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长安黑玉赫的女频言情小说《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纪长安黑玉赫全局》,由网络作家“第一馒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纪长安黑玉赫出自古代言情《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作者“第一馒头”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我直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千挑万选的丈夫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这么多年里,他将我家鲸吞蚕食,首富家成了个空壳。而他在外面甚至早有儿女!这辈子,身边唯一对我好的,就只剩下一条蛇宠。最后,他趁着我病重,将那条蛇宠剥皮给了别人炖蛇羹。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我再次睁开眼睛,回到了还没有嫁给他之前。...
《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纪长安黑玉赫全局》精彩片段
帝都城分为东西两个集市。
卖人的集市在西集上。
原本身为千金大小姐,纪长安实在是不该亲自光顾这种地方。
可是奈何,整个纪府就跟筛子一样,没有一个能用的人。
纪长安没有办法,脸上覆着一层面纱,头上还戴着一层幕笠。
走在闹哄哄的西集上,纪长安心中也不慌。
她的底气来自于身上盘着的黑玉赫。
再加上帝都城的治安还算可以,等闲人等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怎么样的。
纪长安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
她有黑玉赫,还有一辈子的见识托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牙子。
上辈子,她也用过这个人牙子。
多亏了这个人牙子,纪长安才能在细作遍地的纪府,买到几个自己人。
“这是一百两银子,我要你给我找十个人。”
底层奴仆并不值几个钱,这世上多的是民间疾苦,卖儿卖女。
人牙子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银票。
问都不问,开口就甩出一百两银票给她的人,还真是少见。
米婆子低下头,一脸憨厚老实的问,
“姑娘要买什么样的人?”
她穿得不太好,还有浓浓的口音。
今回是第一次把人卖到帝都城里来。
大户人家用人都是有讲究的,米婆子手里的人再好,也卖不进大户人家里去。
纪长安上下打量着米婆子身后,穿着破烂的几个小丫头。
那些小丫头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渴望的抬着头,望着纪长安。
“我要八个小丫头,一个会算账的先生,一个会做膳食的厨子。”
纪长安的说的人,米婆子手里除了四个小丫头,其余都得去找。
她一脸抱歉的看着纪长安,大概这笔生意是做不了了。
“人你慢慢的找,这四个丫头我先带回去。”
一百两银子不多,可是买十个人绰绰有余。
这些年,大盛朝天灾人祸不断。
米婆子带入帝都城的小姑娘,全都身世悲惨至极。
要么家中穷得都要饿死人了。
要么家中生了太多女娃,要卖了女儿养儿子的。
这些小丫头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会更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
换句话来说,她们比起纪府那些家生子,更懂得感恩。
而且米婆子手里的人,都是从外地来的。
没有帝都城的人,也少了很多帝都城里的人情羁绊。
米婆子诧异的看着纪长安。
她没料到自己第一天进入帝都城,就把手里的丫头卖光了。
“那,那小姐留个住处,剩下的人我尽快找来,就直接送到小姐的府上去。”
纪长安相信米婆子,这个人牙子老实巴交的,与别的人牙子不同。
她有良心。
纪长安留下了纪府的地址,捏着四个小丫头的卖身契往回走。
她的衣襟处,黑玉赫突然动了动。
它伸出蛇信子,轻舔着纪长安的脖颈。
走在路上的纪长安停下脚步,感觉到脖颈处的痒麻。
她捏了捏黑玉赫的七寸,让它收敛一些。
眼一瞥,就见西集拐角的角落里,跪着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丫头。
那个丫头年纪大约十四岁,低着头,跪也没什么跪样儿,看起来身子软趴趴的。
她的头上插着一根草,表示要把自己卖了。
纪长安的细腰上,黑玉赫的蛇尾滑动。
纪长安往前走一步,它的蛇身就收拢一点儿。
还好纪长安穿在外面的外衫够大,否则黑玉赫在她的身上动的这般厉害。
早就教人瞧出端倪了。
它的意思是要纪长安买了这个丫头?
纪长安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黑玉赫的意思。
她走过去,地上原本无精打采的青衣小丫头,立即扭着身子抬起头来。
“大小姐,我不要工钱,每天只要一个鸡蛋就能养活。”
青衣丫头的眼神中透着渴望。
纪长安噗嗤一笑,她当这是谁呢,原来是青衣啊。
只是青衣上辈子来到她身边的时间是五年后。
五年后的青衣是个十四岁的丫头。
现在的青衣跪在这里卖身葬父,依旧是十四岁的模样。
她今日出门寻人牙子时,还在想着,与米婆子再接触一段时间,就让米婆子去寻寻青衣的踪迹。
纪长安的眼眶有点儿湿润。
上辈子青衣这个大傻丫头,自从来到她的身边伺候后,果真一个铜板的银子都不要。
她只要吃鸡蛋就行。
后来青衣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赤裸,丢在护城河里。
纪长安悲痛万分的将青衣安葬,发誓要找出杀害青衣的凶手。
但最后给青衣下葬的时候,却不见了青衣的尸身,棺椁里只盘着一条死掉僵硬的青蛇。
纪长安将青衣从地上扶起来,看着青衣那隐隐泛着绿光的眼睛,
“好啊,一天一个鸡蛋不够,跟了我,管你够本。”
她充满了怜爱的摸了摸青衣的头,将她后领子里插的草丢了。
好多令人疑惑的点。
但纪长安一点儿也不在乎。
她家里都能养着一条充满了灵性的镇宅黑蛇了,那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青衣的眼睛里迸发出光彩,嘿嘿,鸡蛋,鸡蛋管够。
君上果然没有骗她。
大小姐就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人。
青衣扭着身子,软趴趴的往大小姐靠拢。
突然接触到大小姐衣襟里的黑蛇。
青衣顿时站直了。
“走吧,我们回去。”
纪长安拉着青衣的手,丫头一扭一扭的,以着非常不自然的姿势,一步步走回了纪府。
她带着一个奇怪的丫头,和四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回来。
整个纪府都轰动了。
管家匆匆的赶过来,捏着鼻子,满脸都是嫌弃的看着青衣和那四个小丫头,
“这,这不合规矩啊。”
纪长安根本就没理这个管家,带着人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满院子的丫头都默不作声。
尤其是添香,脸上的神情都快变成冰块儿了。
“你们四个去打水,将自己身上洗洗,从今儿起,你们就在我的房里伺候。”
纪长安吩咐四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手里还牵着青衣的手,
“月银就比照着大丫头的发。”
添香冷笑一声,“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长安看都没看添香一眼,她松开了青衣的手,
“青衣,有人对大小姐不敬,要怎么做?”
青衣一扭头,一把抓住添香的头发,就往墙上撞。
“钟媒婆,我们家大小姐敬重你,是夫人去世时,为大小姐定下的,说媒之人。”
“原以为你是个知礼仪讲礼数的人,我们夫人才如此看重你,将大小姐的婚姻大事交给你去做媒。”
“结果你张口,便唆使我们家大小姐,让我们家大小姐不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个儿拟定一个婚期!”
