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黄晚晴宋长武的其他类型小说《养大四个儿,八个孙,凄惨离世后黄晚晴宋长武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小苹果真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黄老太瘫痪在床上,整整三天水米未进了!她饿得头晕眼花,更别提下半身又湿又黏、臭烘烘一片。黄老太后悔呀!早知道被推那么一下,会意外摔断腰,她就不跟那个乞丐婆抢垃圾堆里的废纸箱了。黄老太本来是打算,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捡点废品补贴一下家用,一个月算下来,也能捡个两三千块,四个儿子家轮吃的时候,买菜钱是够的。谁能想到,被抢废品的乞丐婆那么一推,这么一摔,直接就摔成瘫子了呢?黄老太无助地躺在旧床上,回忆自己的一生,只觉得比莲心还苦。1978年,黄老太就守了寡,那年她四十岁。家里四个儿子两个刚成家不久,老四才满十六岁。娘家人都劝她趁早给孩子们分家,自己还能改嫁,老了生病了有个伴!偏她舍不得孩子们受苦,愣是孤身顶起了这个家,帮他们成家立业,先后...
《养大四个儿,八个孙,凄惨离世后黄晚晴宋长武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黄老太瘫痪在床上,整整三天水米未进了!她饿得头晕眼花,更别提下半身又湿又黏、臭烘烘一片。
黄老太后悔呀!早知道被推那么一下,会意外摔断腰,她就不跟那个乞丐婆抢垃圾堆里的废纸箱了。
黄老太本来是打算,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捡点废品补贴一下家用,一个月算下来,也能捡个两三千块,四个儿子家轮吃的时候,买菜钱是够的。
谁能想到,被抢废品的乞丐婆那么一推,这么一摔,直接就摔成瘫子了呢?
黄老太无助地躺在旧床上,回忆自己的一生,只觉得比莲心还苦。
1978年,黄老太就守了寡,那年她四十岁。家里四个儿子两个刚成家不久,老四才满十六岁。
娘家人都劝她趁早给孩子们分家,自己还能改嫁,老了生病了有个伴!
偏她舍不得孩子们受苦,愣是孤身顶起了这个家,帮他们成家立业,先后养大八个孙子。
“长文呀,长武呀,妈肚子好饿,给口吃的呀......”
“长富呀,长贵呀,妈好渴,给口水喝呀......”
黄老太像个复读机一样念叨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床顶,嘴巴一张一合,像条烂泥上濒死的鱼。
她想不明白,都说养儿防老,可自己明明生养了长文、长武、长富、长贵四个儿子,各个都有出息。
怎么自己才瘫痪在床一个月,就连口稀粥、连口凉水,都吃喝不上了呢?
忽然,窗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音,听着像是有一群人过来了,黄老太空洞的眼神里,瞬间多了一丝神采。
她就知道,儿子们是记挂着自己的,这三天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忙起来忘记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都饿三天了,死老太婆应该会开口了。”窗外脚步一顿,传来一道压低的女声。
黄老太一听这强势又泼辣的声音,瞬间分辨出那是大儿媳妇鹤霜的声音。
她费力地扭过头望向门口,果然,鹤霜端着个缺口的碗就进来了。
鹤霜闻到房间里的异味,远远把碗往桌角一搁,立马抬手捂住了口鼻,满脸嫌弃道:
“妈,你这房间怎么比厕所还臭!就算是瘫痪了,也不能往床上拉呀,就不能忍一忍?”
黄老太心里委屈,一时半会儿能忍,可谁能忍三天?可此时此刻,她根本顾不上解释那么多。
黄老太抬手指了指桌角的碗,又指了指自己干裂的嘴巴,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道:“霜呀,给口吃的,妈饿。”
鹤霜认真看着黄老太挣扎的模样,慢慢笑了,“妈,你先别急呀,我就是来给你送粥的。”
“不过,喝粥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咱爸生前的传家宝,你给藏哪里了?”
黄老太听完一愣,“传家宝?”什么传家宝?
她十六岁嫁进宋家,至今已经七十年,哪怕死老头子还在世的时候,也从来就没听说过宋家还有传家宝呀!
鹤霜一看她“装傻”的样子,瞬间就来气了,手一挥,“啪!”直接把桌角盛粥的破碗扫到了地上。
“死老太婆,你少跟我装糊涂!”
“你大孙子早就告诉我了,他小时候就见过家里的传家宝,一对翠绿的玉镯子,他爷爷还说是从前宫里传出来的老东西!”
“今天就把实话告诉你,要么把传家宝乖乖交出来,我们拿到拍卖行估个价,卖了之后看情况给你请个护工服侍你。”
“要么,你就继续藏着老爷子的传家宝,自己躺在床上慢慢养病吧!”
鹤霜冷嘲热讽道:“你也别怪儿子和儿媳妇们不孝顺,毕竟我们八个都有工作,还要养家养崽,不像你这么清闲,每天只要干躺着张嘴等吃。”
黄老太听完,躺在床上气得翻白眼,“哪来的传家宝呀?小孩子瞎说的话不能乱信呀,宋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传家宝!”
鹤霜明显不信,“老东西,你死到临头了别嘴硬,小孩子才不会说谎!依我看,你才是说谎骗人的那一个!”
黄老太急得捶床,“你,你个毒妇!我跟你说不清楚,你把长文喊过来,咳咳!我,我要当面问问他!”
鹤霜冷哼道:“长文不在家,你另外几个孝顺儿子,倒是就在门外!”说完,一扭头就出了房间。
事实上,四个儿子和儿媳妇,整整齐齐都聚在了屋外。
不过,老大长文是个妻管严,习惯性蹲在旁边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老婆安排。而这一点,屋内的黄老太已经猜到了。
“呸!这个死老太婆,硬是油盐不进,死都撬不开嘴!就是想继续拿捏我们!”鹤霜出门就骂道。
“算了,反正只要给水喝,七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人,再多饿她几天,总会开口的。”
“或者你们几个,还有谁想进去试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最后,还是老四宋长贵沉不住气先出声,“咳,我再进去劝劝妈吧!”
随后,黄老太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幺儿长贵,端着一缸子冒烟的开水进来了。
宋长贵刚跨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开始生理性干呕,“呕!”
他赶紧把水缸子往床边柜上一放,面色难看地捂住口鼻,急急退到了房门口。
“妈欸,天菩萨哟!大热天的,你咋也不开窗通通风?”
黄老太此刻的脸色,一片灰败,她开始明白,看来小儿子也靠不住了。
“妈,爸的传家宝你到底藏在哪里了?既然大嫂说有,那就肯定是有的。”
说着,宋长贵眼珠子滴溜一转,捂紧嘴凑近些,压低声音道:
“妈妈呀,你说说你,咋这么犟呢?”
“大嫂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若下命令,说别给你送吃的喝的,我们几个小的谁敢送?”
“你若是再不告诉我,传家宝到底藏在哪里,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黄老太看着门口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眼泪从眼角慢慢滚落下来。
“长贵呀,你爸真的没留下什么传家宝。”
老四宋长贵听完,满脸不甘心地道:“妈,都什么时候了,宋家祖上传下来的家底,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你也知道,虽说我们夫妻都有工作,可这些年也没存下什么钱,你那两个小孙子,眼看都要结婚了,一下要出两套房、两辆车、再加两份彩礼。”
“妈妈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把家底拿出来给我们几个分一分,这一下子,你让我到哪里去凑这么多钱哟!”
黄老太听完,委屈地泣不成声,“长贵呀,我的幺儿呀,都这个时候了,妈还骗你们做什么呢。”
一听这话,门口一道男子身影突然一瘸一拐地冲进了房间,像阵风般直奔床前。
男子面色阴狠,一把揪住黄老太的衣领,将她上半身提溜到了半空,“你个老不死的!”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们做什么?怎么,你的棺材本,非得带进棺材才肯罢休是吗?”
“你已经拿捏了我们兄弟四个一辈子!怎么,临死之前,还想再拿捏我们最后一次,过足瘾再死?”
“别人的妈,都只盼着子女们好!我们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妈!”
黄老太被揪住了衣领,脸色憋得发紫,可眼睛却瞪得像铜铃,紧紧盯着自己亲生的二儿子宋长武,满眼不敢置信。
“我,我是个心思歹毒的妈?”
“我这辈子为你们当牛做马、熬尽一生,只差榨干身上最后一滴血来投喂你们,你这个畜生,难道就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吗?”
“呵呵,你居然还说,恨我?”
宋长武已经装了一辈子龟儿子了,此刻再也不想装了!
他满脸厌恶地瞪着黄老太,一把将她扔回了臭床上,“是!我恨死你了!”
“天知道,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有多久!”
“那年我上山干活摔断了腿,明明去京市就能治好的,爸后来都跟我说了,当时家里就有钱!”
