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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为庶:腹黑狂妃不好惹云婉秋云婉夏最新章节列表

猫儿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得要看缘分啊。”云间月也没有把话说绝,把所有的说辞推向了缘分二字。凤文露十分坚定的点点头,回应道,“我们之间肯定有缘分的,以后还能再见的。”对此话,云间月也没有再多言语只是点头微笑。看着云间月瘦弱的背影,凤归宸眼神闪闪,总觉得这人十分有趣,而且这般身形,定然不是个男子,至于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就不为人知了,但总归来说对他他们兄妹并无恶意,谈吐间也合得来。就当做是人生中偶然出现的过客,凤归宸并没多在意。只是凤文露却是耿耿于怀,直至云间月的背影在瞧不见了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兄长,说道,“皇兄,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再碰到云阳哥哥吗?”她的眼神带着期待,很希望能得到肯定回答。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宠溺,只是回答的简短二字,缘分。听到这两个字...

主角:云婉秋云婉夏   更新:2025-05-12 14: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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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婉秋云婉夏的其他类型小说《宫主为庶:腹黑狂妃不好惹云婉秋云婉夏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猫儿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得要看缘分啊。”云间月也没有把话说绝,把所有的说辞推向了缘分二字。凤文露十分坚定的点点头,回应道,“我们之间肯定有缘分的,以后还能再见的。”对此话,云间月也没有再多言语只是点头微笑。看着云间月瘦弱的背影,凤归宸眼神闪闪,总觉得这人十分有趣,而且这般身形,定然不是个男子,至于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就不为人知了,但总归来说对他他们兄妹并无恶意,谈吐间也合得来。就当做是人生中偶然出现的过客,凤归宸并没多在意。只是凤文露却是耿耿于怀,直至云间月的背影在瞧不见了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兄长,说道,“皇兄,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再碰到云阳哥哥吗?”她的眼神带着期待,很希望能得到肯定回答。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宠溺,只是回答的简短二字,缘分。听到这两个字...

《宫主为庶:腹黑狂妃不好惹云婉秋云婉夏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这得要看缘分啊。”云间月也没有把话说绝,把所有的说辞推向了缘分二字。

凤文露十分坚定的点点头,回应道,“我们之间肯定有缘分的,以后还能再见的。”

对此话,云间月也没有再多言语只是点头微笑。

看着云间月瘦弱的背影,凤归宸眼神闪闪,总觉得这人十分有趣,而且这般身形,定然不是个男子,至于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就不为人知了,但总归来说对他他们兄妹并无恶意,谈吐间也合得来。

就当做是人生中偶然出现的过客,凤归宸并没多在意。

只是凤文露却是耿耿于怀,直至云间月的背影在瞧不见了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兄长,说道,“皇兄,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再碰到云阳哥哥吗?”她的眼神带着期待,很希望能得到肯定回答。

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宠溺,只是回答的简短二字,缘分。

听到这两个字,凤文露眼神坚定,既然是缘分,做决定那往后他们一定能再见到的,她相信二人之间的缘分肯定还有。

凤归宸抬头望望天色,比着平常要找的用了午膳,时间尚早,可也不能浪费,便催促道,“如今不饿了吧,那我们赶紧去飞花楼瞧瞧,早点回宫。”

早就答应了,他要带她出宫来玩,可没想到今日应允之后出宫,她第一句话便是,要去那飞花楼瞧瞧,世人谁不知道,飞花楼乃是天下第一青楼。

这小妮子定然是听了宫人的碎嘴,好奇心太强,吵着闹着要去那飞花楼瞧瞧,他坳不过这凤文露的性子,这才答应带她去看看。

如今的凤文露心智还是不太成熟,听见自己兄长要带着她去飞花楼,心中那强烈的好奇心淹没了对云间月的缘分认知。

不等凤归宸抬步,她自己就往前走去了。

路上没有阻拦之后,云间月很快便是到达了这飞花楼的门口。

不出她所料,白日里的飞花楼冷冷清清。

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风流鬼依然在里头花天酒地。

她一身男装大部的跨进了飞花楼。

马上就有个龟公走了上来,先是点头哈腰的打量了云间月一番,接着便是说道,“姑娘可是寻人?”

云间月停到这话倒也没有多惊讶,这青楼中个个都是人精,自然能够瞧清楚她是女扮男装。

云间月点点头,“我找你们老鸨。”竟然被看破了身份,她也不想遮着掩着,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需求好了,本来来就飞花楼便是寻找。自己想要找的人。

等着云间月说完之后,这个龟公并没有什么行动,依然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云间月倒也懂,从自己钱袋拿出一定银元宝,直接递给了龟公。“麻烦了。”

龟公的脸就好似一朵开了的花,眉角深深的皱纹,凸显他现在有多么的开心。“得嘞,姑娘等着我这就把我们老鸨给喊来。”

龟公的动作很快,转身便没了踪影,云间月倒也不着急站在原地等他给的答复,而同时目光开始打量着飞花楼。

灯红酒绿之处,自然是十分艳俗,这所有的摆设无一不例外让人沦陷。

青楼当中,还若有若无的飘着一丝媚药的气味。

若是呆久了,难免不觉得燥热。

云间月垂下眼帘,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完,早些离去的好,呆久了,可没有什么好事。

