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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酝春沈清婉祁昶结局+番外

宇文满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通汇五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寒冷,不过才酉时一刻,外面的天就已经全暗了下来。配上这被初雪笼盖住的宫殿,让人觉得仿佛浸身在水墨之间。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哪怕是冻得缩了脖子,也不免短暂的停下来欣赏一下这幅景象。然而在坤宁宫的人们却没这清闲的心思。自从一个多月前五岁的小太子被诊出了瘟疫,陛下便下令即刻封锁整个坤宁宫,防止瘟疫蔓延。就连为太子诊脉的太医院院史携两名御医也被困在了坤宁宫。虽说是封锁了坤宁宫,但其实也没多少人被困在里面。皇后娘娘自祁仁帝登基以来,就再无恩宠。陛下登基六载竟从未驻足过坤宁宫,就连宫中内务都是由景仁宫的兰贵妃掌管的。说起这位兰贵妃,她可是个妙人。传闻她是陛下还在潜邸时就心仪的姑娘,陛下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召她入宫,未经采选直接...

主角:沈清婉祁昶   更新:2025-05-19 0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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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婉祁昶的其他类型小说《九酝春沈清婉祁昶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宇文满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通汇五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寒冷,不过才酉时一刻,外面的天就已经全暗了下来。配上这被初雪笼盖住的宫殿,让人觉得仿佛浸身在水墨之间。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哪怕是冻得缩了脖子,也不免短暂的停下来欣赏一下这幅景象。然而在坤宁宫的人们却没这清闲的心思。自从一个多月前五岁的小太子被诊出了瘟疫,陛下便下令即刻封锁整个坤宁宫,防止瘟疫蔓延。就连为太子诊脉的太医院院史携两名御医也被困在了坤宁宫。虽说是封锁了坤宁宫,但其实也没多少人被困在里面。皇后娘娘自祁仁帝登基以来,就再无恩宠。陛下登基六载竟从未驻足过坤宁宫,就连宫中内务都是由景仁宫的兰贵妃掌管的。说起这位兰贵妃,她可是个妙人。传闻她是陛下还在潜邸时就心仪的姑娘,陛下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召她入宫,未经采选直接...

《九酝春沈清婉祁昶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通汇五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寒冷,不过才酉时一刻,外面的天就已经全暗了下来。 配上这被初雪笼盖住的宫殿,让人觉得仿佛浸身在水墨之间。

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哪怕是冻得缩了脖子,也不免短暂的停下来欣赏一下这幅景象。

然而在坤宁宫的人们却没这清闲的心思。

自从一个多月前五岁的小太子被诊出了瘟疫,陛下便下令即刻封锁整个坤宁宫,防止瘟疫蔓延。

就连为太子诊脉的太医院院史携两名御医也被困在了坤宁宫。

虽说是封锁了坤宁宫,但其实也没多少人被困在里面。皇后娘娘自祁仁帝登基以来,就再无恩宠。陛下登基六载竟从未驻足过坤宁宫,就连宫中内务都是由景仁宫的兰贵妃掌管的。

说起这位兰贵妃,她可是个妙人。传闻她是陛下还在潜邸时就心仪的姑娘,陛下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召她入宫,未经采选直接封了贵妃。陛下为了她不仅不再宠幸皇后娘娘,还在前朝金口玉言的说要废了后宫不再选秀。

众大臣们苦口婆心劝阻了多日,直到有位说话直白的言官再三顶撞陛下被赐死,前朝这才安静下来再无人敢争议。因此这偌大的后宫也才只有皇后和兰贵妃两人。

因皇后无宠又无权,这些年不少坤宁宫的宫人都走了门路各自调去了别处。半年前兰贵妃的儿子二皇子出生,陛下疼爱万分,晋了兰贵妃为皇贵妃。就又跑了一批宫人,这座后宫之中最大的宫殿到现在仅仅有不到十个宫人。

要知道大魏立朝以来,从来没有立过皇贵妃,皇贵妃位同副后,皇后还在就立了皇贵妃,这是多下皇后面子的事。然而这位祁仁帝可不管这个。他就是想给最爱的女人最高的位置。 要不是皇后育有他的长子,恐怕这个皇后位置都得让出来。

自从他心爱的女人给他生了儿子,他竟连以往对太子的关爱都没有了。以前每隔十日还会召见太子,查一查他的功课。自从二皇子出生,算下来太子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父皇了。