“偏偏你爱财如命,当家上瘾,捏着钱不撒手,害我瘸腿一辈子,被别人嘲笑一辈子,就连结婚娶妻都......”宋长武想起旧事,再次红了眼。
他因为瘸腿自卑,没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他这辈子内心最深的痛。
而这悲剧的一切,正是眼前这个总拿“孝”字和“养恩”,拿捏他们一辈子的死老太婆造成的!
“黄晚晴!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临死还要留一手!”
“就你这样恶毒的人,注定不得好死,这都是你的报应!报应......”
黄老太被摔得头晕耳鸣,一下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昏暗,老屋里安安静静,床头瘸腿柜上放的开水,也已经没了热气。
黄老太很想快点死,省得活活受罪。
可她实在是太渴了,求生的欲望驱使她咬紧牙关,慢慢撑着身体一点点爬起来,探出半边身子悬在空中,伸手去够那杯水,差一点,就差一点......
“哐当!”突然,黄老太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地面,额头“当!”地一下砸向了实木桌角,瞬间鲜血如注。
黄老太慢慢合上了眼,她感觉到生命在慢慢流逝,身体越来越轻盈往上飘。所以,她这是要死了吗?
死了好呀,这辈子终于解脱了!
刹那间,黄老太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几乎涵盖了她漫长的一生。
养儿养孙一辈子,本来盼着颐养天年,谁能想到,最后晚年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她愿赌服输,不后悔,也不怪任何人。
唯独想起自己苦命早死的长女,还有倔强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讯的幺女,心中是一阵阵后悔锥心的痛。
她们若是还在身边,自己黑白色的惨淡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些?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黄老太茫然地飘过一片混沌,不知会前往何处。
忽然,一阵锥心的年轻女孩哭声,从远处传来,“妈,你醒一醒,别吓我呀,呜呜呜。”
“我嫁,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保证听奶奶的话,再也不闹了,傻子我也愿意嫁!”
黄老太瞬间听出,这是早逝的长女凤仙的哭声。
凤仙要嫁人了?对方还是个傻子?
黄老太渐渐想起了往事,一下就慌了,“不行,那是火坑!凤仙千万不能嫁呀!”
黄老太猛地睁眼,额头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又是头晕目眩。
难道自己命这么硬,还没死吗?
黄老太慌张地打量起了房间,发现自己还是躺在老屋主卧的床上,只不过,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
房间的门窗家具,都还是半新的,窗明几净。
黄老太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来,眼睛滴溜转着,目光一一扫过房间,发现墙上还挂着一本万年历,时间竟显示是1977年4月1日!
“妈,你终于醒了!”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如花骨朵般娇俏的少女,红肿着眼睛扑到了她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妈,醒了就好,你别再因为我和爸爸打架了,我自己愿意嫁的!”
黄老太下意识抬起手,回抱住跟前的女孩,心脏一阵阵紧缩的疼。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尚且平滑有弹性的肌肤,脑子灵活转动着,很快想了起来。
黄老太刹那间意识到,自己死后又穿越回来了,回到了1977年。
婆婆眼馋媒婆许下的一千块钱彩钱,打着给二儿子宋长武娶老婆、给三儿子交学开车的学费、给四儿子攒钱考大学的名义,以死相逼,要把她的长女凤仙嫁给隔壁镇的一个傻子当媳妇。
那可是她十七岁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黄老太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自然说什么都不愿意。
因为这件事,丈夫宋春林在婆婆的煽动下,同自己狠狠打了一架,她额头上的伤,就是宋春林用凳子砸的。
黄老太犹记得,在她被砸得脑震荡晕过去之前,宋春林放下的狠话:“女儿就是赔钱货,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凤仙能嫁个好人家,让弟弟们沾沾她的福气,是她这辈子的造化!”
“黄晚晴,老子告诉你,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敢不同意,老子就打到你同意为止!”
黄老太想不通,明明年少时那么恩爱的夫妻,曾经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自己讲。
这么多的生活苦难,两个人都一起挺过来了,孩子们也渐渐大了,怎么临到晚年,丈夫竟像突然变了个人?
这都先不管,黄老太想起前世大女儿的下场,这一次就算是拼出命去,也决不能让大女儿再跳进火坑!
上辈子,黄老太后悔呀!
她因为没能顶住全家的压力,最后松了口,眼睁睁看着大女儿凤仙嫁了个傻子。
原本还抱着幻想,没准凤仙嫁过去后,傻人有傻福。
至少男方家里只有这一个男丁,没有妯娌、姑嫂之类的复杂关系,只要生下一儿半女,就能在婆家站住脚跟,总会有熬出头的那一天。
谁曾想,凤仙嫁过去后,不仅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做,还被婆家人看得死死的。
平日里就跟坐牢一样,去河边洗衣服被同村男的多看一眼,回家就会挨通收拾,轻则被扇巴掌、罚跪、不给饭吃,重则被全家人拳打脚踢。
但她那善良忠顺的傻凤仙,一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娘家,都是报喜不报忧,有苦自己咽。
没想到,凤仙的婆家人行为越发过分!
因为傻子不会圆房,凤仙嫁过去满一年,都没能顺利怀上孩子,凤仙的公公居然动起了邪念,趁着凤仙婆婆回娘家的时候硬上弓,想要亲自续香火!
凤仙婆婆回家后,从邻居们的八卦中得知了真相。
为了面子,非说是凤仙耐不住寂寞,趁她不在去勾引她丈夫!
甚至还扯着凤仙的头发,将人连拖带拽弄到了村中央,当着全村人的面扒光衣服绑在大树上,又是抽打又是泼粪。
这件事情发生后,很快就传遍了附近十里八乡。
可黄老太还没来得及知道真相,当天半夜,凤仙就悄悄跑回了娘家,只偷偷见了黄老太和小妹凤娇两人。
凤仙红着眼睛,反复交代妹妹:
“凤娇,你要多读点书,最好是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要嫁人,也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将就。”
黄老太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可不管怎么询问凤仙,她都什么都没说,第二天清晨,就不见了人影。
黄老太伸手一摸床上,被窝都是凉的,看来是下半夜就走了。
她不放心,准备做清家务后,拎点东西去隔壁镇看一眼。
没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凤仙婆家的人,就先来宋家报丧了:
她的凤仙,上吊没了!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的话!”黄老太连啐了三口,生怕沾染晦气,大女儿真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黄老太用力握紧大女儿的手,挺直了腰板斩钉截铁道:“我养的女儿,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女婿!”
“只要妈还有一口气在,什么疯子、傻子、癞皮狗,都休想来沾边!”
黄老太话音刚落,大女儿的眼泪尚且挂在脸上未干,房间外面就响起了粗噶的咳嗽声音,“咳,咳!”
随后,一道佝偻瘦小的老太婆身影,便慢慢挪进了房间,开口便道:“黄晚晴,你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老太婆面容干瘪,嘴里还叼着一杆烟枪,身边由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搀扶着,慢慢在房间主位的椅子坐下。
这个老太婆,正是大半辈子都压黄老太一头的糟心婆婆:宋老太;而旁边搀扶着的中年男人,正是黄老太那早死的男人:宋春林。
“你以为你姓黄,你生的赔钱货就是皇室公主不成?”
“什么配得上世界上顶好的女婿?老婆子告诉你,媒婆给凤仙指的隔壁镇张丰,就是她命里顶好的女婿!”
宋老太说完,便朝身边的宋春林递了个眼神。
宋春林会意,当即板着脸开口道:“妈说得对!妈还能害我们不成?”
“黄晚晴,你麻溜地把户口本交出来,媒婆要看一眼凤仙的出生年月,回头好找人合一下生辰八字。”
凤仙低垂着脑袋,紧挨着黄老太坐在床边沿,听完奶奶和爸爸的话,害怕地浑身都在发抖。
黄晚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摸了摸大女儿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后便下床穿鞋,准备战斗。
“放屁!宋春林,你拿户口本去合八字是假,想背着我偷偷去领证才是真吧?”
宋春林一噎,明显被戳中了心思。
黄老太冷哼,随后把炮火直接对准了罪魁祸首:“妈,你若真心觉得,隔壁镇的大傻子张丰好,要嫁你嫁!我们全家人都不拦着!”
“正好,你不嫌他傻,他也不懂得嫌你老!”
“想必这些年来,你用来拿捏我的手段,回头改嫁过去后,用拿捏自己的未来婆婆,也一样管用!”
对面一坐一站的母子俩,闻声先是一震,宋老太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回过神来,“黄晚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不是想造反!”
黄老太讥讽道:“我是个人,说的自然是人说的话,是人都能听懂。若真听不懂,除非是老畜生!”
宋老太被儿媳妇伺候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黄老太的逆来顺受。
突然之间,多年乖顺的儿媳妇开始跟自己顶嘴打仗,宋老太气得一下喘不过气来。
宋老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拿铜烟斗用力敲打着桌面,气急败坏地道:“宋春林,你看看你娶回家的老媳妇!”