很快龟公便是加快脚步出现在云间月的面前,而在他身后跟着个丰满女人。

一身红衣裹胸,云间月最先关注到的便是她那胸前,令人欲血喷张的身材。在想想自己这如同豆芽菜的身板,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这是白日老鸨,刚才还在睡觉,这会儿被吵醒了,也不知是何事,瞧着面前是个姑娘,脸色没有多好看。

龟公的使命已经做到,怀里揣着银两美滋滋的离开。

老鸨打着哈欠,“有何事?”她的声音柔若清灵,听着让人十分欢喜。

夜里忙得都没有休息好,白日里还得给人服务,这老鸨一职还真是辛苦。

云间月眨巴眨巴眼睛,面上有些为难,思量间,还是张口说道,“苏芮,你何时成了这老鸨啊?”

当云间月说出那名号的时候,老鸨脸色一变,看着云间月,稍微带着点杀意。

再无方才那般懒散,十分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云间月无奈的耸耸肩,左右看看,一脸单纯的看着老鸨,“你要在这边和我谈吗?”

现在二人身处于飞花楼大厅,来来往往周围人少,可还是有。

所谓隔墙有耳,这地方连墙都没有说出来,所有人都能听到。

老鸨深知这不是个谈话的地方,看了面前这瘦小女子一眼,带着她上了楼。

而飞花楼外头,云间月和老板一同上楼的那一刻,凤归宸和凤文露,两人也相继而来。

本来是说好的,只能在外头看看飞花楼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可凤文露性子脾气大,都已经在外头了,偏偏要往里头走怎么样都拦不住。

眼见着这小妮子,因不能进去就哭的模样,凤归宸终究是心软了。

好在飞花楼算是一个人性的地方,无论男女都可以进来瞧瞧。

而当凤归宸和凤文露进入的那一刻,云间月和这老鸨也上了楼。

云间月跟着老鸨走在后头,瞧着前头这身材丰满的老鸨,这走路搔首弄姿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有些为难。

如果当着苏芮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后,恐怕会吐血而亡吧。

飞花楼一共分为五层,一楼二楼三楼作为接客的地方,而四楼则成为青楼姑娘休息的住所,这第五层是不对任何人开放的,甚至所有人都以为飞花楼只有四层,五楼则是天机宫专属的地方。

在京城中能够叫出老鸨名讳的人,那必然跟天机宫有关,老鸨也没有拐弯子,直接带着云间月上了五楼。

当这两人进入一处暗阁之后,老鸨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说吧,你是谁派来的?”

她一直待在京城中,并没有听说总部派人来 ,而且最近总部还发生了很大一件事情,听说宫主不知去了何处,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踪迹都没有。

“能叫出你名字的的,这世间还有几人啊。”在这五楼当中,云间月感觉自己好像回到家里一般的熟悉,里里外外看着都十分顺眼,随意找了一处,便靠着坐了下去。

这回家的感觉让这云间月不自觉,带着往常的气势说话。

云间月这样一开口之后,让正面对着云间月的老鸨浑身一颤。

这种浑身毛孔立起来的感觉,这般的熟悉,可是眼前的人……

越是这般,就越让老鸨警惕起来,在她的手中已经紧捏着飞镖,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云间月如今已经察觉到苏芮的杀意慵懒的抬起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管你信不信,但你心中如今所想,那就是事实。对了,你这名字可真好听。苏肉!”

她把话说出来之后,这对面站立着的苏芮彻彻底底的炸了,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云间月,最后摇头又点头,惊恐的说道,“你怎么可能是她?”

的确,正如这云间月刚才所说,这世间知道她名号的人就那么几个,甚至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天机宫的人一向十分神秘,有时候知道一个名字便就是遇见死亡的开始。

而且刚才这云间月说话的语气,还有刚才叫出那最后苏肉两字。

就是宫主啊。

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是很早之前,云间月才学字的时候冒出来的笑话。

简单的文字学会了可一旦冒出点复杂的,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意思,看到苏芮这两个字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练成了苏肉。

就是这样让着苏芮多了个外号。

“是啊,是我。”云间月见面前的苏芮已经认出她之后,叹出口气,十分无奈的承认道。

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也十分无奈啊,只不过是想要上个雪山采个药,再次醒过来,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武功尽失不说,所在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苏芮因为震惊微张着嘴,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张口说,“宫主你怎么成这样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没错,就是换了一个人,还换了一个身份,如今天机宫是什么情况?”云间月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这自己处境给说了出来。

这苏芮是她从小跟到大的忠心心下属。

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被调到了京城,多年未见,没想到还能一眼认出。

在京城中能见到她,也是万分的荣幸。

不过用着刚才那种媚俗的样子见面也很尴尬。

说到这茬,苏芮面色凝重,“你一消失整个天机宫乱了套,好在副宫主出关镇压,那些个长老才算是安分下来。”

听到这云间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现在听到心里还不是滋味儿。

还是麻烦到师兄了。


沈翰林在客堂等了一下午,满脸不耐,问一旁小厮道:“相爷这顿饭怎么吃了这么久?本官与四皇子可是有约的!若是四皇子久等不悦,你们担待得起吗?”

