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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道洛阳花正好无删减全文

何罗鱼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吃,”墨微辰扭过脸,“等我真成了饿死鬼...”话未说完,透花糍从头顶掉下,眼看就要落在灰里,墨微辰手比脑子快,两掌一合捧住了。太香了。她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边吃边含混道:“你别以为这就能收买我,我是绝对不会配合你的!”秦无瑕轻笑一声,回到草堆上打坐。就在墨微辰以为他又要入定之时,秦无瑕轻声开口:“从前有只小猴儿,和佛祖打赌时夸下海口:‘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佛祖伸出手掌说:‘你若能翻出掌心,天宫让给你坐。’小猴儿翻到天边,在五根擎天柱写下狂言,回来后,你猜怎么着?”墨微辰抖了抖:“你在哄孩子吗?别吓人...额你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喂你睁睁眼,可别睡过去啊!”秦无瑕无奈地睁开眼睛,继续说道:“原来那五根手指是佛祖的手指。...

主角:秦无瑕墨微辰   更新:2025-05-01 11: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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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无瑕墨微辰的其他类型小说《闻道洛阳花正好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何罗鱼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吃,”墨微辰扭过脸,“等我真成了饿死鬼...”话未说完,透花糍从头顶掉下,眼看就要落在灰里,墨微辰手比脑子快,两掌一合捧住了。太香了。她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边吃边含混道:“你别以为这就能收买我,我是绝对不会配合你的!”秦无瑕轻笑一声,回到草堆上打坐。就在墨微辰以为他又要入定之时,秦无瑕轻声开口:“从前有只小猴儿,和佛祖打赌时夸下海口:‘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佛祖伸出手掌说:‘你若能翻出掌心,天宫让给你坐。’小猴儿翻到天边,在五根擎天柱写下狂言,回来后,你猜怎么着?”墨微辰抖了抖:“你在哄孩子吗?别吓人...额你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喂你睁睁眼,可别睡过去啊!”秦无瑕无奈地睁开眼睛,继续说道:“原来那五根手指是佛祖的手指。...

《闻道洛阳花正好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不吃,”墨微辰扭过脸,“等我真成了饿死鬼...”
话未说完,透花糍从头顶掉下,眼看就要落在灰里,墨微辰手比脑子快,两掌一合捧住了。
太香了。她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边吃边含混道:“你别以为这就能收买我,我是绝对不会配合你的!”
秦无瑕轻笑一声,回到草堆上打坐。
就在墨微辰以为他又要入定之时,秦无瑕轻声开口:“从前有只小猴儿,和佛祖打赌时夸下海口:‘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佛祖伸出手掌说:‘你若能翻出掌心,天宫让给你坐。’小猴儿翻到天边,在五根擎天柱写下狂言,回来后,你猜怎么着?”
墨微辰抖了抖:“你在哄孩子吗?别吓人...额你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喂你睁睁眼,可别睡过去啊!”
秦无瑕无奈地睁开眼睛,继续说道:“原来那五根手指是佛祖的手指。佛祖掌心一翻化作五行山,压住了调皮的小猴子五百年。”
墨微辰瞪眼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秦无瑕清了清嗓子,又道:“南疆有孟获,脾气如倔牛。诸葛孔明第一次在山谷将他围住时,他辩自己只是受骗。第二回过河捉住他,他又说不算数。后有第三回第四回...孔明一共擒了他七次,孟获终于心服口服,发誓从此以后都听孔明的话。”
墨微辰听故事,朦胧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熟悉在哪儿。不一会儿她将整个透花糍吃完,说话的底气也足起来:
“这些都是哪儿来的童谣?我又不是小孩儿,你讲故事也没用,我不会被感化的!还是那句,我就算饿死,也不会老实地让你退婚!”
秦无瑕站起身,将衣带坏了的外袍斜穿在左肩上:“你已逃了三次,都被我抓回来了。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看向她,一双含情目眼波流转,便削去了八分威严:“这次先放过你。”
墨微辰愣住好久,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原来这两个故事是讲给你自己听的?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哈哈...哎,你去哪儿?”