这回太子患了瘟疫,他更是心存厌恶,下令封宫,生怕太子把这瘟疫传给皇贵妃和二皇子。

祁仁帝的所作所为,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沈清婉早已处之泰然无动于衷了。她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治好儿子。可是太医院樊院使和刘、王两位御医丝毫没有头绪,这么久以来给太子祁承誉吃的都是往年治瘟疫的药,虽说这瘟疫之间病理不同,但那些药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作用,可太子不管喝什么药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沈清婉半月前看这三人都没什么办法,就开始不眠不休的看医书,好在虽然坤宁宫被封锁,但皇贵妃下令,药材医书食物等都必须源源不断的供应。皇贵妃的这一举措不仅为自己赢来了陛下的盛宠,还收获了宫里宫外的美名。

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这小太子不幸去世,那沈皇后的位置也必然保不住,皇贵妃定会上位,二皇子也会被立为新太子。于是大家对皇贵妃更加热切了。

坤宁宫皇后唯一留下了的贴身侍女红昭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娘娘这大半个月不眠不休,饭也不好好吃,一天到晚捧着医书在太子床前苦读。一日日的熬下来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从前艳如桃李的面容不在,现在脸色发青,眼眶和脸颊也肉眼可见的凹下去了,活像个行尸走肉。

也不怪娘娘如此,就连她自己也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前几日太子还能和娘娘说话叫疼,这几日就连话也说不了了。

“红昭。”她听见沈清婉无力的叫自己的名字。

“欸,娘娘。”红昭轻声道。

沈清婉放下医书,抚了抚儿子的脸,问红昭:“你说,誉儿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御医们都不知道的事,红昭怎会知道,但她却想安娘娘的心:“娘娘,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等,等樊院使他们想到办法,太子殿下定会好起来的。”

沈清婉这些时日看了不下百本医书,心中早有答案,知道红昭这丫头是在安慰自己。无声的流下了一串眼泪:“是啊,一定会好起来的。”话音刚落,太子祁承誉就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沈清婉又惊又怕,忙拍拍儿子的胸脯,为他顺气,“誉儿,慢点咳……”

红昭也担心的要命,对沈清婉道:“奴婢去取水来。”说完也不等沈清婉答复自去取水。水还没有取到,就听见背后的沈清婉悲戚的喊:“誉儿!”红昭回头,只见太子突然咳出了一滩黑血,黑血不断从太子的口鼻处涌出,大有蔓延到地上的趋势。

等红昭回过神跑到太子床边,太子已经一动不动了,就连黑血也不流了。此时沈清婉仿佛失了神智,只呆呆地望着太子。红昭不敢相信太子已经死了,不顾尊卑地跪坐到床上,使劲摇着太子的手臂,哭喊道:“太子殿下,醒醒。太子殿下!快醒醒!”喊了好几声,太子还是无动于衷。

红昭这才颓然放弃,泪流满面的对沈清婉道:“娘娘,太子,太子殿下,已经去了。”


沈清婉还是木然望着太子也不答话。两人就这么对坐在太子的榻上。

隔了不知道多久,沈清婉突然看向红昭,然后抽下她头上仅有的银簪,放到血里,俄顷银簪也变了黑色:“红昭,太子不是得瘟疫,他是中毒了。”

红昭因为头发没了银簪,胡乱松散,视线被挡住,没有看到沈清婉的举动。闻言,猛地抬头:“娘娘,您说什么?”

“我说,誉儿是中了毒。”沈清婉说着,用手指向那一滩黑血,“你看,得了瘟疫怎么会吐黑血,就算是吐血,那也是红色的。这血黑的像墨一样,方才我把你的银簪放到血里,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黑色,这不是中毒是什么?”