“她当着你的面,都敢这么跟我顶嘴,骂我老畜生,可见她平时背着你的时候,究竟是怎么虐待我的!”
宋老太说的咬牙切齿,一双被从小裹成三寸的小金莲,在椅子前跺个不停。
“宋春林,你今天不狠狠扇她两个耳光,老娘我就不活了!”
反应过来的宋春林,目光变得凶狠,捏着拳头就走过来了:
“黄晚晴,你个贱妇!从前我妈说你仗着给我们老宋家生了四个儿子,背地里对她不孝顺,我还不太信!”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背着我,虐待我老娘?老子今天就要锤死你!”
黄晚晴看着气汹汹迎面冲过来的熟悉男人,半天没缓过神来,竟觉得无比陌生。
“爸!我求求你了!我妈被你砸得晕过去那么久,才刚刚醒过来,求你别打我妈了!”
宋凤仙突然冲到了黄老太的跟前,张开双臂,用她瘦小的身体勇敢地护住了妈妈。
“爸!我可以给我妈作证,她从来没有虐待过我奶奶!”
宋凤仙用力地摇头,哭着道:“我妈刚才不过是为了我,一时说的气话罢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啪!”宋春林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宋凤仙的脸上,“给老子滚开!”
宋凤仙被那一巴掌的力道带得摔倒在地,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然而头顶的骂声却没有停止。
“你个赔钱货!从小就只向着你妈,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宋春林一边骂,一边开始撸袖子。
黄老太双眼一颤,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事实!
“宋春林,你敢打我闺女?”黄老太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箩筐里捏起剪刀,朝着自家男人就冲了过去,“我戳死你!”
宋春林吓一跳,心下还存了侥幸,以为黄老太也就是吓唬吓唬他。
谁知下一秒,黄老太手持着那把锋利的裁衣剪刀,直接冲着他的心脏就扎了过来,毫不犹豫手软!
这可把宋春林吓坏了,赶紧往旁边一躲,同时用手去挡。
然而锋利的剪刀,还是在他左胳膊上扎了个窟窿,鲜血哗啦啦开始往外冒,“啊!杀人啦!”
宋春林用力捂着胳膊,就开始往屋子里逃窜,躲在宋老太的椅子后面,瞬间就怂了。
刹那间,坐在椅子上的宋老太也慌了神,双手哆嗦着举起铜烟斗,一边防着黄晚晴,一边软声劝道:“晚,晚晴,你这是做什么?”
“两口子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起了剪子呢?赶紧放,放下!”
黄晚晴也懒得追了,握紧剪刀,直接守住了房间门口,冷冷地骂道:“你个死老太婆!刚才还逼着你儿子打我,现在就知道讲道理了?”
房间里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把全家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几个儿子和儿媳妇看着手拿剪刀堵在门口的黄老太,谁都不敢进来。
唯有小女儿宋凤娇,站在门口看见摔倒在房间地上,满脸红肿和泪痕的大姐,心疼地不得了,赶紧冲进来将姐姐扶了起来。
黄老太看了一眼旁边两个,如今还好端端的女儿,心下稍感欣慰。
随后似是彻底想通了一般,转过脸恶狠狠地盯着宋老太和宋春林道:“谁若是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就跟他拼命!”
“宋春林,我是力气不如你,打不过你!”
“但除非你不吃我做的饭,晚上不回来睡觉,否则我总有办法弄死你!”
“还有你,你这个死老太婆!既然我这么多年对你好,你都当成狼心狗肺,还背后编排我虐待你?”
宋老太傻傻地坐在椅子上,此刻看着眼前陌生的儿媳妇瞪着自己,后脊背都是一哆嗦。
“好好好!那我就做给你们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虐待!”
“我告诉你,你指使你儿子打我两巴掌,我就打回你四巴掌!你儿子用椅子砸我一次,我就用椅子砸你两次!”
“不让我好过是吧?只要我不死,你们就通通别想过好日子!我打不过你儿子,难道还打不过你这个小脚死老太婆吗?”
黄老太手里握着的剪子还在滴血,屋内屋外,却已经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节骨眼,没人敢再惹她。
黄老太疯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三元村。
王媒婆按照约定时间,拿着男方的户口本和一千块钱彩礼进了村,正准备去宋家换宋凤仙的户口本。
她在镇上有靠谱的关系,只要户口本到位,哪怕男女双方都不到场,照样能扯结婚证!
在这一方面,王媒婆自认为是很有经验的。
反正女的嫁人就那么回事,跟谁过都是过,全看自己的造化!收了彩礼、扯了证,还能离是咋的?
然而,王媒婆刚进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凡有人扎堆的地方,几乎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
“黄老太真的疯了?莫不是装的吧?”
“那还能有假?都杀疯了!那么锋利的剪刀,当着全家人的面,眼睛都不眨就扎了下去,宋春林胳膊上被扎那么大一窟窿,溅的满屋子是血,听说她婆婆宋老太都被吓尿了!”
“啧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我听说呀,是宋老太和宋春林母子俩听了媒婆的蛊惑,要逼凤仙嫁给隔壁镇一个傻子。
黄老太不乐意,争执了几句,宋春林拎起凳子就朝着她的脑袋砸了过去,人一下给砸晕了,醒了后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呵!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偏被那丧尽天良、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卖给大傻子当媳妇作践,哪个当妈的会不发疯?”
有那不想惹事的,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了不远处,正停下脚步偷听大家闲谈的王媒婆,顿时抬起胳膊肘,拄了拄说话的妇人,悄悄使眼色。
妇人聊得正欢,忽然被打断,不情愿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王媒婆后先是一愣,随后不情不愿地收敛了些,小声嘟囔道:
“骂的就是她,反正我家孩子是不会找她说媒,难道还怕她不成?”
旁边其他人笑着打圆场,“人家说媒的,也是好心。这种事情,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不是心疼自家孩子?”
王媒婆撇了撇嘴,朝几人翻了个白眼后继续朝前走,只当没听见。
“呸!关我屁事!”
“这彩礼都是明码标价的事情,老娘也没强迫任何人,不过是在中间牵线搭桥而已。”
“这么好的条件,她家宋凤仙矜贵、舍不得嫁?镇上有的是人家乐意嫁!”
“若不是看在宋家人丁兴旺、儿女双全的子女缘上,谁能看上他们家呀?”王媒婆边走边骂,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不过,这桩好姻缘若是谈不成,宋老太悄悄收的她那两百块定亲钱,必须得给她吐出来!
*
“咚!咚!”
“有人在家吗?”
王媒婆探着脖子敲响院门的时候,黄老太正站在屋檐下,把刚捣烂的消肿草药往大女儿脸上敷。
不远处,宋老太正坐在院子里“乖顺”地挑拣着黄豆,饱满地留下来明年当种子,有瑕疵的用来磨豆腐。
黄老太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脑子里顿时敲响了警钟,冷冷道:
“你瞎吗?满院子的人,你看不见?”
家里其他人听到黄老太这声音,顿感不妙,开始四散龟缩。
唯有挨着妈妈坐着的宋凤仙,听着这骂声只觉得浑身舒坦,心里踏实至极。
宋老太慌张地抬头,寻找自己儿子宋春林的身影,可大白天的,哪里看得见人?
宋老太坐不住了,哆嗦着腿就要端着一簸箕豆子准备躲进屋,“哈哈,王媒婆来啦?”
“你们聊,我年纪大了,也不中用了,先回屋躺会儿去。”
结果宋老太刚站起身,就被王媒婆叫住了,“宋婶,你先别躲!咱们有事当面说清楚!”
王媒婆自认为,自己在附近十里八乡,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冷茶都没来得及喝一杯,刚走到门口就被怼了个没脸,心中也是一肚子窝火。
“我今天登门,是按照约定,特意来你家取户口本的。”
“男方那边都已经谈妥了,户口本和剩下的一千块钱彩礼钱,我今天也带过来了。宋婶,你可别告诉我,家里还没有商量好,还没有做好准备?”
黄老太本打算直接把人轰走,结果一听对方话里意思,顿时双眼一眯,“什么叫剩下的彩礼钱?”
“这桩婚事,我们老宋家压根就不同意,是你们一厢情愿,我们何时收过你一分钱的彩礼钱?”
黄老太一个眼神扫过去,站在院子里的宋老太手就是一哆嗦,一簸箕的黄豆,大半都洒在了院子里。
宋老太心下一慌,弯腰就要去捡豆子,谁知那三寸金莲今天竟然不听使唤,踩在打滚的豆子上脚下就是一滑,“哎哟!”
宋老太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疼得脸都青了,“哎哟哟~,我的腰哦,要老命咯!”
