帝平静一声,可仍像雷霆降临一般。
沈安安呼吸窒了窒,听闻他九岁出征、一生从无败绩,麾下千人斩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先帝能顺利登基,全凭他一力助推;先帝能稳坐皇位,全靠他从旁辅佐。
踏过尸山血海的他,身上总带着一股煞气,让人肃然起敬。
沈安安回道:“谢陛下。”
她微微低垂的眼帘抬起。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夜不群看向她的一瞬间,眼眸中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
他推了推七岁的太子,“跟你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嗯。”夜亦天恭敬应着。
“她是谁?”夜不群再问。
“母妃。”夜亦天像木头一样,横在两人中间。
“既是母妃,为何不跪?”夜不群不怒自威道。
下一瞬,太子“扑通”一声跪下,叫着沈安安:“儿臣参见母妃。”
夜不群一挥龙袍袖子,转身离开。
声势浩大的仪仗队,跟在他身后出了荣华宫。
“太子快请起。”沈安安连忙将人搀扶起来。
夜亦天甩开她的手,径直进了屋内。
沈安安也进了屋子,就见太子坐在主位上。
小小的人儿老神在在道:“孤六岁以前,都是皇叔……不,现在应该叫陛下了,养在身边教导的。”
“你说你何德何能,能做孤的母妃?”
沈安安明白,他这是在问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助他坐稳东宫之位?
她的确无德无能。
现在看来,她确确实实是重生了,只不过重生在了这荣妃的身体里。
原主沈安安是西南一武将的女儿,父兄随夜不群征讨大晟阵亡,她这才有机会在夜不群登基后入宫,被封为荣妃的。
可不知是何原因,原主死在了进宫时的轿子里。
她重生在这具同名同姓的躯体里时,已被人抬进了荣华宫。
母家无人,便是无势。
而她,沈安安,乾元大陆庆国镇国大将军之女,沈家举全族之力扶持太子登基,只因她不愿入宫为后,被太子一壶毒酒,灭了满门。
沈安安心口微痛,想想都觉得窝囊,让她上阵杀敌她手到擒来,让她窝在后宫勾心斗角,她真是有点儿束手无策。
思罢,她看向太子夜亦天,“可以的话,要不你换一个母妃?”
“如果不可以的话,你要么自求多福,要么跟我在这后宫享福。
别的不说,凭借我这张脸,只要咱俩别惹事,活着应该不难。”
敏锐的洞察力,让她在刚才对上夜不群视线的一瞬间就明白,她能入宫为妃,还有这张脸的功劳。
沈安安说着往美人榻上一倒,上辈子太累了,这辈子就享福吧,也不知她长得是像夜不群的母妃,还是像他死去的白月光。
不管是哪一个,都够用了,靠脸活吧。
夜亦天难以置信,怒的一拍桌子,“大胆,你这叫什么话?孤生来就是九五之尊的命,岂能苟活?”
沈安安抬了抬手,示意贴身丫鬟莲花端上来瓜子,“既你生来就是九五之尊的命,那你安心等着便是。
要切记,多吃饭好好休息,你要做的,就是‘熬’。”
当然是熬死夜不群,但不能明说。
夜亦天有些急躁,“孤等不及了。”
“你可知,孤的三弟,是皇叔……不,是陛下的亲儿子,而我,只是他的大侄子。”
“你什么都不懂,你只知道嗑瓜子,唉,孤的命为何如此苦?”
夜亦天抬手扶着额头。
沈安安不以为然道:“如此看来,你退位让贤才是上上之策,不如日后我做个无用妃子,你做个闲散王爷。
咱们钓钓鱼,养养鸡,做个伴儿,也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混账。”夜亦天直接气的站了起来,“孤就知道,他给我选了个最没用的。
前朝你插不上手,后宫你也不打算争宠,你看看你穿的那个样子,就孤这七岁孩童都瞧不上。
本事没有,打扮你还不会,你好歹为孤争取一下,哪怕弄点赏赐,也是孤日后的资本。”
“无权无势孤不怨你,穷孤是真的要怪你了。”
沈安安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眸子扑闪了下,“你这小小年纪,都从哪儿学的?撒丫子去玩吧,我这儿没人管你。”
“穷是穷了点,院子够大。”
沈安安示意莲花,给他热个汤婆子,大冬天的,别还没饿死,先冻死了。
夜亦天看着不争气的沈安安,“愚不可及,逆母,哼,孤要去读书了。”
他去不了太学院,也不敢出荣华宫,便坐在门槛上,捧着本书在看。
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不占,只能自己发奋图强了,陛下曾告诉他,知识改变命运。
沈安安一把瓜子还没磕完,太监又来了。
“荣妃娘娘,皇贵妃状告你虐待三皇子,陛下宣你去勤德殿交代始末。”
沈安安一脸懵逼,看向莲花问:“我有见过除太子以外的孩童吗?”
莲花摇了摇头,“娘娘,小心应对。”
沈安安不情愿的从美人榻上起身,路过坐在门槛上的夜亦天时,提醒着,“注意保暖,按时吃饭。”
夜亦天冷哼一声,“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皇贵妃可也是西南来的,不是你死就是她亡,这就是你不求上进的下场。”
沈安安没再理他,抬步要走。
“站住,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思进取吗?”夜亦天站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孤教你,见了陛下,闭上你的嘴,无论对方如何攀咬,你装哑巴别出声就行了。”
沈安安一脸不解:“就这样就可以了?”
“哼,以我对皇叔……不,陛下的了解,别人不行,你定行,记住,闭上你的嘴。
就好似哑巴一样,我皇叔……不,陛下肯定招架不住。”
沈安安跟着太监一路来到了勤德殿。
“跪。”夜不群身边的大太监崔福长喊一声。
门槛都没进呢,就让她跪?
算了,妃子跪陛下,天经地义,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殿门前。
崔福尖着嗓子,“荣妃娘娘,辛苦您在这儿稍候,咱家这就去禀告陛下。”
说完,也不等沈安安回一声,他迈着大步进了殿门。
约莫过了两刻钟,勤德殿门打开。
崔福一声“宣荣妃娘娘觐见。”
沈安安起身,将莲花留在了殿外,孤身一人进了殿门。
又是一声“跪。”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龙椅上的人一眼,上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
干脆叫她跪妃得了,这辈子莫不是要跪着度过了?
心里如此想着,动作倒也实诚,又结结实实跪在了殿上。
皇贵妃独孤若兰站在夜不群身旁,她身边是三皇子。
“陛下,这荣妃也忒大胆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谋害皇嗣。
要不是臣妾恰巧路过荣华宫,三殿下都要淹死在荣妃宫门前的小池塘里了。”
“三殿下可是皇后娘娘拼死诞下的,荣妃此举,不仅是蔑视皇权,更是冲撞皇后娘娘。
陛下,断不可轻饶了她,三殿下日后可是要……”
独孤若兰的声音戛然而止,该死,这时候怎么嘴瓢了。
“日后要如何?”夜不群冷冽的声音,响彻宫殿。
上一瞬还嘚瑟的皇贵妃,微张了张嘴巴,下一瞬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臣妾失言。”
夜不群不再理会皇贵妃,冷峻的视线转而落在了她身旁的三皇子夜明身上。
他指着台阶下跪着的沈安安,问夜明:“她推你下去的?”
夜明点了点头,“确是有人推我。”
沈安安闻言,高低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正欲开口时,夜不群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问着伺候三皇子的小太监,“你看见了?可是她?”