说到与四皇子有约,沈翰林面上骄纵之气顿显。

“没人拦着你赴约,想走随时可以走,我相府还不至于对小小翰林热情挽留。”

云千鹤冷沉的声音响起,语气颇为讽刺。他总算知道谁给沈翰林藐视相府,轻贱月儿的底气了,原来是勾搭上了四皇子,以为官场可以平步青云了,所以他这个丞相的帮助就没那么重要了。

沈翰林俊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想到云千鹤毕竟是万人之上的丞相,他骄纵的气势收敛了些许,回身行礼,悻悻道:“下官参见云丞相。”

“不敢不敢。”云千鹤阴阳怪气道,“沈翰林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看着沈翰林越发难堪的神色,云间月险些笑出声来,只觉父亲做得解气。

见云间月冲着自己笑,沈翰林只当这个痴傻女人又在对他发花痴,正满腔怒意没处发,便都转化为对云间月的厌恶,狠狠瞪了过去,也越发坚定了此行的目的:“下官此来,是要与云三小姐解除婚约。”

云千鹤刚落座,一听此言,气得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喝道:“沈舟原!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

堂堂丞相的女儿,居然被一个小小翰林退婚?传出去月儿还有脸见人么?他相府的颜面又往哪里放?

沈翰林见云千鹤恼羞成怒,心底暗自解气,想到四皇子势大,与太子也有一争之力,自己何惧他云千鹤。于是说话越发有了底气:“云三小姐当众作风尘打扮,闹出如此笑话,又欲推自己亲妹妹下水,反倒自己落了水,如此放荡又恶毒的女子,本官不敢娶回家中,恐辱没了沈家门楣。”

欲推亲妹下水?

云间月脑海中再次闪过云婉秋满面害怕躲开自己的一幕,心中恍然,原来她做出如此神态,就是为了让众人都以为自己要推她下水,好歹毒的心思。

心中寒意漫上,此女不过十几岁,便如此心机深沉。其所作所为,迟早有一天,她会还回去的。

听着沈翰林的话,云千鹤越发愤怒,但对方所言又句句属实,他竟一时语塞。

沈翰林面上浮起得意之色,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云间月冷然道:“沈翰林不过孤穷书生,若非爹爹帮助,想必早就饿死赶考途中。受人活命之恩,却对恩人之女落水不闻不问,此为忘恩负义。应允婚约,却又反悔退婚,此为不诚不信。受人相助升官之际便感恩戴德,另攀高枝便嘴脸立变,此为趋炎附势。拜访丞相,却烦躁不耐,此为目无尊卑。”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茶杯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至极。

“你!”沈翰林蓦然一震,得意之色僵在了脸上,神情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没想到这个傻子竟能流畅地说出这般犀利辛辣的言辞,一时间蒙住了,竟忘记了反驳。

云间月放下茶杯,讥嘲地看着他,道:“如此忘恩负义,罔顾诚信,趋炎附势,目无尊卑之徒,本小姐不敢下嫁,恐辱没了相府门楣。此婚约由相府提出,自然也应由相府解除,沈公子,此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沈翰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一如既往的面黄肌瘦,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一双眼眸炯炯生辉,举手投足俱是优雅贵气,仿佛长年身居高位。

这个总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沈哥哥”长“沈哥哥”短的傻子,摇身一变成了要与自己解除婚约的贵族少女。

这太不真实了。沈翰林不敢置信,脸色难堪至极,恼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一介痴女,竟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

“嘭!”

云千鹤震怒,抓起手边的茶杯便打在了沈翰林头上,怒道:“区区翰林,也敢在本相面前大放厥词!”

他容忍这个人渣很久了。

沈翰林被砸得额上流血,听着云千鹤父女用自己的话来嘲讽自己,心里越发恼怒不甘,他挥袖抹掉头上流下来的血,却又没抹干净,血迹配上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狰狞。

“本丞相这便与你解除婚约。”云千鹤让小厮拿来纸笔,大手一挥,写下了解约书,丢到沈翰林脸上,“滚吧!”

那解约书上潦草的字迹昭示了他激愤的心情。

沈翰林抓着一纸解约书,拳头捏得紧紧地,一张纸被捏得皱巴巴的。他知道翰林与丞相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四皇子如今又不在,他只能忍。

见他站在原地,一脸狰狞,云间月冷哼道:“沈翰林还要赴四皇子的约呢,不宜在相府久留,来人呀,送客。”

一旁小厮忙上前做出“请”地手势,请沈翰林离开。

沈翰林怒哼一声,道了句“下官告辞”,便拂袖而去。

云千鹤坐回座位,盯着他的背影,余怒未消。

云间月轻声道:“爹爹莫气,此人心术不正,解除婚约是件好事。”

云千鹤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云间月心知他在担心自己,毫不在意地笑道:“爹爹放心,当初女儿痴傻,眼光不佳,才瞧上此人,如今女儿清醒了,怎么可能还对其痴迷?”