“大小姐都说了,这般不要脸皮的事情她是做不来的。”
“你若再看轻我们大小姐是个深闺女儿家,不知外头世事如何,大小姐便只能羞愤难当,自尽了事。”
到时只看这钟媒婆,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了。
这些话当然是纪长安教给谷雨的。
谷雨当众扬声说出来,众人看钟媒婆的眼神,便纷纷的变了。
说实话,钟媒婆在帝都城那些人的心目中,其实印象并不怎么样。
自钟媒婆手中牵线的几对夫妻,如今都成了不死不休的怨侣。
或许一开始,钟媒婆还能得到帝都城人一些信任。
可是这几对怨侣出来了之后,钟媒婆在业内的名声,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滑落。
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众人纷纷指着钟媒婆,低声的议论。
“哪有替人牵媒做保的,这般唆使人家千金小姐的?纪大小姐不要脸面的吗?”
“你们不知啊,那闻家公子本就是个倒贴上门的,钟媒婆还唆使纪大小姐为自己定婚期,她把纪大小姐当成什么人了?竟如此恨嫁?”
“别的不说,纪大小姐的容颜倾国倾城,若非早早就定下了那个叫闻夜松的,如今纪府的门槛,只怕都被人踩破了吧。”
“如纪大小姐这般的姿色,便是入宫做个贵妃娘娘都是使得的。”
“唉,这话你不可乱说……”
谷雨见周围的看客,已经围拢的差不多了,她便转身回去。
和立春二人将纪府的大门关闭。
然而,很快。
着急忙慌的双青曼与闻夜松二人,便上了门。
双青曼拍打着纪府的大门,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神色都是焦急,
“纪长安,纪长安快点开门!你把欢欢和喜喜弄到哪里去了?”
闻夜松脸上的表情,也相当的不好看,甚至带着强烈的愤怒。
众人原本还没有散去,见到闻夜松和双青曼二人着急的身影,大家又停了下来一同看热闹。
纪大管家听到了闻夜松的声音,急急忙忙的打开纪府的门,问道:
“闻公子怎么了?”
闻夜松还没有说话,双青曼便尖着嗓子说,
“我们家的欢欢和喜喜呢?纪长安把这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纪大管家拧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双青曼,
“小人并没有看到闻小少爷与闻小小姐。”
纪管家与闻夜松的关系不错,每一年,纪管家都要从闻夜松那里,拿到不少的银钱。
这是闻夜松对他的打点。
因此纪府有一点风吹草动,纪大管家都会告知给闻夜松。
但是纪大管家又没有从双青曼那里拿到什么好处。
双青曼这几年,致力于和纪长安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打好关系。
流水一般的银子与好处,往王嬷嬷的手里送,从来没有给过纪大管家。
因此双青曼现在冲着纪大管家大呼小叫的,纪大管家心中便掀起了一丝丝的不满。
闻夜松还没有说话,双青曼又尖声地叫着,
“我不信,欢欢和喜喜一定是被纪长安给藏起来了!”
“纪长安!你把欢欢和喜喜给我交出来!”
纪长安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的精怪。
只是帝都城里的人根本无缘得见。
她相信青衣就是其中的一个。
因为这个大傻丫头明明看起来十分瘦弱,看起来还憨憨傻傻的。
但力大无穷。
打起人来,青衣就是往死里揍。
纪长安不喊停,她就不会住手的那种。
有青衣在,她一个人能顶好几个打手。
添香被撞的头破血流,她一开始还能破口大骂。
可没撞几次,添香就只能哭哭啼啼的求饶了。
这些纪府里,伺候纪长安的丫头,日子就是过的太好了些。
她们大多都是纪家的家生子,从小过得日子,堪比寻常人家里头的大小姐。
甚至比那些大小姐都还要富裕阔绰。
在纪府里伺候纪长安,她们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
陡然看见添香被打得头破血流,满院子的丫头都被骇住了。
有丫头要转身去纪淮那儿告状。
曾经的纪夫人温柔贤淑,学富五车。
纪淮当然也希望纪长安像她阿娘那样,端庄大方,举止有度。
他不会想要看到这样一个纪长安的。
但纪长安给她带来的四个小丫头早就叮嘱过了。
一回她的院子,就关上院子的门。
“跑什么?”
纪长安人站在屋檐下,看着要去通风报信的丫头。
她指着那个丫头,吩咐青衣,
“打她。”
青衣丢下头破血流的添香,又去揍那个通风报信的丫头。
惨叫声和哭声响起。
纪长安坐在了屋檐下的美人靠上。
她摸了摸正盘在她身上睡着的黑玉赫。
看吧,这条黑蛇不愿意替她咬人,自然有人愿意听她的话。
青衣把添香和那个打算去报信的丫头,打的奄奄一息,然后邀功一般扭着腰身凑到了纪长安的身边。
“自从王嬷嬷被气病了之后,我深觉不能再放任你们下去了。”
“以往你们没有规矩,那我今后便教你们规矩。”
“看到添香了吗?往后谁再说话没有规矩,添香便是你们的下场。”
一众丫头们噤若寒蝉。
不管她们是真的服气,还是假的服气。
这一会儿谁都不敢再和纪长安对着干了。
地上的添香一动不动,眼角都是泪水。
她一个大丫头,在纪府被当众这般殴打,内心的羞耻多过于她头上的伤。
很快,纪长安带回来的那四个小丫头守着闺院的门。
另外两个小丫头把添香和被打的另一个丫头,送回了房。
到了晚上的时候,纪长安没有睡。
她的腰上,黑玉赫的蛇身在扭动。
而外屋的青衣,正对着面前的一碗鸡蛋双眼放绿光。
嘶哈,嘶哈。
纪长安摸着黑玉赫的蛇头,
“你今儿晚上睡暖阁可好?”
她将衣衫的系带解开,褪下外衫,试图将缠在她腰上的蛇尾拿下来。
但黑玉赫非但没有动,蛇尾还缠住了纪长安的一条腿。
纪长安脸颊微红,“你别乱缠。”
她将蛇尾拿起,强行的将黑玉赫从她身上解下来,放在暖阁上。
四个刚刚买来的小丫头,很快就上手了。
纪长安给她们取名叫立春、谷雨、惊蛰、春分。
她们在浴房中准备好了热水,一切都不需要纪长安去吩咐。
很快,立春四个与纪长安原来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人,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大小姐,有人要溜出院子报信。”
青衣的手里提着一个丫头,身后跟着惊蛰与雨水。
两个小丫头的手里提着灯笼,而青衣手里提着的丫头,嘴里塞了一团破布。
也不知道青衣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团布。
“呜呜呜呜……”
青衣手里的那个丫头,一脸的气愤与惶恐。
她拼命的想要从青衣的手里挣扎出来。
但青衣抬脚,往那个丫头的膝窝处一踢。
那个丫头便跪在了地上。
纪长安人还坐在浴桶之中,她的肌肤赛霜欺雪,乌黑的长发落在水中,丝丝缕缕漂浮在温热的水面上。
她微微偏头,看着被青衣抓到的那个小丫头,慢条斯理的弯着红唇笑道:
“怎么着,你觉得我这里白天关着院门,晚上就放松警惕了?”
