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雅刘楠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急诊科那些年张雅刘楠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白夜乌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梅立刻赶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骗不到钱就恼羞成怒啊?!”“信不信随你们。”陈树浑不在意的拉着我往外走,回头瞥了眼周老板,又加了一句,“每天晚上都被人按水里,舒服吗?”“你,你怎么知道的?!”周老板白眼都顾不上翻了,表情极度惊慌。“也许是你托梦告诉我的?”陈树大咧咧对着周老板一摊手,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刚才还一脸轻蔑不屑的周老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张惨白中带着青绿的脸,硬生生的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的笑来。“大师,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也不知道是周老板这种商人本来就擅长随时不要脸,还是人被逼到了那个境地,脸皮自然就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反正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周老板主动给陈树转账五十万,并...
《我在急诊科那些年张雅刘楠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小梅立刻赶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骗不到钱就恼羞成怒啊?!”
“信不信随你们。”陈树浑不在意的拉着我往外走,回头瞥了眼周老板,又加了一句,“每天晚上都被人按水里,舒服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周老板白眼都顾不上翻了,表情极度惊慌。
“也许是你托梦告诉我的?”陈树大咧咧对着周老板一摊手,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刚才还一脸轻蔑不屑的周老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张惨白中带着青绿的脸,硬生生的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的笑来。
“大师,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也不知道是周老板这种商人本来就擅长随时不要脸,还是人被逼到了那个境地,脸皮自然就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反正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周老板主动给陈树转账五十万,并且说好这只是预付款,如果陈树能给他解决麻烦,五百万甚至更多也不在话下。
陈树收了钱,嘴里一句好话没有。
“我能不能救你,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放你一马。缺德事做多了的人,想活着,还是挺难的。”
小梅有些不悦:“你怎么说话呢?”
周老板怒斥:“你闭嘴!”
我看出来,他其实也对陈树的态度不满意。但看在陈树似乎真有本事的份上,也只能忍着。
随后就是周老板一连串对陈树的发问,主题都围绕着一件事:大师,我能不能活过今晚。
陈树敷衍了周老板几句,推说要准备点晚上用的东西,和我离开了感染楼。
路上,我问陈树,他怎么会知道周老板每天晚上被人按在水里。
明明我之前只告诉过他,周老板病房有水,导尿管堵塞的事情,而且陈树说的那句,我也是不知道的。
陈树一边在微信上唰唰发消息,一边对我说:“你之前不是说过,他每天晚上被塞了那什么尿管的时候都是昏迷的吗?那大姐是投水自尽的,缠上他的时候,肯定不只是塞点水草就能解气。让他一遍遍体验溺水死亡那是常规操作。”
我听得连连点头,正觉得陈树在他个人领域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就瞥见他微信上跟人发的消息内容。
一片亲哥哥好妹妹里,夹杂着几句讲价,最后带了个酒店地址。
我简直被他雷翻了。
“今晚不是要去救那个周老板?”
陈树刷拉一下把手机揣兜:“你这人还是医生呢,怎么不知道尊重别人隐私?”
看他这虚张声势的贱样,我手痒痒的想揍他。
我俩回去和王主任汇报了一下情况,陈树离开医院,说是去准备一下晚上要用的东西,但是我想起他微信上那个酒店地址,完全不相信他这话。
至于我,则是要留在急诊上班,总不能因为这些事情,把正经工作给放下。
陈树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脚步虚浮,笑容荡漾,一看就知道没干什么正经事。
他回来的时候,我刚处理完一个酒驾撞树把自己心脏病给撞犯了的,交警给送过来的,我这处理完能走了,交警还要等着患者家属来医院。
我一靠近陈树,就闻到一股子酒味。
他却非说没喝,肯定是刚才那患者身上酒味重,我闻多了。
我指指在急诊室那边等着的交警:“要不要麻烦人家给你测一下?”
陈树当即板着脸训我:“你说你觉悟也忒低了,怎么能浪费纳税人的钱来做这种事情?一点都没有社会责任感!”
我觉得我要是有社会责热感,就该先把这个人送去警察叔叔那边,给扫黄打非做贡献。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我今天不是夜班,所以直接和陈树离开就行。
让我意外的是,同样不该夜班的王主任也和我们前后脚到了感染楼。
我问:“主任,您来干什么啊?”
王主任煞有介事一瞪眼:“你好歹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不得来看着点?”
我一听就十分感动……才怪!
这老东西肯定是又过来看热闹的,上回那长舌头老太太的事儿我就看清楚他了!
