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宴是个极有涵养的人,这种涵养,并不是那种读书人通过刻意学习得来的温文尔雅,而是与生俱来的对别人的尊重和对自己的高要求。
这也是他走不出来的原因,有些事放到别人身上,或许也便得过且过、苟且偷生了,他却不能,他的涵养和道德让他不断折磨着自己,最终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真好。”她由衷地夸赞他。
“什么啊?怎么又扯到我好不好了?”谢长宴莫名其妙,苏莺催促他,“动作快点,说了我今天还有好多活干呢。”
“哦。”谢长宴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挪到轮椅上,抱怨道,“你总不能指望个瘸子动作麻利得跟闪电一样吧?”
苏莺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谢长宴也莫名放松了不少,两人一起做饭、吃饭。
吃过了饭,苏莺又带着谢长宴回了屋,蹲在地上研究她的那些木头。
不过是些破木头,她还生怕被人偷,每天弄完都一定要搬回屋子,谢长宴刚开始还觉得别扭,多次抗议无效后便懒得管她了。
如今那些木头已被锯好、打磨好,甚至上好了漆,苏莺为它们分了类,那些棍子样的是一类,剩下的木板是另一类。
谢长宴好几次问苏莺这些木头的用处,苏莺并不告诉他,如今他已对它失去了好奇心,她却主动解释道,“喏,这些就是你的新年礼物。”
注:出自晏几道《采桑子》
谢长宴不明所以,苏莺拿起一根粗棍子递给他。
木头很实,谢长宴的大手刚好能握住,却过分长,并不适合做武器,他亦看不出用途。
她忙活了一会儿,才指挥他,“你把这根木头放到床头,你抬手能把住的高度。”
“???”谢长宴:“这么重的木头放我床头,你想它半夜掉下来砸死我?”
苏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正好我也不想活了,今晚我们睡一起,它掉下来我们殉情。”
“有病!”谢长宴骂她,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棍子放到了床头头顶的上方。
她从那一堆木头里找出个架子将木棍靠外边的那头支上,又将被褥拿走。
谢长宴从她将被褥拿走的那一刻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她不知从哪里翻出个旋凿开始凿他房间的墙。
“……”他彻底不淡定了,“住手!苏莺!放开我的墙!”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墙已被她凿出个洞,也就是将军府的墙砌得厚实,若是寻常人家的已凿穿了。
苏莺将木棍的另一端放到凿出的洞里,固定好位置,确定木棍不会掉下来,架子稳定不会摇晃,用灰浆将墙补好,掉下的灰清理干净,铺好被褥,又去叫谢长宴拿另一根棍子。
谢长宴并不动,苏莺知道他不高兴,用那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去看他,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撒娇,
“你不想知道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的了吗?”
“不想。”谢长宴总觉得自己疯了,竟会愿意陪她折腾到现在。
苏莺又指着那堆木头问他,“那你不想要你的新年礼物了吗?”
还是“不想”。
苏莺并不气馁,她握住他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与他视线平齐,“可是我很想把它送给你啊,你就当帮帮我嘛。。”
声音很轻,唇角却是上扬的,桃花眸里蕴含着许多他看不太懂的期待和温柔。
谢长宴薄唇微抿,忽然想起这堆木头她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心血,她许多次在冷风中打磨,连手都被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