坐着的宋凤仙吓一跳,“奶奶,你没事儿吧?”
宋凤仙站起来就要过去扶人,结果被黄老太生生摁下,用力瞪了一眼,“你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扶什么扶?”
“万一又被那黑心肝的老东西讹传,说是你故意推倒的她、在家偷偷虐待她,你就是身上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说完,黄老太转身朝屋子里的小闺女喊道:“凤娇!你赶紧去,把你爸找回来!”
“就说王媒婆过来了,找他商量你奶奶想改嫁的事情!”
“你奶奶太高兴,情绪太激动,平地走路都摔了一跤!”
“你姐被打得脑震荡,站都站不稳,只能坐着;你妈被砸伤了头,现在还头晕想吐;你一个人扶,力气又太小。”
“全村的人都知道你爸爸最孝顺,所以你奶奶摔在院子里现在还没起来,就等着他回家来扶呢!”
宋凤娇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哎!”只应了一声,就匆匆跑出去了。
王媒婆看着院子里的这个场面,一时也傻眼了。宋老太跌倒了,自家子孙们不敢扶,她自然是更不敢去扶。
宋家其他的人,要么真不在家,要么正躲在暗处观察着。
正在后院劈柴的宋长文,听说奶奶在前院摔倒了,急得正准备出去扶,结果被自己的媳妇鹤霜,板着脸一把拦住,“你干什么?扶个屁!”
“回头奶奶摔出个好歹来,瘫在床上动不了,赖在你身上、下半辈子都让你伺候,看你怎么办?”
宋长文吓得脚步一缩,不太确定地道:“应该......不会吧?”
鹤霜见四下没人,伸手就拧住了宋长文的耳朵,“又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我看你今晚就该继续跪踏板,别睡觉了!”
宋春林匆匆赶回家,一看躺在院子里的老娘,顿觉天塌了!
“妈!你咋样了?”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将侧躺在地的宋老太捞了起来。
“嘎巴!”黄老太隔着老远,都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后齿龈一酸,当即打了个冷战,宋春林可真是个好儿子!
“哎哟喂,疼疼疼!”
“儿呀,你可别乱动了哦,赶紧帮妈找个跌打师傅过来看看骨头,才是正经哟!”
黄老太也老过,自是知道老年人的骨头最是疏松脆弱,婆婆原本这一跤,就摔得不轻,如今被好儿子这么一捞,伤情直接重上加重了!
“黄晚晴!你还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跌打师傅过来帮忙!”
院子里,宋春林搂着宋老太,是抱起来也不对,放下去也不对,简直进退两难。
宋春林朝她吼的时候,黄老太正盯着宋春林胳膊上,那只用包扎伤口的纱布头绑的的蝴蝶结愣神:
三元村里面,到底谁的包扎手艺这么好?
黄老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冷漠地道:“跌打师傅?那咱们村可没有!”
“给禽兽接骨的兽医,咱们村口倒是有一个,要我现在去喊过来吗?”
黄老太的话,一下把在场的人都干沉默了。
见大家不做声,黄老太又给机灵的小闺女使了个眼色。
谁知宋凤娇却声音清脆地道:“妈,屠师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见黄老太似是不解,又解释道:“刚才我爸就在屠家看人打牌哩,还是屠家婶子帮我爸包扎的伤口。”
“听说奶奶摔伤了,屠家婶子也跟着着急了,赶紧让屠师父过来帮忙看看。”
黄老太眼睛一眯,又扫了一眼宋春林胳膊上的蝴蝶结,若有所思,“哼,这个屠秀莲,倒是仁义的很呀!”
屠家在附近一带,也是很有名气的,因为屠家有一门祖传的手艺:不仅会医治牲畜,还会屠宰。
只可惜,屠家到了屠秀莲这一代,人丁没落,眼看着就要绝户了。
先是屠秀莲她爹,只生了她一个闺女,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徒弟改姓入赘。
别看屠秀莲长得漂亮又饱满,结果这个啥都会的上门女婿,在房中使了大半辈子的劲,也没能让屠秀莲怀上一儿半女。
村里人都传,是屠家人杀气太重,造孽造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咧!
黄老太正咂摸着,自家男人和屠秀莲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当事人就挎着自家入赘的女婿登门了!
乍一看,两口子恩爱不已,黄老太顿时觉得是自己敏感想多了。
夫妻之间感情淡了,兴许只是自己两个人的问题,不一定就是有了第三者。
“哎呀,宋婶,你咋还躺在地上呢!”屠秀莲一进院子,就咋呼开了,撒开自家男人的胳膊,就过去帮忙搀扶。
屠秀莲一伸手,就露出了手腕上一个金灿灿的金镯子,日光下闪得黄老太眼前一花。
很快,宋老太就被几人合力,抬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屠师傅上手“咔咔”几下一拧,就把错位的骨头又掰正了,随后拍拍手道:“行了,骨头算是正位了!”
“我一会儿回家配几副消肿止痛的草药,先敷几天,再慢慢养着就好了。”
窗前的母子俩听完,这才长舒了口气。
宋老太强忍着腰上的痛,一看有外人在场,眼珠子滴溜一转,顿时紧紧拽着自己老儿子的衣袖不松手,哭得是老泪纵横,浑身直哆嗦。
“春林呀,你这媳妇是真要不得!心肠太恶毒!”
“儿欸,你赶紧休了她吧!有她黄晚晴在家一天,天天这么虐待我,妈是半天都活不下去了哟!”
宋春林坐在床沿,看着自己份外凄惨的老母亲,又联想到自己刚被扎伤的胳膊,一时只能低头苦叹:“唉,真是家门不幸!”
屠师傅和屠秀莲夫妻俩站在旁边,显然信了母子俩的话,满脸不赞同地望向黄老太。
死过一回的黄老太,如今已然练就了铁石心肠,岂是这点小伎俩能打败的?
“妈,你一把年纪了,当着王媒婆的面就开始扯谎,脸皮不臊得慌吗?”
“明明是自己摔的,偏要赖上我们!”
“你若真想死,那还不容易?”
“屋檐下摆着现成的棺材,后山早就挖好了上上吉穴!早点下去,也好早点旺子旺孙,省得天天在家吃干饭还作妖!”
说到这,黄老太突然意识到自己也需要外人帮手!
于是话头一转,看了一眼王媒婆道:
“妈,你冤枉我,说是我虐待你?那我还说,刚才是王媒婆把你推倒的呢!”
王媒婆原本站在旁边,看热闹正过瘾,一看扯到了自己身上,赶紧跳出来摘干净,“哎哎哎!我可没推宋婶,可不兴胡说八道!”
随后看着床上躺着的宋老太,一脸嫌弃地道:“明明是宋婶,自己拣个豆子撒了一地不说,平地又踩着豆子摔一跤!”
“自己人老不中用,反而还当着外人的面,诬陷自己的儿媳妇!”
“啧啧,宋婶,做人得地道,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小心老了遭报应喔!”
王媒婆可聪明的很,最是会察言观色,她一看黄老太不好惹,立马开始站队伍。
“算了,算了!”王媒婆摆摆手道:“你们宋家的事情,你们回头自己慢慢捋吧!”
“我今天过来,就要一句准话:宋婶,你是现在把户口本给我,咱们继续结亲?还是把先前那两百块定亲钱,如数退还给男方?”
“我也只是个牵媒搭线的中间人,姻缘不成仁义在,你也别让我难做。”
黄老太这一下听明白了:原来,婆婆私底下还昧了两百块钱!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金子才几块钱一克,两百块钱都能买个大金镯子了,难怪母子俩会见钱眼开。
在当下这个年代,普通人口多的家庭,就算是掏空家底,也未必能凑出这个数来。
黄老太一联想到大金镯子,忍不住又看了屠秀莲的手腕一眼,平时也没见她戴过呀?
可不知为何,屠秀莲像是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不仅把戴桌子的左手悄悄藏到了身后,甚至还暗暗扯了扯屠师傅,低声道:
“行了,咱们先回去吧!”
“剩下的是人家的家事,人家自会关起门来处理,咱们也不好过度干涉。”
说着,两口子就迅速告辞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宋老太,看见外人一走,顿时脸也不要了,眼睛一闭,不吵不闹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要么把我的老命拿走,要么,你就找我儿媳妇拿户口本!”
场面僵持了起来,王媒婆一下被气笑了,“怎的,你们是当我手里这一张,摁过手印的收据,是没用的吗?”
“宋婶,我王媒婆虽然不是你们三元村的人,但你也别拿我当软柿子捏!”
“你们今天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明天我就拿着这张欠条,去镇上派出所报警!”
“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你们留情面,亲家做不成,反而结上了仇!”
宋老太躺在床上,紧张地眼皮颤个不停,可就是死活不再睁眼开口。
一旁的宋春林却是慌了神,因为那两百块钱是他收下的,收据上面的手指印和签名,也是他的。
“晚晴,好媳妇儿,算我求你了!”
