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到这番景象被结结实实地气了一下,又只能无奈地躺了好几天。
宫人看到她闷闷不乐,特地给她端了一碟甜品,她吃了几口心情果然好些了。
“味道不错,这叫什么?”
“这叫布丁。”
“布丁?没听过。”
“张昭仪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说是给每个宫都送些,吃了心情会变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是张昭仪!又是张昭仪!
皇后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抬手就把布丁给打翻了,恶狠狠地盯着那团面目全非的东西。
刚刚还觉得它甜而不腻,现在她只觉得恶心异常,难受欲呕。
这次她有些坐不住了,张昭仪这个妖精怎么做到的?
她原以为她会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看起来她轻车熟路,实在蹊跷。
从前那些宫人开口闭口都是“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说。”
现在风向改变,变成了“昭仪娘娘说,昭仪娘娘说。”
半月都不到,后宫的人凭什么都听她的?
这后宫什么时候姓张了?!
现在她还只是个昭仪,要是以后封妃了还得了?
不得骑到她头上来?是不是自己的皇后宝座也要拱手送给她?
大权旁落的滋味让她辗转难眠。
她才是中宫皇后,难道都当自己是死人吗?
她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只是她在皇帝心中一直是贤良淑德的代表,这样贤良的皇后自然不能开口强行要回六宫大权。
她也不能容忍张昭仪的越俎代庖。
等她病好些,她主动来到了西梧宫。
张昭仪自然是要把主位让给她坐的。
皇后坐在主位上,迟迟不让张昭仪起身。
她就要好好磨磨她,让她知道到后宫是谁的天下。
“这段时日辛苦妹妹了,本宫病着一直没能好全。”
张昭仪依旧屈膝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她是皇后,自然要听她的。
“妹妹本意想向姐姐讨教,只是姐姐病着外人不好探望,这宫中事务妹妹不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皇后看到她说得诚恳,心情才稍微好些,微微向后坐了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妹妹起身吧,姐姐病糊涂了一时忘记了,妹妹不会怪罪吧?”
“怎会?”
张昭仪皮笑肉不笑,她现在的腿有些发软。
皇后看到她的模样笑了一声,怎么看她都不像能打理后宫的样子。
她今天就要让她知道,后宫跟着谁姓。
“妹妹,镇国公的妻子要过寿了……”
张昭仪微微一笑:“姐姐放心,宫里的赏赐已经备下。”
“各地进贡的丝绸……”
“姐姐放心,妹妹已经各宫分配好了。”
“齐太妃素日咳嗽……”
“姐姐放心,妹妹吩咐了厨房日日送了银耳羹。”
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确实处理得不错,生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她原本想着,找点她的错处狠狠挑刺儿,顺理成章地把后宫之事给拿回来。
突然她灵光一现。
“过几日便是陛下的寿辰,妹妹……”
“妹妹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
“陛下许久没有好好过寿了,妹妹这次务必要好好办。”
张昭仪这次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嘱咐自己要办得隆重些。
张昭仪知道她不安好心,但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妹妹会用心操办的。”
皇后只是暗示,并没有直说,到时候她大可以给自己开脱。
但凡她找到了张昭仪一丝错处,她也就有借口拿回六宫大权了。
“臣妾已经着手让顾淑妃和宁婕妤安排了。”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昭仪,她居然肯放权。
“顾淑妃?宁婕妤?”
“妹妹实在忙不过来,就只能委托人帮忙操办。”
皇后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她眼珠子转了转,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原来如此,那本宫不打扰妹妹了。”
皇后心中冷笑,这个蠢货拿着六宫大权居然还四处放权?
她就从不肯放弃自己手中的大权,也正是如此,六宫嫔妃多年来,在她前面从来都规规矩矩。
张昭仪居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资历浅薄的宁婕妤,常年礼佛的顾淑妃?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根本不相信这二人有什么能力可以操持好一场宴会。
她本来还想从中作梗,现在一看竟大可不必。
她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当晚,张昭仪依旧在寝殿中抱着女儿,这几日皇帝不常来,几乎都在皇后那里。
这也恰好给了她,仔细聆听女儿心声的机会。
今日皇后来西梧宫,走之前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她心里没有底子。
她不知道皇后会不会从中作梗,破坏她的宴会。
她命人打探着中宫的消息,确认了没什么异常,这才略略放心。
但她还是假装自言自语,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给女儿听。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用心操办是个什么意思?管他的,到时候好好办吧。”
她轻叹一口气,摇着摇篮,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耳朵时刻准备聆听自己的女儿。
【还能什么意思?就是坑你呗,现在水灾泛滥,宴会再奢华一点,那不就是往枪口上撞】
坑?是什么意思?
挖坑往里面跳是吧?
枪口是啥?她觉得自己有好多听不懂的地方。
总之,不是什么好意思就对了。
那看来还是得知会她们二人一声,尽量简朴些。
顾淑妃和宁婕妤点头称是,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操办。
日子过得很快,皇帝寿辰很快便到了。
张昭仪起了个大早,丫鬟给她梳了个隆重的发髻,又穿上昭仪位份的礼服。
同后宫众妃嫔一起向皇帝请安。
皇上“怜惜”皇后病体未愈,特意不让她前来,张昭仪知道皇帝想慢慢排除皇后的影响力。
没有了皇后,顾淑妃和张昭仪自然站在最前排。
宫人看到这副架势,开始慢慢认清一个事实,现在宫内的领头人非张昭仪莫属。
她又清点着各宫送给陛下的礼物,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宴会也要开始了。
多日以来的历练,让她眉宇间多了一份威严,看起来不怒自威。
等到了皇极殿,张昭仪却瞪大了双眼,这宴会和简朴几乎毫不沾边。
每一张桌子上都铺着绣着精致花纹的桌布,而杯盏也焕然一新,在宫灯的映衬下显得金光闪闪。
她把宴会交给宁婕妤和顾淑妃之后,就很少过问。
因为女儿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若是时常过问只会适得其反,可如今这金碧辉煌的样子让她心惊。
她看向宁婕妤,宁婕妤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张昭仪见状,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她还是选择相信她们,不为其他,就为自己的女儿。
她也得相信她们,毕竟是女儿指的人,想必错不了的。
很快帝后驾到,皇后看到眼前的景象,装作愣了一下。
连忙下跪请罪,动作丝滑一气呵成,简直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皇后语气惶恐柔弱,让人听了就心疼:“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连日病着,这宴会才会如此铺张,请陛下治臣妾一人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