“是啊,娘娘。细想想,如果太子殿下患的是瘟疫,那现在坤宁宫上下十几个人,怎得都好好的,没被染上。先前奴婢还想着,可能是因为太子殿下年幼,才容易患病,现在看来。是有人别有居心。”

红昭自打知道太子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所害,泪也不流了,脑子也瞬间清醒:“娘娘,一定是景仁宫那个女人干的,她自己生了儿子就开始觊觎咱们殿下的太子之位,我们快去告诉陛下。”

沈清婉摇摇头:“没用的。”

“娘娘?”红昭问。

沈清婉从床榻上起身,踉踉跄跄地挪步到寝门前,“咯吱”一声拉开了门,任由寒冷的西风吹进寝殿。

她望着那白顶红身的宫墙道:“红昭,我们出不去的。陛下早已下令,不准坤宁宫的人出去半步。”

“不,娘娘,出的去。” 红昭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沈清婉身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奴婢偷偷翻墙出去找陛下。现在太子病逝的消息还没有人知道,想来那个女人不会有所防范。”

沈清婉回头:“你可知道,你这一去,可能会死。”

红昭跪在沈清婉脚下决绝道:“奴婢不怕死,奴婢有幸能被娘娘钦点进坤宁宫伺候娘娘,奴婢已经知足了。要不是娘娘,奴婢早被人磋磨死了。”说完磕了一个头,“奴婢去了,娘娘保重!”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沈清婉转身望着红昭的背影,想起她刚来坤宁宫时的样子。那时祁昶造反成功,不仅灭了太子,也把支持太子的父亲骠骑大将军一家囚禁了起来,她虽然一早就知道身边的翠玉和翠珠是嫡母林氏的人,但因为觉得她们到底服侍了自己十二三年,且在林氏失势后也再无主子,就好心把她们留了下来。

没想到进宫后不到半年,翠玉眼看她不再像往常一样受宠,就投奔了兰贵妃,也就是现在的皇贵妃。

因为少了一个大宫女,尚宫局的嬷嬷就带了十几个宫女让她挑选。因为皇后不受宠,尚宫局的人也就很敷衍,带来的人不是那些品级高有脸面的,而是一批新来的和一些慎刑司里刚放出来的罪奴。

红昭就是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个,自己一眼望去就注意到了她,红昭当时面色苍白,身子瘦弱,手部还长满了冻疮,自己猜到她过的艰难,就起了善念留下了她。没想到红昭记到了现在,还甘愿为自己以命冒险。

沈清婉哪也没去,就站在门口等着红昭回来。不过堪堪两刻,红昭就回来了。确切的说是被拖回来了。她被两个冷脸婆子一人拽一只的胳膊拖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路,她知道,红昭死了。


沈清婉怔怔地望着红昭,没注意到皇贵妃也紧随着她们也到了坤宁宫。

直到陆初云叫了声“姐姐”沈清婉才回过神看向她。

她小半年没见到陆初云了,今日这么一看,她这一身纯白无暇的狐狸毛缎袄配着正红色绣着百鸟朝凤的古香缎宫装,头上簪着超出皇贵妃品级的凤凰步摇,再加上她生产不久身体还丰韵着,整个人显得更加雍容华贵了,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再看看自己,素衣素发,不修边幅。明明她还比陆初云小两岁呢,却显得比她老了十岁不止。

“当不起皇贵妃这声姐姐,你都知道了,想做什么?杀了我?”沈清婉平静道。

陆初云轻笑道:“怎会?姐姐可是皇后娘娘,哪个敢谋害?姐姐是因为爱子去世,悲痛万分,自尽而死。”

“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后,我会给陛下写绝笔信,还会推荐你做继后,怎么样?”

陆初云没想到沈清婉这么配合,当然也就不吝啬告诉她真相,反正沈清婉在自己眼里,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姐姐这话说的,姐姐既然想知道,做妹妹的哪有瞒着姐姐的道理。”说完,留下一众下人,孤身进了寝殿,还不忘关上了门。

“姐姐想知道什么?”

“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沈清婉问。

陆初云笑盈盈道:“太子殿下自然是……中毒而死啊。”

“什么毒?怎么下的?给本宫说清楚!”沈清婉仿佛有了一身力气,厉声道。

陆初云走向正对着门的扶椅坐下:“我真是佩服姐姐,都这个时候了,还摆着皇后娘娘的架子。”

“姐姐可还记得翠珠?”