宋春林转身望向黄老太,语气一下软了下来,那没骨气的样子,就跟没长骨头一般,“你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去把户口本拿出来吧!”
“那两百块钱,我已经拿去还账了,现在真的拿不出来。”
黄老太冷冷地看着身前男人,大半辈子的相处,她能感觉出来,这次他确实是拿不出那两百块钱。
黄老太也不闹,先看了一眼王媒婆手里的收据,确定上面没有写大女儿的名字后,这才开口,“行,那就嫁吧!我现在就去拿户口。”
站在门外偷听的宋凤仙,一听这话,身体虚弱地晃了晃,原本红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黄老太经过门口时看了她一眼,顿时心疼不已,语气软下来道:“傻丫头,又不是嫁你,你着什么急?”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揣着钥匙的黄老太,很快就去而复返。
“喏,户口给你!”黄老太把一个单独的户口本,塞到了王媒婆的手里。
“去回话吧,就说我们老宋家不介意多个傻爷爷,只要那边日子定下来,啥时候来接人结婚都行!”
王媒婆听着这话不对劲,赶紧打开了户口本,结果仔细一看,发现手里拿的竟然是宋老太的户口!
“啥意思?”王媒婆傻眼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好你们个三元村老宋家!这是摆明了准备给我偷梁换柱,讹我两百块钱呗?”
黄老太摊了摊手,冷笑道:“呵,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是宋凤仙她亲妈,她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她的婚事,你们没征求我的同意,我也没收你们半分钱彩礼。”
“所以,这件事情,你跟我说不着!”
“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就找谁去!”
王媒婆听完,简直气坏了,“行,既然你们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王媒婆说媒半生,还能怕了你们老宋家的几个老无赖不成?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剩下的烂摊子,黄老太才懒得管,她撂下户口和话后,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任由他们母子二人去收拾。
她脑袋受伤,还未痊愈,头晕得很,需要静养。
黄老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觉睡到了傍晚。
直到小闺女端着饭送到房间来,她才从跟前的小闺女口中得知了结局,最后婆婆没撑住,终归是让宋春林开箱拿钱,赔给了王媒婆。
“妈,你是没看见,我奶奶那对樟木箱子里,不仅有好多钱和粮票、布票,还有一对像后山潭水般碧绿清透的玉镯子呢!”
小闺女宋凤娇撅着嘴,不满地道:
“王媒婆走后,我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跟我爸哭诉,说老宋家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让我爸给败光了,值钱的就剩那一对老玉镯子了。”
“我奶说那对玉镯子,可是前朝皇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贵人戴过的,可值钱了呢!”宋凤娇满眼艳羡地道。
“我奶还说,......”说到这里,宋凤娇突然不吭声了。
黄老太正一边津津有味地吃饭,一边听小闺女喋喋不休的跟自己分享着偷听来的小秘密,心里别提多得劲!
忽见小闺女欲言又止,察觉到了不对劲,吃饭的动作一顿,温柔笑道:“你奶还说了啥?”
“没事儿,你妈我是铁打的,完全不在乎,就当听个乐子!”
宋凤娇见妈妈这么说,特意看了眼门口,确定房间外面没人后,才小声道:
“我奶奶说,宁愿让我爸跟你离婚,将来把那对玉手镯传给新媳妇,也不要传给你!”
“嗤~”,黄老太气笑了,“是嘛?”
“没想到,你奶倒是挺有骨气!就是不知道,你爸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艳福了!”
黄老太麻木地想着,反正上辈子,宋春林压根就没等到离婚另娶的机会,就早早地死了。
她隐约还记得,那是一个仲夏夜,不知道什么原因,宋春林趁她熟睡的后半夜,悄悄出了门。
第二天被发现时,人已经光着膀子,淹死在村里的浅水河里了。
没有人知道死因,不过后来大家都开始传,说宋春林是半夜梦游,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不论怎样,反正自打黄老太难产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宋长贵和宋凤娇之后,俩人就再也没有过夫妻生活。
这几十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当寡妇,丈夫活着的时候守活寡,丈夫死了之后守死寡。
若不是为了家里的六个孩子,俩人离婚之后,她反而过得更自在一些!
重活一世,宋春林若是对她好也就罢了!
像他如今这般,对自己动辄打骂,跟着拎不清的婆婆一起在背后谋划着收拾自己,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重生后的黄老太,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她躺在床上回忆往事,发现上辈子,自己的儿孙们对自己不好,其实早在宋春林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年轻时,夫妻俩恩恩爱爱,宋春林人前敬重自己,人后更是对自己宠爱有加。
因此儿女们也都孝顺,公公婆婆也看得起自己,一家人和和气气,曾过过一阵和睦日子。
直到后来,大概就是从她难产生完龙凤胎,夫妻产后一年,第一次恢复同房之后,宋春林就开始对自己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了。
儿女们有样学样,也学会了顶嘴。尤其是公公去世后,婆婆更是视自己为抢走她儿子的仇敌。
总归一句话,就是:宋春林作为一家之主,对自己不敬重了,其他的家庭成员,潜移默化地开始效仿。
经过上一世,四个儿子已经让她彻底寒了心,若她和宋春林真闹到了离婚的地步,那她只有两个要求:
一,平分家产;
二,两个女儿的户口归她。
她就算是没有房子住,没有土地种粮食,只能去城里要饭,也要带着两个女儿脱离宋家这个吃人的大火坑!
“妈?”床边坐着的小闺女,轻轻推了推黄老太。
“妈,你别发呆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保重身体要紧!”小闺女关心地道。
黄老太摸了摸小闺女乌青油润的头发,淡笑着点点头,“嗯,妈会保重身体的。”
她当即起身,穿鞋下地,走到房间里的小桌边坐下后,一边端起饭碗,一边顺口问道:“你吃过了吗?你大姐呢?”
宋凤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才三四分饱的肚子,撇嘴道:“我们都吃过了,大姐在厨房里刷碗呢!”
重活一世的黄老太,突然又发现了一些上辈子没注意到的细节,皱眉问道:“吃过了?那你吃饱了吗?”
刚才还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嘴角忽然扁了一下,眼眶开始泛红,“没,没饱。”
黄老太一愣,“家里又不缺粮食,为什么不吃饱?”
宋家虽然算不上村里的大户,过去几年也曾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越来越能干,保证家里人人都能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宋凤娇盘旋在眼眶里的泪珠,瞬间掉了下来。
她没想到,为了家里的4个哥哥,一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妈妈,终于也看到自己了。
有些话,她憋在心里许久,早就想跟妈妈说了,干脆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股脑都说了吧!
“妈,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奶奶私下给我和大姐定了规矩,每顿就让我和姐姐吃一碗,不准添饭!”
“奶奶说,我和大姐多吃一口,爸爸和4个哥哥就少吃一口。”
“他们是男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我和大姐是丫头片子、赔钱货,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多吃也是浪费家里粮食,饿不死就行……”
黄老太听完这话,心里的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
合着她每天早起晚睡,累死累活给全家做饭,还隔三差五给婆婆蒸鸡蛋羹、做有营养的补身体,她居然还背着自己,苛待自己的闺女?
黄老太恨铁不成钢,忍不住伸手去戳小闺女的额头,“你怎么现在才说?是不是傻!”
宋凤娇看出了黄老太在心疼自己,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委屈极了,一边蹭眼泪一边抽泣道:
“大姐说,全家那么多人,就属妈你最不容易。”
“奶奶是长辈,一个孝字大于天,谁敢不听话,村里人的闲言碎语都会压死人!若是因为我俩的小事,害得你跟奶奶闹气,家宅不宁,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大姐说,让我凡事都忍一忍,要懂得心疼你。”
黄老太搂着自己瘦成一条的小闺女,哭得她心都要碎了。
她一边轻轻拍着小闺女的后背哄着,一边又怒其不争地骂道:
“你大姐说!你大姐说!你大姐就是个笨蛋!”
“饭都不给吃饱,还忍个屁!忍气吞声能当饭吃吗?”
“走!妈现在就带你去讨回公道!”
黄老太说着,一把牵住小闺女的手,撂下碗筷就往宋老太房间方向去了……
那种挨饿的感觉,黄老太可太清楚了!
上辈子临死前,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才饿了三天就不行了。
黄老太实在不敢细想,小闺女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那么多吃不饱的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
难怪上辈子,凤娇的双胞胎哥哥长贵,长得又高又壮,而她却瘦成了竹竿。
村里同龄的小姑娘,十三四岁就已经长得鼓鼓囊囊。
而她的凤娇,明明小脸蛋长得那么好看,可直到16岁离家出走时,还双面平平,甚至都还没来过葵水。
黄老太想到这里,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黄晚晴,你真是瞎了眼!”