他那指点江山的手指,仍是指着沈安安。
沈安安忍不住抬起眸子,与那小太监对视,苍天有眼,她打从入宫就没见过这两孩童。
“是的,陛下,就是荣妃娘娘推的殿下,奴才亲眼所见。”小太监头也不抬,振振有词的回着。
“胡说,我连荣华宫的宫门都没出。”沈安安要力证清白。
“放肆。”忽地,一道裹挟着杀气的怒声,从一旁传来。
沈安安闻言,这才注意到一旁坐在椅子上的、身着紫色蟒袍的男子。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沈安安也是尸山血海里过来的人,她一眼便能感觉到,此人手上鲜血无数,杀过人的戾气是藏不住的。
“陛下没问话,凭你也敢开口?”定国侯赵小高厉声呵斥。
在沈安安的那方世界,朝野上下,无论官阶多大,见了后宫嫔妃,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娘娘吉祥。”哪怕只是表面功夫,这轩辕同庆国好似别无二致。
但他却敢如此行径,沈安安知晓此人定不简单,但十八年的从戎经验告诉她,不为自己据理力争,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卑不亢,“大人,陛下不也没让你开口?”
“后宫事,乃是陛下的家务事,外臣怎好干预?”
定国侯赵小高闻言,刷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先是难以置信,后是雷霆大怒,一柄长剑就要取她项上人头。
“锃”一声,在剑刃挨到她脖子的一瞬间,一把匕首弹开了剑。
沈安安两指间夹着的银针,也忙收了回去。
“小高。”门外传来温润一声,就见身着红色蟒袍的首辅大人魏大贤款款入内,“勤德殿内,不得无礼。”
他没有向龙椅上的夜不群行跪拜礼,只拱手叫了声“陛下。”便坐在了定国侯旁边的椅子上。
“拖出去,杀了。”夜不群淡淡一声,仿佛他决定的不是结束一条鲜活的人命,而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沈安安始料未及,又死吗?她重生才不过一天。
真要取她的命,那她干脆拉着这暴君一起共赴黄泉,是非不分的,能是什么好皇帝?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了魏大贤和赵小高,却不料,正好和两人视线撞上。
坏了,错失了动手的先机。
就在沈安安决计拼死一搏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拖走了刚刚回话的小太监。
“陛下,奴才所言句句属……”
小太监话未说完,声音便跟着人头一起落地了。
沈安安提到嗓子眼的心,上上下下,飘忽不定。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果然,阿爹不让她入宫,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可惜,重活一世,她还是未能逃脱入宫的命运。
事发突然,皇贵妃吓的瑟瑟发抖,只得抱紧了旁边的三皇子。
夜不群自龙椅上起身,看向了同时站起来的魏大贤赵小高二人,吩咐着:“即日起,大贤,你便是明儿的太傅了,小高,你便是明儿的太保了。”
“若是日后他再这样,连谁害他的都不知道,你们便陪着他一起去死,朕从不养废物。”
赵小高魏大贤齐齐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异口同声道:“臣领命。”
三皇子都吓得脸色巨变,“父”了好半天,也没完整叫出“父皇”二字。
夜不群伸出一只手,掐着夜明的下巴,力道大的夜明的脸都险些变形,“可听清楚了?再有眼无珠,下次掉的就是你这颗脑袋了。”
七岁的夜明软软的跪在了地上,哭也不敢,求饶也不敢。
上次他掉了一滴眼泪,被父皇吊了八天。
皇贵妃连忙撤走了自己的双手,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沈安安低垂了眼眸,心里默念,“毫无人性。”
“都下去吧。”夜不群一声命令。
沈安安当即就要站起来退下,就见夜不群来到了她面前,“除了你。”
一时间,勤德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静的出奇,沈安安这时才想起来便宜儿子的忠告,抿唇不语。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冷冽的声音从她头顶灌下来,听不出喜怒。
但她能感觉到,夜不群一双森冷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
沈安安想了想,实在是无话可说,她灵机一动,道:“陛下,太子还未用晚膳。”
“失责,降为才人。”
“滚!”
沈安安:“???”
她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伤心。
沈安安回到荣华宫时,大批太监正在往出搬东西。
她虽不用搬到别处去住,但妃位的待遇被剥夺了,用上了该用的东西,比如眼前冒着烟的煤球。
“莲花,可劲烧,保不齐一觉睡醒,这黑煤球也没了。”她也不怕屋子里烟熏,往美人榻上一躺。
莲花一边扇着烟,一边担心道:“娘娘,还是别睡吧,听说这黑煤球不烧透容易熏死人。”
莲花唉声叹气,“娘娘,万大人千辛万苦才为您争取到入宫为妃的名额,这才一天,您就被陛下贬成了才人,这下可怎么跟万大人交代?”
沈安安觉得有些冷,身下也硌得慌。
大雪天的,一件皮毛也不给她留。
“日后就断了跟他的联系吧,你不了解陛下,自寻死路的事儿,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沈安安嘱咐着。
“对了,瓜子呢?不对,太子呢?”
莲花回着:“瓜子被收走了,太子在外面。”
“这大晚上的,他在外面做什么?”沈安安从美人榻上起身。
莲花:“太子说他要读书。”
沈安安出门就看见夜亦天在廊下借着月光在看书,冻的他瑟瑟发抖。
“太子殿下,读书固然重要,性命也重要,熏是熏了点,先睡吧,煤球着过了就好了。”沈安安苦口婆心。
夜亦天瞥了她一眼,“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小小寒夜又有何惧?要睡你自己去睡吧。”
“我没记错的话,娘亲应该有打屁股的权力吧?小孩子家家的,天天老神在在,你完了,赶紧睡觉。”沈安安对他狂翻白眼,作势就要把他扛回屋子。
“你要打便打,要睡便睡,莫要再妨碍孤上进。”说罢,夜亦天又拿起书继续看了,再也不看沈安安一眼。
他两只小手冻的通红发紫,身上的衣衫本就没多厚,不停的原地踱步来防止自己冻僵。
沈安安有些咬牙切齿,“你少吃顿饭我都变才人了,你再冻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就当不是为了你,为了我,进去睡吧,读这些书没有用,明天我教你安身立命的本事。”
夜亦天的目光依然在书上,“无知,心平能驭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区区肉身之苦都能让孤死去,孤还谈何九五之尊?”
沈安安一连好几个白眼,终于忍不了,挽了袖子,将他捉回了屋内。
“莲花,多点两盏蜡烛,煤烟给他扇扇,我睡了。”沈安安躺回榻上,包着被子正欲睡。
“咕~~”长长一声,是夜亦天肚子叫的声音。
他似是毫无察觉,翻动着书页。
“你没用晚膳?”沈安安又坐了起来。
夜亦天冷哼着:“倒也要有啊。”
沈安安看向莲花,“才人连饭都不配有了吗?”
莲花诚然回着:“娘娘,倒也不是没有,御膳房送来了一盘玉米馒头,一盘咸菜,殿下吃不下。”
沈安安闻言,扶着额头,“别说他,我也吃不下。”
“折腾了一整天,我也有些饿了,走,带你开小灶。”她从床榻上下来,一把抱起了夜亦天,将他手里的书扔了。
夜亦天“胡……”闹字还没说出口,沈安安已经跃上了房顶。
夜色下,她飞檐走壁,直奔御膳房。
两人落地,沈安安将他放了下来。
夜亦天:“你倒是轻车熟路。”
沈安安推开门,“不,我只是嗅觉灵敏。”
说着进了屋子,她生着了火给他取暖,然后自顾自的切菜了。
御膳房应有尽有,御厨们都去睡了。
“想吃什么?我做给你。”沈安安问着他。
她再转眼时,就见夜亦天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本书,借着火光在看。
“饱腹之欲,孤没什么要求,吃口热的就行。”夜亦天倒是一本正经的回着。
沈安安也不同他客气,“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真说出个啥,我也做不出来。”
“孤知。”
沈安安:“……”
她看着一头扎进书里的夜亦天,“你皇叔……哦不,陛下教你的?”