秦无瑕兀自拐进出了房间。
墨微辰环视没了人气的房间,吓得赶紧跟上:“你等等我!那边不是都查探过了?”
秦无瑕脚步不停,两人前后来到最远的一间房,他指着角落道:“看。”
墨微辰瞧了半天,没看出名堂:“看什么?”
“昨日那老鼠,是从这里进出的,”他讲到老鼠时,面露嫌弃,“这儿墙最薄。”
墨微辰看着那小洞,面露疑惑:“怎么,想用‘天工手’把老鼠洞掏成狗洞爬出去吗?我警告你,墨家神兵可不是这么用的。”
“...是你想出来这么用的。”说着,秦无瑕抬起手。
“喂,真不行!”
话音未落,只见秦无瑕袖袍翻飞,“玉京飞雪”九层功力喷薄而出,墨微辰长发扬起,眼前石墙应声碎落。
“快走吧,”秦无瑕在墨微辰惊呆的表情中,翩然穿过三尺宽的石壁,“估计还有很远。”

那声音在窗外徘徊,墨微辰凝神细听,却迟迟等不到对方进屋。忽而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窗口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墨微辰知道是丸子回来了,一口气顿时泄了去,冷汗瞬间浸湿被褥。
夜晚有惊无险的过去。
墨微辰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望君山的风雪也终于停歇,迎来了日出。
曦光未至,黛色群山蛰伏在云海之中,山脊蜿蜒似游走的蛟龙。倏忽,红光横刺穹庐,天幕裂处泻出一痕熔金,千峰云海齐沸。皑皑白雪之上,山巅金殿华光四射,天地灵气尽聚于此。
望君山日出,是一场人间惊鸿宴。
病愈的墨微辰孤身赴宴,凭栏处流云滑过指间,她摩挲着斑驳的寻仗,摸到内侧的十字划痕。
“都说望君山望的是仙君,娘子望了这么久,不知看中了哪一位?”身后响起一把娇柔女声,来人是玄妙殿主。
望君山主殿之外围了三座峰,峰上各有仙殿,这一位是玄妙殿的主人,也是山上少有的愿意用正眼看墨微辰的人,因此墨微辰刚能下床,就赶着到玄妙殿来看她。玄妙殿主二十有五,在三位殿主中年纪最轻,头戴织锦镶绒耳衣,远看似一只白兔,活泼得看不出是个武林高手。
墨微辰见了她,心情大好,目光转向低处若隐若现的悬崖峭壁,开玩笑道:“也有人说,上了望君山,离成仙便只一步之遥…照我看,这一步跨出去,可不就落地成仙了么?”
两人相视而笑。
玄妙殿主见她不疼了,心里舒坦不少,凑上前与她站在一道,随她目光往下看:“噢,我说呢,原来是这一位。你一步跨过去,他正好是全望君山唯一有能耐飞上来接着你的人。然后你俩半空中旋转对视红红脸,哎呀呀,当真快活似神仙。”
云雾散去,墨微辰这才看到峰下的秦无瑕。温热的药泉畔,秦无瑕闭目调息,运功之时烟云缭绕,白衣胜雪,当真如神仙一般。
那药泉本是天然的红色,此时却是澄澈的浅绿,一定是投放了珍稀的独门药材。
难怪他那时答应得爽快。紫苑夫人掌管药泉也掌管宝物库,想来是秦无暇自己想用灵药,拿她的委屈给婆母送礼呢。
墨微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种神仙不做也罢,我还是做个人吧。”
玄妙殿主瞧向墨微辰,看出她对秦无瑕的怨怼,眼珠一转,道:“你可知,现下皇帝老头若想吃顿好饭,都得看许州那位的脸色?”