宋凤娇紧跟在旁边,看着黄老太因为自责,竟扇了她自己一巴掌,顿时吓得嘴巴张开,都忘记哭了。
“妈,这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宋凤娇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小声安慰道。
黄老太没吭声,脸上顶着火辣辣的巴掌印子,一口气冲到了宋老太的房门口。
房门紧闭,她正欲推门而入,忽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大儿媳妇的声音:
“奶奶,你今天受委屈了,她性格一向都蛮横霸道,我最能理解你的感受了。”
“你别为了那样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这段时间,就由霜儿给你做点有营养的,好好补补身体!”
宋老太有气无力地回道:“还是霜儿孝顺,不枉费奶奶平时心疼你们一场……”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钝响,黄老太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鹤霜端着一碗刚蒸好的鸡蛋羹,正准备亲手喂给宋老太吃。
听到身后突然的动静,鹤霜手一抖,赶紧回头望了过来。
“妈……,你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又突然过来了……”鹤霜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心虚。
黄老太冷笑着,朝着床沿边走了过去,“呵,我不过来,岂不是就要错过,欣赏你们祖孙之间的孺慕之情?”
她走到床边站定,瞟了一眼那碗半口未动的鸡蛋羹,顺手接了过来。
“鸡蛋羹!这可是有营养的好东西。”
说着,转身就递给了身后的宋凤娇,并眨了眨眼,“瞧你瘦成啥样了?奶奶心疼你,特意把鸡蛋羹留给你吃呢!”
宋凤娇会意,二话不说就接过黄老太递过来的鸡蛋羹,站在床头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别提吃的多香了!
床边一躺一站的俩人,同时都傻眼了。
宋老太抬手拍着床沿,气急败坏地道:“黄晚晴!你到底想干嘛!”
“今天没摔死我,不如你的意是吧?硬是要活活饿死我,你才顺心?”
旁边站着的鹤霜,也忍不住跟着小声帮腔:“妈,那碗鸡蛋羹是特意给奶奶准备的,你怎么就便宜给凤娇了?”
“不是我当大嫂的小气,可你的长孙都舍不得吃,知道要留给太奶奶,凤娇咋就这么馋嘴?”
“今后嫁到别人家去当媳妇,那还怎么得了?”
宋凤娇满脸不服气地瞪着自家大嫂,却也只是咬紧下嘴唇站在一旁不吭声,自己生闷气。
黄老太看着自家小闺女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再想到大闺女面人一样的性子,简直脑壳痛!
看来养孩子,不单单是给口饭吃,养大后帮着成家立业就行,培养好的性格也很重要!
尤其是这两个闺女,若是愿意吃苦,余生只有吃不完的苦!
黄老太只希望自己现在发现,开始干预扳正,还能来得及。
想到这里,黄老太准备今天就当面,先言传身教一番。
她深吸了一口气,当即转头望向了自己的大儿媳,直接怼道:
“嘴馋倒是没事,一个人拢共就长一张嘴,能吃得了多少?嘴巴欠,才是真正讨人嫌!”
鹤霜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一向哄着自己、凡事顺着自己的婆婆,今天居然会阴阳怪气的骂自己!
“妈,你刚才是在骂我嘴欠吗?”鹤霜当场反问道,一下眼眶都红了。
黄老太瞥了她一眼,讽刺道:“是不是你嘴欠,你心里没点数?”
“后院的鸡,全是我喂养的!鸡下的蛋,也全部都是我收捡的!你不过是蒸了一下,就好意思拿着我的东西去做人情,还背地里编排我?”
旁边的宋凤娇眨了眨眼,立马见缝插针补充道:“这鸡蛋羹也不是大嫂蒸的,我一尝就知道,肯定是大姐蒸的!”
鹤霜脸面通红,气得跺脚道:“如今又没分家,我给奶奶吃个鸡蛋都要被说。”
“还不如趁早把我们一家三口分出去单过,日子就算是穷,也好过天天受这夹板气!”
鹤霜说完,也不看其他人反应,用胳膊捂着脸,就嚎啕着冲出了房门。
没过一会儿,黄老太就听见大儿子长文的房中,传来小两口的吵闹摔打声音:
“宋长文!再不分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我看你们老宋家,就不把儿媳妇当人看……”
黄老太听着外面折腾了好一会儿,鹤霜才被好脾气的大儿子低声细语地哄好。
她一直知道,鹤霜是个心思灵活、有主见的,正好和沉默寡言的大儿子互补。
这也是她当初同意,让鹤霜嫁进来当长媳的原因。小两口的感情,也一直都不错。
可黄老太思来想去,也闹不明白,鹤霜为什么会这么痛恨自己?
原来根源在这里,早在这个时候,大儿媳妇鹤霜就想要分出去单过了。
“黄晚晴!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宋老太躺着捶床骂道。
“全家上上下下,就属你事多!对子女不慈,对长辈不孝,简直蛇蝎心肠!”
宋凤娇站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尖声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妈!你个坏老太太!”
宋老太头一回被自己亲孙女顶嘴,气得脸色铁青,“宋凤娇!反了你了!”
“我真是后悔,就应该把你嫁去隔壁镇,去给傻子生儿子才好!你给我等着!”
刚才还语气嚣张的宋凤娇,一听这话,瞬间吓坏了。
黄老太沉着脸,一把将自己的小闺女拽到了身后,冷声道:“别听她胡说八道!”
“她连自己百年之后,埋在哪里都做不了主,更别说你的婚事了!”
“宋凤娇,你妈今天就告诉你,将来你的婚事,只有你妈能拍板决定,其他人谁说了都不算!”
随后,黄老太双眼怒瞪着躺在床上的婆婆道:“我慈不慈爱,你管不着!”
“但你既然,天天把我黄晚晴不孝顺这句话挂在嘴边,那我也不好让你失望!”
“你不是背着我,顿顿都不准我闺女吃饱吗?从今天开始,你就顿顿都吃稀粥配酱菜。”
“放心,绝对不会饿着你,你那乖孙媳会懂事地亲自喂到你嘴边来的,我们母女三人,今后就不伺候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黄老太就没打算再留回旋的余地。
当天晚上,她就把丈夫宋春林的东西,一股脑从房间搜了出来,扔到了客厅。
四儿子宋长贵听到动静后,烦躁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埋怨道:“妈,你到底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从你醒来后开始,整个人就跟中了邪一样,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如今天都黑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下,让我安安静静看会儿书?”
黄老太很错愕,愣了一下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宋长贵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聪明机灵,海城来下乡的知青都夸他是根读书的好苗子。
上辈子,黄老太对小儿子读书一事很上心!
不仅单独给他零花钱买书看、买纸笔,农闲之余,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干些家务杂项,唯独宋长贵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只需关起门来躲在房间里看书。
然而,重生后的黄老太发现,教育的方向不对,她大错特错了!
黄老太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不等宋长贵反应过来,“啪!啪!”就是响亮的两巴掌。
“畜生!我看你的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长贵捂着脸,满眼不敢置信,“妈,你居然打我?”
“呸!”黄老太一口痰就啐在了宋长贵的脸上,“打的就是你这个小畜生!”
“王媒婆跟你奶和你爸,在客厅里商量着要把你姐嫁给傻子的时候,你咋不嫌吵?不知道出来说句良心话?”
“昨天你爸拿凳子要砸死我的时候,你咋不嫌吵?不知道出来拦一拦?”
“我现在不过收拾几件衣服,搬几样东西,你就受不住了?”
“还耽误你看书?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书你爱读不读!你不喜欢念书,世上自是有爱读书的人!”
“你若是不想念书了更好,家里不仅省一笔开支,你也正好跟着你几个哥哥一起去后山砍柴烧炭!”
“既能减轻大家的负担,也省得你几个哥哥背后埋怨我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
黄老太这一顿疯狂输出,全家人都默默看着,再没一个敢多嘴。
天黑透后,宋春林终于回来了。
刚进院子,他就开始犹豫,到底是自己主动回房睡?还是干脆先坐在客厅里,等着黄晚晴出来请他?
可是万一,黄晚晴不出来请他回房间睡,怎么办?
宋春林很快做出了决定:那就等她睡着了,自己再悄悄的回房!反正黑灯瞎火的,关起门来也没外人看得见。
然而,宋春林刚跨进客厅,就不由傻眼了!
“怎么回事?谁把我的枕头和衣服,扔到客厅里来了?”大晚上的,宋春林扯着嗓子在客厅里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主卧关灯的声音:“啪嗒!”刚才还亮着光的主卧,灯瞬间熄灭了。
宋春林站在黑暗中,有些无措,犹犹豫豫地过了半晌,他终于决定抱起枕头,敲响了老二和老三房间的门。
“咚!咚!”