“好,月儿放心,爹一定为你许配一个好人家。”云千鹤轻轻抚了抚女儿乌黑的长发,眸中满是怜爱。

云婉秋刚踏进客堂,便看到这一幕,眸底闪过一丝嫉色,随即面上浮现乖巧的笑容,娇声道:“爹爹,方才丫头来禀报,说祖母已经到了门口,娘要秋儿来请爹和三姐姐,同去迎接呢。”

祖母?

云间月在脑海中搜索一番,随即恍然。这是云府的老太太,云千鹤的嫡母,却不是生母。如今的周氏就是老太太的内侄女,自她入府当家,老太太便过上了吃斋念佛的生活,对云府小事一概不理,倒时常去城外的摩云寺拜佛。

这老太太在府上,除了唯一的孙子,也就是云间月的同母哥哥云默,便最是宠爱周氏母女,对云婉夏和云间月一概冷漠。往日看在云默的份上,待云间月还稍稍好些,如今云默出征在外,不知老太太又会对她如何。

不过……云间月念头一转,老太太回府,丫鬟竟不禀报爹爹,却先去告诉周氏,足见周氏势大。

“爹,祖母回府,爹都不知道,娘先得了消息,娘可真是孝顺,是我们这些小辈的楷模呀。”她轻笑道,语气轻描淡写,隐隐带着几许对周氏的赞叹,仿佛真心敬佩。

云千鹤眉头一挑,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话里有话,却佯作不知,笑道:“不错,夫人这些年面面俱到,真是贤惠。”

云婉秋眸底滑过一道暗流,浅浅一笑,道:“不过是丫鬟凑巧先碰到了娘罢了,爹,咱们先出去吧,祖母别等急了。”

此时夜幕初降,夕阳的余晖还融在淡蓝的天色中,尚未散尽。

相府门前,一顶八宝流苏金丝帘马车正静停在那里,周围是丫鬟小厮,两个婆子面色肃穆,侍立两边。

“恭迎老夫人回府!”

府门大开,迎面便是如此声潮。

一只戴着佛珠的苍老的手拂开车帘,一侧的婆子忙上前,将老太太扶下了马车。

云间月站在众仆人前面,云千鹤身后,打量着自己的祖母。

银灰发鬓上插了一支名贵檀香木的簪子,衣服是上好的料子,款式和花色却很朴素庄重,一只手上戴着一串佛珠,另一只手拄着一根金丝楠木的龙头拐杖,龙口中镶着一颗夜明珠,十分贵重。她容颜苍老,神态慈和,眉宇间却隐含威严。

是个厉害人物。云间月暗道。

老太太一一扫过行礼的众人,满意地淡笑道:“都起来吧。”

她拄着拐杖走入府中,其余人等谢了礼后,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母亲,府上刚出了件天大的喜事,还未来得及通知您,可巧您这就回来了。”周氏亲昵地挽着老太太的手臂,一脸晚辈的俏皮。

“哦?”老太太挑了挑眉,宠爱地看着她,“何事?”

“月儿的痴病全好了,如今伶俐着呢。”周氏笑道,一脸真心的欣喜。

老太太却只是淡淡道:“是佛祖显灵了,叫过来让老身瞧瞧。”

云千鹤忙唤过来云间月,云间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给祖母请安。”

“嗯,不错,是个知礼的。”老太太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幽深,忽然话锋一转,“不过那游舫上作风尘女子打扮,又欲推秋儿下水,可是你做出来的?”

“祖母,三姐姐与我关系这般好,定然也是一时糊涂,您不要为此动怒。”云婉秋忙道,一脸纯善。

云间月冷然瞧她一眼,这话看似为自己辩解,却坐实了推她下水一事。深宅女子的言语,真是比江湖中人的剑还要厉害。

看着老太太含着威压与不悦的双眸,云间月坦然直视,不卑不亢道:“祖母不问俗事,孙女不知这些事如何传入祖母耳中,不过孙女相信,祖母一心向佛,灵台清明,定不会受谣言的蒙蔽。且孙女自幼由娘抚养长大,祖母最了解娘的为人,娘教导出来的女儿,即使痴傻,也定不会做出辱没门楣之事,何况当日还有四妹妹和五妹妹陪伴在侧,怎能容许孙女如此惹是生非?”

此话一出,老太太拐杖一顿,停住了脚步,周遭一片静默。

这一番话,一来指出了老太太并非完全不问俗事,暗处定有眼线,二来将责任引到了周氏的身上,毕竟当初云间月痴傻,若是有所差池,便是她教导不利之故,三来又扯上了云婉秋和云婉夏,暗指在二人陪伴下,自己的惹是生非,离不开二人的有意纵容甚至教唆。

云千鹤若有所思,眸中波涛汹涌。暗叹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对云间月的关注太少。

云婉秋和周氏俱是捏紧了手帕,暗自咬牙,只觉云间月清醒后颇为棘手。

云婉夏不懂这些机锋,见众人不语,也不敢说话。

老太太目露深意,良久,拐杖一敲地面,起步续走,口中道:“哼,是个口齿伶俐的,可惜是个庶出,倒埋没了你的口才。”