不过,既然陈树这个专业人士都没拦着他,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说来也奇怪,平时进感染楼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今天我们一到周老板住的那层病房,我就感觉空气湿湿潮潮的,温度也比一般病房低一些。
远远地看过去,护士站那点调暗的灯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叶扁舟上挂着一盏油灯,照出某种昏黄中透着诡异的色彩。
我本来担心大半夜的跑过来会被护士站的人抓住询问一下,结果陈树说了是去周老板病房,值班护士直接放行,并且看我和王主任的眼神,都有点古怪。
进了周老板病房后,我才明白护士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大半夜的,周老板往医院里弄来两个道士一个和尚,我和王主任还带这个人往这病房里扎堆,那可不是奇怪么。
周老板还没睡着也没昏迷,但是脸色看上去非常不好,连呼吸都要戴着氧气罩。
小梅依旧守在他身边,那不离不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原配夫人鹣鲽情深呢。
陈树和那三个同行彼此都有点看不顺眼的意思,他一进门就开始皱眉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中年道士拉长了一张驴脸:“周先生,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周老板说不出话来,不停地翻着白眼去看小梅。
小梅便替他说:“还请诸位大师见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保障,只要事成了,先前说好给各位的酬谢,只会多不会少。”
不影响要紧口袋的钱,中年道士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好奇地看看那个穿运动装的和尚,这人果然如我之前推测那般,估计是岁数还没我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模样倒是挺好看,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比我偶尔在医院小护士们手机上看到的那些流量偶像还好看点。
就是那乌溜溜的眼珠子看过来的时候,让我有点背后发凉。
我和陈树一块来,估计是被他看做抢生意的对手了?
王主任这时候捅了捅我的胳膊,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周老板的床底下凭空出现了一小块水渍。
我看过的时候已经是巴掌大的一块,随后,那水渍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就像是地板砖里往外渗水似的,眨眼功夫就到了脸盆大的一块小水洼。
那水带着极其难闻的异味,让我想起小时候回老家,夏天进老式茅厕时候感受过的芬芳气息。
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年轻的道士难以置信的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中年道士扯扯他袖子,但是表情也不大好了。
小和尚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口罩戴上,低声和已经吓到腿软坐在床边起不来的小梅说着什么。
唯有陈树最淡定,金刀大马地在椅子上坐下,还拿着橘子问我和王主任吃不吃。
我看看已经陷入昏迷,据说活不过今晚的周老板,再看看愉快剥橘子的陈树,感觉这画面实在是太魔幻了。
我小声问他:“你不是要救他吗?”
陈树吃了半个橘子才回我:“是啊,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嘛!别着急!”
周老板那边,俩道士忙活开了,桃木剑、符纸、香炉等等东西一应俱全,摆了一地。
年纪大的那个举这个桃木剑,嘴里念念叨叨,脚下跟喝醉了似的绕来绕去。
年轻道士解释:“我师父这是走的是天罡七星步。”
陈树噗嗤一下笑出来,橘子渣喷了半张茶几。
房间里的异味越来越重,陈树的橘子终于吃不下去了。
我想起来之前都说到了晚上出事的时候,陪床的人和周老板都会睡着,可现在看看这一屋子除了周老板之外都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心里就有点疑惑。
难道是这一屋子都是行家里手,还都是男人阳气足,所以没事?
中年道士开始跳大神一样蹦跶起来的时候,小和尚跟小梅说完了话,竟然也过来沙发这边坐着了。
他主动对陈树伸出手:“你好,我叫柳长安。”
“陈树。”说完,陈树绷着脸握了柳长安一手橘子渣。
柳长安的表情顿时变得惨不忍睹。
“啊——!”
小梅的尖叫及时响起,打断了我以为要发生的柳长安暴打陈树事件。
我们往周老板那边望过去,乍一看没发现不对,但是紧接着我就浑身汗毛倒竖。
那把天罡七星步走成跳大神的中年道士,此时正抽筋儿似的蹦跶着。
但是,他蹦跶的样子实在是太诡异。
那道士就像是个接错了四肢的破烂木偶,浑身的关节、肌肉、骨骼,都在以冲破人类极限,打破医学常识的方式,胡乱扭动。
我甚至看到他的肘关节向外折叠起来!
病房里的灯突然灭了。
窗帘没拉,白惨惨的月光落在室内,把那中年道士呆滞无神的一张脸照的清清楚楚。
“张雅真的来这里借厕所么?”向我解释完,陈树扭头逼视张小霞:“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可以说实话。”
张小霞受不了陈树的目光,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慌乱道:“什么实话?我没有说实话......不对不对,我没有说假话,我说的就是实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我要走了。”
张小霞往外跑去,陈树撒腿就追,我也赶忙起身跟在他们后面。
跑出门口,陈树一把揪住张小霞的衣角,张小霞翻身挣扎,被陈树按住肩膀牢牢按在原地。
“别跟我闹!否则给你一顿大耳光。”
作势欲打,张小霞赶忙捂着脸蹲下。
陈树又说:“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事情应该跟我估计的差不多,我只想知道你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也是为了救你,如果张雅真是被你害死的,不在她的四七前超度告罪,她一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不是,真的不是,我从没想过害死堂姐。”
张小霞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哪受得住陈树的恐吓,三不两下就撂了,说出自己一直隐瞒的真相。
她泪眼汪汪:“我只想吓吓她,我也不知道这里真的有鬼,更不知道她头疼是被脏东西踢了脑袋,都是我对象出的主意......”