沈清婉猛地看向她。

“前些年先是翠玉投靠了本宫,后来翠珠也熬不住暗地里告诉翠玉想来本宫的景仁宫。 本宫哪能让翠珠过来,若是翠珠过来,那姐姐身边岂不是没有人了?所以从那时起翠珠就是本宫的眼线,姐姐的一举一动翠珠都会报告给我。就连这次太子中毒,也是有她帮忙才能做成。”

“翠珠!”沈清婉怒喝道。翠珠是他给儿子安排的大宫女,太子确诊当天,翠珠有事外出,后来坤宁宫封锁,自己还以为翠珠是进不来,却没想到害了儿子的就是她。自己一时的心软竟然送走了儿子的命。

陆初云继续道:“姐姐放心,妹妹早就帮姐姐报仇了,不止翠珠,就连翠玉这个递药的小蹄子也下去照顾太子殿下了。姐姐安心吧!”

沈清婉红着眼眶问道:“为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从未害过你。”

“姐姐是没害过我,但姐姐占着我的位置,你的儿子也占着我儿子的位置。 姐姐说,我如何放过你。”

“就因为这个?你若告诉我,我可以不做这个皇后,誉儿也可以不做太子。我只要他活着。”沈清婉泣道。

陆初云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沈清婉说:“妹妹有件事忘了告诉姐姐。明儿不是陛下的骨肉。”

“你,你秽乱宫廷!”沈清婉指着她高声道。

陆初云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姐姐,别说的那么难听。别人不知道姐姐还不知道吗?陛下可是天煞孤星,不会有孩子的。要不是翠玉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姐姐竟为了求一个孩子抄经十年。”说完抚了抚袖子,讥笑道,“妹妹没姐姐这份耐心,也等不了十年,妹妹只能找个看得过去的侍卫,也学着姐姐求一个孩子。没想到一举得男,陛下圣恩,宠爱的紧。”

沈清婉听到直觉得脏了自己耳朵,什么叫学自己。自己勤勤恳恳抄经十余年,哪是她一个通奸的女人可比的,“你是怕我告诉陛下你的儿子不是他的骨肉,所以要灭口?”

“哈哈哈哈哈”陆初云笑了,“姐姐真是聪明,我怕万一有一天姐姐告诉陛下,太子是你抄经十年求来的,他就会怀疑到明儿的身份。妹妹整日担惊受怕,实在不能任姐姐和陛下唯一的儿子活着。 姐姐应该能体谅妹妹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沈清婉没想到真相这么令人不齿,事到如今,她无力报仇,只能送陆初云和祁昶一份大礼,祝他们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沈清婉走到隔间的书房坐下准备写信。陆初云也跟着进去,看她提起了笔,对她说道:“姐姐应该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吧?”

沈清婉不理她,头也不抬的继续写道,“陛下,见字如晤。妾蒙先帝隆恩,得以成为陛下的妻子,是妾身的福分。妾虽为皇后,却无皇后之实。 妾的父亲是大魏的罪人,陛下却因妾轻饶家父。妾感激不尽。然妾却于前朝后宫都对陛下无所助益。妾嫁与陛下十六年,只诞下一子,如今誉儿早逝,是妾失职,照管不利。臣妾忝居高位,诚惶诚恐。妾恳请陛下废后,封监管后宫多年的皇贵妃为皇后。妾死之后,恳请陛下将妾火葬,骨灰撒入灵云寺,妾初遇陛下的地方。 妾定会在山上为陛下和大魏祈福。 清婉绝笔。”

陆初云以为她只是为自己求皇后之位,没想到她还自请废后。乐得高兴,反正她也不想百年之后,帝后的陵墓里葬着第三个人。

“可还满意?”

陆初云笑道:“满意,自然满意,姐姐,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姐姐就先请吧!”

沈清婉走到儿子床前,又摸摸了他的脸,对陆初云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誉儿陪我一起葬在灵云寺,可惜他不会同意。”然后转过头看向她,“要是你能帮忙,我在地下也会对你感激不尽。”

太子怎么可能不葬入皇陵,陆初云心里清楚祁昶绝对不会同意,但还是哄她道:“姐姐放心,妹妹自当尽力。”

沈清婉也不在意她到底尽不尽力,她不过是想让陆初云在祁昶那里提上一嘴,就算不成,来日祁昶想起自己抄经的那段岁月,也能在心里埋下一颗怀疑她的种子。

陆初云还是想的简单,以为自己现在无宠,再加上翠玉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奴婢的只言片语就真的以为祁昶不知道自己抄经求子。她和祁昶在潜邸好歹也做了十年同床共枕的夫妻,自己整天干什么,他能不知道?她抄的可是《妙法莲华经》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篇,只要是拜过佛的都知道这篇讲的是求子。祁昶信佛,所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求子,只是他不知道是他自己生不出,而是以为她生不出,所以才求子罢了。