墨微辰皱起了英气的眉,不懂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玄妙殿主:“外头这么打来打去,淮宁军控制着汴河漕运,如今哪怕是一粒米想进东都也难,更何况糕饼点心透花糍?怕不是要从江南一路护送过来才能吃得上。你倒好,净糟蹋东西。”
原来又是劝她与秦无瑕相好。墨微辰顿了顿,道:“哪能那么夸张?...况且是丸子吃了,不能算糟蹋,她最喜欢吃甜的。”
丸子是墨微辰从伙房要来的粗使女婢,而玄妙殿主贵为一殿之主,两人身份非常悬殊。但玄妙殿主听了,点了点头说:“她是喜欢吃。”
两人静了一会儿,玄妙殿主不愿放弃:“你想开些。他既愿意给你带东西,就证明他心里有你。”
“假意讨好。”
“...即便你当他是讨好,那也够了。你可曾见我望君山祖师首座讨好过其他人?”玄妙殿主放柔了声音,掏心掏肺地劝,“阿辰,男人论迹不论心,你傻一点不好?期望越大伤心越大,天下男人都是一样,指望不得的!不管使什么手段,你得先把真正可以倚靠的东西攥在手里,若过程实在难看,你就强迫自己合上眼睛...”
墨微辰望向玄妙殿主,知好朋友是怕自己郁结成病,更是怕她在看不到的地方被人偷偷害了。她生病的这三天,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秦无瑕没有进过她的屋子,反而是玄妙殿主仗势强闯进来过;也只有玄妙殿主,明明不懂医术,却愿慷慨地渡来内力,助她在孤冷的夜里熬过无边的疼痛。
墨微辰拉住玄妙殿主的手,唤她的真名:“阿轻,你放心,我想得很开。”
说话间,天际飞来一只仙鹤,悠悠落在秦无瑕身侧。起初一人一鹤幽静闲雅,不一会儿那鹤竟往秦无瑕怀里伸长了嘴,挑开他的外衣。玄妙殿主嘴里念着“非礼勿视”,手上却紧紧拽着墨微辰不放,硬要拉着她一起看。两个姑娘拉扯间,秦无瑕从怀里取出浅色小包,倒过来往手心抖了又抖,然后摊开掌心,将一个破碎的透花糍递到鹤儿嘴边。
鹤儿得了甜点,秦无瑕得了清净。一人一鹤,雾凇热泉,又一次优雅如画。
“看,鹤儿都比你会讨食!”玄妙殿主话刚出口,忽觉着错了,忙取下自己的耳衣给墨微辰套上,“快进屋里去!你大病未愈,外头又这样冷。”
“我不怕冷。”嘴上这么说,墨微辰却飞快地离开了原地。

暮色四合时,伊河凝作一块青灰色琉璃,折叠起红紫色的天空,河面客船如一朵莲灯滑过,割开阴阳昏晓。
墨微辰抱着伞立在船头,看西岸山崖千万佛龛中渐次点起金红流光,照亮一张张垂目俯瞰人间圆缺的慈悲脸。东岸香山寺暮钟声响,撞落大佛眉间落雪,伞沿雪花亦随风飘落,在水波明灭间消逝不见。
西山石窟点灯,是漫山神佛遗落人间的喟叹。
“薛小娘子不怕冷?”
朱子业在身后说话,墨微辰紧了紧玄狐氅,回过头看他:“自然是怕冷的,但就是忍不住想多待会儿。”
雪中美人,颜如丹渥。朱子业暗赞一声,还是他幽燕大地的水土养人。几日相处,他发现这位薛家沟的小娘子不但心地善良,还机灵聪明,就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相对于他的年岁,她这样的天真将将好。
“确实太好看了。”朱子业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但不敢多看她,只好将视线转移到两岸山崖上的千万窟佛洞:“这么多神仙,也不知哪一尊是灵的。”
墨微辰掩嘴而笑:“朱先生想求什么?”
求什么?
朱子业迷了眼。
三十年前,安禄山也曾领幽燕大军南下。彼时他刚中武举,跟他的同僚一般,满心以为是跟着将军前往拯救大唐的危局,却不曾想自己才是乱臣贼子。八年征战,归乡者寡,家乡早已在汉蕃两族交战中化为焦土,自己也成了世人口中一切动乱的罪魁祸首。
从青年等到暮年,他一直在等一个为自己正名的机会。如今“大冀王”再度挥兵南下,他想起了三十年前那个民间传说:“四星聚尾于燕”,将有一个出身于幽燕的帝王将取得大统。
朱子业立即向统帅请命,带队深入那一座曾赠予大唐开国皇帝真言的仙山,若能求得望君山一言半语,那么骂名将不再是骂名,他会成为开国的功臣。
然而这番千里壮志却不能说与一个小娘子听,朱子业郁郁笑道:“我幽燕子弟闯天下靠的是自己,哪里需要求神拜佛?”