张小霞对象就住在附近,知道这里吊死过老太太,也得知张雅父母不肯掏钱帮张小霞找工作的事,那天张雅去他家吃饭,张小霞对象为了帮张小霞出气,就出了个吓唬张雅的馊主意,两人一拍即合。
傍晚回厂宿舍的路上,张小霞对象找借口将两个女孩带到这间破屋,又在卫生间里讲了老太太上吊的故事,不过故事是他编的,开局一个吊死的老太太,没有上吊的原因和过程,只说老太太上吊后,邻居们经过门口时,都能看到屋里,悬在空中的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故事很不严谨,但张雅吓得够呛。
张小霞对象又假装看到什么东西,愣了片刻,指着空中说:“你们看,她她她...她来了。”
趁张雅抬头,张小霞对象拉着张小霞跑出卫生间,将门关上。
张雅拼命拍门,求他们让自己出去,俩人在外面幸灾乐祸,不停嘲笑。
直到卫生间里砰的一声,张雅没了动静,俩人开门一看,张雅昏倒在地。
之后就是扶出破屋,张雅醒来,两人不停道歉,张雅不停埋怨,事情暂时翻篇。
夜里,张雅开始头疼,张小霞以为她昏倒时磕了脑袋,再次认错,张雅心软又心善,没有太过苛责,即便回到家依然头疼,也没有说出张小霞吓唬自己的事,只以为磕了脑袋的后遗症,休息几天就会好。
过程跟陈树的猜测有些出入,张雅并非蹲在便池上碰到老太太的脚,但张雅的头疼肯定是被吊死的老太太踢脑袋所致,以什么姿势踢,并不重要。
“两位大哥,我真不是有意害死堂姐的,我只想吓吓她,开个玩笑,没想到会把她害死,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事到如今,张小霞已经没了说谎的必要,我也相信她没有害人之心,并不知道吊死的老太太依然留在这间屋里,否则她哪有胆子靠近?!
陈树说:“你不用求我,你姐也没有把账算在你头上,否则你早倒霉了,但这件事得尽快解决,否则张雅怨气难平,早晚会搞些事情出来!吊死在这里的老太太,你了解多少?”
“我一点都不知道,都是听我对象说的,但他也不清楚,原先我也问过她,老太太为什么要在家里上吊,他说不知道,我对象常年在外地,很少回来。”
陈树没再逼她,想找邻居打听,可接连敲了三户人家,都没人开门,我们只好走出胡同,去找空地上聊天的大爷大妈询问。
小区口,我和张小霞坐进车里,陈树独自朝大爷大妈们走去,我听不见他们说话,只看到陈树给仨老头散了烟,乖孙子似的蹲在一旁跟他们攀谈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二十多分钟,陈树回到车上。
“搞清楚了,老太太三年前上吊死的,她的儿子儿媳十多年前在南方打工时煤气中毒,都没了,她独自把小孙子拉扯大,三年前孙子要结婚,女方要的聘礼超出老太太家的承受能力,孙子借酒浇愁又摔断了腿,留下残疾,女方父母更不同意了,孙子负气出走,老太太一怒之下上吊自杀了。”
“卧草!”我无语道:“我还是头回听说一怒之下自杀的,不应该一怒之下杀别人嘛?!女方家要了多少彩礼?”
“不知道,那群老头老太太各执一词,有人说要二十万,有人说只要一套楼房,但逼死老太太的不是钱,有个大爷说,这老太太的身体不好,女方担心嫁过来整天伺候老人,所以让男方买新房,结婚后搬出去住,但老太太家没钱。
女方又提出给老太太在外面租一间小屋,他俩结婚后住老太太的房子,总之就是不想住一起,可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把孙子拉扯大,舍不得分开,但她孙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逼老太太出去租房,后来断了腿,婚事彻底黄了,孙子离家出走,老太太心灰意冷,绝望上吊,严格来说,应该是孙子把老太太逼死的。”
这种说法比较合乎情理。
我鄙夷道:“这孙子太不孝顺了,有能耐自己赚钱娶老婆,啃老算什么本事?没志气。”
陈树却没与我同仇敌忾:“哎,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眼里还盯着一日三餐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大志向?都是生活所迫!”
我不敢苟同,但也没和他争辩。
我问:“老太太的身份已经搞清楚了,现在该做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平安送走老太太,还得找到他的孙子,但刚才那几位老人都不知道孙子的下落。”
“又找人?”
我不禁有些心烦,我花钱请他抓鬼,他要先找老太太的死因,是吊死还是被人掐死,我们找到张雅家又找到老太太家,前因后果都搞清楚了,他又要找老太太的孙子,难保找到孙子不会再找其他人,比如孙子的前女友。
我说:“你不是会画符么?一张符弄死那老太太不就结了?我上哪给你找人去?”
“抓鬼驱邪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剩下的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陈树打了个电话,不知打给谁,只听他对着电话说:“我记得你也是XX县的吧......跟你打听个人,王成,认识不......那你帮我打听一下呗,电话里不方便说,咱们见面聊吧。”
挂机后,陈树开车送张小霞回宿舍。
临下车前,免不了一通恳求道歉,陈树答应张小霞,不会将她的所作所为告之张雅的父母。
张小霞依依不舍的进了厂里。
我不解道:“真要帮她瞒着?对张雅的父母太不公平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
“女儿已经没了,即便知道真相,张雅也回不来,他们反而会更加憎恨张小霞,所以咱们非但要帮张小霞隐瞒,还得在张雅父母前帮她说好话,以后张雅父母把张小霞当成亲女儿,后半辈子才能有个依靠,否则你给他们养老送终?”
“张小霞可是间接害死张雅的凶手,你让张雅父母把她当成亲女儿,太过分了吧?张小霞一家三口是什么人品?本来就惦记张雅父母那点板材本,张雅一死,张小霞再过去当女儿,那点钱不全归她家了?”