处理了添香,和白天那个要去告状的丫头之后。
纪长安就把立春、谷雨、惊蛰、春分四个丫头叫到了房里。
她清楚明白的告诉这四个刚刚买来的丫头,现如今她在纪家,没有一个能够交付后背的人。
所以这四个丫头必须辛苦一些,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给她将这院子盯死了。
“你在我的身边伺候,也有十几年了吧。”
纪长安从水里站起身。
立春立即拿起旁边的衣服,披在纪长安的身上。
纪长安赤脚从浴桶之中走出来,她冷眼看着被压在地上跪着的丫头,
“十几年都没把你这个白眼狼给养熟,你们这些人,还挡不住我刚刚买来的这几个。”
纪长安与纪淮的院子里,比筛子都还要不如。
各个势力,各个方面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他们父女俩的院子里塞人。
纪长安记得面前的这个丫头,与闻夜松的大嫂双青曼关系极为要好。
双青曼这个人,上辈子不仅指使了王嬷嬷,坏了纪长安的名声。
还往纪长安的身边塞了不少的人。
双青曼更擅长的是,将原本纪长安身边的人,拉拢到她的身边来。
今日白天时,双青曼就来了纪府,想要来探探王嬷嬷。
结果在纪长安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
以双青曼的心机,她当然会觉得不放心了。
所以双青曼迫切的想要知道,在纪长安的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今日,纪长安回了纪府之后,就紧闭了自己的院门。
想要透露消息给双青曼的人,就只能够晚上偷偷摸摸的,从纪长安的院子里潜出去。
纪长安面无表情,湿漉漉的发丝在她肩头垂落,泅湿了他她肩头的衣衫。
都说这帝都城里的第一美人是纪长安,这话是没有说错的。
即便纪长安现在冷着一张脸,在浴桶热水缭绕的雾气中,她依然美的让人窒息。
“既然那么想要出去,青衣,把她与添香,还有白天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都送到米婆子那里。”
被破布塞住了嘴巴的丫头,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
“长安,你看,这就是咱们纪家的镇宅兽。”
一道充满了宠溺的沧桑声,惊醒了纪长安。
她恍然回神,眼前关于上一世的不堪的境遇一一退去。
映入眼帘之中的,是早已过世许久的父亲纪淮。
还有纪家地下宝库之中,那条盘踞在白玉莲花座上的黑蛇。
“阿爹?”纪长安的眼中顿时积蓄了满满的泪水。
这,她怎么回来了?
被闻夜松那个狗东西坑蒙拐骗了一辈子,她死时充满了悔恨。
是上天可怜她满腔怨念吗?
头发花白的纪淮,却以为爱女眼中的泪水,是因为害怕。
他宠溺的拍了拍女儿的背,
“别怕,咱们家的蛇君已经沉睡了几十年,它不会咬人的。”
这条黑色的蛇,体型并没有多大,最多也就纪长安的手臂粗。
且自纪淮接手纪家,并承担照料这条镇宅兽的责任时,这条黑蛇就从没有睁开过眼睛。
它甚至一动不动的盘踞在白玉莲花座上,已经好几十年。
纪长安的眼泪落下。
她并不是怕,而是再次见到黑玉赫,她的心宛若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痛。
她想起那个渣男生下的儿子,给她亲手端来的汤。
等她喝下之后,养子才眉眼轻蔑的说,给她喝的是蛇羹。
她吃下去的,是黑玉赫的肉。
哈哈哈哈。
纪长安闭上眼睛,不自觉的往白玉莲花座走近几步。
盘踞在白玉莲花座上的黑色蛇君,三角形的脑袋上,尖尖的凸起两个角骨,
蛇君眼皮动了动,但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纪淮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拦下爱女,
“可不能对咱家的镇宅兽无礼,快快,给蛇君磕头,保佑你以后顺顺利利,咱们纪家永世昌盛。”
他是个不会钻营的老实人,这辈子多亏了蛇君保佑,纪家的财富才没有流逝。
而纪淮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视若珍宝。
他很早就为女儿挑选赘婿,最终定下了一个叫做闻夜松的读书人。
对方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人品上来说,都是上乘之选。
因此,今日拜过蛇君之后,纪淮就要开始准备爱女的婚仪。
纪长安被阿爹拉着跪下,她看着黑玉赫,真的好想摸摸它。
上辈子,她害怕黑玉赫,总是不敢碰它,哪怕它屡次徘徊在自己附近。
后来她逐渐发现了闻夜松的阴谋,但那个时候纪长安已经被闻夜松拿走了纪家所有权柄。
她屡屡掣肘,要不是黑玉赫每次出现,吓走那些欺负她的人。
她未必能够活过那么长的岁月。
最后,当她彻底看清闻夜松,着手布局,要买凶杀了闻夜松,给予闻夜松致命打击时。
黑玉赫为了护她失踪。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纪长安开始生病,最后一病不起。
再就是被养子的一碗蛇羹气死......
纪长安深吸口气。
她默默的看着白玉莲花座上的黑玉赫。
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儿的宠爱它,绝不会再让它被渣男贱女剥皮吃肉。
再看向头发花白的阿爹,纪长安心中都是柔软。
上辈子阿爹死得蹊跷,这辈子纪长安绝不会再让阿爹早早离她而去。
离开堆满了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的地下宝库。
纪长安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黑玉赫。
蛇君,等我。
往上行的过道中,纪淮与纪长安说起婚事,
“对了,夜松今日也会来,他家中人丁单薄,为人上进,仅有寡母与寡嫂,还有寡嫂留下的一对儿女要抚养。”
“你与夜松成婚后,切不可再如以往那般任性妄为,对待他的寡母,要如对待你的生母那般......”
纪淮絮絮叨叨的说着,纪长安却是满心冷意。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做的啊。
可是上辈子闻母自持身份,头几年对她还算亲切,后来对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再后来她与闻夜松闹翻,闻母住在纪家,对纪长安动不动就是尖酸刻薄的辱骂嘲弄。
纪长安屡次忍耐,最后忍无可忍,要把闻母赶出纪家时。
她恍然发现,纪家的人早已经被闻夜松换了个遍。
就连她的身边那些丫头,她都使唤不动了。
“阿爹,与闻公子的婚事,女儿还想再考虑考虑。”
纪长安藏在中袖中的手,狠狠的捏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意味。
杀了闻夜松当然容易,这个时候的闻夜松,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可是闻夜松与她订婚已有五年。
这五年间,闻夜松自由出入纪家,与纪家不少的人都交好,并且暗中收买了纪家很多下人。
连同他在外,用着纪家的名义,早已不知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这一些,纪长安要全部都拿回来。
走在前方的纪淮诧异的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向女儿,问道:
“不是早已经说好了,今年你成亲招婿上门吗?”
“你若能早些成亲,我也能放下心来,好与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了。”
提起过世多年的妻子,纪淮的眼眶还是湿润的。
妻子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纪长安这个女儿了。
更何况妻子与闻家素来感情不错,与闻母也是手帕交。
这闻夜松也是妻子过世之前看好的。
纪长安的眼底冰冷,为怕阿爹看出什么异样来。
她低下头,嗫嚅着,
“可是阿爹,女儿不喜欢他,这辈子女儿想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对于闻夜松,纪长安从没有爱过。
上辈子她见识浅薄。
阿娘过世之前看准了闻夜松,阿爹做主让她和闻夜松订婚成亲。
纪长安遵从父母之命,没有任何怨言的嫁了。
可是阿爹至死都不会知道,这个闻夜松之所以被阿娘看中,全都是因为阿娘的一己之私。
整个纪家,根本就没几个人真心实意的待他们父女二人。
偏生阿爹是个痴情的老实人,容不得任何人说他妻子的一点坏话。
就连纪长安也不行。
她忍耐着,咽下一切真相,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纪淮,
“阿爹,能与心爱之人一直在一起,是一件多好的事。”
“女儿自小到大,最羡慕的就是阿爹与阿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呕,纪长安都快要被这话恶心吐了。
纪淮愣愣的看着爱女。
他从没料到过,一向听话文静的女儿,会同他说这些。
原本纪淮要说出口的话,却在接触到女儿那盈盈泪光时,瞬间说不出口了。
是啊,他与妻子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了一辈子。
为什么他与妻子的骨肉,就不能够找个自己爱的男子,幸福快乐的白头偕老呢?