夜亦天淡淡回着:“倒没有,只是孤想学陛下的科学,你未上过战场,不懂北燕的强大。
只有陛下的科学之道,才能制衡北燕,孤不饱腹经纶,将来如何向陛下求取科学之道?”
沈安安烧菜的动作一顿,拎着勺子回头看向他,“什么学?科学?我没少上过战场,我怎么不知道有此兵法?”
“无知。”夜亦天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科学就犹如神力,所谓的兵法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一粒小小的火药,就能百步之内取人性命,排兵布阵在火力覆盖之下不值一提。”
沈安安觉得他定是读书读傻了,“那也叫火力?勉强称它为火球吧,我又不是没见过,我徒手接它。
你就是太小了,没见过世面,才觉得那是神威。”
攻城常用的投石器,也会浇上火油,那东西十分笨重且安装繁杂。
想要随时随地做到火力覆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夜亦天懒得跟她多说,就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火铳,“此等神兵利器,你可曾见过?”
“孤这一铳下去,百步之内孤无敌。”
武将出身的沈安安,对兵器有近乎狂热的好奇。
她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夜亦天身旁,轻轻松松拿走了他手里的火铳,她掂量了一下,“毫无重量,也能无敌?”
虽是第一次见,但她握着火铳的姿势,倒是对极了。
下一瞬,对准了夜亦天。
“你……莫要轻举妄动,那里面可是有火药的,快还给孤。”夜亦天腾一下站起来,躲到了柱子后面。
“给你给你。”沈安安朝着他招了招手。
夜亦天松了口气,“孤就想让你开开眼,你却险些让孤殡天。”
“害,过誉过誉。”沈安安把火铳还给了他。
她转身盛了两碗菜汤,递给夜亦天一碗,“白菜豆腐汤,凑合吃一口,晚上动静不能闹的太大。
一顿饱和顿顿饱,你是分得清的吧?吃吧。”
夜亦天一副认命的表情,“跟着你也就只能吃这些了。”
他吃了一口,香味和辣味冲击了他的味蕾,他竟觉得出奇的好吃。
“你放了什么?”他问着。
沈安安吃东西的样子堪称豪迈,“管它什么,我这也是火力覆盖,有啥放啥。”
“孤就知道。”
下一瞬,两人亲眼看见有人扔了个火把进御膳房的院子。
“这是何意?”沈安安问着夜亦天。
夜亦天把碗一放,“该死,快走。”
夜亦天慌忙起身,寻找活路,“想烧死我们俩呗,还何意。”
他再一回头,沈安安已经消失了。
只听门口一声泼水的声音,“说你读书读傻了吧,就一火把,还烧死我俩。”
她心想:这孩子真可怜,一个火把吓成了这样,肯定没少被刺杀。
夜亦天眸子瞪大了些,“你怎么敢的?那可是火油。”
沈安安嘴巴张的大大的,不待她出声。
几支冷箭直射她命门,她迅速用水桶抡了个圈,水桶像靶子一样完美接住了箭矢。
她扔掉水桶,一记掌风关上了门,退回夜亦天身边,拉着他藏在了柱子后。
“这不是要烧死我们,这是要把我们骗出去射死。”沈安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四周。
夜亦天不禁问她:“那现在你待如何?”
“要么你出去把他们引进来,孤用手中的火铳杀死他们?”
他说着,拿起了火铳。
沈安安垂眸道:“又不想要娘了?”
只听门外的人嘀咕了几句,一声“格杀勿论”格外刺耳。
沈安安心下无语,好歹是皇帝的后宫,都没有王法的吗?这宫里是真乱啊。
她看向夜亦天,神色认真道:“看来日后不能再偷吃了。”
夜亦天握紧了火铳,他刚不耐烦的想回她一句,扭头的工夫,沈安安又不见了,“人呢?”
他再回头,御膳房的门已经打开了。
门外出奇的安静。
夜亦天耸了耸肩,壮了壮胆子,这才悄无声息的打算往出走。
他刚探出个脑袋,几个钱袋子出现在眼前。
沈安安的声音随即传来,“以后买着吃。”
夜亦天一脸懵,“哪儿来的钱袋?”
沈安安不以为然道:“人都死了,要银子有什么用?”
“什么死……”夜亦天反应过来,从她身侧探出颗小脑袋瓜,就见门外的地上倒着几具尸体。
看着尸体身上的飞鱼服,夜亦天跳了起来,“这是皇宫,你怎么敢杀人的?杀的还是地网。
你闯大祸了。”
他话毕,又不见沈安安的身影。
只听得“咚咚”几声。
他追了出去,“你干嘛?那是御膳房的水井,你丢能不能丢远点?”
沈安安拍了拍手,“什么破铜烂网,杀人你娘我是专业的,杀人不见血,放心,没有伤口。
这夜黑风高的,摔几个人进井里,合理啊,就是明天御膳房送来的东西不能再吃了。”
“吃吃吃,无知,你就知道吃。”夜亦天急的拍着大腿。
小小的人儿焦急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这下怎么办?孤该怎么去跟皇叔说呢?”
“你说……嗯?人呢?”
沈安安又不见了。
她在御膳房里捣鼓了一袋子东西,大步流星的出来,“搞点东西回去给你炒茶,这个冬天你再也不用冷了。
等等,我再去拿点红罗炭,怎么样?这没煤烟。”
夜亦天气的语无伦次,“你怎么不拿点猪油?”
沈安安回头问他:“你要摸脸?”
夜亦天正想发作,她蹲下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不光有刺客,还有追兵,赶紧走。”
话毕,她跃上了房顶,观察了一下。
荣华宫是回不去了。
她正思索该去哪儿,夜亦天仰着头冲她道:“要么赶紧去找皇叔负荆请罪?”
沈安安飞下了房顶,夹起他就飞出了御膳房,“书呆子,人家都来杀你了,你还去请罪,你要记住,错的永远都不是你,是这个世道。”
“强词……”夜亦天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
下一瞬,他就双脚落地,腰间的力道也撤走了。
“人呢?又去哪儿了?”夜亦天已经有些习惯了。
“进来。”紧接着,“咯吱”一声,一扇宫门打开,沈安安朝他招了招手。
夜亦天借着月光,看清了宫殿名,朝悦殿。
“母后。”夜亦天神色暗淡下来,声音也带上悲戚。
他踏进殿门,沈安安随手将门关上。
夜亦天对这里并不熟悉,可殿内挂着的画像,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跪在画像前,一时间,豆大的眼泪倒豆子一般滚落。
小小的身子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委屈痛哭出来,但又不敢出声,只有阵阵哽咽。
沈安安听着殿外的动静消失后,才踏步进了殿内。
挂着的画像,也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就是你的母后?好美,不过……”
夜亦天哭腔道:“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安安“啧”了声,她怎么看都觉得三皇子和画像上的人更贴切。
这傻孩子,不会是跪错人了吧?