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身边倒是多了个小尾巴。

云间月走在路上,如今的她是个男儿身身后跟着个小丫鬟,在外人眼里的算是哪家富贵公子,牵着丫鬟回府,这最为正常不过了。

这丫鬟名为绿茗,自出生以来就一直跟在苏芮的身边把苏芮视为主人,苏芮听云间月需要个丫鬟,第一个想到的便就是绿茗。

自然而然的就把绿茗送到了云间月的身边,这绿茗武艺超群。江湖上一般人伤不到她,让他去保护云间月,让苏芮也放心。

此次出门的时候,云间月就有和云千鹤,说过自己出门寻找丫鬟的。

回相府也算光明正大。

“二姐姐,你可是回来了,这是你带回来的丫鬟?”云间月才回屋,都没坐下,这门口就响起道娇俏女声,转头看去,来人正是云婉秋。

不得不说云婉秋真会打扮自己,梳的发髻繁杂好看,每样头饰都十分吸睛,樱桃红唇,嘴角一直挂着温润的笑容,眼中的和善不自觉就想要和她交谈。

可云间月就纳闷了,她这身穿男装,回来的时候都是从后门走,悄悄的溜出去,又悄悄的溜回来来,身上不符身份的男装也是刚更换下,云婉秋来的还真及时。

这相府没有自己的眼线还真烦,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人掌控之中。

云间月撇开目光,端着杯冷茶便喝了起来,一饮而尽,抬眼说道,“寻我有事?”冷淡的语气,眼神中的敷衍,她这般态度让云婉秋一愣,眼中划过一丝不耐,可很快面上如花嫣然一笑,“二姐姐还没用膳吧,祖母给了我不少补品,那燕窝叫我都吃完了,回头我让祖母也给二姐姐拿点来。”说完,云婉秋依然笑嘻嘻的,话里说着都像是为云间月好了。

只是……“燕窝乃是妇人养颜之物,我这般如花似玉,还不用靠燕窝来维持。”云间月丝毫不以为意,张口就怼了回去,可笑,不过就是点燕窝,就来她这宣扬?老太太一向护着周氏母女,有好东西给她们倒也正常。

这云婉秋炫耀之心如此明显,真是可笑。

本来无脑好拿捏的人,如今张口暗里反驳,而且还在容貌上这般反击了云婉秋,好一会云婉秋都没说说出话,实在失策了,这云间月恢复神智居然这般厉害,心思沉稳,说她吃燕窝是老女人!

云婉秋咬咬牙,想要发作,但面前的云间月和以往不同了,忽的把松开牙,把话锋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二姐姐这是你带回来的丫鬟?”

云婉秋走的绿茗面前,看着绿茗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伸出手抓着绿茗的下巴,“你叫什么?”

“我……我叫绿茗。”绿茗抬起头,眼神闪躲,这胆怯的模样若在云婉秋的眼里十分的满意。

云婉秋嘴角上扬,松开手,食指与拇指轻轻的揉擦,“现在这相府都要有规矩,你得自称奴婢,而不是我。”

“是,我……奴婢知道了。”绿茗才张口差一点又说错了。

云婉秋皱起眉头,转身看着云间月,“二姐姐,这不懂规矩的丫鬟从哪找的?听说二姐姐觉得屋里的丫鬟不称职,要不让着母亲帮你找了几个规矩懂事的这一个丫鬟也伺候不好你呀。”云婉秋好似关心的语言让着,云间月十分的反感。

可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挥了挥手说道,“之前那些丫鬟手脚不麻利,做事懒懒散散用着,不顺心,这要换,是我在外头捡的,我瞧着,年纪尚小,家中可怜,父母也都不在,就给捡了回来,我平时的起居住行,不需要太多人照顾,有着一个丫鬟也绰绰有余了。”云间月看着绿茗,随口编了点身世,就与云婉秋说了起来。

云婉秋听成云间月拒绝的话语,微有一点不耐烦,可他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多说无益,反而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再多瞧了那绿茗几眼,怎么看都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奴婢身板小不说,说话唯唯诺诺,眼神闪躲也是,不知道哪的乡野丫头。

她嘴角的笑容放大,“既然姐姐坚持,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若姐姐这丫鬟用的不顺心,肯定要与我和母亲说,府里的事儿,母亲都管着的,不能让爹爹觉得委屈了二姐姐。”

这话说的,倒让云间月觉得可笑,这对母女亏待元祖还少吗?现在还说什么不委屈,呵……“爹爹那我已经说过了,一个丫鬟就够了。”周氏不就是嚣张这一点嘛?