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做夫妻,是一件人生很美好的事。
纪淮的眼眶湿润了,“可是你的母亲,她的遗愿就是你能嫁给闻夜松。”
纪长安落了泪。
纪淮叹了口气,“好,你让阿爹好好儿的想想吧。”
他显得有些颓废,大概在女儿的幸福,与对亡妻的承诺中,不知该如何抉择。
纪长安看着父亲离开,原本楚楚可怜的脸上,露出一抹老谋深算。
她转身又下了地下宝库。
这地下宝库只有纪家人才能够进来。
所以多年来,纪长安和纪淮父女的身边,尽管围绕着许许多多口是心非的人。
却从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进入到这里,见识过纪家的财富。
就连后来纪淮死了,纪长安嫁给闻夜松。
闻夜松拿到了纪家所有的权柄,都无法踏足这里。
纪长安知道,这是因为闻夜松从没有得到过黑玉赫的承认。
她刚刚转身离开,就有一个嬷嬷带着一个丫头寻了过来。
“奇怪,大小姐人去哪里了?”
王嬷嬷扭头看着库房前的空地,她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焦急,
“闻公子还等着大小姐去见她呢。”
跟在王嬷嬷身后的丫头,满脸都是不满,
“真是的,大小姐身为闻公子的未婚妻,却晾了闻公子这么久,太不应该了。”
两人抱怨完,在库房所在的院子里,前前后后的都找了个遍。
最后只能离开库房,往别处去找。
纪家乃是大盛朝的首富之家,多年来纪家的财富让无数势力都很眼红。
但每一代的纪家家主都很厉害,不但经商有道,还为人通透。
运气也是好的爆棚。
财富一代代积累,在经年累月之中,今日纪家的财富之多,就连国库碰上匮乏时,都得找纪家支借。
偏生纪家的每一代都是痴情种,子嗣不丰,没有主家旁支这些破烂事。
因而纪家传到了纪淮这一代,纪长安的婚事,就成个了香饽饽。
上辈子,纪长安对她的婚嫁看得很淡泊。
嫁谁不是嫁?反正都是入赘纪家,她往后生的孩子也是姓纪的。
她从没料到过,自己聪明一世,却能掉入这一重又一重的陷阱之中。
针对纪家的阴谋,大概从她母亲那时候起,就开始布局了。
纪淮是棋子,而纪长安就是纪家财富的终结。
黑暗的地下宝库中。
纪长安的长裙扫过地上成人拳头大的金元宝。
满地都是硕大的夜明珠,将这宝库里的金银珠宝衬得闪闪发光。
她走到白玉莲花座前,双眸痴痴的看着盘踞在上面的黑蛇。
黑玉赫身上的蛇鳞,就宛若黑色的玉片那样,泛着一种不同凡物的质感。
纪长安忍不住抬起手指,葱段般的指尖,轻轻的触了触它的蛇鳞。
原本一动不动的蛇身,微微的震颤了一下。
三角形的蛇脑袋,似乎有要抬起的迹象。
“我带你从这里出去,好不好?”
纪长安温柔的说着。
她的指尖顺着黑玉赫的蛇身,一路轻划到了它的头顶上。
上辈子黑玉赫醒过来,是在她和闻夜松成婚的新婚夜。
当天晚上,它就这么大刺刺的爬进了她的房间,救她于水火之中。
这件事不可避免的惊动了整个纪家。
纪长安知道这是纪家的镇宅兽,她吩咐下人不准伤害蛇君。
但从此也没敢再开房门。
之后的几年中,黑玉赫多次救她于危机之中,纪长安一点点克服了她对这条黑蛇的恐惧。
直到最后,她再也没办法离开黑玉赫,从心中依赖着它。
并且在那样群狼环伺的环境中。
她渐渐把黑玉赫当成了她的家人,寄托了她的大部分情感。
“我会对你很好的。”
纪长安胆子大了点儿,轻摸着黑玉赫三角形的头。
她将它从白玉莲花座上抱起来。
上辈子黑玉赫在她身上爬过几次,那都是趁着她意识朦胧的时候。
所以纪长安大概知道一些黑玉赫的体重。
别说,还挺沉的。
她将黑玉赫这一团蛇身抱在怀里,感受着来自它身上冰冷的体温。
匆匆的出了宝库。
如果让她阿爹知道,她将纪家蛇君带回了闺房。
不知道会不会气疯了去。
刚刚走出宝库,黑玉赫的眼皮便掀了掀。
它的蛇身滑动,蛇尾自动的盘上了纪长安的腰。
纪长安走了两步,还以为它醒了,急忙低头去看。
黑玉赫的上半身还在她的怀里,蛇头搭在她的胸口。
眼睛还闭着。
纪长安无声的笑了,怜爱的摸了摸黑玉赫的头。
她就知道,黑玉赫是一条有灵性的蛇。
一路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
纪长安走的都是纪家的偏僻小道。
她刚刚回到自己的闺房,身后就传来王嬷嬷责难的声音。
“大小姐,你究竟去了哪里?与老爷办完了事,为何不尽早回来?”
“你不知道我正到处找你吗?”
纪长安的脸色一冷,“出去!”
她背对着王嬷嬷,对这个老刁奴恨的牙痒痒。
上辈子,就是这个王嬷嬷在她的新婚夜,给她服下软筋散,把一个男人放入了她的院子。
要不是黑玉赫,新婚夜纪长安不但清誉受损,身子也会被一个陌生男人糟蹋了。
也正是因为她在新婚夜名声受损,闻夜松以此为由,此后再也没有步入过纪长安的房间。
此时,王嬷嬷半点没将纪长安的话放在眼里。
她上前就来拽纪长安,“快,闻公子在等......啊啊啊啊。”
纪长安顺势转过身,露出怀里抱着的黑蛇。
王嬷嬷在纪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了几十年。
何曾见过这么粗的蛇?