“长武呀,开下门!我是你爸。”宋春林羞耻地压低声音道。
房内回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两个儿子睡得正香,压根就没听见。
宋春林无奈叹气,默默朝着老四的房间走去。
也好,老四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挤挤更方便!
可宋春林刚走到四儿子的房间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屋内,传来轻手轻脚给房间门上倒栓的声音。
宋春林刚准备敲门而举起来的手,又默默放下去了。
门内的老四宋长贵,似乎也察觉到了爸爸宋春林就站在门外,犹豫片刻后低声劝道:
“爸,你还是回主卧睡吧!老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妈就算做得再不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去给妈道个歉、哄哄她,不就完了?”
门内的宋长贵,一边摸着自己红肿的脸,一边委屈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父母吵架,最后受伤的总是孩子……”
宋春林没了睡觉的去处,原本也准备厚着脸皮回房,可此刻听小儿子这么一劝,倔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道歉个屁!哄个屁的哄!”
“你老子又没做错,凭什么让我给她黄晚晴道歉?”
“老子好心好意,给她大闺女说了一门这么好亲事,事事替她几个儿子着想,换来了什么?”
“不仅一句好话没有,居然还拿着剪刀,要活活扎死我!”
“幸好你老说我命大,躲得快!要不然那一剪刀,就直接扎我胸口……”一想到白天的凶险场景,宋春林现在后背都还开始冒寒意。
这么一回忆,别提让他现在厚着脸皮回房间了,就算是黄晚晴亲自出来笑脸相迎,他也得掂量清楚再决定!
想到这里,宋春林果断抱着自己的枕头,朝着宋老太的房间走去。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跟我妈挤一晚吧!”
一转眼,天亮了!黄老太一夜好眠,醒来神清气爽。
她早早地起床,然后进了厨房准备打水洗漱,结果居然发现,大女儿凤仙今天起的比她还早!
洗漱用的热水已经烧好了,小灶在做早饭,大灶在熬猪食。而这些事情,从前都是她一个人的“分内之事”。
黄老太看着大女儿眼里的乌青,心疼不已,皱着眉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做什么?”
全家上下,别说那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没醒了,就连院子里的狗都还在打瞌睡。
正有些犯困的宋凤仙,听到声音后吓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黄老太,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宋凤仙体贴地道:“妈,你头上的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家里这点杂活,我早起一会儿也能干完。”
黄老太听完,嘴角扁了一下,很是心酸。
她上前接过闺女手中的破铁勺,熟练地搅了搅猪食。
一看火候差不多了,拿起旁边的葫芦瓢,又按照惯常的比例,舀了几瓢粗糠和谷粉兑了进去,然后充分搅拌均匀。
黄老太一边熟练的干活,一边道:“剩下的你别管了,坐在灶前看着火,陪妈说会儿话。”
宋凤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妈妈,有些发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妈,家里的衣服还没洗,要不我趁着现在有空,先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黄老太听完,皱眉瞪了大闺女一眼,骂道:“洗什么洗?惯的他们!”
“个个都有手有脚,从今天开始,谁的衣服谁自己洗!”
宋凤仙被骂得脸色通红,却又浑身舒畅,她小声应了一句,“喔。”然后就乖乖坐在灶前,帮黄老太烧起了火。
“虽说你是大姐,家里面这些活,大家都有份。”黄老太麻利地道,“你会干就行,用不着事事都让你顶着。”
“同样是女儿,你学学你弟妹鹤霜:该她干的活,半点不含糊;不该她干的,半点不沾手。”
黄老太只要一想起大闺女上辈子的命运,她就心疼地手都哆嗦。
但凡她的凤仙,有鹤霜一半的手段,不仅霸道灵活,还会审时度势、拿捏男人,将来去到哪里都能混得好!
尚未出阁的大姑娘,双手抱在怀里,下巴搁在膝盖上,认真听着黄老太说话,还时不时偷偷看黄老太一眼。
她勤劳的妈妈,变化实在太大了!可是这种变化,是她喜欢的。
宋凤仙小声道:“霜儿命好,嫁了个会疼她、宠她的好男人。”
鹤霜和宋长文两口子,既是青梅竹马,又是小学同学。
鹤霜从小就把宋长文拿捏的死死的,俩人能顺利修成正果,似乎也是一件毫无悬念的事情。
黄老太淡淡的道:“什么是命?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别人不知道,她可最清楚,鹤霜不是盏省油的灯!
鹤家同样有六个孩子,鹤家老太生了五个女儿,才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
鹤霜作为鹤家的第五个女儿,就跟个隐形人一样长大,从小被忽视,家里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上面四个姐姐,每个姐姐的婚事都在为唯一的弟弟铺路,唯有鹤霜,突破重重阻碍、顺利嫁给了自己选定的宋长文。
黄老太想到身边的好例子,认真地道:
“凤仙,你若是羡慕那样的生活,你也去擦亮眼睛去挑,挑一个会疼你、宠你的好男人来嫁!”
“长得好赖,不过是一层皮,也不要过度听信甜言蜜语。”
“人品要好,性情要稳定,要勤快!抽烟、喝酒,赌钱、打牌的,都要不得!”
“还有,上面的公公婆婆要开明,妯娌姑嫂要事少,最好是家里人口简单,还小有积蓄……”
黄老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灶堂前传来细微的小呼噜声。
仔细一看,发现她的凤仙已经趴在膝盖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清晨昏暗的厨房里,灶膛里火光的影子,在凤仙身上跳跃,照得黄老太心里暖融融的。
这一刻,黄老太暗暗发誓:好闺女,安心睡吧!这一辈子,妈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
黄老太一个人在厨房里,麻利地做着全家的早餐,随着太阳渐渐高悬,宋家的人陆续都起来了。
但只听见前院,大大小小嬉笑怒骂的声音,除了小女儿宋凤娇,再没一个人进厨房来多看一眼,更别说搭把手了。
宋凤娇和其他四个哥哥相比,也算家里起得比较早的。
她揉着眼睛就进了厨房,一看大姐宋凤仙正趴在灶膛前打瞌睡,下意识就放轻了脚步声。
宋凤娇轻声轻脚地凑到黄老太跟前,小声道:“妈,我帮你做点啥?”
她茫然地扫了一眼厨房,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一大锅熬好的猪食上面,“猪食熬好了吧?那我先去喂猪!”
宋凤娇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拎起旁边涮洗干净的潲水桶,准备去盛猪食。
黄老太看了一眼,随手就把潲水桶拦下了,“放下!猪圈里臭烘烘的,你一个小姑娘总上赶着去凑什么热闹?”
“白天记得把猪草打回来就行,喂猪这样的脏活、重活,以后都用不着你插手!”
宋凤娇愣了,下意识拔高了声音,“啊?这以前,家里的猪不都是我和大姐喂吗?”
“那我不帮忙喂,就光让大姐一个人忙活呀?那不欺负大姐嘛!”
黄老太闻言,抬手就戳了一下小闺女的额头,“又犯傻了!家里就你们两张嘴吃饭呀?别人就不能干活了?”
“家里五个男的,各个都有力气,难不成是摆设?”
黄老太停下来,冷着脸想了一下,便有了决定:“你四哥不是闲得蛋疼吗?正好,从今天起,喂猪这事就交给他吧!”
宋凤娇听完,站在原地用力咬着下唇,可那该死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上翘,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畅快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黄老太笑瞪了她一眼,“还忍着做什么?想笑就笑!”
“噗嗤!”宋凤娇终于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灶膛前的宋凤仙,听到动静后也醒了,慢慢抬起头,懵懵地看着不远处的妈妈和妹妹,有些不明所以。
宋凤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这才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俩人问道:“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呢?”
黄老太也在笑,厨房里的氛围,难得其乐融融,“没什么,就说从今天开始,你俩负责打猪草,喂猪的任务转交给宋长贵。”
黄老太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从小锅里捞出了两个煮鸡蛋,又趁热从冷水里过了一遍。
“都别发呆了,早饭还得等一会儿,你俩先一人吃一个鸡蛋垫垫吧!”
姐妹俩一人接过一个鸡蛋,宋凤娇想也没想,接过就开始剥壳开吃,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连连点头称赞,“嗯,好吃!”
宋凤娇不光自己吃,还顺手掰了一大块,硬塞到了黄老太的嘴里,“妈,你也尝尝?可香哩!”
黄老太愣了一下,颤着嘴皮含住,眼眶有些湿润,然后赶紧转过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袖子擦了擦脸,低声道:“嗯,这鸡蛋真烫。”
宋凤仙坐在灶膛前,将妈妈和妹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眼里是少有的羡慕。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鸡蛋,悄悄咽了下口水,随后淡淡地笑道:“妈,我都这么大人了,不爱吃鸡蛋。这个鸡蛋,一会儿留给我侄儿吃吧!”