陈树摇摇头,表情淡漠:“不会,张小霞本性不坏,她对张父提出过分的要求,是拿张雅父母当作自己的父母,所以才开得了口,并不像她父母,自己不努力,只想占便宜,她因为张雅的死,心存内疚,以后会连张雅那一份孝心一起尽。放心吧,人肉小百度,看人很准的。”
那可难说。
即便张小霞想赎罪,也可能架不住她父母的撺掇。
而且从感情上,我也无法接受让张雅的父母,将间接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当做亲女儿对待。
嘴巴一张,我正要争辩。
陈树抢在我前面说:“行了行了,别跟我啰嗦,正事还没完呢!走吧,我带你找个人去!”
卧草!
又他吗找人?!
这一次,陈树口中的‘找’不是寻找,而是带我去见他在电话里约的朋友。
一位三十多岁的派出所民警。
陈树从老头老太太口中了解到,名叫王成的孙子干过偷鸡摸狗的坏事,有案底,因此联系朋友帮忙寻找王成。
我比较纳闷的是,陈树这位京郊农村的守树园丁,怎么会认识保定的警察?
即便有些本事,这交游也太广阔了吧?
饭店见了面,一番寒暄客套,酒过三巡,我终于知道真相......
“小树,有出息呀,半年前还是个保安,现在开上奥迪A6,来往的都是XX医院的大夫了!”
“你不说要给你爷爷守三年墓嘛?这就准备出山了?”
“我说你小子到底行不行呀!吹牛逼说自己是人肉小百度,原先你给我算卦咋没一次准的呢?你头一次接活儿,千万别给人刘大夫掉链子,来,大家一起干一个。”
接连遭到惊吓,我已变成惊弓之鸟。
听到敲门声,我立刻认为是王小楠找我借阳气来了,赶忙朝小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出鸵鸟的心态安慰自己,只要我不出声,再邪门的东西也找不到我。
“小丽...小丽...”
是钱大夫的声音。
我将值班室的门打开一条缝,还没看清,先被钱大夫发现,隔着两扇玻璃门说:“刘楠你还没睡呢?帮我叫小丽开门,这一晚上快累死我了。”
此时见到钱大夫,我比见了亲爹还激动,拉开门蹿了出去,护士站的桌里拿钥匙。
“钱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开门后,我一把搂住他,激动的热泪盈眶。
钱大夫诧异道:“咋了这是?俩大老爷们就别搂搂抱抱了。”
拉着钱大夫回到值班室,在小丽的补充下,我将夜里发生的事情告之。
说完还不解气,又将前两天与张雅、王主任有关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真的假的?”
事情确实有些离谱,怨不得钱大夫怀疑,他皱皱眉头,说:“先带我看看昨晚接收的那位病人。”
我和小丽同时摇头,不敢再踏入抢救室半步。
钱大夫倒是不怂,也没强迫我们,一个人打着小手电走了。
短短几分钟,他又脸色铁青的回来,同时通知我们一个噩耗。
18床的病人去世了。
是个令人难过的消息,但我不觉得意外。
钱大夫是我们的主心骨,我和小丽眼巴巴瞅着他,等他拿个主意。
但我们处于不同的位置,考虑事情的角度也不相同,我可是接到死人的电话,马上要来找我借一口阳气,所以我等钱大夫决定,跑还是怎么着?
他考虑的却是,这件事会给科里造成什么影响。
“小刘,小丽,这里没有外人,我就有一说一了,十八床的病情稳定,已经脱离危险期,今晚却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说她是被脏东西带走,谁信?家属发起火来咱们都没好果子吃!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咱们仨脱不了干系,所以今天晚上没有灵异事件,就是老太太旧病复发,虽然我进行了一系列正确的急救措施,但无力回天,老太太与世长辞,明白么?”
我无语道:“钱老师,闹鬼了!咱科里闹鬼了!你骗得了病人家属,还能骗得了脏东西不成?”
“你放心,我刚才说得是对外的说辞,具体怎么解决肯定要根据事实处理!小丽,你先给18床收拾一下,我这就叫人把她推到太平间。”
人死后肌肉松弛会导致大小便失禁,一般来说,护士不干擦身体这种脏活,但钱大夫要瞒着家属先把老太太送去冰柜冻起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但小丽哆哆嗦嗦,哪敢做这种事,直接拒绝:“我不去,我不敢。”
我也帮腔:“钱老师,18床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才接到王小楠的电话,它要找我借阳气...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自己走。”
我要上床拿外套。
钱大夫将我拉住:“小刘你别激动,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找个人多的地方,我不能呆在这里,我会死的。”
“有我在,你别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钱大夫就是怕我出去乱说,同时也需要我留下帮他演戏,遮掩18床病人的死因。
可我就想不通了,发生这种事,他钱大夫咋就不害怕呢?咋就不想跑呢?难道不相信科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钱大夫说他相信,死人最多的地方除了坟地火葬场,就是医院,他从医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王小楠在世时,钱大夫经常跟他一起玩,安慰他鼓励他,所以钱大夫不觉得死后的王小楠有什么好怕的。
他就是没被掐过。
在钱大夫强大的镇定感染下,我渐渐平复惊悚的心情,而他也立即联系王主任,虽然没联系上,但我看到科里处理这件事的决心,也就不再惶惶不安。
18床病人的事,钱大夫一力承担,只让我们管住嘴不要乱说,至于他如何处理,我就不清楚了。
也许是给钱大夫面子,这一夜,王小楠始终没有出现,熬到天亮,钱大夫做主,在事情解决前给我和小丽放假,我俩立刻收拾东西跑了。
小丽在附近租房住,我俩有共同撞邪的战友情,经此一事她也不敢一个人睡,索性收留了我,在她家暂住。
当然,我打地铺。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无事发生。
我已经确定,王主任肯定嗅到某些不妙的气息才借口开会躲了出去,可钱大夫将事情告诉他后,他居然还有心情等到学术会议结束,才施施然归来,这让我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不满。
那天下午,王主任在办公室召见我们。
小丽方面,王主任许诺些许好处,答应让护士长不再给她安排夜班后,小丽被摆得平平的,承诺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办公室只剩我和王主任两人。
他抱着茶杯与我对视片刻,揉着太阳穴说:“刘楠呀,你可真是个惹祸精。”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听到这话,我哪能忍住,立刻顶回去:“主任有你这样说话的?你明明知道张雅身上的脏东西还留在医院,也闻到我身上有死亡的气息,你一句话不说躲到外地开会,眼睁睁看着我死?而且这件事怎么是我惹出来的?”