算了,有个寄托也好。
“你跪着吧,我去看看。”沈安安说完直奔卧房。
夜亦天看她鬼鬼祟祟,抬手擦了擦眼泪,他也不哭了,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你不要乱翻我母后的东西。”他呵斥着沈安安。
“我倒想啊,什么都没有,我看看这床底是不是藏了宝贝。”沈安安说着从妆台前的凳子上起身,来到了床榻前。
蹲在地上,伸手就进去掏。
以前阿娘最喜欢在床底藏东西了。
“嗯?这是什么?银票吗?这么厚?发财了太子殿下。”
沈安安一把将东西摸了出来。
“别动我母后的东西。”夜亦天快步跑了过去。
可是沈安安已经将裹着东西的绸缎打开了。
里面竟是一封封的手信。
沈安安有些失落,“还以为是银票呢。”
夜亦天一把夺了过去,看着信封上书的:‘吾弟亲启。’
“这是我母后的字迹。”夜亦天指腹触着那些字,“快把灯点上。”
沈安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没事儿吧?我们正在被追杀。”
夜亦天冷哼一声,“便是皇叔来了,也不敢踏足此地。”
沈安安想了想在勤德殿目睹的一幕,“你真是傻了,你知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你除了太子的名分你还有什么?对了,你还有我。”
夜亦天懒得再跟她废话,将信全都揣进了怀中,胸前登时鼓鼓囊囊的,“那还不快走。”
沈安安竖起耳朵,再听外面的动静,“现在还不行。”
“你等会儿,这布上有字。”沈安安蹲下身,将夜亦天丢在地上的绸缎捡了起来。
一大一小跑到院子里,借着月光仔细端详。
两人忽地异口同声:“圣旨?”
沈安安看着圣旨上的字,“哎呀我的太子殿下,这下你有靠山了。”
“话说这楚天明是谁?好像很有实力的样子。”
沈安安歪头看着夜亦天,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夜亦天随手就把绸缎丢在了地上,“是孤的表叔父,他的兵权早已被孤的皇叔收编。
这圣旨与废纸别无二致,孤的父皇打从孤出生就不为孤考虑。”
沈安安弯腰捡了起来,又仔仔细细看着上面的字,“何时收编的?”
夜亦天思索了下,开口道:“孤的父皇登基时。”
沈安安吹了吹灰,作势就要把圣旨揣进袖子里,“你懂什么?孩子就是个孩子,世家贵族的宗族兵哪儿有那么好收编?
你再想想这圣旨上的日子,不是收编后吗?”
夜亦天想想有道理,又伸出小手从她袖子里把圣旨夺了过去,“按你这么说,那孤确实得了一个依仗。”
他把圣旨款款叠好,放在胸前,小手又把袍子抚平。
沈安安抱着他,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宫墙,小声问着他:“宫里你熟,那些亮着光的路不用考虑了。
看看没亮光的地方,还有没有路能偷偷回去?”
夜亦天指着宫里最高的那处亭台楼阁,“穿过望月阁,就是荣华宫。”
“走吧。”沈安安作势就要施展轻功。
“等等。”夜亦天扯着她的袖子。
她停下动作,“等什么?”
夜亦天明显有些心有余悸,“那是皇叔最爱去的地方,还是换条路吧。”
话毕,除了通往望月阁的那条路,整个皇宫都亮起了光。
“你看,就这一条。”沈安安道,“再说,这都四更天了,你皇叔闲的,跑去那阁楼上吹风。”
不待夜亦天再说什么,她将他夹在胳膊底下,开始动身。
前往望月阁的路上,又是一阵“咕~~~”
不过是两个人的肚子发出的声音。
沈安安吸着鼻子,“你就趴在此处等我,我去搞点吃的。”
夜亦天瞪大了眸子,“那可是皇贵妃……人呢?”
他只觉得腰间力道一撤,整个人孤零零的趴在房顶上。
皇贵妃的殿内,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卧坐在门前,头枕着手,睡的正香。
沈安安先直奔小厨房,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她心道:‘吃的真好。’
她随便找了块布,将糕点包起来拎在手上。
起身要走的刹那,又转身看向了卧房。
来都来了,搞点安身立命的本钱吧,阿爹曾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了窗户,一跃而进。
纱幔围帐里,皇贵妃正搂着三皇子梦周公。
沈安安蹑手蹑脚摸到妆台前,全都是琳琅满目的赏赐首饰,这不能拿。
她又拉开妆台的抽屉,全都是一叠叠的银票,虽然眼红,但也不能拿。
手边单独放在木架上的一只小箱子,引起了沈安安的注意。
她伸手打开,“哇!”未出声,赶紧捂上了嘴。
一半金元宝、一半银元宝。
她顿时觉得背上的面粉袋子多余,她解下来。
蹑手蹑脚的把金元宝全掏出来,又把面粉倒了进去。
包好金元宝,挂在背上,又伸出两只手抓了八颗银元宝,揣进了怀里。
宫里花金子容易被发现,这银元宝敲成了碎银子倒是好花。
沈安安行动更缓慢了,前胸后背都是宝,容易叮当响。
她临走的时候还贴心的给一大一小扯了被子,天冷,容易着凉。
她咯咯吱吱的跃上了房顶。
夜亦天看她行动丑陋,她胸前也鼓鼓囊囊,装着面粉的袋子也变大了。
“你该不会是偷了皇贵妃的东西吧?”他压低声音问着。
沈安安塞了一块糕点进他嘴里,“什么偷?这去都去了,大家都是后宫里的可怜妃子,共享点资源怎么了?”
夜亦天咂巴着嘴,只觉得好吃,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了。
“出……”他咀嚼着,“出了事你可别连累我。”
沈安安把一包糕点递给他,“给你,吃你的吧。”
见周遭四下无人,沈安安又将他拎起来,继续往望月阁探。
夜亦天也是真饿了,一路边吃边走。
很快,一包糕点被他吃完了一半。
他倒是细心,生怕糕点屑掉落留下把柄,撩起袍子接着。
吃饱了,他周身的寒气也散了些,小声说着:“待孤日后荣登大位了,也让御厨做这样的糕点给你吃。”
沈安安闻言心下一暖,腾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算你有点良心,你的后娘日后享福就靠你了,后娘也是娘,反正你又没亲娘。”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再言语。
他们当然不敢堂而皇之的登上望月阁,但好在沈安安轻功不错。
左绕右绕,终于是攀上了几十米高的望月阁。
站定后沈安安抹了抹额头,终于看见荣华宫了。
下一瞬,她就脊背一阵发凉,不妙。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感觉到房顶上有人,还皆带着佩刀,随时准备着拔刀。
她竟毫无察觉,这些人都不喘息的吗?
夜亦天也愣了,只见阴影处坐着夜不群。
“皇皇皇……皇叔。”他下意识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手也松开了沈安安的袖子。
袍子上的糕点屑掉了一地。
“啪嗒”没吃完的糕点也掉在了地上。
沈安安察觉到房顶上的人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她灵机一动,也跪在了地上,当即就双手举过鬓角,结结实实的开始跪拜,“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告退。”
她拉着夜亦天,“太子殿下,我们就不要打扰陛下赏月了,食也消了,我们也该回去就寝了。”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就出现一道杀气。
她熟悉这道杀气,是定国侯,拦住了她的退路。
她还是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同定国侯寒暄,“哎呀,定国侯也睡不着来赏月呀?正好,你陪陛下。”
沈安安临走时,还把地上的糕点捡起来,一手抱着夜亦天,一手捂着他的嘴,从赵小高身边溜走。
赵小高也不阻拦,他只是看向了夜不群,毕竟陛下还没发话。
沈安安刚行至台阶处,幽冷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你走,把他留下。”
沈安安顿住步子,回头问着:“陛下,谁走谁留下?”