那蛇身大约有纪长安的手臂粗了吧。
她顿时两眼一翻,直直的往后一倒。
恰好后脑勺磕在了门槛儿上,被摔晕了过去。
屋子外面的那些丫头,一个个的正坐着嗑瓜子。
有几个丫头还坐在一起笑着。
她们从小陪着纪长安长大,纪长安将她们当成姐妹。
这也愈发纵得她们不知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不过这也好,纪长安的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方才王嬷嬷的动静儿不小,这群丫头却只忙着偷懒。
自然没发现王嬷嬷晕倒了。
纪长安转身准备将黑玉赫放在暖阁上。
她打算过两天再给黑玉赫做一个窝。
“蛇君,委屈你暂时先待在这里,等我去收拾这个婆子再回来。”
缠绕在她纤腰上的蛇身滑动,黑色的玉质蛇鳞,在日光下泛起一层微光。
它并未睁眼,但蛇身却将纪长安箍紧了一些。
纪长安没办法,只能将黑玉赫的上半身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它也就只有纪长安的手臂粗,纪长安本就瘦,手臂看起来就很纤细。
只是因为黑玉赫通体黑色,一看脑袋便是一条剧毒的蛇。
等闲人看到黑玉赫的第一眼,自然会被吓没了魂。
纪长安挂着黑玉赫,走到王嬷嬷的身边。
她抬起绣鞋,踢了踢这个老虔婆。
见过黑玉赫后,王嬷嬷肯定留不得了。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王嬷嬷早已经和闻夜松的大嫂勾结在了一起。
但让这个老虔婆就这么轻易的死了,纪长安又觉得不解恨。
她琢磨着,找来一件大袖衫披在自己的身上,遮住了身上盘着的黑玉赫。
纪长安惊慌失措从里屋出来,对外屋的丫头们轻喊,
“嬷嬷晕倒了,快点儿去寻大夫来。”
王嬷嬷可是纪长安那个好阿娘留给她的。
在这纪家可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几个原本懒懒散散的大丫头,立即起身。
有的去看王嬷嬷,有的急急忙忙去请大夫。
甚至还有个大丫头,语气中含着责备,问纪长安,
“大小姐,嬷嬷怎么会晕倒?她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康健?”
纪长安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大丫头,
“难不成是我害了嬷嬷吗?”
这纪家就跟个筛子似的,不仅到处都是细作。
还用锦衣玉食养刁了一大群的奴仆。
大夫很快赶来,跟着一同来的,还有闻夜松。
丫头们看到闻夜松,就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般,一个个的围上去表达自己的忧心。
纪长安看在眼里,心头一片片的泛冷。
上辈子,她只以为闻夜松得了纪家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闻夜松一个外人,能够得到纪家上下所有人的欢喜,这本就不是正常的。
纪家这些人,没一个能留的。
“王嬷嬷怎么会晕倒?”
闻夜松带着同样的质问,看向纪长安。
纪长安低下头,表面上一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
“嬷嬷再怎么说,都有那么大的年纪了。”
“早几年阿娘去世的时候,我就想给嬷嬷一笔银钱,让她回去养老的。”
“要不是嬷嬷自己坚持,她又怎么会劳累的晕倒?”
呸呸呸,王嬷嬷究竟劳累什么了?
她在纪家所享受到的富贵与权势,比起普通人家的老太君都要过犹不及。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王嬷嬷是“故去”的纪夫人的心腹。
闻夜松的眉头紧皱,王嬷嬷的身体有这么差了?
不过这个老嬷嬷并不重要,没有王嬷嬷在纪家,对他娶纪长安并不影响什么。
他今日跟着大夫进入纪长安的院子,是来找纪长安的。
闻夜松很不满意的看着纪长安,
“你知道我在外院等了你一个时辰......”
“嬷嬷,嬷嬷她没事吧?”
纪长安压根儿就没等纪长安把话说完。
见大夫出来,她急忙上前去。
那大夫说,“无妨,就是受到了点惊吓,神思惊恐过度,好好儿的养养就是。”
闻夜松心头本就憋着气,他自从和纪长安订婚以来,还从没有等过她这么长的时间。
他今日好不容易忍着不耐烦,要与纪长安来商议婚期。
进入纪长安的院子,纪长安却正眼都不看他,一心只与大夫说话。
“纪长安!”
闻夜松呵斥一声,“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纪长安回头,眼眶红红的,诧异的看着闻夜松,
“闻公子,你究竟有什么事?”
“嬷嬷是阿娘留给我的人,她如今出了事,你有什么话不能等嬷嬷醒了之后再说吗?”
看起来,纪长安对王嬷嬷当真感情深厚。
而上辈子也的确如此。
她和纪淮都是本性纯良之人,从没有想过纪夫人留给纪长安的人,会内心藏奸。
纪长安对王嬷嬷,就像自己长辈那样的,她听话,又对王嬷嬷怀有敬意。
此后纪长安的丫头们也都知道,所以王嬷嬷的地位,在纪家也愈发的高。
见纪长安不赞同的看着闻夜松,院子里的丫头们纷纷不再说话。
闻夜松是未来纪家的姑爷,可王嬷嬷直接管着她们。
这个时候当然还是王嬷嬷的安危比较重要。
闻夜松脸上神情紧绷。
他深吸几口气,将内心的怒火和不满勉强压抑了下来,
“我也是关心王嬷嬷,想让你不要惊慌,失了分寸。”
纪长安“嗯”了一声,
“今日我无心招待闻公子,你我也未曾婚嫁,闻公子还是不便久留的好。”
摆明了送客。
闻夜松神色不好,但他并未察觉出纪长安的什么异样。
想一想,心中不由得怨怪上了王嬷嬷。
怎么这个王嬷嬷被纪长安看得这样重?
一个老奴仆而已,被吓着了,还值得纪府这样兴师动众的?
都怪这个王嬷嬷,早不晕晚不晕的,偏生在他上门商议婚期的时候晕。
可真能坏事。
闻夜松板着一张脸离开,离开之前说了几句宽慰纪长安的话。
而就在闻夜松离开不久,有丫头高喊,
“嬷嬷醒了。”
纪长安快步进入王嬷嬷的屋子,她坐在王嬷嬷的床边,一脸的关切,
“嬷嬷,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儿?”
说话间,纪长安扯了扯大袖衫的衣襟,露出贴在她锁骨上的黑蛇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黑蛇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直盯着王嬷嬷。
“啊!!!”
王嬷嬷刚醒过来,又看到了这一幕,她浑身抽搐,被吓的口吐白沫,
“蛇,蛇,啊啊啊啊!”
她又晕了。
一众丫头站在纪长安的身后,都没有看到纪长安的动作。
等她们反应过来后。
只能七手八脚的,把还没有走出纪府大门的大夫,又叫了回来。
大夫皱着眉头,捻着胡须沉思了许久。
“这,老夫从医这么多年,竟从未见过这等病患。”
“纪家可有人给过这位嬷嬷惊吓?”
一屋子丫头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那名质问过纪长安的丫头开口,要问纪长安。
可是这一次纪长安没有等她再出言不逊。
她一回身,一巴掌打在那个大丫头的脸上,
“平日里嬷嬷都是被你们当成主子那样伺候的,你们是不是瞧她年纪大了,对她有所不敬?”