墨微辰点头道:“那先生到望君山,便也是为了别人所求了。”
朱子业被她说中目的,联想到那日自己与秦无瑕对谈,其中不乏“大冀王”的意图机密,语气顿时变了:“你都听到了什么?”
墨微辰看他的眼神清澈无比:“是为了尊夫人求的吗?”
朱子业脸上一红,半天才道:“某尚未娶妻。”
墨微辰一愣,也红了脸:“对不住。我看朱先生...我以为,嗯,哎呀,我不太会说话...”
她在羞赧之下,容颜更曾丽色,朱子业看得呆了,轻咳一声:“男儿壮志未酬,谈何婚嫁?薛小娘子不必遗憾,某...”
他差点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待送她回到薛家沟,他愿倾其所有为她母亲治病,叫她再不必忧心难过。
“某去为你取件衣服。天寒地冻,薛小娘子莫要着了风。”
说完,逃也似地钻进了客舱。
墨微辰松下一口气,与朱子业对话,她不敢大意。但刚才那番对谈很有收获,结合山下秦无瑕的只言片语,可确定朱子业此行是领命而来。不管他和他的主子在图谋什么,她只知大唐军人,使命必达,朱子业坐船并非回幽州,一定还是为了去见秦无瑕。
墨微辰皱起眉,难道她就避不脱那人?
朱子业也很烦恼,走进船舱打开行囊,才发现找不到一件能给薛小娘子加的衣衫。她家虽只是小富,却不曾苛待,她身上那件狐裘大氅的品相上佳,他一整年的饷银也未必能买到...
他刚觉出有点不对,落水声伴着船公的求救声响起。
朱子业仓皇追出,甲板上已空无一人,飘着碎冰的伊河水面,慢悠悠浮起玄色大氅一件。

冰凉的河水灌入墨微辰口鼻,她大骂十九疯癫,张开嘴只吐出个泡泡。她是算准十九一定找机会带她逃走,却没想是在寒冬腊月里跳河,更没想到他扯她下水时连招呼也不打。
她仓促将勒死了脖颈的衣带解开,秦无瑕那件暖和的大氅,就这么没了。
她是不太怕冷,但也没必要自找苦吃不是?设计自己被绑架那晚,她特地将它放在床头,就是想给绑匪一个趁手的打包工具——温暖自己,方便他人。如今倒好,全被十九搅合了。
墨微辰有苦说不出,脚腕子上十九的手有如铁箍,她蹬了两下蹬不脱,只希望十九这瞎子心眼儿亮一些,在她结成冰棍之前,别把他俩先憋死了。
意识弥散,眼前出现一道光。
回忆的碎片也曾遗落在伊河水里,被她捞起。
一年前的墨微辰浑身湿透从河岸上爬起,天边红霞之中踏出一抹白衣,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秦无瑕走到她一步之遥处悠然站定,与浑身狼狈的她形成鲜明对比:“我还道你有什么聪明手段,原来不过是跳河。”
他的眼神很凉,却看得她的脸上发烧。墨微辰气不过:“不试试又怎知道行不通?”
“如今也算试过,”秦无瑕朗目疏眉的脸上透出一丝笑,“可还凉爽?”
墨微辰身子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冷得还是气得。
望君山下她被秦无瑕拒婚,他为表诚意,决定将她亲自送回。望君山山主愿意这么千里走一趟,在旁人看来怕是给了她墨家天大面子,而她晓得,秦无瑕是防她跑路。
只要准新娘子弄丢了,这婚就退不成。
但不知是秦无瑕太精,还是她疏忽,明明她闭紧了嘴什么也没说,两人只是眼神一撞,她的意图就被他看出来了。
她半夜溜走,他立在道口的月辉下等着;她夺马而逃,秦无瑕吹个口哨,她的马居然听了他的话,打个转儿欢快地绕回去。
那冰天雪地跳河游走总行吧?就不信他愿意泅水来追。
游得远了,墨微辰牙齿打着寒颤,得意地望向船头急得跳脚的送亲队伍。
谁想人群中那一抹白衣等她游得更远些,都快看不见了,才轻巧跃下,足尖点碎冰追来,提了后领将她丢上岸。
“望君山悬崖之下只有云彩,我十七岁时在山间行走便已如履平地,你猜这伊河水能不能湿了我的鞋?”