“都留下。”三个冷冰冰的字,传入耳中。
沈安安:“……”
她低眸嘟嘴,真是多余问一句。
夜不群抬手,指了指身旁,“坐这儿,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说话。”
那道透着寒芒的眸子,落在沈安安脸上的一瞬间,寒芒消散。
沈安安恭恭敬敬,福身应着:“是,陛下。”
“这是第一次。”他的声音翛然变冷,“下一次,死。”
沈安安咬了咬唇,款款走过去。
没有椅子,她只好按照吩咐席地而坐。
夜亦天也抿着嘴,不敢说话,呆愣在原地。
“过来。”夜不群惜字如金。
随即,他挥了挥手,示意定国侯赵小高退下。
赵小高站到了一旁,给夜亦天让开了路。
夜亦天款步走过去,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欲言又止的叫了声:“皇叔……”
夜不群不语。
直至一个宫女,端来了一盅蟹酿橙,恭恭敬敬停在夜亦天旁边。
夜不群抬起手,一根手指指向了夜亦天。
宫女低垂着脑袋,又往夜亦天面前挪了一步,手上的盘子也往前推了些。
夜亦天双手接过,登时眼眶含泪。
他就知道,皇叔一直都顾念着他的,只不过要稳定朝堂局势,不得已才疏远自己罢了。
“谢皇叔。”夜亦天压下声音里的哽咽,开口道。
“吃吧。”夜不群淡淡道。
坐在一大一小中间的沈安安,对这暴君此时也有了半分改观。
不料下一瞬,夜不群的话瞬间驱散了她的幻想。
“今年因着你父皇的丧事,你见你外祖父的日子延后了,你父皇头七过后,你便去吧。
待你此次归来,你与明儿必须死一个,当然,你也可以说服你外祖父,让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当”一声,是汤勺掉在地上的声音。
夜亦天捏紧了拳头,双眼通红,直视夜不群,“为何?”
便是连一旁站着的定国侯,也眉心蹙了蹙,看向了夜不群。
“这、便是你的命。”夜不群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宣告一个已注定的结局。
“这天下是孤父皇的天下,孤生下来便被父皇立为太子,孤的命,如何能让皇叔来摆布?”稚嫩的声音划破黑夜。
沈安安睁了睁眸子。
不愧是她养了一天的崽,学到了她的三分。
想想当时太子下聘时,她也是这样霸气拒绝的。
后果嘛……唉,不想了。
夜不群缓缓自椅子上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姿笼罩住了夜亦天小小的身子。
一股寒气,自夜亦天头顶而来,如万钧之力一般,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他知晓,现在的他于皇叔而言,兴许就是一只蝼蚁。
认错顺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此刻他就偏不,他一步不退,就那么跟夜不群对视。
夜不群忽地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现在是朕的天下,你大可来拿。”
说罢,他一甩龙袍袖子,抬步离开。
直至他和定国侯的身影消失良久,房顶上的人才收刀退去。
望月阁上,唯余沈安安和夜亦天。
两人对视一眼。
终究还是沈安安先开的口,她拍了拍胸前,又抖了抖后背,“这些银两也够我们逍遥快活很多年了,要不咱们别回来了?”
夜亦天良久未出声,只见他抬眸看了眼月亮,忽而开口:“你去替孤杀了夜明。”
声音清冷,语气毫无波澜。
沈安安忙看了看左右,“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你觉得我能杀得了他吗?
再说,就算我真杀了他,你觉得我们俩能活吗?
你知不知道,首辅是他的太傅,定国侯是他的太保,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要么你苟活,要么你死,你还不明白?”
夜亦天不再言语,转身下台阶,朝荣华宫走去。
沈安安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无话,就这样到了荣华宫。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莲花忙跑上前来,声音都带着焦急。
沈安安看着夜亦天进屋的背影,问着莲花:“煤着过了没?”
莲花回道:“嗯,不熏了。”
沈安安交代着:“赶紧照顾太子殿下就寝。”
说罢,她抬步进了屋内。
将金银元宝,放进了柜子里,用衣物盖了起来。
又将糕点递给了莲花,“忙完就吃点,别饿坏了。”
她坐在窗边的小榻上,映着烛光,一只手支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夜亦天。
过了约莫两刻钟,见夜亦天和莲花都睡下了,她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屋子,一跃上了宫墙。
唉,从古至今,最是无情帝王家,阿爹也是心疼她,才不让她入宫为后。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既然五日后要离开这深宫冷院,怎么也要搞够万亩良田的银两吧。
赏赐之物在轩辕不好使,在北燕就不见得了。
思罢,她一跃上了房顶。
没了夜亦天,她行动更快,不多时便到了皇贵妃宫里。
可谓是轻车熟路进了屋子。
沈安安看着床榻上睡的安稳的二人,心下叹息:‘没有烦恼真好。’
她看着三皇子,想了想,还是扭头去收拾皇贵妃的妆台了。
马上就要天亮了,她动作更快了。
主要是没了顾虑,首饰、银票、银元宝,她通通带走。
走前,她还是贴心的给两人盖了盖被子,“都说了,盖好被子,天冷,容易着凉。”
从皇贵妃宫里出来,她又摸到了朝悦殿。
沈安安定定站在画像前,嘟着嘴小声嘀咕:“唉,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他娘,算了,他认就行,当个念想。
这深宫冷院有什么好待的,把你带走,早晚还有三炷香呢,也算你承欢膝下了。”
说罢,她就伸手去拿画像。
将画像卷起来,插在了背上。
“来都来了……”沈安安想走的步子又顿住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片刻而已,不打紧。
又开始在房中搜刮了。
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沈安安垂头丧气的坐在妆台前的凳子上,手支着脑袋苦苦思考,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先皇后生前用过的东西,应当是用作陪葬品了。
画像没人敢动,合情合理。
“嗯~~”她看着搭在架子上的红盖头。
沈安安抬步,直接将它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她双手举着,左看看右看看,针脚凌乱,比她在军中缝的袜子还丑。
这不会是先皇绣给先皇后的吧?不然怎么就摆在这儿,也没人敢碰?
沈安安手指捻着穗子,此时东方亮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她明显看出这根穗子针脚不一样。
虽然尽量在学的凌乱,可仍能看出绣工不差。
别人不敢,她敢。
直接徒手就扯开了。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拆开一看,发现是卷成小拇指粗细的一封信。
“害,还以为是什么宝贝,这先皇后怎么净爱藏信?算了算了,溜了溜了。”
修复是不可能修复了,她贴心的挂好。
沈安安从窗户一跃而上。
下一瞬,她又返了回来,“抱歉,忘了关窗了。”
她赶在天大亮之前,回到了荣华宫,关上了殿门。
沈安安无视在廊下看信的夜亦天,快步进了屋子,将东西一股脑的放进了箱子里。
她倒是想藏,但无处可藏。
她再转身时,就见夜亦天捏着信站在她身后。
莲花端着两碗热水,递了上来,“娘娘,太子殿下,咱们宫里什么都没有,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沈安安从怀里摸出一颗银元宝,放在桌子上,抬起手一巴掌拍了下去。
银元宝四零五散,她把有记号的部分拿掉,剩余的全给了莲花,“去,搞点好的来,不用担心银子,花完了还有。”
莲花捧着碎银子,“娘娘,这这……这哪里来的?”
老爷和少爷的军功,全都换了娘娘的妃位,并没有赏赐。
她们入宫时,只带了十两银子,进宫时一路上打点太监,早用完了。
沈安安不以为然,“这深宫冷院的,非富即贵,溜达溜达捡颗银子,合理。”
莲花望着她,“可是娘娘,您捡的也太多了吧?”
“而且,奴婢听说,皇贵妃宫里失窃了,不会是您吧?”
沈安安手一挥,张口就来,“那就更合理了,定是贼人慌不择路时掉落的,被我捡到,合情合理,快去吧。”
莲花将信将疑的出了屋子。
沈安安端起一碗热水,咕噜咕噜。
末了她看向夜亦天,“有话说?”