被打了一巴掌的大丫头,名字叫做添香。
她捂着半张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纪长安。
这个纪家大小姐为人温良宽厚,长这么大从没对下人发过火。
这一巴掌直接把添香给打懵了。
“嬷嬷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
纪长安站起身,眼中含着厌恶和痛恨。
这种眼神反倒把添香和一众丫头们给吓了一跳。
纪长安痛心疾首,
“你们今天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将你们统统发卖了出去。”
“嬷嬷是阿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如果不是被你们吓到,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院子伺候的丫头,看着纪长安眼角的泪,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除了添香和另外三个大丫头之外,其余的二等丫头、小丫头和粗使丫头,全都跪下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的。
宅子里头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的地方在于,每个人做点什么事儿,说点什么话,都会被有心人记在心里。
不好的地方在于,这片窄小的天地里,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再加上王嬷嬷这个人,平日里自持身份,对纪家的这些小丫头非打即骂。
总有人会对王嬷嬷心生意见。
纪长安就端坐在王嬷嬷的床边。
屋子里的光线比较暗,丫头们跪了一地。
她根本就没有听那些丫头们都说了些什么。
上辈子的纪家被闻夜松吃了绝户,没有一个纪家人是无辜的。
“来人,把那几个同王嬷嬷拌过嘴的,全都给我发卖了出去。”
纪长安的声音冰冷。
那几个被揪了出来的小丫头,顿时浑身冰冷,纷纷跪地哀求。
添香站出来大声说,
“大小姐,不过就是寻常的几句拌嘴而已,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她惯常都是说话不中听,爱和大小姐唱反调,标榜大丫头个性的。
以往纪长安和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个性,所以都不说她什么。
纪长安微微扬起脸,用着同样高的音调质问添香,
“你觉得嬷嬷的性命,不值得重视,是我在大惊小怪?”
“你难道不知道嬷嬷对我有多重要吗?”
添香张了张嘴,不等她再说些什么。
纪长安大声的喊,
“来人,去请我阿爹过来,我今日倒是要看看,我处罚几个对嬷嬷不敬的丫头,阿爹会不会说我是大惊小怪?!”
她嚷嚷开,整个闺院里都是哭声。
肩胛处有一团小小的拱起。
纪长安抬手,将黑玉赫的脑袋往下压了压。
很快就有小厮来传纪淮的话,
“老爷说,对王嬷嬷不敬,便是对仙去的夫人不敬,一切人等都听凭大小姐发落。”
纪长安内心讥讽,她的好阿娘就是阿爹的软肋。
无论要办任何事,只要打出纪夫人的名号来,纪淮无忧不应的。
纪长安真怕将来拆穿周芙蓉的真面目后,阿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很快就有粗使婆子上来,把那几个哭哭啼啼的丫头带了下去。
“大小姐,我不走,我再也不敢同嬷嬷拌嘴了。”
“大小姐您放过奴婢吧。”
那几个丫头里,有一个大丫头,几个二等丫头,还有几个小丫头。
算下来,这一回,纪长安就往外清走了八个丫头。
她们大声哭嚎着不愿意离开纪家。
比起被发卖到下一个主家,不知主家善恶,不知自己会迎接什么样的命运来说。
纪家就是她们最好的去处。
可是上辈子,她们配合着闻夜松,欺骗纪长安,羞辱纪长安的时候。
她们从没有想过,她们之所以能有一片遮风避雨的地方。
全都是纪家提供的。
纪长安站起身,站在王嬷嬷的门边,看向哭天喊地被拖走的八个丫头。
凭她们在纪家从小到大,好水好米养出来的娇嫩肌肤与好颜色。
离开了纪家之后,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纪长安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这才刚刚开始呢。
她回了自己的屋子,以担忧王嬷嬷心情不好为由,让所有的丫头都不准进她的寝房。
看着落地铜镜中的自己。
纪长安将身上的大袖衫敞开,宽大的衣衫垂落在地。
露出她细腰上的黑蛇。
黑玉赫已经醒了,它三角形的蛇头从纪长安的后肩爬上来。
赤红色的双眸,看着镜子中的纪长安。
那种眼神,带着一抹高于一切的睥睨。
美丽的姑娘肌肤雪白,黑色的蛇尾圈着她的腰肢滑动。
黑玉赫似乎打量了纪长安很久,它的上半身扭动着,蛇头转向纪长安。
她有点儿紧张。
从上辈子起,纪长安就知道黑玉赫似乎很喜欢她的身体。
它总想往她的身上爬。
但是纪长安很怕它,最初的几年,它一靠近她,她就会失控的尖叫,浑身颤栗。
时间长了,黑玉赫就只在她的身边徘徊,没再纠缠她的身体。
只除了有几次,纪长安意识不太清晰的时候......
“喜欢我吗?”
纪长安看着镜子中的黑玉赫。
黑玉赫对着她的侧脸,吐出血红色的蛇信子。
蛇信子分叉,落在纪长安的脸上,冰凉的。
它很满意。
纪长安知道。
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黑玉赫的蛇身鳞片,
“我说过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这辈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她会保护黑玉赫,保护阿爹,保护纪家。
没有人会再把他们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所有的人,都该血债血偿。
纪长安知道,黑玉赫是听得懂的。
它充满了灵性。
可是,就在黑玉赫的蛇信子,轻舔在纪长安的脸颊上。
没有得到纪长安惊恐、嫌恶的反应后。
黑玉赫浑身的黑鳞发出碰撞,听声音就好像无数的玉石在敲击。
它突然张开蛇嘴,朝着纪长安露出獠牙。
纪长安一愣,就被黑玉赫一口咬在脖颈上。
下一瞬,纪长安昏迷了过去。
“大小姐许久没出房门了,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以前大小姐可没这么心狠手辣。”
“被发卖掉的那几个姐姐妹妹真可怜......”
细碎的声音落入纪长安的耳中。
她仿佛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入怀中,意识朦胧间,她察觉到自己被放在床上。
谁?
是谁在抱着她?
好大的胆子!
拥着她的似乎是个男人,怀抱微凉。
她背靠在他的身上,而脖颈边被黑玉赫咬出来的伤,火辣辣的。
不疼,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带着火辣的热,自伤口处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谁?你是谁?”
纪长安抓住最后的理智,偏过头,露出脖颈上的伤。
她很难受,浑身燥热,身子不自觉的往背后微凉的怀抱里贴。
这样的温度,让她觉得通体舒适。
微凉冷白的手指,轻轻的爬上纪长安的脸颊。
背后的男人掐着她的下颌,迫她抬起头。
她的后脑靠在他的肩头,一道很好听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你说我是谁?”
如梦似幻,甚至还给了纪长安一种听不太真切之感。
她昏昏沉沉的,陷入一种介于难受与舒适之间。
而在纪府外面,一座属于纪家的宅院内。
闻夜松板着一张脸,将王嬷嬷受了惊吓一事说了。
闻母不满的说,
“这个王嬷嬷以前还挺懂事的,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
坐在闻母身边的双青曼,也就是闻夜松的大嫂,正在照看着一双儿女。
她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听闻夜松说,
“本来婚期定下,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现在王嬷嬷的身子没好之前,婚期又得往后拖。”
“不过好在这门婚事已经订了五年,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现在不过是再多等一段时日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双青曼身边的一双儿女。
闻夜松的眼中充满了心疼与宠爱,
“等我与纪长安成了婚,欢欢和喜喜就养在她的名下,这样对他们俩的将来也有好处。”
双青曼是个寡妇,身份背景也不高,与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纪长安比起来。
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欢欢是闻夜松的长子,并且聪明伶俐,闻夜松对他寄予厚望。
能够养在纪长安名下,他便居嫡居长。
对闻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喜喜养在纪长安的名下,也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嫡长女。
将来喜喜出嫁,就可以拿纪长安的私库当嫁妆。
这些东西,都是双青曼所给不了的。
闻母满意的点点头,
“就怕到时候纪长安有了自己的子嗣,会薄待欢欢和喜喜。”
纪长安嫁给闻夜松,不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
人都是帮着自己血亲的,就算纪长安待欢欢和喜喜宛若亲生。
可将来分纪家家产时,纪家都会偏向纪长安的血脉。
闻夜松哼了一声,理所当然的说,
“欢欢与我名义上只是叔侄关系,可却是我的骨肉,将来定然要继承我的一切。”
对闻夜松来说,纪家的,就是他的。
那到时候他要怎么安排他的财富分配,没有纪长安说话的份儿。
闻母满意的点头,“你心里有安排就好。”
“我现在只盼着你与纪长安尽快的把婚期定下,这样我心里悬了五年的石头,也就落了地。”
虽然当年纪夫人死遁之前,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但是这么多年,纪长安一直端庄大方,举止有度。
丝毫没有为了闻夜松,乱了她千金大小姐的分寸。
闻母是过来人,一个女人如果爱上了一个男人,不可能会表现得如此冷静自持。
这是闻母唯一不放心的点。
闻夜松却并不担心这一点。
纪长安只是爱端着,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不爱他,纪长安这种深闺贵女又能爱上谁?