她遗书中写道希望葬在灵云寺也是因为她就是在灵云寺的空尘大师那里知道祁昶命中无子的。祁昶的生母死的凄惨且身败名裂,为求生母安息,他特意在灵云寺求了一盏长明灯。每年他生母忌日,他都会去灵云寺看看。当年自己就是在他生母忌日那天遇到的他,嫁给他之后问起,他才告诉自己他的这个习惯,并要求自己保密。沈清婉猜,他肯定不会让心爱的女人知道他有这么不堪的生母。

若是以后他再去灵云寺,碰巧遇上了空尘,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而且给他带绿帽子的女人还杀了自己命中唯一的儿子。那就有戏看了,可惜,这样好的戏自己是看不到了。

沈清婉回顾这一生,出阁之前在家里低三下四谨小慎微,嫁人之后恪守礼教相夫教子。这一生明明没有什么大错,却到了这般田地,不禁想求一求佛祖,可否看着自己前前后后抄了十七年经的份上,换一个好的来生。

沈清婉投缳自尽了,和她的儿子一起死在了通汇五年的十月初七。

……


正二品骠骑大将军沈衡的府邸是京城少有的几座气派又华丽的宅子之一,民间还有传言说此宅堪比圣上登基之前住的秦王府。大就不说了,主要是贵在精细,哪怕是下人们出入的后门用的都是鎏金的门环儿。可见大将军府真的是富丽堂皇奢华至极。

这样一座大宅子自然有不少官员嫉妒,可嫉妒归嫉妒,却也不能参人家。毕竟这宅子是陛下亲赐给骠骑大将军的。陛下在把这座宅子赐给大将军之前还特意着工部好好休整了一番,可以想见大将军有多受宠幸。

然而宅子里面却并非全然无暇。宅子的最西边有一座独立的小院,名唤花穗居。花穗居听起来倒也雅致,但其实内里破败不堪,院子里更是一片叶子也无。按理说就算是冬日也该在小院里种些梅花以添颜色,但这座小院实在是冷落萧条。

花穗居原是府里宋姨娘和二姑娘沈清婉住的院子,自打两年前姨娘病逝,就只有二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院子不大,丫鬟婆子自然也少,只有两个大丫鬟并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

此时,两个大丫鬟还在耳房睡着,就听见里间的榻上传来虚弱的叫声:“誉儿,誉儿。”

翠珠觉轻,沈清婉一叫她就醒了,正做着美梦被人吵醒,翠珠烦得不行。她自己懒得动,又听见那头喊的是“玉儿”就去拱身边睡着死沉的翠玉道:“姑娘叫你呢,快去。”

翠玉睡眼蒙松的喝道:“一大早上就找事!”然后迷迷糊糊爬起来穿衣服,嘴里还嘟囔着“叫的跟喊魂似的,真晦气!怎得不叫你?还玉儿玉儿的,往常也没这般叫过。”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得过去。翠玉走到沈清婉床边语气不耐道:“姑娘唤奴婢何事?”

翠玉声音不小,但素青色帐子里人却没有回答。还是一直叫着:“誉儿,誉儿。”声音极尽悲怆幽怨。再加上现下天还未亮,屋子里暗的厉害,翠玉有些害怕,这二姑娘,莫不是中邪了吧?

翠玉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拉开了帷帐,就看见沈清婉闭着眼睛,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嘴里叫着“誉儿”。如今看到了沈清婉的脸,翠玉反而不怕了,这应该不是中邪,而是梦魇了。翠玉心里愤然,她做噩梦就做噩梦,叫个什么劲,现下还不到卯时,距离给夫人请安还有大半个时辰呢。然后又想到,自己睡不了她也别想睡,于是就使劲摇晃着沈清婉,嘴里还假模假式的担忧道:“姑娘,快醒醒!姑娘,快醒醒!”

沈清婉头还昏着,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不过,姑娘?自己已经是皇后了,谁还会违背宫规管叫自己姑娘。

不对,这声音有些耳熟,是谁呢?沈清婉在疑惑中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令她痛恨的人,沈清婉猛地坐了起来,瞪着眼睛厉声道:“翠玉!是你!”