墨微辰瞧他鞋尖,果然滴水未沾,兵器“千机引”猝然出手,短剑直刺秦无瑕面门:“把你狂得!”
“啧啧,这就急了。”秦无瑕懒懒接招,素手挥动间人已飘开。他年少成名,早早位列中原三大高手之一,根本不将眼前小娇娘的攻击放在眼中。
谁想那短剑却不只是短剑。千机引以磁石为引,剑身暗藏八节卡榫,合则成剑,分则为鞭,墨微辰看似简单的一刺,其实是墨家剑术“天工截机七十一式”中的绝招“明鬼点星”,讲究出招迅速、收放轻巧,配合墨家独门兵器千机引可发挥出莫大威力。秦无瑕出其不意,退避不足,眼看剑尖便要划破他眉心,那张女娲精雕细琢过的脸便毁了。
墨微辰心念刚动,手中“千机引”已自行收回,眨眼间秦无瑕退开十数步。
“打人不打脸,”秦无瑕眉间微蹙,“墨家功夫,不该这样使的罢?”
“姑娘我想怎么使,便怎么使!”墨微辰甩剑为鞭,“看招!”
“好,让我会会你!”秦无瑕袖袍鼓动,双掌画圆归中,望君山内功独步天下,此乃 “玉京飞雪”的起手式。

雪粒子砸在朱漆棺木上,像撒了漫天的盐。墨微辰用舌尖卷入唇边结冻的血珠,驱散口中咸苦。婆母命人强灌下的软筋散正顺着经脉蚕食她的气力,眼前光线忽明忽灭,十二具獠牙傩面,脚踩禹步,找她索命来了。
“秦墨氏冲撞山神,今日行傩祓禳——”婆母的翡翠护甲叩响手炉,二十四个女婢雁翅排开,老道挥动牛尾拂尘,香灰混着雪粒击打在墨微辰脸上,像扇耳刮子,“钉死七窍,镇煞十年!”
“我乃青州墨门长女,谁敢动我?”墨微辰突然抬头,明明身量纤细,眼神却像烧红的刀子,吓得老道士不敢上前。
“野丫头还是省些力气,”婆母紫苑夫人慢悠悠掸去厚裘上的落雪,“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也好少吃些苦头。”
墨微辰牙齿打颤,愤然道:“我嫁上望君山一年,你处处为难,我不计较!如今你竟要活埋我,就不怕秦无瑕回来...”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血沫子涌上来,一颗心沉下去。
回来又如何?这望君山上哪个不知,山主秦无瑕眼中无她?
紫苑夫人自然也清楚,淡然看向不远处那具棺木:“回来就说,你在帮我种花。”
墨微辰勉力抬头,一眼认出那棺木,果然是婆母种花的紫檀木箱改制的...今日是要拿她做花下肥了?
想她做姑娘时,是家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儿,这嫁了人,怎么就变成别人手里的随手可丢的用物?
愤怒达到顶点,墨微辰扣紧手指,破口骂道:“崔苑苑!你就不怕遭雷劈?”
紫苑夫人被指名道姓地斥骂,终于从众女婢身后走上前,睨着墨微辰道:“不识好歹的贱骨头,当初我就不该允你进门,若不是山主...”
就是现在!墨微辰看准机会,暗器甩出——
“噹!”
手上戒指击中暖炉跌落,软绵绵地陷入雪中,没有内力,她的反击如同儿戏。
“就这点儿功夫还想偷袭我?”紫苑夫人的护甲出手,击中她哑穴,“你怕不是忘了,在这望君山上,自己是个连行走都要女婢代步的废物?闹剧到此为止,驱邪!”