王主任也火了,一拍桌子朝我吼道:“当天要不是你强烈要求接收张雅,能他吗有后面这些破事?”
“我哪知道有脏东西跟着她?我想救人也有错了?”
“好,你不知道,老子有没有让你知道?有没有说你把她接进来会害死其他病人?”
这个...
确实说了。
沉默半晌,我强撑着辩解:“是我的错,但也不能全怪我,当时你只说不能让她住院,也没说有脏东西跟着她不是?你要早点说,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王主任问:“咱俩刚见面我就问你信不信邪,你怎么回答的?”
三言两语,我被怼的哑口无言。
只能认怂。
我说:“主任,我错了,都怪我年少无知,自大狂妄,才惹出这么多麻烦事。戴手镯的老太太,您看怎么处理?”
王主任两手一摊:“我哪知道,你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看着办吧。”
我能有啥办法?
我试着说:“要不...要不咱找几个和尚来做法事?既然世界上真的有这些邪乎的玩意,和尚道士应该也是真的有法力。”
王主任板着脸:“可以,你去跟院长申请,看他同不同意。”
我不吭声了,王主任瞪着我,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心里有气,等我再说点什么好让他把火撒出来,但我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撂下一句:“主任,您要是憋着火就打我骂我吧,都是我活该,但请你一定想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我不为自己,是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了...”
说着话,我有了哭鼻子的冲动。
王主任叹息一声,有些意兴阑珊,也没心劲跟我发火了。
他挥挥手说:“行了行了,大男人别哭哭啼啼的,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我以为仅仅是就不回张雅,还想着借她的死给你这毛头小子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天高地厚,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搞到这个地步,现在该怎么补救呢?”
“主任,您都能闻到死亡的气息,就没啥其他本事,赶走戴手镯的老太太?”
“我要能赶走她,会眼睁睁看着张雅死掉?就连那什么死亡的气息都是老子忽悠你的,你这种愣头青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到了这一步,王主任不再瞒我。
他说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厉害,之所以知道张雅没有病而是被脏东西掐了脖子,全完因为他年轻时右眼被弱碱化学物灼伤过,眼角膜受损。
幸亏他也吃医院这碗饭,这才加塞换了一对角膜。
来自于一位病逝男孩的角膜。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死人的眼角膜的原因,打那之后,他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也没有影视剧里常出现的阴阳眼那么厉害,仅仅是偶尔能看到某些场景。
比如,不经意间,瞥到去世的患者躺在病床上。
王主任见过被脏东西纠缠的病人,也尝试着阻止过,有一次他查房时看到一个老头坐在病人肚子上,不停捶打病人的胸口,他大声喝止,老头朝他狞笑一声就消失了,两天后,他过马路时莫名其妙被推了一把,险些被车撞死,王主任深感后怕。
见惯了死亡的医生,更容易接受‘生死有命’的道理。
打那以后,王主任不再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
“救护车送来张雅的那天,原本我想收下她的!你还记得不?我让小张看看科里哪里还有地方,是小张走后,我突然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喊‘别多管闲事’,好像是个老太太的嗓音,我一愣神,就看到张雅身上趴着个黑影还掐着她的脖子,一眨眼就消失了!我见过类似的场面,立刻猜出张雅病情的真相,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也仅此而已了,其他的话都是吓唬你的!”
我问:“那你怎么信誓旦旦的说,张雅活不过当晚十二点呢?她还真就没活过去!”
“刘楠,你们学医的应该算是科学工作者吧?”
“你说呢?!”我好笑道:“肯定是医学工作者啊!”
“别跟我咬文嚼字,我就是想问问,你从小接受的教育,肯定不允许你相信什么鬼呀神呀的事情吧?”
我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树满脸得意:“我问你啊,从小坚信科学的你,头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你的世界观有没有破裂?有没有被脏东西吓个半死后,泪流满面的缩在角落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幻觉,一定是幻觉,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永不屈服!”
我翻个白眼:“你觉得我是煞笔嘛?”
“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呀,你们搞科学的,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把别人的好心劝告当成驴肝肺,就是为了证明世界上没有鬼,而咬着牙冲进鬼屋作死。”
我们高考五六百分的人,会这么弱智嘛?
