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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十年后,大小姐回来了霍凌惜褚缚时

霍凌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婉一早给霍凌惜送来早就备好的礼服。等霍凌惜换上礼服,苏婉亲自给她上妆。作为经过层层选拔最终确定下来的生活助理,苏婉是全能的。她跟在身边做事这五年,霍凌惜挑不出她一点错处,对她很是满意。苏婉给霍凌惜上妆绾发,霍凌惜问站在一旁给苏婉递东西打下手的方琴:“我消失这几天,我父亲都在忙些什么?”没有问她消失这几天外面都是什么动静,她大致能猜到。肯定很热闹。“在忙着找老板您。因您的失踪,霍家和凌家这几天都急疯了。您父亲想尽办法都找不到你,就找了罪魁祸首凌宏出气。”“说到凌宏,原本您父亲的意思是让凌若倩直接把人领到霍家给说法,凌若倩去了凌家几次都没有要到人,最后这件事是闹到了凌老爷子那里才得以解决。”“凌老爷子得知凌宏对您做的事,给凌宏动用家法...

主角:霍凌惜褚缚时   更新:2025-04-28 19: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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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霍凌惜褚缚时的其他类型小说《失踪十年后,大小姐回来了霍凌惜褚缚时》,由网络作家“霍凌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婉一早给霍凌惜送来早就备好的礼服。等霍凌惜换上礼服,苏婉亲自给她上妆。作为经过层层选拔最终确定下来的生活助理,苏婉是全能的。她跟在身边做事这五年,霍凌惜挑不出她一点错处,对她很是满意。苏婉给霍凌惜上妆绾发,霍凌惜问站在一旁给苏婉递东西打下手的方琴:“我消失这几天,我父亲都在忙些什么?”没有问她消失这几天外面都是什么动静,她大致能猜到。肯定很热闹。“在忙着找老板您。因您的失踪,霍家和凌家这几天都急疯了。您父亲想尽办法都找不到你,就找了罪魁祸首凌宏出气。”“说到凌宏,原本您父亲的意思是让凌若倩直接把人领到霍家给说法,凌若倩去了凌家几次都没有要到人,最后这件事是闹到了凌老爷子那里才得以解决。”“凌老爷子得知凌宏对您做的事,给凌宏动用家法...

《失踪十年后,大小姐回来了霍凌惜褚缚时》精彩片段


苏婉一早给霍凌惜送来早就备好的礼服。

等霍凌惜换上礼服,苏婉亲自给她上妆。

作为经过层层选拔最终确定下来的生活助理,苏婉是全能的。她跟在身边做事这五年,霍凌惜挑不出她一点错处,对她很是满意。

苏婉给霍凌惜上妆绾发,霍凌惜问站在一旁给苏婉递东西打下手的方琴:“我消失这几天,我父亲都在忙些什么?”

没有问她消失这几天外面都是什么动静,她大致能猜到。

肯定很热闹。

“在忙着找老板您。因您的失踪,霍家和凌家这几天都急疯了。您父亲想尽办法都找不到你,就找了罪魁祸首凌宏出气。”

“说到凌宏,原本您父亲的意思是让凌若倩直接把人领到霍家给说法,凌若倩去了凌家几次都没有要到人,最后这件事是闹到了凌老爷子那里才得以解决。”

“凌老爷子得知凌宏对您做的事,给凌宏动用家法抽了他二十鞭子,然后亲自押着伤得不轻的凌宏去霍家赔罪。一番交涉之后,凌家允了名下一处价值两亿的别墅和一辆价值一千二百万的车,说是等将您找到作为给您的补偿。”

霍凌惜嗤笑:“只这么点东西,我父亲就不计较了?”

方琴有点犹豫,却还是说:“不是,至少面上不是。霍家和凌家是姻亲,这些年合作过不少项目,有些项目已经完成有些尚在进行中,凌家同意在两个势头最好的项目给霍家不少的让利。”

“听说凌老爷子从霍家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回到凌家又给了凌宏一顿家法,凌宏当晚就直接送了医院。偏凌老爷子寿宴将近,为免旁人看笑话,凌老爷子不允许凌宏住院休养,让他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都得撑到寿宴结束再咽下。”

方琴语气难掩痛快。

霍凌惜把玩着从苏婉带来的首饰盒里挑出的一支簪子,笑了笑:“这么说,我失踪这件事还让霍家得了不少好处。”

正在给霍凌惜绾发的苏婉动作一顿,和方琴对视一眼。

她们都有些担心霍凌惜。

又听霍凌惜说:“一场意外的算计落到他手里就为他换得这么多好处,真不愧是短短几年就凭自己白手起家在京市站稳脚跟的人,我那个父亲真是个天生的商人。”

两人想说点宽慰霍凌惜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霍凌惜似乎也不需要她们宽慰,只见她轻笑出声,说:“不过这场算计如果是落到我手里,我应该也会这么做,一举几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岂能让它从手中溜走,当然是要好好利用。就这一点而言我和他倒是有点像,不愧是亲父女。”

才不是呢,老板和霍凯龙才不一样,老板可不会将这种算计用在自己人身上。

老板明明是霍凯龙的亲女儿,是他的血缘至亲,是他深爱的妻子给他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他亏欠了十余年的人,霍凯龙却在明知老板被人算计的情况下不仅不出手帮忙,反而加以利用。