夜亦天也喝完了一碗热水,“我们不去找表叔父了,我们去启东。”
“启东四十万大军,是孤舅父的亲兵,只要拿到外祖父的手书一封,定能揭竿而起。”
“咳咳咳。”沈安安咳嗽了好几声,“你要造反?”
“你可要想清楚,从古至今,反贼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成功的就那么寥寥几个。
还都是千古留名的明君,你觉得你是吗?
要不,你的理想再小一点?咱们占山为王?”
夜亦天一拍桌子,“混账,这天下是孤父皇的天下,孤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孤这是拨乱反正,什么造反?”
沈安安赶紧起身,关上了卧房门,折返回来,语重心长道:“你就算要造反,也要先熬死陛下吧?他可不简单。
就那定国侯,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夜亦天长叹一声,“孤倒是想熬,你觉得皇叔他让吗?昨夜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你过于愚蠢无法理解?”
沈安安抓着头,她掰着手指头数,“你、我、莲花,莲花算半个,不,她连半个都算不上,怎么反?”
“孤不是说了,启东有四十万大军等着孤吗?”夜亦天说着,把信拍在了桌子上,让沈安安好好看看清楚。
沈安安对信没兴趣,自顾自的开口:“就你?一个小孩,一封信,能动摇四十万大军?
再说了,你能不能进人家的军营都不知道,为什么朝堂如此平静,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各大军营的将领都是陛下的人,你找陛下的人,造陛下的反,这真的合理吗?”
“依我之见,你也甭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吃饭,好好长大,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以我经验之谈,拧不过大腿的时候就顺势而为,别小看能当皇帝的人,都不简单。”
她是深受其害的那个。
帝王心,海里针。
夜亦天也认真想了想,随即又一拍大腿,“那就去找表叔父。”
沈安安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昨晚说的是你去,可没说我跟你去。
你先想想办法,让我跟你一起去再说。”
夜亦天闻言,趴到她柜子前,打开盖子翻箱倒柜,从中挑出一套绿色的衣衫。
“换上这套,去见皇叔,什么都别说,直接闷声掉眼泪,记得,掉眼泪的时候一定要看上去很倔强,还要用粉色的帕子,记住,一定是粉色的,轻轻捂着嘴。”
沈安安云里雾里,“我都不用说我找他是干嘛的吗?他真的能懂吗?”
也不等夜亦天回话,殿门“砰”一声被撞开了。
沈安安登时从椅子上起来,“我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说罢,她便出了屋子。
就见皇贵妃宫里的大宫女,领着一大群太监,下令道:“给我搜。”
“搜什么搜?没看见本才人吗?好歹我也比你个宫女强吧?”沈安安往门前一站,橡根柱子一样,单手叉腰,指着宫女讲道理。
谁料大宫女嚣张的一梗脖子,“哼,我可是皇贵妃……”
“在哪儿呢?在哪儿呀?”沈安安打断她的话。
“大胆!”
“啪。”
大宫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抬手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安安。
欲行动的太监们,纷纷顿住了步子,一脸懵。
“你……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另外一边脸颊上。
“打的就是你,才人打宫女,合情合理,大清早的,吵吵闹闹,别说你只是皇贵妃的宫女。
就是陛下来了,要搜宫也得给我个缘由。”沈安安仍是单手叉腰。
大宫女捂着肿了的脸,眼泪直流,“你给我等着。”
“咚。”沈安安捏紧拳头,砸在大宫女的嘴上。
“啊!!!”疼的她直接原地大哭。
沈安安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到了殿门口,“本才人这门怎么算?陛下包修还是皇贵妃包修?”
话毕,她看着大宫女头上的发饰。
伸手就摘了下来,把人摘的光秃秃,披头散发,然后一把丢出了荣华宫。
沈安安拍了拍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然后,她一个转身,面朝院子里站着的乌泱泱一群太监。
她伸出两只手,勾了勾,“还愣着干嘛?自己拿还是我动手?”
太监们交了银子,跑出殿门,一路喊着:“疯了疯了,沈才人疯了。”
沈安安怼了怼要倒不倒的殿门,都要走了,修就大可不必了。
她转身,就看到夜亦天在院子里刨坑。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藏赃物。”小小的人儿扭过头来,气冲冲的说道。
两只小手捏着一根柴火棍,费劲吧啦半天刨了个拳头大小的坑。
“行了行了,你这不行,看我的。”沈安安走过去,将他拎起来带进了屋子。
翻箱倒柜拿出金银元宝。
“看我的。”
沈安安说着来到大柱子前,脚尖点地,一只手攀着柱子借力,跃至房梁上。
一掌一个元宝,全都拍进了柱子里,然后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夜亦天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看着地上那副熟悉的画像,“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把我母后也偷了出来?还把她丢地上。”
他如实珍宝的捡了起来。
沈安安无视他,她把首饰全整理在一起,双手像揉面团那样,揉成了金团。
她看着玉镯子玉簪子,“这玉的怎么办?”
下一瞬,掌风推开了窗户,她顺手就丢进了窗外的鱼池里。
沈安安再次跃上房梁藏东西时,掉落在地上的小拇指粗细的那封信引起了夜亦天的注意。
他捡起信,再次拍掉身上的灰,“你轻点。”
嘱咐完,他转身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拆开了那封信。
动作轻盈仔细,生怕弄坏了。
半刻钟,夜亦天才将整封信展开。
是他母后的字迹,簪花小楷,字很小,从字迹看得出来写的很匆忙。
吾弟,见信如唔,我本就大限将至,以我残烛之躯保你余生无虞,也算全了你我姐弟之情。
我已诞下麟儿,陛下立他为太子,日后你们二人便是彼此的依靠,陛下看在我拼死为他生下孩儿的份上,也会善待于你。
切记,不得带兵入京,亦不能你一人入京,切记切记……
“夜、不、群。”夜亦天捏着信,咬牙切齿。
顶着一脸灰出来的沈安安刚好听到这一声,“你疯了?”
她看了看倒了的殿门,“我看你是生怕活的太久,知道他要杀你,你还如此嚣张。”
她视线落在夜亦天脸上时,这才发现他满脸泪痕。
“是他,用一封假的懿旨,骗我舅父入京,冠以他谋反之罪,杀了他,我母后根本就没有送出懿旨。
真正的懿旨,在这里。”
夜亦天抖着手,将皱巴巴的信伸到沈安安面前来。
落款处盖着通红的凤印,沈安安清楚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你不知道,他惯会用这招。
我舅父冤枉,我外祖宇文家冤枉,我母后死的冤,启东军冤。”
他哽咽着,眼神里全都是倔强,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如雨下。
这一声声,让沈安安感同身受,她沈家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下场?
她将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咔”屋顶传来一声。
下一瞬,沈安安把夜亦天一把推进了屋内。
她也不多做思索,施展轻功一跃上了房顶。
就见一名飞鱼服男子已滑至宫墙。
沈安安再一蓄力,速度更快,一息之间,她便追上那人。
二话不说,抬手捏断了他的脖子。
青天白日的,她举起尸体丢过了宫墙,自己也翻墙进了院子。
“这下是真要挖坑了。”
夜亦天也跑了出来,“怎么办?”
还没等沈安安回答,殿门外传来一声,“娘娘,就是这儿,您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夜亦天登时就慌了,手忙脚乱,“这……这这这,这下可怎么办的好?”