在外是相府的主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在管理,放心,得瑟不了多久的。

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云婉秋再没多逗留,心情大好的找周氏汇报情况。

今早上。云间月出相府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本想派人一路跟踪,可刚出相府那云间月就和见鬼似的没了影,寻了好久都没有把人找到。

他们只好守株待兔,关注着云间月到底什么时候回府。

真没想到,回来之后居然还带回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

瞧着云婉秋彻彻底底的离开之后,绿茗抬起头,面色严肃的看着云间月,“小姐这女子着实让人不舒服。”

一进门,话里话外都在贬低云间月的身份,最后还拿出祖母的宠爱而对比,一个妙龄少女,心思如此深沉,也是不得了。

云间月未说话,嘴角的笑容微微的上扬,这小丫头片子和她斗还嫩了点,以为仗着祖母的宠爱就能踩在她头上?还真天真,不过,苏芮给的人还真不错,随机应变,连演戏都做得很完美,配合的很好。

“绿茗像这样的人,整个相府遍地都是,我自是分辨得出,往后你小心点。”尽管聪明,但他还还是张口提点了起来,相府绿茗还未熟悉,若是一不小心中了套,那就不好了。

绿茗低下头,认真的回答道,“小姐放心,绿茗定然不会拖后腿的。”

云间月又多看了绿茗两眼,“往后还得辛苦你了。”

天机宫中,偌大的正殿四周,由着六颗夜明珠而照亮,在正殿的上方,有不少七彩水晶而镶嵌耀眼的光芒让人倾心。

明如镜半眯着眼看着七彩水晶沉思,身子半靠在这天机宫宫主大座上。

他现在十分的烦躁,好像从出生以来,他就没有想过这么多的事情,沉迷医术,然后陷入自己的世界,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便可,但现在……

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师妹,说失踪就失踪了,一点音信都没有留下,当他闭关时被人逮出来,说让他接管天机宫的时候,天知道,他内心有多么的迷茫。

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就这样落在了他手里,而且还有这么多居心叵测的老家伙。

“副宫主,对于此事,您觉得该如何解决?”天机宫六长老厉声问道。

可上座的明如镜却完全不放在心上里,挑眉撇过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该如何解决?便有你的想法去吧。”他不过是一个大夫。让他来解决这些事情,太过于残忍了,现在的明如镜脑袋都要炸开了,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两处突突的发疼。

师妹,你到底在何处……

“胡闹,这乃是天机宫之大事,如今宫主踪迹未明,您身为副宫主,理应站出来,挑此大任!”六长老眼中冒火,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明如镜这般懒散,无动于衷的模样,好像什么事儿都不关乎他一般。

看着六长老生气的模样,明如镜,依然一副缓慢的语调,几句话就把事情推给了不知道在何处的宫主,“我不过是个副宫主,等着宫主回来了,再议此事也不迟。”

“若是宫主再不回来了呢?不知生死的一个人,你……”六长老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可话还未说完,直接禁了声,而在他的脖胫之间插着一根银针。

“不知生死?你若再说一句,现在就让你成为一个死人。”本是半靠在大座上的明如镜,如今微微直起身板,眼中寒冷,语气似地狱中出来的罗刹。

明如镜,身为天机宫的副宫主,一向不谙世事,是只为专心研究医术,顶着个副宫主的名号,却从来没有管过天机宫。

也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众长老都以为最厉害的是那天机宫宫主,全然忘了这副宫主和宫主师出同门,身手又怎会差呢。

仅仅是刚才那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银针就已经插在了六长老的脖上。

六长老全身动弹不得,眼中带着深深的恐惧,这银针若是在插入那一寸,他马上便是暴毙而亡。

银针的速度之快让着他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这副宫主怕是个怪物吧。

“宫主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谁要是敢乱传,我第一个不放过。如今的天机宫大事小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或者等着宫主回来了再商议也不迟。


大齐相府。

女子闺房。

云间月蓦然睁开双眼,条件反射般自床上弹坐而起。

那双眼明亮清澈,眉宇间隐隐含着几分英气,与之孱弱稚嫩的容颜稍显不搭。

看到周遭的环境后,那双眸子顿时又多了几分茫然。

桌椅床榻均是用华贵的金丝楠木所制,床上挂着淡粉色的蚕丝绣帐,床头柜上放置着上好的瓷瓶,墙上挂着几幅名贵字画。

奇怪,她不是在弥罗雪山上采药么?

是了,她遇上了雪崩。

莫非是被哪家小姐救了?

可弥罗山下都是乡野村庄,哪户人家会有如此华贵的布置。

且这房间给她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原本便是她的闺房一般,着实奇怪,她一介江湖武人的房间,不可能如此柔弱娇秀。

她伸手想要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却眸光一凝,发现这双手枯瘦纤细,掌心柔嫩,小巧得透着几分稚气。

这不是她的手!

她长年习武,双手布满了厚茧,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手!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云间月震惊中带着几分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奔向梳妆台,抓起镜子打量起自己的面容。

“啪”!

镜子碎了一地。

云间月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一块碎片正扎在她的脚上,只有满眼的不可置信。

脑海中闪过镜子中的脸,那是一张十四五岁少女的面孔,营养不良似的,面黄肌瘦,衬得一双眼睛大的吓人。

这也不是她的脸。

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闻声而来的一个丫鬟推开了门,见云间月怔愣在那儿,脚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不由失声尖叫,语气极为不耐,道:“三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快来人啊,三小姐受伤了!”

云间月本就虚弱,又流了血,再被这丫鬟的叫声一震,竟眼前一黑,昏倒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到自己脑中呼之欲出的东西正随着黑暗席卷而来。

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许多现在这副身体的经历。

“沈哥哥,月儿这样穿,好看吗?”