翠玉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叫声,这神情,活像是阴间的厉鬼。

翠玉定了定神,怯声道:“姑娘可是梦魇了?”

听到这句话,沈清婉才醒了神。她细想想,不对,翠玉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怎得看着这般年轻?然后又看向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她出嫁前的闺房。她这是在做梦?

翠玉看她还在发呆,又问道:“姑娘可是还要再继续睡一会,还有半个时辰才给夫人请安呢。”然后解释道,“奴婢方才看姑娘似是梦魇了,嘴里还叫着奴婢的名字玉儿,奴婢怕姑娘受惊,这才叫姑娘起来。”

沈清婉悄悄在被子底下使劲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的皱了眉,确认不是做梦,平静的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翠玉奇怪好好的她怎得问这个,但做奴婢的,主子问就得回答:“回姑娘的话,今儿是十月初七了。”

十月初七,这不就是自己和儿子死的日子。

“哪年的十月初七?”

“正丰二十一年的十月初七。”翠玉答道。

正丰二十一年,这样算下来自己岂不就是回到了十七年前。

十七年。沈清婉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她坚持抄经十七年,死后就回到了十七年前。这定是佛祖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落得那样的下场。


沈清婉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睡,她匆匆穿好了翠玉拿来的衣裙就坐在妆台前照镜子。这么多年过去,她都快忘了自己年少时的样子。沈清婉不禁用手抚了抚脸。

镜子里的人儿长着两条细长的秋波眉,一双眼梢微微上翘的狐狸眼,小巧而挺拔的鼻子,天生朱色的樱桃唇,一头黑发垂散如瀑,皮肤白皙不说,还肤若凝脂。除了吃的不好有些瘦弱以外,活脱脱就是一个秀丽的小佳人。现下还没长开,等她嫁了人,好吃好喝的养着,会更加美艳动人。

可是这样一个小佳人是如何变成深宫弃妇的?

选秀!

大概再过十日陛下就会宣布给太子,二皇子,五皇子三人选秀。她身为正二品骠骑将军的女儿是一定会被报上去的。

她知道哪怕这次想办法躲过了这一劫,也还有下一难等着她。她的婚姻大事掌握在嫡母林氏的手里。前世她就是因为觉得能够靠选秀逃出家里,才选择听父亲的话参加选秀,又在父亲的安排下顺利的成为二皇子妃,也就是齐王妃。

但是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嫁给祁昶——这个演技精湛的戏子,翻脸无情的人渣。

怎么办?只能逃!

沈清婉对这一家子的人没有半分舍不得,她对他们没有爱只有恨。

她的生母宋氏,原是个教书秀才的女儿,一日外出被她那个还是四品平西将军的爹看上了眼,就直接不顾娘亲的意愿带到了当年的平西将军府,被迫成为了一名侍妾。娘亲自尽不成反被他以外祖父的性命相要挟。娘亲孝顺,只能委曲求全。后来外祖父因为知道娘亲被劫到将军府,就想要告到顺天府。然而大门都没进去就被父亲派的人打了一顿晕了过去,寒冬腊月的将他扔在了路边,外祖父就这样被活活冻死了。

娘亲后来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悲痛不能自己,当天投了缳,没成想被父亲派来的几个婆子救了下来。不仅如此,父亲派来的大夫还诊出了娘亲怀了身孕。父亲高兴的很,下令让这几个婆子十二个时辰轮班守着她。

娘亲的肚子一日日长大,为了肚子里孩子,她也就不想死了。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自己也长到了五岁了。这一年父亲从正四品平西将军升到正二品骠骑大将军,但他的府里还是只有林氏和娘亲两人。娘亲也很疑惑,这么看他也不是个好色之人,那当初为何要把她抢到府里?