眼看着人要进来了,沈安安也有些手忙脚乱。
她直接把尸体单手拎起来,往上一抛,挂在了树上。
她摸着额头的汗,“害~~还好姑奶奶杀人不见血。”
“沈才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皇贵妃独孤若兰气势汹汹的进来。
身后跟着的太监给她抬了一把太师椅。
太监把太师椅往院子里一放,独孤若兰霸气凌然的坐在了上面。
好巧不巧,就在尸体底下。
“偷了本宫的东西,还打了本宫的人,见了本宫还不下跪,这桩桩件件,都是以下犯上。
陛下说了,任由本宫处置你,快把本宫的东西都交出来。”
沈安安神色淡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东西了贵妃娘娘?”
“放肆,陛下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亲口跟本宫说的。
你昨晚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前胸后背鼓鼓囊囊,还偷了本宫的梨花酥。
还有,你还往我的宝箱里倒面粉,气煞本宫。”
“陛下赏我的首饰,那可是定情的,你也敢偷?”皇贵妃都气的语无伦次了。
沈安安眨了眨眼睛,“陛下说的?”
独孤若兰长舒了口气,“那还有假?你休想抵赖。”
沈安安抬手一挥,“那你让陛下来。”
独孤若兰险些被气笑了,“你一个小小的才人,也配惊动陛下?”
“好好好,那我就来给贵妃娘娘捋捋,你听听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你说陛下看见我偷了你的东西,他也亲口告诉你了,但他又不管我,这说明什么?
我无罪,不管我怎么得的,那就是我应得的,贵妃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安安一本正经的讲道理。
独孤若兰难以置信,刷一下从太师椅上起身。
由于首饰都被偷了,她只能披头散发的来。
“贱人,你还敢嘴硬,你凭什么无罪?”
沈安安竖起一根手指,“娘娘这个问题问得好,还是回到了刚才那个问题上,为什么陛下会觉得我无罪呢?
原因无他,很简单,我虽位小,但份大,很大,超大,大概像天这么大。”
说完她还仰头看了一眼天。
独孤若兰这下愣了,她好似也不生气了,“你……你你你,你莫不是真疯了?”
“你有什么份?你倒是说来听听。”
沈安安啧了一声,“我不是正说着吗?你打断了我,那我现在重新说。”
“你看哈,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这陛下不在了呢?那是不是就是太子的天下?
那么问题来了,太子管我叫娘,往久远了来说,我是太后你是什么?保不齐就是个陪葬品,你说我大不大?”
说着,沈安安又用手指指了指她,“你,现在看着大,但是虚大;我,位小。”
沈安安竖起一根大拇指,“但我是真的大。”
独孤若兰都听懵了。
太监们都互相看了一眼,为什么觉得沈才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恭敬,太有份了。
“你……我……”独孤若兰卡壳了半晌。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还不快滚。”沈安安单手指着殿门外。
“放肆,你怎么跟我们娘娘说话的?”大宫女顶着一张猪脸,口齿不清的呵斥。
“啪。”一个耳光,把她肿了的脸又拍平了。
“这排着队也轮不到你插嘴,没大没小。”沈安安作势又要一巴掌。
独孤若兰站在了大宫女前面,把自己的脸送上去,“你打。”
“怎么?不敢?”
沈安安垂着手,“贵妃娘娘,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你真的要我打你吗?”
“对……”
独孤若兰一句话还没说完,“啪”沈安安一巴掌毫不犹豫的呼在了她脸上。
“呐,你们都听见了,是贵妃娘娘让我打她的。”
独孤若兰懵了,而后反应过来,抬手捂着脸颊,登时眼泪直流,转身就跑出了殿门,“陛下。”
太监宫女们着急慌忙追了出去。
“娘娘,是这边。”太监提醒着。
独孤若兰立马止住步子,转过身,又跑了起来,“陛下。”
荣华宫内,夜亦天看看殿外,又看看树上,“你打她干嘛?”
沈安安嘴朝树的方向努了努,“这不把她打走,你没看他都快掉下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嘣”一声,树上的尸体掉在了地上。
夜亦天叹息一声,“唉~~那现在怎么办?估摸着一会儿传你的旨意就要来了。”
沈安安“啧”了声,“不是你教我的吗?装聋作哑捂嘴哭。”
说罢,她扛起尸体,挖坑埋是来不及了,先绑房梁。
夜亦天看着她豪放的动作,“别扛进去,孤害怕。”
“怕什么?活人还能被死人吓死?你不是要君临天下吗?这才一具尸体,你就遭不住了?
现在是磨炼你意志的时候到了。”沈安安说着,又借力攀上了房梁。
扯下尸体的腰带,直接当绳子用,将尸体牢牢绑在了房梁上。
她刚给自己系上一根腰带,崔福就来了。
他站在廊下,言简意赅,“沈才人,跟咱家走一趟吧。”
夜亦天看了一眼房梁,又看了一眼沈安安。
本想着跟她一起去勤德殿的,被崔福给制止了,“太子殿下留步,陛下只召见了沈才人。”
沈安安跟着崔福出了荣华宫。
往勤德殿的路上,她一路都在想办法,总不能如实交代为了藏尸打了皇贵妃一巴掌吧?
不过沈安安转念一想,害,多大点事儿?顶多让她打回来。
不多时,便到了勤德殿。
她看了一眼关着的殿门,也不等崔福开口,扑通就跪了下来。
崔福听见声音扭过头来,“沈才人你这是干什么?进殿呐。”
沈安安又刷一下起来,白跪了,一会儿一个样,烦死了。
又是那张冷酷无情的脸,高坐在龙椅上。
独孤若兰站在龙椅旁,把肿了的半张脸伸到夜不群面前去,“陛下,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您看,她还说她比天大,比您都大,臣妾宫里的太监宫女全都听见了。”
夜不群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的落在了她的脸上,拨开了她的脑袋。
沈安安也来不及辩解,先例行公事,就见她双膝跪地,双手举过耳鬓,直接开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抬头的时候,夜不群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迫使她将脸抬的更高,“忘记朕说过的话了?那朕再最后警告你一次。
你、是个哑巴,哑巴,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可听明白了?”
沈安安点头如捣蒜,连“嗯”也不嗯了。
这不是暴君,这是变态。
夜不群捏住她脸的力道更大了一些,“朕问你,认不认罪?”
沈安安紧紧抿着唇,眨巴了下眼睛。
就见夜不群薄唇再次一张一合,“不说话,就是认罪。”
沈安安:“???”
她刚才倒是想摇头来着,可是他死死捏着她,她也摇不了啊。
也不等夜不群再开口,独孤若兰从高阶上跑下来,指着沈安安就道:“陛下,既然她认罪,那就杀了她。”
夜不群转过脸,没理会独孤若兰,只吩咐着崔福,“皇贵妃丢了什么,就补给她什么。”
“是。”崔福应了声,他也是聪明,转而就请走了喋喋不休的皇贵妃。
勤德殿外,独孤若兰捂着脸,“崔公公,本宫丢了夜明珠、珊瑚、珍珠……”
一门之隔,沈安安听的清楚,哪儿有这些?还给她赚了。
夜不群也不说罚沈安安,就那么让她跪着。
他迈步上台阶时,还吩咐着定国侯,“小高,若是她吐一个字,杀。”
沈安安闻言,直接贝齿咬住了嘴唇,心里忍不住骂道:‘暴君,变态,下辈子你全家变哑巴。’
她也不敢在心里多骂,就怕一个没忍住骂出了声儿。
夜不群在处理政务。
沈安安上辈子加起来都没跪过这么久,不出三刻钟,身子就开始倾斜了。
随着定国侯一道警告的视线,下一瞬,两柄刀就架在了沈安安的脖子上。
她这一跪,就是天黑。
这暴君也是勤快,从早到晚连口饭都不吃。
他不吃就算了,也不给她吃。
沈安安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死得快。
夜不群放下了最后一个奏折,起身来到她面前,“再有下次,朕就吊你八天八夜。
朕指的是你这张嘴。”
他说罢,就跟定国侯一起往勤德殿外走。
沈安安从地上起来,像模像样的学着:“再有下次,朕就吊你八天八夜,哼。”
话音落,夜不群折返了回来。
沈安安咬住了唇,努力眨着眼睛,作势又要跪下去。
不料夜不群只是换了个方向,从勤德殿偏门离开。
沈安安加快步子出了勤德殿,这方抹着额头,心道:‘看来是要管住自己的嘴。’
沈安安前后挥着手臂,走的那叫一个大步流星,长长的宫道里,她自由自在,“唉,几个时辰又是一条女子汉。”
她回到了荣华宫。
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莲花趴在地上,衣服都被血浸透了,被打的皮开肉绽,到现在血也没止住。
夜亦天捧着血布,“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安安跑过去,将莲花抱进了屋子。
莲花沾着血的手,缓缓伸出,把一把全是血的碎银子递给沈安安,“娘娘,奴婢什么都没说,银子……银子也没丢。”
沈安安一把把银子丢在了地上,“谁干的?”