无知带来的偏见。
但把别人的劝告当成驴肝肺这句话,倒是让我有些脸红。
我反击道:“小陈师父,你平时看的书都是地摊文学吧?呵呵,不解释。”
陈树一脸挑衅:“别呀,你解释解释!”
我懒得搭理他,闭目养神。
这一趟保定之行,王主任不仅掏五千块经费,还将自己的爱车借给我们,一辆八成新的奥迪A6。
在小丽家住了几天,听她说了不少八卦。
王主任早就有驾照,但他家离医院很近,走路十五分钟,平时应酬也有车接车送,所以一直没有买车,直到三年前,科里调来一位姓萧的副主任级医师,担任科室副主任。
职务和职称比王主任低一级,但萧比王年轻十二岁,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性格爽朗,深受女医生的喜爱。
萧副主任的爱车是一辆银灰色奥迪A4,得知主任每天走路上下班,当众表态:“主任,以后我可以捎上你!”
一个月后,王主任买了一辆A6。
每天宁肯在路上堵半小时,也要坚持开车上班。
到了医院停车场,先找萧副主任的A4,旁边有空车位就乐呵呵的停进去。
后来萧副主任专挑两旁有车的位置停。
王主任干了几回叫别人下来挪车的事。
萧副主任专挑院领导旁边的车位......
言归正传。
陈树开着车一路疾驰,轻车熟路到了保定,还说保定是他第二个家。
张雅父亲在铁路局上班,我们开车到铁路局家属院后,陈树将车停在小区外,我去便利店买了点水果,再联系张雅的母亲。
很快,张母下楼接我们。
七日未见,这位中年丧女的阿姨却仿佛老了十多岁,两鬓冒出几缕白发,形容憔悴到极点。
一见面,张母红了眼眶,拉着我的手说:“刘大夫,谢谢,谢谢你能来。”
“阿姨,您节哀顺变。”
虽然她强忍着,眼泪却止不住溢出眼眶。
张母带我们上楼,楼道里还摆着几个枯萎了的小花圈,进门后,时年四十多岁,同样萎靡不振的张父强打着精神迎接我们,九十多平米的家里有些杂乱,飘着浓重的线香味道,所有反光的镜面都贴着裱纸,看来保定办丧事的规矩和我老家所差无几。
张雅的遗体被带回保定后,直接送到火葬场殡仪馆了,家里搭起灵堂通知亲朋好友来祭拜。
第三天上午火化。
我们来时,灵堂已拆,只剩一张遗像摆在张雅生前的卧室里。
我和陈树上香祭拜,张雅父母欠身还礼,又抹着眼泪请我们去客厅喝水。
来前打电话时不方便细说,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来祭拜,张母劝我不要奔波,我执意要来,张雅的父母产生一丝疑虑。
落座后,二老神情有些严肃。
陈树已经跟我沟通过了,他不好张口,只能换我来说。
“阿姨,这次过来,一方面是祭拜张雅,另一方面是有点事情想向你们咨询一下,我记得那天夜里张雅进抢救室后,我找家属签字时,你曾说过一句,张雅感觉被人掐着脖子,你还记得嘛?”
张雅父母对视一眼,张母满脸谨慎的点点头:“记得。”
我稍作停顿,组织语言继续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但我得告诉你们,张雅的死恐怕不是因为疾病,肺炎是慢性病,张雅从发病到去世的过程太短了,所以她被人掐脖子的事,其实是真的,我的意思就是......”
沉默的张父突然插嘴:“小雅是撞邪了,被脏东西害死的!”
我脱口而出:“你们怎么知道?”
他瞥我一眼又迅速低头,沉痛道:“我活了四十多年,这种事不稀奇,我和她妈已经打听到一位米婆子,准备等小雅过了头七,找婆子问问。”
所谓米婆,就是懂的问米之术的神婆子,借用大米粒施法将过世的人请回阳间,附在自己身上与亡者亲属对话,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我们老家也有一位会问米的神婆,却不是请亡者上自己的身,仅仅是请上来,但只有米婆能看到,家属提了问题,桌上的米粒会有异动,具体什么意思,也只有米婆能看懂,替亡者回答。
听上去有点装神弄鬼,但我奶奶说,米婆的话从来没错过,好些人请米婆问米后,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比如一位猝死的老头的儿女,将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老头的房契,请米婆出手,最后在厨房梁上有了收获。
张雅的父母认为女儿死的不明不白,所以要找米婆询问真相。
我扭头看陈树,一见面,我就介绍陈树是我同事。
此时,到了他出场的时候。
陈树清清嗓子,问道:“张先生,你们能不能详细说一说张雅生病前后的经过?有没有反常的事情?”
张父疑心更重:“你打听这个干什么?”目光落在我身上,他问:“小刘大夫,你们到底想干啥?”
陈树替我回答:“其实我不是刘楠的同事,而是他请来的驱邪师傅,说实话吧,张雅是被一个老太太掐死的,我们来帮你家女儿报仇。”
一听这话,张母捂嘴痛哭。
张父也眼眶通红,神情激动:“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我家小雅...小雅...”