满是官家子弟的游舫上,面黄肌瘦的少女身着暴露的红色轻纱,流着口水,傻呵呵地笑着,凑近英俊的沈姓男子,周遭的人都掩唇嗤笑。

沈姓男子面上难堪,嫌恶地拂袖将她甩开,“滚开!不知廉耻的女人!真愧对你相府千金的身份!”

少女面色一垮,朝不远处倚着栏杆的蓝衣少女大步走去,满眼求助之色,心里坚信,处处为她好的四妹会出谋划策的。

蓝衣少女似乎误会了什么,害怕地闪到一边。

少女脚下一滑,竟直扑过去,撞破栏杆,坠落水中,浪花四溅。

云间月仿佛感到了冰冷的水涌入口鼻、呛入肺部的窒息感,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着,蓦然从梦中醒了过来。

眼前依旧是那个房间,她躺在床上,脚依旧在流着血。

疼痛使她无比清醒。

她明白,梦中少女就是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她已经死在了水中。

而自己本应在弥罗山的雪崩中丧生,却奇迹般地重生于这具身体,这便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么?

身为江湖中最大情报机构天机宫的宫主,云间月掌握着海量的情报资源,再结合梦中信息,她很快弄清楚了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大齐丞相云千鹤三女儿,是其过世的三姨娘所出,名字也叫云间月。

这位云三小姐在帝京可出名的紧,几乎人人都知道英明神武的丞相大人有个痴傻女儿。若是这傻姑娘安安分分待在府中,也未必如此出名,奈何她却时常在帝京闹出些丑事来,惹人笑话。

若非她不慎落水,自己也无法借尸还魂。

没死是好事,可换了这副娇小姐身子,她的天机宫可怎么办?指望她那个沉迷医术的师兄么?

她眉头微蹙,正欲叹息,耳边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

“三姐姐可觉着身子好些了?”

娇柔的嗓音,仿佛充满着关怀。

梦里她听过这声音,是原身云间月的四妹,相府嫡女云婉秋的。

云间月猛地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向声源处,云婉秋一袭淡蓝衣裙,容颜稍显稚气,但五官十分精致,皮肤也白里透红,十分娇嫩,一看便是个美人胚子。

原身记忆中,四妹云婉秋待她是极好的,有的丫鬟小厮欺侮她痴傻,云婉秋便会替她斥责他们,如此应该是自己人。

云间月正欲点头说话,脑海中忽然掠过原身落水前的一幕,蓝衣少女云婉秋神色害怕地闪到了一边,若她没有闪开,原身也不会死于水中。她们不是关系极好么?云婉秋怕什么呢?

这看似意外,但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一缕警觉自心头升起,云间月决定先静观其变,依照原身惯常的模样,呆呆的睁着眼睛,一言不发,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云婉秋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刚刚她似乎看到这个傻子眼神清明了许多,难道是错觉?

“春穗,去把娘亲叫过来。”她吩咐道。

那春穗正是方才推门尖叫的丫鬟,闻言恭敬地施了一礼,道:“是。”

云间月依旧一脸呆滞,心思却活转起来,在原身记忆中,春穗是自己院子里的丫头,但她对自己和对云婉秋的态度却判若云泥。

方才她摔碎了镜子,闹出了响动,这是小姐的房间,春穗一个丫鬟却连门也不敲,直接进来高声尖叫,语气中充满了不快。可对云婉秋却恭恭敬敬,十分卑微。纵然嫡庶有别,也不至于如此区别对待。

且她大声呼喊后,来自己房间的也只有云婉秋一个人,自己流血了,竟也无人包扎。

原身记忆中,云婉秋对她的那些好,真的不是装出来的吗?

云间月初接受了大量记忆,尚未来得及梳理清晰,只觉在原身眼里,嫡母嫡妹待自己都是极好的,故险些被原身的感受蒙蔽了理智。原身毕竟是个痴傻之人,易于被假象欺骗。但她阅历丰富,心智清明,只略一思索,便从点滴细节中察觉出问题来了。

她正待细细思索,门口便响起了春穗的声音:“四小姐,夫人来了。”

云婉秋神色一喜,忙去亲自开了门,只见一三旬美妇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身上绫罗绸缎,头上金银珠翠,妆容精致柔美,整个人华贵而不庸俗。

这便是云千鹤的嫡妻周氏。

一见云间月呆躺在床上,脚上还流着血,周氏秀眉一皱,轻声斥道:“秋儿,还不快叫人去请大夫!你姐姐脚上都是血,你是看不见么?”

云婉秋忙道:“瞧女儿真是笨,只顾着问姐姐落水后身子可好了,竟没有留意。春穗,还不快去请大夫,愣着做什么!”