“皇贵妃?”
莲花忍痛摇着头,“娘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婢不疼。”
沈安安声音冷峻,带着股煞气,“我问你谁干的?”
莲花被吓到了,只得如实交代。
她本来想找负责出宫采买的太监,换些瓜果蔬菜的。
不成想被皇贵妃的大宫女带着几个太监,将她拉到无人处一顿毒打,丢了出来。
她撑着一口气,回到了荣华宫。
夜亦天开口道:“眼下要紧的是救人。”
“快去把你房梁上的银子拿下来,孤带你去太医院。”
沈安安让夜亦天在卧房外等着,她本想给莲花换身衣服的,但发现莲花的衣服跟模糊的血肉黏在了一起。
沈安安只能先暂时给她盖上被子取暖。
从卧房出来,跃上房梁取了两锭金子,夜亦天拿上自己的令牌,一大一小直奔太医院。
两人紧赶慢赶才到,却不料夜亦天这个太子在太医院并不好使。
就算他们给金子,值夜的太医也不肯去荣华宫医人。
“太子殿下,微臣要负责三殿下的身体,实难走开,还请太子殿下另请高明。”
可整个太医院,就只有他这一位值夜太医。
沈安安一把拨开夜亦天,两锭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最后问你一次,收钱救人,行还是不行?
如果你觉得少了,我还可以再加,不然,死。”
太医冷哼一声,“哼。”
就见他双手抱拳,作揖道:“本官拿的是朝廷俸禄,吃的是皇粮,听命于陛下。
便是死,也要陛下定夺,轮不到你一个小小才人口出狂言。”
下一瞬,他就闭嘴了。
只见一把匕首,已经扎在了太医的大腿上。
沈安安神色冷淡,手握着刀柄,慢慢拧动。
她捏着他的哑穴,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夜亦天都傻眼了,“你干嘛?这是在太医院。”
沈安安不管不顾,只问着太医,“救人,还是去死?”
太医疯狂点头。
她就这么连人带药箱拖回了荣华宫。
沈安安给太医点穴止了血,让他帮莲花治伤。
太医忍着疼,忙活了一个时辰,才一瘸一拐的从卧房出来,“沈沈……沈才人,这莲花姑娘静躺一个月,方能痊愈。
这是金疮药,您按时给她换上。”
“那那那……那微臣这就告辞了?”
沈安安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就这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太医艰难下了台阶,缓慢移动步子,就在离殿门一步之遥时,他微不可察的回头,眼角的余光透着狠厉。
不巧,余光正好跟沈安安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对上。
他瞳孔一睁的刹那,已经倒在了地上。
夜亦天微张了张嘴,“你怎么又杀了他?房梁上的那一具还没处理,又来一具,埋得下吗?”
沈安安大步流星的走到殿门口,拖住尸体的脚,拖进了屋子。
“机会我给他了,错就错在他不安好心,天天想做帝王,我今天就教你一个我用死换来的道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夜亦天看着她,若有所思。
沈安安也是力气大,她将房梁上的尸体拿下来,一只手提一个,还背着夜亦天。
又是来到了御膳房。
夜亦天看着御膳房的水井,“不是吧?你又要丢这里?”
“那你说,还有别的水井吗?”沈安安问他。
夜亦天正在想就近的水井,只听得“咚、咚”两声,尸体已经被丢了进去。
“下次吧。”沈安安拍了拍手。
夜亦天眸子睁了睁,“还有下次?”
“一会儿就有了,走。”沈安安将他提拎起来。
她施展轻功,带着夜亦天来到皇贵妃倾兰宫对面的屋顶上。
夜亦天现在彻底不淡定了,他压低声音,“沈安安,此人你动不得,你可知她背后的势力是谁?”
沈安安缓缓开口:“冤有头债有主,谁要动她了?我再教你个道理,有仇不报非君子。”
夜亦天刚开口:“君子报仇十……嗯?人呢?”
他再看时,沈安安的身影已经跳进了倾兰宫。
夜亦天一拍额头,她为什么要带上孤?
倾兰宫挺大,沈安安颇费了些工夫,才锁定了大宫女的位置。
沈安安静静坐在床榻前,伸出手拍着大宫女的脸。
那肿了的脸,一阵疼痛,大宫女倒吸一口凉气,不悦的睁开了眼。
看清面前的人,大宫女直接傻眼了。
她正想喊叫,沈安安便捏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白天你都带了谁打的莲花?人在哪儿?”沈安安轻轻松了松手。
刚才一瞬,大宫女感觉死神降临,这死亡的恐惧,让她忘记了呼救。
“他们……他们不是倾兰宫的太监,是我、在杂役房找的太监……”
“说名字。”沈安安不耐的打断了她。
大宫女报了四个人的名字,这方求饶,“沈才人,我错了。”
她跪在床上,给沈安安磕头。
沈安安丢了一把匕首给她,“自戕吧。”
大宫女磕头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沈安安,“沈才人,我没把她打死。
再说,我可是皇贵妃的陪嫁宫女,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死了,皇贵妃定不会善……”
她话还没说完,沈安安已经拧断了她的脖颈。
沈安安收起匕首,拖着尸体,在夜色下跃出了宫墙,而后又跃上了房梁。
夜亦天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你不觉得你带着我很多余吗?”
沈安安一手提着尸体,一手拎着他,一路跃至御膳房的房顶。
她开口问着:“杂役房在哪儿?”
夜亦天指了指杂役房的方向,沈安安又把他留在房顶,扛着尸体丢进了水井。
一跃一跳的去杂役房了。
约莫三刻钟后,趴在房顶上的夜亦天亲眼看见沈安安又往井里丢了两具尸体。
然后又一跃一跳的蹦走了,不多时又扛了两具尸体,丢进了水井。
一天一夜,不,这夜还没过,加上定国侯的那个,七个,全在井里,夜亦天已经不想说话了,他感觉自己仿若不是身处在皇宫。
与此同时,勤德殿内,灯火通明。
夜不群高坐在龙椅上,定国侯站在阶下,禀报着:“陛下,今天沈才人又杀人了。
一名地网、一名太医、一名皇贵妃的大宫女,四名杂役房太监。”
夜不群批阅奏折的手未停,“小高啊,怪不得你的地网比不过大贤的天罗。”
至于其他死了的,他是只字未提。
赵小高微躬了躬身,恭敬问着:“陛下,那臣让真正的地网去会一会沈才人?”
夜不群笑而不语,只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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