悲到深处,不能自已。
我赶忙安慰,等二老发泄过后,陈树继续询问。
但张雅的父母只是事后回想那一句‘掐脖子’,察觉些许端倪,并没有更多的信息。
见陈树满脸失望,张父说:“小陈师父,今天是小雅的头七,要不你们先在附近住下,明天咱们就去乡下找米婆子,请小雅上来,你亲自问她。”
陈树摇摇头:“没用,一七淼茫茫,二七回家乡,三七河洗手,四七见阎王,过了头七,只能让亡者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只有过了四七,也就是二十八天后,阎王殿前走过一趟,亡者才能做些给阳间亲人托梦之类的事情,四七之前,你们找米婆也没用,亡者现在还张不了口,有冤也没法伸!”
张父头回听到这种说法,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你们也别灰心,我有办法。”
陈树从家里带出个布包,我一直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此时他将布包打开,掏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是林正英的鬼片里常见的法器。
铃铛、黄纸、朱砂、毛笔、金钱剑、令牌等等。
张父有点慌:“小陈师父,你这是要...”
“做法呗,没过四七,米婆也不能让亡者开口!但是我能!刘楠,下楼买两瓶白酒去,越贵越好。”
总在电影里看英叔用朱砂画符,听陈树说了,我才知道朱砂不溶于水,当然也不溶于白酒,是用酒掺朱砂粉,搅成糊糊状画符。
张父哪能让我下楼买酒,赶忙翻出自己珍藏的两瓶装茅台礼盒。
陈树又要了碗,就在我们面前忙碌起来。
白酒只用了二两,剩下的被陈树装进礼盒,说是另有妙用。
做好一应准备工作后,又进张雅的卧室,陈树点了三炷香捻在手指,嘟囔着我们听不懂的话,随后将香插进香炉里,打诀念咒。
“叽里咕噜...叽哩咕...”
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却又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到陈树做法。
只见他双手不停变换,十根手指跳舞似的做出眼花缭乱的动作,时而捏一撮香灰撒在桌上,时而抓一张黄符在掌中抹来抹去,最后‘啪’的一声,不用胶水粘在柜子上,间歇里还得摇一摇铃铛,嚎叫两嗓子,那架势倒是挺唬人的。
遗像前装神弄鬼一番,陈树又让我们三个跟在他身后,端着一碗混了香灰符灰的大米粒,在两室两厅的家里绕了三圈,米粒洒在地上,嘴里还哼着很有节奏的怪调。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再次回到客厅,陈树收了神通。
“大功告成。”
张父问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陈树说天机不可泄漏,过了头七夜,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张父拉着他的手,眼含热泪:“小陈师父,小雅的事就拜托你了!她妈,快去做饭,我陪小陈师父和小刘大夫喝两杯。”
陈树拒绝:“我现在还不能喝酒,而且法事还没有结束,今天晚上,刘楠要住在这里。”
不等我问,他扭头对我说:“刘楠,晚上你在这住,就睡在张雅生前的床上。”
关于周老板的病,敏感词太多,委实不好描述。
周老板的伤是海M体破裂,一个球重度挫伤,功能坏死需要切除。
这种程度的外伤,在医学上向来算不上大病,只要及时就医,做个缝合手术,防止发生感染就有很大的希望痊愈,正常情况,手术后,某种功能能恢复百分之八十乃至九十的水平。
但周老板摘了一个,以后肯定力不从心了。
可泌尿老师说,周老板的问题有点邪乎。
“听说他在你们省医院做了三次手术,每次都是第二天伤口裂开,还不是博起导致的撕裂,就好像有人故意折磨他,硬把缝合线揪断似的,省医院住了十天,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发生感染,前几天转到咱这,孙主任先给他做了切除手术,你猜猜发生什么了...”
老师卖个关子。
我猜测道:“伤口又被撕开了?”
“不是。”老师看看左右,凑到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导尿管被水草堵住了,护士每晚去查房,都会发现周姓患者的病床下有一滩浑浊的污水。”
受到这样的伤害,不能自然排尿,所以要插一根导尿管。
患者控制不住尿意,只要膀胱满了就会溢出来,随时都在尿,所以要插导尿管将尿液引进盆里,不至于弄得满床都是。
所以导尿管被堵,排不出来,全憋在膀胱里。
那份痛苦,不言而喻。
泌尿老师继续道:“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那是水草,毕竟谁也不会从导尿管里抠出来检查,反正不可能是患者尿出来的,我们还以为护理人员的疏忽导致导尿管进了异物,就跟患者的秘书说了几句,让她陪床时多留心患者的状况!结果三天前的夜里十二点多,值班护士犯困,在走廊里散步时发现32床门外流出好一滩污水,护士进去一看,你猜猜看见啥了...”
以前没发现这位老师这么爱卖关子呀!
我催促道:“发现啥了?您快说!”
“发现患者秘书趴在床上昏睡,患者脸色涨成紫色,导尿管又被水草堵了,床下还有好大一滩污水,飘着几片零星的水草碎片。”
“后来呢?”
“后来护士叫醒秘书,喊来值班医生,先抢救患者,再讨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个秘书一听水草、污水,脸就吓白了,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肯说实话,后来我们琢磨,这件事可能有点邪乎,煤老板哪有个干净的?!指不定指使手下淹死了什么人,人家死后来找他算账,否则也不会把小秘书吓成那副鬼样子。”
老师一说水草污水,我就想到那位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大姐了,也与老师一般想法,周老板的遭遇应该是大姐来找他报仇。
我心里百感交集。
老师问我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我找借口糊弄过去。
带着满脑子胡思乱想回了心内科。
按说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周老板有此一劫,纯粹是咎由自取,我应该为大姐感到高兴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又想不出究竟该做什么。
下午上班,我抽个空子,将这件事告诉王主任。
王主任听后,眉头紧锁:“是真的嘛?咱医院又他妈闹鬼了?”