春穗忙诺诺地跑了出去。

见状,周氏身后一众丫鬟婆子交头接耳,纷纷赞叹夫人宅心仁厚,待个傻子也如此好,四小姐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善良,对痴傻姐姐如此关怀。

只一黄衣女子轻哼一声,颇有些愤愤道:“娘亲莫要责怪四妹妹,三妹妹着实太能惹是生非,谁能想到她落水后身子未好,又能把自己脚给弄破了,真叫人不得安生。”

云间月循声望去,那黄衣女子十六七岁光景,容颜清丽,只脸上带着一抹嫌弃之色,叫人望而生厌。这是云千鹤的五女儿云婉夏,由二姨娘所出,同自己一样,也是个庶女,平日里和云婉秋关系极好。

“夏儿,月儿再如何也是你妹妹,此话可莫要在你爹爹面前说!”周氏语重心长道,眸中划过一抹幽深。

云间月垂眸,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些记忆。虽然原身痴傻,但云千鹤却对她颇为宠爱,无论她惹出什么笑话,都从未改变过。只要被他听到谁说了自己半句不好,一定会受到严惩。云婉夏就因此被云千鹤狠狠抽过巴掌。

果然,闻言,云婉夏脸上掠过惧色,颇为不甘地闭上了嘴,恨恨地瞪了云间月一眼。她就是不懂,同是庶女,爹爹为何如此维护这个傻子?

云间月将其神色尽收眼底,心底暗叹,这周氏看起来是在教育云婉夏待妹妹好,其实是旧事重提,用云婉夏的伤疤来挑拨她与自己的关系,如此还能博得个贤惠仁厚的美名,实在是高明啊。

只是她一个没了娘的傻子,周氏有什么理由针对自己呢?

不一会儿,春穗带着大夫进来,给云间月包扎好了脚。

“大夫,还要劳烦您瞧瞧三姐姐的痴病,方才秋儿瞧着三姐姐眼神清明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有所好转?”云婉秋满眼对姐姐的关怀,眼底却隐隐流出一丝紧张。

云间月眸光微凝,捕捉到了那丝紧张。

她为什么要紧张?是怕自己痴病好了么?

大夫施了一礼,正欲上前,忽然一个丫鬟小跑而来,口中叫道:“夫人,老爷下朝回来了,正朝这边走呢!”

周氏刚听了女儿的话,正眸子微眯,凝神留意着云间月的神色,被这丫鬟一叫,心里吓了一跳,一股恼意油然而生。

她横了那丫鬟一眼,道:“叫什么叫,一惊一乍的,还不快迎接老爷。”

周氏语气平淡,那丫鬟眸中却飞快划过惧色,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奴婢不懂事,谢夫人教诲。”


即便到了现在,老太太关心的依旧不是自己孙女的安危。


云间月疯傻这么多年,做过的蠢事数都数不清,老太太厌烦还来不及,如今即便云间月的疯病已经好了,可她还是从心底里芥蒂这个疯傻过的孙女。

可即便她不在乎云间月的这条小命,这也算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再者,云间月若是死了,老太太要如何跟自己儿子云千鹤交代?

思及此,她吩咐道:“抓最好的药,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听天由命。”

大夫于是开下了药方,跟着老太太一起离开了云间月的院子。

等探视的人都散去,云间月这才睁眼,目光清明,哪有半分昏迷的迷糊?

她缓缓从床榻上做起来,脸上那原本病态煞白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红润正常起来。

“小姐,你这样将身体里的毒生生逼出来,真的不会出事么……?”绿茗在一旁担忧的道。

“放心,不会有事,我有分寸。”云间月淡定的回道。

她之前的确是在装病,可是这次中毒,她可不是装的,原主这体内的毒,可都是拜周氏母女所赐,这是真真切切的真毒,之前绿茗找了大夫来检查过之后,就被云间月一直用内力压制着,没有过多去管它。

如今这幅身子的爹就要从青州回来了,她这个时候还不“毒发”,下一个好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所以云间月干脆便用内力将体内的毒逼了起来,让老夫人找来的大夫检查出来。

只等云千鹤过两日回府,发现她中了毒之后,定会追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候,她定要周氏母女好看!

想到周氏,云间月目光冷了冷。

这个女人,她以为有老太太护着她,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将此事揭过了么?没那么容易!

既然不知死活的来招惹了她云间月,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可如今,她必须时时刻刻装昏迷,以免引来老夫人的追问,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云间月已经看出来了,老夫人顾及周氏是她娘家的人,处处护着周氏,若是她中毒的真正原因被老夫人知道了,恐怕得不偿失。

而与此同时,相府的另一边。

云婉秋得知云间月中毒之后,面色一变,便神色匆匆的去找了还被关在屋内罚禁闭的周氏。

“娘亲,不好了,云间月那个贱人毒发了!”云婉秋焦急的道。

“毒发了?”周氏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道:“毒发了岂不正合我们心意,你紧张什么?我倒要看看,这小贱人的命这次是不是还能这么硬!”

“可是娘亲,从前我们是趁她痴傻之时才给她下的毒,可是如今她神智清醒了,会不会把我们给抖出来?”云婉秋担忧的道。

周氏闻言,略一犹豫,然后肯定的摇了摇头,哼道:“那个小贱人蠢得很,从前根本没有发觉我们给她下了毒,现在清醒了就更不会发觉了,她以前是个傻子,说她是因为从前随便乱吃了有毒的东西,经年累月的被毒死了,谁也不会怀疑,秋儿不必担心。”

被关禁闭这么久,周氏也想了很多,她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自己多虑了,茶馆的事情,应当不可能是云间月计划的,她就算再怎么变聪明了,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丫头而已,自己的秋儿尚且不能做到这般精心的设计,周氏自然也不相信云间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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