宋家如今是四代同堂,鹤霜16岁嫁到宋家,17岁生下了宋家的长子长孙:宋耀祖,那可是全家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黄老太听了开始皱眉,“你吃你的!谁生的孩子,谁自己知道心疼,用不着你当大姑的从嘴里省,他妈妈自然不会亏了他的嘴。”
从前家里母鸡下的蛋,黄老太从来没有严格管控过,鹤霜隔三差五给小家开小灶,她只当不知情。
“你瞧瞧你自己,头发稀疏、皮肤蜡黄、瘦得干巴巴的,一看就跟贫血似的,还有心思去顾别人?”
“从今天开始,妈每天早上给你们一人煮一个鸡蛋吃,给你们好好补身体!”
宋凤仙张大了嘴巴,先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又不敢置信地开始上下打量自己:她真的贫血吗?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妈妈说的那么严重吗?
母女俩说着话,旁边站着的宋凤娇已经吃完了自己手里那一个。
她见大姐还在犹豫惊惶,二话不说走了过去,直接帮宋凤仙把鸡蛋给剥了,“哎呀,大姐你是真傻!想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剥好了,塞回了宋凤仙的手里,小声嘀咕道:“妈让你吃,你就赶紧吃!回头若是让哥哥嫂子看见了,妈难做人!”
宋凤仙眨了眨眼,一想也有道理,于是接过鸡蛋赶紧吃了起来。
岂料,就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厨房门口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揉着眼睛语气霸道地道:“奶奶,饭做好了吗?”
“你今天咋这么慢,磨磨蹭蹭的,都快饿死我啦!”
黄老太一听这语气,脑海里自动对应上了上辈子,这个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就是这只小白眼狼,长大后一边用自己捡废品卖的钱当读书期间的生活费、交女朋友,又一边嫌弃自己捡废品浑身臭烘烘丢他脸,还一股老人味,逼着她从新家一个人搬回老宅住。
也是这个小孽障,背地里跟鹤霜嚼舌根子,乱讲自己手里攥着宋家的传家宝,分家都不拿出来。
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居然成了最后要她老命的导火索。
那四个长大了的逆子,她是已经准备撒手不管了,但眼前这个尚未长定型的小孽障,她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
看来还是老话说的对:溺爱孩子如同杀子,棍棒底下才出孝子!
想到这里,黄老太不由沉下了脸,下意识就想要撸袖子找烧火棍,偏偏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动手由头。
没曾想,关键时刻,这臭小子竟突然尖叫起来,“啊!大姑和小姑在厨房里偷吃我的鸡蛋!她们在吃独食!”
不等母女三人反应过来,小崽子扭头就往外面院子里跑,边跑还边嗷嗷地嚷:“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妈!”
“妈!奶奶和姑姑在厨房里偷吃......”
宋凤仙吓坏了,差点把手里剩下的小半个鸡蛋扔了。
“妈,这可怎么办?被耀祖发现了......”宋凤仙急得眼眶都红了,这若是让鹤霜知道,那今天早上还不得闹翻天?
“算了,我把剩下这一口留给耀祖吧,我现在就去哄他。”宋凤仙说着,抹了抹眼泪就要追出去。
没想到,黄老太居然淡定地道:“站住!让他去告!”
“追什么追?难道你妈给你吃个鸡蛋,还犯法了不成!好好坐着,吃你的鸡蛋。”
随后,黄老太又对身边的宋凤娇道:“还有你,我要准备炒菜了,你去帮妈看着火。”
“我倒是要看看,今天早上谁敢拿这件事跟我闹!”
黄老太重返四十岁,睡饱之后,不仅觉得动作爽利,更是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地劲儿!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把全家人的早饭给做好了!
客厅里碗筷摆好后,全家人都开始上桌,不过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
先是鹤霜抱着孩子,鼓着腮帮子坐在一边,看着一桌子素菜,明显憋着话等着发作。
大儿子宋长文硬着头皮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媳妇陪着笑脸,又是盛饭、又是夹菜。
一家之主宋春林,坐在上首位置,他看着一桌子“硬菜”,还有粒粒分明的硬饭,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刚拿起碗筷,就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气愤道:“早上就吃这个菜?”
“这辣椒炒萝卜干,又牛劲又辣,嚼都嚼不动!”
“还有这炒青菜,你就不知道放点猪油渣或者腊肉片进去炒?”
“再不济,你这炒大蒜苗里面,放两个鸡蛋也行吧?谁家用大蒜苗炒大蒜苗?”
黄老太只当旁边的男人在放屁,自己端起碗来,吃得香得很。
大清早,就想吃猪油渣?腊肉片?还有炒鸡蛋?美死他!这死男人也配?
宋春林见她压根不搭理自己,瞬间气得够呛,把碗一放,就准备要发作。
旁边的二儿子见状,赶紧帮腔道:“妈,我爸说的对,今天早上的菜有点太素了,米饭蒸的也确实有点硬。”
“先不说我们五个大男人,一会儿还要下地干活,没点油水怎么顶得住?”
“就是奶奶,这么硬的米饭,还有那嚼不动、又塞牙缝的菜,奶奶吃也不合适呀?”
黄老太瞟了一眼旁边的二儿子,笑了一下,“嗯,你说的倒是也挺对。”
“我就是怕你们顶不住,才特意把米饭蒸硬点,好扛饿呀!还有这菜,辣点好下饭,嚼不动就一次少夹点,多简单的事儿呀?”
“至于你奶奶,呵呵,放心吧,我单独给她开了小灶,饿不着她!”
“前天晚上不是还剩了一碗米饭吗?从前你奶奶总教导我,别浪费粮食,教育孩子们珍惜粮食要以身作则,我觉得她说得对!”
“于是我干脆就把那碗米饭,熬成了稀粥,根本不费牙。一会儿这萝卜干吃完,肯定会剩个底,碎碎的萝卜干佐粥正好。”
说着,黄老太又转头冲着大儿媳道:“霜儿,你不是对奶奶最孝顺吗?干脆今后就由你负责,去房间给你奶奶送饭送水。”
“你放心,你是咱们老宋家的长孙媳妇,又生了耀祖这个宝贝疙瘩,宋家那一对传家宝,奶奶就算不愿意让我看一眼,今后也肯定是愿意传给你的!”
黄老太此话一出,不仅宋春林瞪圆了眼睛,就是宋家一大桌子人,听说家里还有一对传家宝,也是瞬间炸开了锅。
两个闺女还好,有自知之明,知道不管宋家有啥传家宝,都肯定与她们两个无缘,于是干脆认真吃起了饭。
但其他三个弟弟,再看向大哥和大嫂的眼神,就不那么对劲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大哥,大嫂!这件事情,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奶奶单独跟你们说的?”
鹤霜是真没想到,黄老太居然会在今天早上,提起传家宝这一茬,仿佛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窥探,瞬间就慌了神。
鹤霜眼珠子滴溜一转,当即否定道:“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什么宋家的传家宝?我之前从未听过此事!”
“孙媳妇孝敬奶奶,那是应当应分的,我怎么会是因为惦记宋家的传家宝呢,呵呵。”
可大家都不是傻子,一看鹤霜这表情,哪里还会相信她不知情?反而更是一心认定,大哥和大嫂想背地里独吞宋家的传家宝!
鹤霜眼睁睁看着场面朝着意料之外发展,自己越解释越无力,干脆一咬牙,直接开始转移话题。
“妈,传家宝的事情,咱们暂且不提。”
“但是今天早上,你在厨房里背着我们大家,给大姐和小妹吃鸡蛋开小灶,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就算长文、长武、长富、长贵他们四个是男人,我是个外人,不如大姐和小妹跟你贴心,可耀祖是咱们家唯一的小孩子,你作为奶奶,怎么能那么偏心,就一口鸡蛋都舍不得给他吃呢?”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宋春林,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不敢置信。
他一拍桌子道:“黄晚晴,你可别太离谱!”
桌上另外四个男人,更是满脸不赞同地朝黄老太皱起了眉。
黄老太慢慢放下碗筷,舌尖抵着后槽牙冷笑了两声,“呵呵!”
随后转过头,眯眼死盯着宋春林道:“你再跟我大小声一句、拍一下桌子试试看?”
宋春林被沁了寒冰一样的眼神,看得后脊背一凉,膝盖都有些发软。
他想起胳膊上的伤口,心里刚蹿上来的火气瞬间就熄灭了,强板着脸慢慢坐下道:“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好好的,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黄老太横了他一眼,懒得理这死男人!
随后一边撸袖子,一边轻声道:“哦?我在厨房给凤仙和凤娇开小灶?谁看见了?”
鹤霜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阻止,怀里的臭小子就突然伸出了手,指着黄老太的鼻子道:“你就是拿我的鸡蛋给姑姑吃了!我亲眼看见的!哼!”
“奶奶你偏心眼!坏透了!”
“你小心老了都没人养你,饿死你!饿死你都没人给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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