“应该是真的,我相当怀疑,周老板的骑跨伤就是那位大姐报复所致。”
“这样啊...确实有可能...”王主任摸摸下巴冒出的胡茬,思索道:“这个煤老板是在朋友家吃饭时从高处掉落嘛?午饭还是晚饭?白天还是晚上?”
“我还真没问,咱管这个干嘛?”
王主任露出猥琐的笑容:“我是在考虑他当时到底在干嘛,吃个饭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骑跨伤?而且骑跨伤...一般来讲,不会伤到那个地方吧?”
这个部位很容易得感染病,但很少受到暴力伤。
没别的原因,人家能屈能伸嘛!
我也忍不住嘿嘿两声:“对呀,他当时干嘛呢?煤老板的生活还真是的令人向往呢.”
随即反应过来,见王主任还是眼神迷离,满脸不正经的笑容,赶忙提醒他。
“咳咳,主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你和泌尿孙主任的关系怎么样?能不能打个招呼,让他别管周老板的病?”
王主任下意识道:“为什么......小刘,你的思想很危险呐!前几天那个满脸神圣跟我谈救死扶伤的刘老师去哪里了?”
“那也得看他值不值得救呀!”
“胡说八道,什么值不值?医生眼里没有好人坏人,只有能救的病人和不能救的病人。”
我正要据理力争,王主任话锋一转:“不过除了眼睛,医生还得有脑子,能不能救的前提是想不想救,煤老板这个事,即便我想救他也无能为力,真照你所说,是被他坑死的患者家属回来报仇,老孙又能做什么呢?你联系一下小陈师父吧!”
陈树?!
“我联系他干嘛?”
“问问他怎么处理这个事。”
我万分费劲:“跟他有什么关系?咱别管就行了!就让大姐弄死周老板,为我们老家的煤炭行业做一份净化吧。”
“你先问问,我记得小陈师父说过点意思,患者家属这样报仇不见得是好事,鬼知道她报仇之后又要做什么,说不定感激你当初的援手,跑来跟你叙旧呢?我可不想咱科里再出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幺蛾子。”
听他一说,我不免有些紧张。
大姐给小姑子托梦报答我,我万分感激,要是她跑来亲口道谢,我敬谢不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活的挺艰难了。
就在王主任办公室里,我开免提给陈树打电话。
“喂?我刘楠...”
上次有点不愉快后,我一直没联系他,此时陈树的态度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还没跟他寒暄两句,他就阴阳怪气道:“你刘楠就咋啦?你刘楠老子就得给你打钱?”
“嘿嘿。”我尴尬的笑了笑:“小陈师父最近忙什么呢?好久不见,有没有兴趣一起吃顿饭?”
“时间,地点。”
“今晚,还是上次的私房菜,怎么样?”
“去你大爷的,老子离你们医院几十公里,为了吃口饭眼巴巴跑过去?你可真会挑地方!直接说事吧,别跟我虚头巴脑的,你就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狗东西!”
“其实没啥事,就是我们主任想你了,顺便想跟你咨询点事情,前段时间我们医院来了位煤矿事故的患者......”
将整件事的经过告之,但也没提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说煤老板拖死患者,患者家属要钱时溺水身亡,现在煤老板有点中邪的征兆,所以跟他咨询一下,事情该怎么处理。
陈树问:“煤老板的事?你老乡?”
“对!”
“五十万,我给你办的漂漂亮亮,永无后患。”
上次还五万呢,这次直接翻了十倍?
帝都的房价都他吗涨不了这么快!
王主任主动张口:“小陈师父,我们不是要摆平这个事,就是跟你打听打听,会不会牵扯到我们科,上次的事让我有点心虚,而且煤老板这个事跟小刘有点关系,那位患者家属死后给亲戚托梦,给小刘送了......死掉的患者家属会不会纠缠小刘呀?咱得帮小刘想个办法!”
王主任提起我,我就知道这事要遭。
他可不知道陈树想拿我配阴亲的事,只以为上次的保定一行,我和陈树结下并肩作战的深厚友谊。
果不其然。
陈树一听我在这件事中插了一腿,哈哈大笑:“这里面还有刘楠的事呢?那太好了,刘楠这小子长了一副衰相,要是别人还未必有事,刘楠?哈哈哈,医院不死人,他都能给你招点脏东西过来,别说他还在这件事里沾了因果!他死定了,你们等着瞧吧!”
王主任跌破眼镜,急忙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看着办!拜拜了您嘞!”
陈树这个渣男,不顾王主任的恳求,直接挂机。
我和王主任面面相觑一阵,他问:“上次不是这样的呀!你怎么得罪他了?”
“他喜欢我!就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我拒绝了。”
王主任眼角颤动两下:“这样啊,那倒是好解决了,你委屈委屈自己,让他过来处理一下,命比贞操重要呀!”
“主任,你别信他的鬼话,我是帮了大姐的忙,大姐怎么可能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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