双青曼一直低垂的眼眸抬起,温柔如水的说,
“不如我去看看王嬷嬷吧。”
“王嬷嬷是纪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儿,很得纪公的看重,她出了事儿,咱们家不出个人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闻母一脸赞扬的看着双青曼,
“你现在也懂事儿了。”
当年,闻母就一直很不喜欢双青曼。
这个女人进门之后没多久,她的大儿子便死于非命。
而在纪长安与闻夜松议亲之前,双青曼就勾引了年岁尚小的小叔子。
并且一举有了闻夜松的骨肉。
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闻家血脉的份儿上,闻母一直隐忍着双青曼,没有将双青曼卖了。
现在欢欢喜喜的年岁渐长,闻母瞧着双青曼的行事作风,也终于有了点儿做母亲的样子。
她对双青曼的不满,也稍稍少了些。
王嬷嬷说到底,只是纪家的下人,她过得再锦衣玉食,与闻母的身份都不对等。
闻母将来可是纪家的主子。
这件事双青曼出面最好了,既表达了对王嬷嬷的关切,又不失闻家的身份。
第二日,双青曼就打扮一新,牵着欢欢和喜喜到了纪府门口。
她不是第一次上纪府的门,纪府的下人也都认识她。
那些丫头亲亲热热的将双青曼迎入了纪府。
“添香姐姐正与人牙子说话呢,闻夫人请稍等。”
二等丫头们脸上带着笑,给双青曼盛上了最上等的香片茶,
“这是今年南边儿送上来的茶,闻夫人一会儿走时,带几斤回去给老太太喝。”
二等丫头随意做着主意,丝毫没打算将这么点儿小事,禀告给主子的意思。
双青曼也不觉得有什么,笑着点了下头。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说,
“大小姐才起,说今日没得空,还有人牙子要见,闻夫人还是下次再来。”
双青曼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了。
纪长安刚刚才醒过来。
她不知不觉的,昏睡了一整个晚上。
而这一整晚,伺候她的那些丫头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她。
所以她们也没有发现,那个和纪长安待了一整个晚上的男人?
美人云鬓散落,衣衫单薄,她的身周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
甚至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她在昏迷之中产生的错觉。
门外的丫头回话时,纪长安的背后,黑色的蛇扬起身。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玉赫便凑过来,蛇尾缠上了她的腰。
它的蛇头搭在她的肩上,吐出猩红色的蛇信子舔了一下她的脸颊。
纪长安的目光落在铜镜上,她赤脚走下床。
还来不及感受身体的异样,目光便被铜镜中,雪白脖颈上的那一条红色的蛇形印记吸引了。
这原本是黑玉赫咬她一口的地方。
一晚上过后,却变成一条蛇形印迹。
隔远了看,就好像是一朵红色的花,怪好看的。
“这是你给我的?”
纪长安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直都知道黑玉赫是有点儿灵性的。
可是这也太玄奇了。
黑玉赫的蛇头扬起,抬高到了纪长安的上方,低头对着她吐蛇信子。
很显然,除了它之外,没人......没蛇敢对纪长安做出这样的事。
看到它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睥睨姿态。
纪长安哭笑不得。
好嘛,有了上辈子相伴几十年的情感,她对黑玉赫一点儿气都生不起来。
而且,仔细感受一番,纪长安还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似乎变得轻盈了很多。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大夫都说她这是娘胎里带来的体弱,需得好好儿的将养着才行。
所以小时候的纪长安,几乎每天都得喝苦苦的药。
越喝身子越孱弱,甚至还有大夫断言,她根本就活不到及笄。
后来纪夫人“死”了,纪长安慢慢儿的也不再喝那种苦药。
她的身子才一点点的将养了回来。
想到这些,纪长安的眼眸又冷又厉。
什么从娘胎里带来的体弱?
分明是她那位好阿娘恨她,表面上极为疼爱她,但好阿娘根本就没想让她活着成年。
按照那位好阿娘的计划,她和闻夜松成亲,生下子嗣后,她的生命也就走向了终结。
纪长安来这人世间走过一遭的唯一用途,就是将纪家庞大的财富,过渡出去。
至于为什么纪长安最后还能活那么多年。
她不用想,就想到了黑玉赫。
这条纪家的镇宅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上辈子有好几次,纪长安都感觉自己要撑不过去,马上就要死了。
都是黑玉赫爬上了她的身体,把她缠了起来。
每一次过后,纪长安的身体都会奇迹般的好起来。
而这一次,不知道黑玉赫在她的身体里种了什么。
它咬了她一口后,她的身子居然奇迹般,所有的沉疴痼疾都没有了。
宛若新生。
早知道这种感觉会有那么的好,上辈子纪长安就不该抗拒黑玉赫的亲近。
“大小姐!”
添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满,
“人牙子那边送过来的丫头,我挑了几个留下,大小姐起来看看吧。”
说着,添香就推开了寝房的门要进来。
悬浮在纪长安头顶上的黑色蛇头,倏然一转,血红的蛇眼中,竖瞳紧缩。
瘆人的冷意自这双蛇眼中透出。
“站住!”
纪长安与添香隔着一道屏风。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纪长安站立在屏风那头,身姿绰约。
添香停下了脚步,深吸口气,翻了个白眼。
大小姐最近的脾性可真差,动不动就用这种充满了气势的声音说话。
吓唬谁呢?
“你挑的小丫头,我一个都不中意,全都退给人牙子。”
纪长安声音冷淡,没有走出屏风的打算。
添香不满,“凭什么?”
如果添香敢走入寝房,纪长安就让黑玉赫去咬她。
纪长安给黑玉赫打了个眼色,它看得懂。
黑玉赫的蛇头缓缓落下,不动声色的用蛇尾,又盘了纪长安的腰身几圈儿。
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咬的。
这个小丫头把它看成什么蛇了?
但添香并没有转过屏风,她只是站在原地生气。
纪长安冷声说,
“凭什么?凭我才是这纪家的主子,而你不过是一个奴才丫头。”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我要用谁,不用谁?不是你做主就能留下的。”
她从没有对身边的丫头说过这样的话。
添香一时呆愣在原地,下意识气的心口起伏。
纪长安披上外衫,系上腰间的系带,遮住了腰身上盘着的黑玉赫。
她转过屏风,眼眸灼亮如刀,一改往日病弱。
甚至,纪长安的脸颊还出现了难得的好气色。
她盯着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添香,
“贱婢!”
