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后,一道身影如山岳峙立,冷峻肃杀,威压逼人。
是那怪物。
晨光熹微。
那怪物仍旧穿着昨日玄色衣袍,腰间挂着绳索,
半面银甲覆脸,眸色冷寂如渊。
偏是这般疏冷模样,却教素来慕强的宁心兰心尖发颤。
这般气度,才是配得上她宁心兰的夫君!
她斜睨地上哀唤不休的谢蕴孤,眼底浮起一丝嫌恶。
见景颢魃欲转身要走,连忙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摆出最温柔的笑脸。
她本就生得纤弱,杏眼含情,最是勾魂摄魄。
若与宁砺棠相较,容色虽略逊一筹,
然,但凡那嫡姐不在,满城公子谁不道她宁心兰艳冠群芳?
更遑论她深谙男子心思。
像怪物这般自幼遭人厌弃的煞星,所求不过是一份不掺杂念的温存。
她偏要作那独特的一枝花。
不唤他怪物,只当他是个寻常郎君。
宁心兰眼波一转,当即莲步轻移,娇声唤道,
“二弟可曾用过早膳?”
景颢魃果然驻足。
她心头暗喜,故意踩着细碎步子挨近,
路过谢蕴孤时,裙裾一扬,径直从他身上跨过。
待行至那高大身影前,纤纤玉指捏住他袖角轻轻一扯,似嗔似怨地摇了摇。
男人身形未动,却听得呼吸渐沉。
宁心兰指尖微颤,心下虽惧,却更添三分把握。
她深谙男女之事,这般气息粗重,分明是动了情。
“二弟...”
她软着嗓子又唤一声,正欲效仿宁砺棠那般贴身上前。
这怪物自幼缺人亲近,此刻最渴求的,莫过于温香软玉投怀送抱。
可宁心兰才抬脚欲近,忽闻“铮”的一声。
景颢魃腰间绳索如毒蛇吐信,破空而来。
竟直取她咽喉!
未及反应,整个人已被甩出数丈,重重砸进堂屋。
“轰——”
本就摇摇欲坠的桌椅应声碎裂。
宁心兰伏在废墟间,喉头腥甜,“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抬眸望去。
但见那怪物双目赤红如血,胸膛剧烈起伏,
竟似那山中猛兽发起狠来前的模样。
宁心兰霎时面如白纸,这才惊觉。
她方才原是会错了意。
这哪是什么情动?分明是...杀意!
“嗤啦——”
更见那怪物居然徒手撕下被她碰过的衣袖,弃如敝履般掷于地上。
宁心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头恨意翻涌。
凭什么?
凭什么那贱人宁砺棠近身时,这怪物就乖顺如家犬?!
而她近身却将她当做什么腌臜之物!
山林葱郁,古木参天。
景颢魃纵跃林间,身后百兽相随。
虎豹豺狼,皆俯首疾奔,既怀欢欣,又存敬畏。
直到到了峭壁山洞前,猛兽们才纷纷止步。
那里面不止是大王的栖息地,还是王放宝贝的地方。
那“宝贝”不知是何物,但是能嗅到淡淡的雌性人类的信香。
景颢魃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玉手镯,翠色莹润,宛如新叶。
他盯着它,眼神炽热,恨不得将它吞进肚里好好感受残留在上面的甜腻气息。
忽然察觉四周野兽的目光,立刻将手镯藏回怀中,冷眼扫视一圈。
群兽顿觉杀气扑面,吓得纷纷低头缩颈,
有的甚至直接躺倒,露出肚皮示弱。
景颢魃喉间混着野兽般的嘶哑,似在警告。
直到所有野兽背过身去,他才将手镯重新拿出。
手指轻轻摩挲着碧玉镯,眼神灼热得近乎癫狂。
“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低声呢喃着的同时,他将镯子贴在唇边深深吸气,
要攫取其中残留的每一丝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