“一钉眼,孽缘现——”老道颤巍巍举起桃木钉,十二傩公团团围上,以六条浸过黑狗血的红绳结阵将她紧紧锁住,合力将挣扎的她强行掼入木棺之中。棺木盖沉沉落下,她眼前最后的光亮,只剩幽蓝色的磷火,在十二对空洞的眼窝里诡异跃动。
一股似曾相识的恐惧突然擒住了她——
救命!
快放我出去!
可她发不出声音,挣扎反让红绳越缠越紧。棺盖合紧之时,墨微辰凄然想起出嫁那天,父亲将墨家独门兵器「千机引」交给她,母亲的遗物她也贴身带着,可如今一件也不剩了...
“不是说只要喝下那软筋散,牛也倒了?为何她还不消停?”紫苑夫人皱眉望向暴动不止的棺木。老道涨红了脸,半天只憋出些“望君山水土养人,秦墨氏体质生异”之类的话。
紫苑夫人不耐烦地打断他:“还要多久?”
“很快、很快!”老道吸吸鼻子,望君山上的寒气入骨,他只想快快做完这单回到暖融融的屋内,“起棺!”
棺椁摇晃入土,纸钱洒向天空,黄土掺着白雪覆盖在不安分的棺材上,震动不休。
“慢!”
雪幕裂开一道青痕。
秦无瑕踏破风雪而来,恍若姑射仙人垂云降落,玄色大氅逆风鼓起,这是内力深厚、已达显境的表现。老道看得呆住,十二傩公齐齐停手,二十四女婢躬身下拜,紫苑夫人捏紧了手炉。
秦无瑕似看不见众人,踩着飞扬的纸钱掠空而过,轻落时如仙鹤收拢翅膀。而后他在棺椁边亲自伏下身,冷白的手拍上脏污的棺盖,沉重的棺木应击而裂——
墨微辰被困在黑暗狭小的棺中挣扎不休,家人的面目如走马灯般晃过,可她谁也没能抓住。突然眼前白光大作,熟悉的眉眼在尽头显现,她顾不得任何,急切地扑过去。
“别走...”
无声的呼喊里,玄色大氅兜头落下,截住了她。
秦无瑕瞬间已在十步开外,一双含情目,隔着风雪与土坑中的她遥遥相望。
竟是他救了她。
大氅里残留的体温令墨微辰缓过气,她勉力从棺中爬出,走向秦无瑕的两丈路却跌了几次,也许是软筋散终于起效。墨微辰强撑着精神,死死攥着大氅,指甲掐进掌心——她倒要看看,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会怎么处置亲娘活埋正妻的丑事。
不管他再怎么不喜她,她也是墨家姑娘,今日之事若不给个公道,她的父兄知道了,绝不会放过望君山。
比起墨微辰的激愤,秦无瑕身边的紫苑夫人只是冷笑:“山主要如何?”
两道目光交汇处,秦无瑕转脸向墨微辰,看着单薄衣衫被黑狗血浸透、脸色苍白赛过冰雪的她,轻飘飘地道:
“母亲请法事为你驱邪,你不感恩便罢了,怎地还闹脾气?”
墨微辰不可置信地瞪着秦无瑕。
...她闹脾气?被人欺负成这样,算她闹脾气?
愤怒和委屈将她的脸涨得通红,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变做两声呜咽。她咬牙动手,秦无瑕抢在前头挥了挥衣袖,点了她定身的穴道,她便连动弹也不得了。
“辰儿不懂事,母亲莫要同她计较...”秦无瑕三言两语直接替她认了错,场面话说得极好听。在他嘴里,紫苑夫人如此,倒是为了她好——当真颠倒黑白!
紫苑夫人扫了眼跪满一地的人,脸色渐缓:“山主明白老身苦心便好。如今驱邪仪式完成,她也还算配合...”
婆母看来的目光全是冷意:“就赏她到我的药泉别院休养几天。”
不要!今日她与紫苑夫人动了手,若进了那女人的院子,还不知会有什么等着她!
墨微辰使尽全力,却只换来一阵晕眩,昏迷前眼睁睁地看秦无瑕动了动唇:“替辰儿谢过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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