“给你脸,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能做主的人了?”
添香往后退了两步,她从未曾遭受过这样的羞辱。
纪长安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你!”添香的嘴唇嗫嚅,打着哆嗦。
纪长安往前走了两步,她怎样?
添香捂着嘴,哭着掉头就跑。
纪长安如今的身子好了,再加上上辈子与闻夜松斗了十几年。
她早已不是那个束手就擒的深闺千金小姐。
添香一跑,一个丫头都不凑近纪长安了。
她也不在意,这些丫头如今是在给她摆姿态呢。
她们以为自己不来伺候她,就会逼得她态度和软。
但她们不知道,纪长安如今院子里伺候的人,她一个都不会留。
没人伺候纪长安,她自己动手穿衣梳头,然后带上银票出了门买丫头。
现在的这个人牙子,纪家已经用了很多年。
人是纪夫人生前定下的,纪淮也就一直不肯换。
但实际上,这个人牙子在多年间,一点点的往纪家,输送着别有用心的下人。
那些下人通过各种手段,将纪家老一辈留下来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排挤走。
其实倾覆的端倪,在纪淮这一代就很明显了。
纪淮一死,纪家的一切就终结在了纪长安这一代。
闻夜松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实际上纪家在闻夜松入赘之前。
就已经腐朽斑斑,满是蛀虫。
而纪长安独自出门要去的地方,是帝都城最有名的奴隶集市。
也不知道青衣是怎么办到的。
她很快就将添香那三个丫头,送出了纪府。
甚至纪府的那一些家丁和管家,谁都没有意识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又卖掉了三个丫头。
米婆子刚刚要出城,她收了纪长安的一百两银子,心里时刻惦记着这件事。
她的心里乐滋滋的,只觉得自己的运气分外的好。
原先在乡下的时候,很多她的同行都对她说,帝都城这个地方不好站稳脚跟。
那些大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家生子。
那些家生子比起县老爷家里的小姐,都还要威风。
但是米婆子第一次进帝都城,就将手里的小丫头全部卖掉了。
她走路都是飘的。
夜色朦胧之中,青衣把三个被打的伤痕累累的丫头,交给米婆子,
“大小姐说,让你把这三个丫头卖了。”
米婆子在乡下做了几十年的人牙子,她看人相当的准。
一眼便知道添香这三个丫头,是因为在大户人家里头犯了事,被卖出来的。
这样的丫头,要往大户人家里头发卖,便不太好卖了。
但是乡下的庄稼汉特别喜欢这样的丫头。
她们细皮嫩肉的,在大户人家里头好水好米的养着。
比起乡下那一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粗野丫头,不知道好上多少。
而且大多数从大户人家里头发卖出来的丫头,都是识字的。
但凡会识字的人,都能够卖一个顶顶好的价钱。
米婆子的眼睛笑弯了,“代老婆的谢谢大小姐。”
她弯着腰,对着青衣点头哈腰的。
青衣很大方的摆摆手,转身回了纪府。
夜已经深了,纪长安躺在床上。
半梦半醒之间,一条黑色的蛇蜿蜒着蛇身,爬上了她的床。
它钻入了纪长安的锦被之中,不一会儿就缠住了纪长安的身子。
纪长安脸颊绯红,心中涌起一阵阵的燥热感。
她的脖子一偏,露出她修长的脖颈。
黑色的三角形蛇头,在黑暗中睁着血红色的一双蛇眼。
他的头靠在纪长安的脸颊边,缠着纪长安的蛇身微微的收紧。
纪长安的脸颊,便不自觉地往黑玉赫的脸上靠。
她的脸红若芙蕖,浑身的燥热因为接触到黑玉赫冰凉的蛇鳞,而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青纱帐幔之中,纪长安人在梦中,来到了一片漫山遍野的桃林里。
她微微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
“谁?你到底是谁?”
纪长安想要转过头来,但是,在梦中根本就不由得她。
男人的双手放在她的腰肢上,手掌微凉。
纪长安便是有一辈子经历,也没有与男子这样的亲近过。
她浑身发着颤,“你到底是谁?能不能放开我?”
从她的背后抱着她的男人,低下了头来。
挺阔的五官,却看不清楚他的真实面容。
他的鼻翼尖发出了一丝轻笑,声音极为好听,带着磁性。
“你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利用完了本君,就想要把本君一脚踢开?”
这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满。
可纪长安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放开我,我行的正坐的端,对得起天地良心,什么时候做过利用你的事?”
纪长安着急了,她上辈子虽然嫁给了闻夜松,可是闻夜松嫌弃她是“残花败柳”。
上辈子,闻夜松一直都没有碰过纪长安。
纪长安也不是那种上杆子讨好闻夜松的人。
既然闻夜松心中有疙瘩,忘不掉新婚之夜,他们的婚房之中有男人闯入,意图玷污纪长安一事。
那么纪长安也就随闻夜松。
后来是因为纪长安,没有与闻夜松圆房过,生不出孩子来。
闻母才痛心疾首的,要纪长安过继双青曼的一对子女,到纪长安的名下。
起初纪长安是不同意的,纪淮也表示反对。
可后来纪淮身子每况愈下。
闻母一再的说,要纪长安过继孩子,说不定能够给纪淮冲冲喜。
纪长安坳不过,这才把闻欢和闻喜过继到自己的名下。
这期间,闻夜松数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只要纪长安能够低下她的头,讨好闻夜松,对闻夜松温柔体贴一些。
闻夜松不是不能够入她的房。
可是纪长安本就不喜欢闻夜松。
之所以答应嫁给闻夜松,是因为她“死”去的母亲很喜欢闻夜松,她的父亲也很中意闻夜松。
新婚之夜,闻夜松不听纪长安的解释。
他把纪长安晾在一边,一晾便是好几年。
纪长安即便心中憧憬过闻夜松,在闻夜松的冷淡之中,她也一点点的消磨了对闻夜松的期待。
纪长安的性子本来就有一些偏冷傲,她对于男女之情并不渴望。
夫妻之间的水乳交融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但是现在她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
男人的身子就贴在她的后背上。
纪长安心中有一点异样感,觉得不自在极了。
背后的男人却只是更加紧的,用双臂箍住纪长安的腰,
“你还没有白日一半的听话。”
“乖一点,让本君抱抱。”
他张开了嘴,用着血红色的唇,轻轻地触着纪长安的耳廓。
就在纪长安浑身发麻之际,他用牙齿咬了纪长安的耳廓一口。
“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纪长安气急,拼命的想要从男人的怀里挣脱。
她连这个男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便被这个男人轻薄了。
男人却是抱着她气笑,
“登徒子?本君可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纪长安被背后男人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并未嫁人,什么时候有了丈夫?”
背后男人冰凉的唇,一路来到了纪长安的脖颈上。
他咬住了纪长安脖颈上的蛇形印记,
“连本君的聘礼都收了,你不是本君的君夫人是什么?”
纪长安气的双眼发黑,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流氓究竟在说些什么。
又听背后的男人告诫她,“做本君的君夫人,要有为人妻子的自觉。”
“往后再敢撇下本君,妄想利用完了本君,就将本君一脚踢开,丢到一旁。”
“本君不介意在梦中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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