疑惑的不止娘亲,还有嫡母林氏。

林氏平时就对娘亲视同水火,但碍于父亲,林氏不敢做什么。

直到有一天,林氏和父亲去参加宫里的中秋之宴。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府之后她不管喝醉的夫君也不管什么时辰,就招了十几个健壮的婆子往花穗居走去。

花穗居只有七八个婆子,自然不是林氏带来的人的对手。

林氏一脚踹开紧锁着的房门,让其他几个闲着的婆子把屋里紧紧搂在一起的母女俩拉开。当着她的面用簪子把娘亲的脸划的面目全非。

当时她看见鲜红的血液从娘亲的脸上流下,染红了娘亲的衣裳,还顺着她的下巴滑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登时就吓傻了。

可是娘亲却连叫都没叫一声。

林氏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生气了,她迫不及待的告诉娘亲原因。她说娘亲不过是个替身,父亲心里另有所爱。现在娘亲没了这副面孔,父亲便不会再喜欢她了。

娘亲听了瞬间红了眼眶,还笑出了声。

林氏只以为她伤心欲绝,便觉得出了气,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林氏走后,门外的婆子都冲了进来,看见娘亲这副模样一个个吓的变了脸色,但谁也没说去请大夫,都各自回屋歇着去了。

娘亲不顾脸上的伤口上前抱住呆呆的自己,轻拍了拍自己的背,柔声道:“弯弯别怕,娘亲不疼,娘亲高兴。”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要是早知如此,我便早早毁去了容貌,也不会被沈衡那个贼人害得家破人亡,受困于此。”

婆子们大概就觉得娘亲的脸是神仙难救,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向林氏投诚,可惜林氏记恨她们昨日奋力护着娘亲,把她们卖的卖,罚的罚,最后还有一个婆子还被灌了哑药,罚回了花穗居。

父亲昨日醉酒,第二日又逢休沐,他便不管不顾的睡到了正午才醒。醒了以后从贴身小厮那里知道了昨日的事,饭也不吃的,就去花穗居看娘亲。等他看清了娘亲的脸,毫无掩饰的嫌弃道:“你也就这张脸像她,没了这张脸什么也不是,看看你这副样子,实在让人恶心。”说完不留情面,转身就走了。

还是父亲的属下沈城看着她们觉得可怜,偷偷给她们送来了金疮药,娘亲的伤口才得以愈合。但还是落了一脸的凹凸不平的疮疤。

父亲本就是爱屋及乌,以前还算疼爱她。后来便对她也置若罔闻,仿佛没这个人。林氏见父亲不理会她这个庶女,就不提什么教养庶女的事,也不让她们每日前去请安。巴不得父亲遗忘了她们才好。

娘亲乐得高兴,她也很高兴。两个人就守在这小小的花穗居,娘亲每日教她读书写字,下棋作画,好不惬意。娘亲师承做秀才的外祖父,不说学富五车,却也才华横溢,教授她,绰绰有余。母女俩就这么愉快的度过了七年。

然而好景不长,在她十二岁那年,娘亲得了伤寒,成日发烧咳嗽,她去求林氏给娘亲请大夫,林氏却说:“这都快过年了,请什么大夫,平白给府里填了晦气,不过伤寒而已,躺在床上睡几天也就好了。”

她就这样被打发了出来。

后来又求了几次,还是无果。

最后娘亲挺不过去,病死了。明明只是简单的伤寒,吃几幅药的事,林氏却偏不给请大夫,活生生的让娘亲熬死了。

沈清婉从那时起就恨透了这一家人。

可惜前世没等到她亲自报仇,祁昶就把他们给囚禁了。当时祁昶为夺皇位血洗东宫,杀了两百多个人。宫里宫外人人自危,生怕触怒这个新君。祁昶怕失了民心被人说他是暴君,就封她做皇后,封她的儿子当了太子。想用不弃糟糠之妻的美名,挽回自己的形象。不仅如此,还做出一副为了她,放过她那站在太子祁晟那边的父亲一家的样子,不杀不辱,只是囚禁在府中。

沈清婉巴不得他下杀手,可她的话没用,她什么都做不了。还死在了他们前头。

后来她当了皇后亲自去问了林氏才得知当年她毁娘亲脸的真相。

大魏自开国以来就只有品级在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宫宴,所以那是林氏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到宫里的娘娘们。

宫里的娘娘有很多,但能坐到陛下身边,最受宠爱,位分最高的只有一个——贵妃郭氏。林氏第一眼看见贵妃娘娘就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酒过三巡,父亲有些醉意,林氏小心照料着自己的夫君却看见他深情款款的望着高台上的贵妃娘娘。林氏这才想起,原来贵妃和宋姨娘长得极其相像。又想起贵妃的闺名郭穗容和宋姨娘住的花穗居。就把沈衡的居心猜的个一清二楚。林氏怒极反笑,她成天想着和娘亲争个高低,却没想到娘亲不过是个替身,如今正主在这,父亲自然惦念。

又算了算贵妃入宫的时间是在她嫁给父亲之前,就更气愤了。她觉得父亲早已心有所属,却向她永安伯府提亲,就算伯府没落了,她一个嫡出的大小姐也不会在知道父亲心有所属之后选择嫁给他。

林氏攒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恨无处发泄。这才去找娘亲泄愤。

正主她伤不得,就来毁伤娘亲。

沈清婉听了只觉得林氏可笑可悲。这么痛恨父亲,却不和离,还想顺着贵妃这条绳子往上爬。不仅如此,还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贵妃的儿子。

“姑娘,你快梳头吧。一会儿就要去请安了。”沈清婉的思绪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她从镜子里看过去,是翠珠!

这个背信弃义给她儿子下毒的小人。

这一世,她不用陆初云那个“好心人”替她报仇。

她自己的仇,自己报!


翠玉和翠珠是在宋氏死后,林氏派到沈清婉身边的。按说府里的姨娘死了,林氏作为嫡母是要抚养庶女的,但她还是不想养。林氏觉得沈清婉长大了,眉眼之间很像她那个死去的娘,自然也像郭贵妃。要是老爷经常看见再想起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清婉毕竟十二了,再过几年无论如何都得说亲了。虽然许给什么人家都是她自己做决定,但沈清婉好歹也是大将军府的姑娘,总不能身边就跟着一个哑巴婆子。将来说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林氏就给沈清婉派了两个丫鬟,美名其曰替她这个嫡母照顾她的生活。

送来丫鬟却不给身契,丫鬟们自然不肯听沈清婉的。平时干活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所以有好多活都是沈清婉自己亲自干。

就这样的两个丫鬟,她当年竟然软下心肠留下了她们,不知是经抄多了生出了菩萨心肠还是猪油蒙了心。

总之,结果她已经知道了。

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翠珠,你给我梳!”沈清婉从镜子里冷眼看着翠珠道。

翠玉方才就和翠珠说了沈清婉今日有些奇怪,让她小心一些。但翠珠自问她也不是吃素的,于是梗着脖子扬声道:“往常不都自己梳,今儿是怎么了,还耍起姑娘脾气来了。我可没功夫伺候你。”说完竟还坐下了。

沈清婉慢悠悠的起身,向翠珠走去。

翠玉在侧边看的真切,她发现沈清婉走起路来,步子像被测量过一样的平均,腰背挺直,细白的双手轻轻的交叠于腹前,显得她亭亭玉立,高贵典雅。翠玉惊讶,她,有些不一样了,她好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谨小慎微,弓腰驼背,弯颈垂头的二姑娘了。

沈清婉冷着脸这么走来,翠珠竟有点害怕,但还是嘴硬道:“你想做什么?”

“我说你来给我梳头。”沈清婉语调平静,没有波澜。

听了这语气,她更害怕了,再加上前面的翠玉冲她使眼色,她就真不敢说什么了,连忙走到妆台前要给沈清婉梳头。

看她这么识趣儿,沈清婉便没再说什么,也走到妆台坐下,闭着眼睛让她梳头。

没过一会,翠珠不小心扯掉了沈清婉的头发,沈清婉双目微睁露出清冷的目光向她扫来。翠珠直觉得后背冒出一股冷气。

好在沈清婉只是扫了她一下,就又合上了眼睛。

一会功夫下来,翠珠的后背都有湿透的趋势了。翠珠也不笨,知道这二姑娘变了性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弄了。

沈清婉照照镜子,表示满意。这翠珠别的不行,却有一手梳头的好手艺。前世她也是当了皇后才知道的。

因还未及笄,不能绾发,翠珠给她梳的是调动后的朝云近香髻,前面的头发向上分股拧盘,左右交叠于顶,攒了两只素银的发钗,后面就自然垂落下来。配上先前翠玉给她挑的月白色束腰长裙,宛如月上仙子。

沈清婉可不想当仙子,她怕冷。但一年四季发的例衣,到她那里总是少了两季。今年的冬装还没发下来。她就只能在外面罩着一件去年春季发的石青色天香绢斗篷,手里再捧着个刚灌的汤婆子。

临走还不忘交代她们二人:“管住自己的嘴!”

“是。”二人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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