这种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丝毫不顾及至亲的感受和安危的事,老板可做不出来。

这些心里话方琴和苏婉碍于霍凌惜的威严,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们是下属,对老板绝对忠诚绝对敬重,但有些话不是作为下属的她们该说的,说了就越界了。

老板最不喜欢底下的人越界。

方琴继续汇报:“除此,自从老板失踪,您父亲就再没有去过公司,或者说他再没有出过霍家的门,像是怕老板您突然回去错过了。”

霍凌惜眼睛微眯:“是么。”

“这么看,他似乎是真担心我。”

方琴二人没敢接话。

“褚家这几天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霍凌惜身边跟着她时间最短的苏婉都有五年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清楚霍凌惜和褚家二少有什么渊源,只知道褚家二少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唯一见到得霍凌惜另待的人。

据他们所知,不管是曾经在京市生活那八年还是离开京市之后的十二年,他们老板和褚家二少都不曾有过交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霍凌惜的令行事。

霍凌惜让他们平常多留意着京市褚家二少的消息,他们就多留意;霍凌惜吩咐他们去做什么,他们就照做。

是的,霍凌惜只是让他们平常多留意,她并没有吩咐他们专程去盯着褚二少的动向。

恰好留意到了,能帮就搭把手;没有留意到,事后听说褚家二少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受了什么伤,霍凌惜也不会有太大感触。

说到这个,方琴就来兴致了,“就在老板您到京市第二天,褚家负责东域旗下五个子公司的三少褚安行被东域总部派人去接手了三个子公司,理由是褚三少能力不足,列出的不足之处和给出的证据却都很敷衍,是个人都看得出是东域总部有意办他。”

东域集团就是褚家的公司。

“褚三少不服,亲自到东域总部去理论,却被安保拦在了大门外没让进去。当时东域大楼下人不多,倒是没有多少人瞧见,但现在是互联网社会,这件事很快在小范围内传开,褚三少丢了好大的脸。”

“褚三少除了在自家的公司任职,私下还参与了不少投资。他私下参与的那些投资在世家大族中不够看,却也是一些势头正好的产业,发展前景不错,褚三少也因此颇得各家长辈看好,与那些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是一个路数。但就在这几天,褚三少参与投资的项目频频有人横插一脚,让他损失惨重。”

“这还不算,听说褚三少最近事事不顺心情不好去酒吧买醉,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小巷子里打了一顿,伤了脸折了一条胳膊,现在还躺在医院。”

“哦?被套麻袋打了?”

比起其他,霍凌惜对这个更感兴趣。

一个在东域总部没有一点话语权的褚安行,要不是趁褚缚时不备用了下作手段,哪里会是褚缚时这个真正执掌东域集团的人对手。褚缚时要解决褚安行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甚至都不需要费劲去想理由就拿回了褚安行努力不知多久才拿到的三个分公司的管理权。

给褚安行留下两个分公司,褚缚时想必是顾念着褚家的长辈。

褚家老爷子毕竟还在。

“谁做的,褚二少?”

话出口霍凌惜自己就先笑了出来,“应该不是他。”

清冷矜贵待人有礼的褚二少自来都是兵不血刃,应该做不出套麻袋揍人这么直接又粗鲁的事。

“确实不是褚二少,是江家小少爷江呈。”方琴说。

霍凌惜一点都不意外,“做得好。”

“老板,凌家到了。”方琴亲自开车送霍凌惜。

坐在后排的霍凌惜微垂着眼眸,轻轻摩挲着左手腕上多出来的一串古朴佛珠。佛珠油光亮滑,看得出它的主人经常摩挲它。

佛珠是霍凌惜出门时拿出来戴上的。

“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方琴心里有点担心,却并没有多言,只从后视镜看了霍凌惜一眼,说:“今天阿婉和玉清都会来参加凌家的寿宴,老板有事就找他们。”

霍凌惜下了车,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大宅。

凌家比霍家有底蕴,老宅自也不是霍家能比。

“您好,请出示请帖。”

“我也需要请帖吗?”

凌家为表对这次寿宴的重视,门口迎客亲自查看请帖的都是凌家跟了凌老爷子几十年的老管家。

管家年纪大了,视力不太好,戴着老花镜,依稀瞧见过来的是个年轻女孩,他没太放在心上,头都没抬。听到对方的话,这才抬头扶着老花镜仔细看过去。

等看清来人,大惊失色。

“大、大小姐?!”

凌家的管家可不会管霍家的大小姐叫大小姐,他这声大小姐很显然不是在叫霍凌惜。


霍凌惜可不管他们心里是如何惊涛骇浪,她顾自说她的:“项目让利得好处的是爸爸,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别墅和车是外祖父代为赔偿的,小舅舅本身并没有损失。所以我除了要小舅舅这句道歉,还要小舅舅在城郊的那处酒庄。”

凌宏到底是出身京市仍挂着第一世家名头的凌家,自身虽没什么能耐,名下却是有些私产的。

不过都不算有多拿得出手就是了。霍凌惜点名要的这处酒庄就是凌宏名下最拿得出手最赚钱的私产。

这处酒庄最初的收购计划书是凌翡拟定的。

凌翡直觉怀的是个女儿,古时候的人家生女儿都有埋女儿红的习俗,凌翡打算效仿。她决定收购一家有些历史的酒庄好好经营,将来当作女儿的陪嫁。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凌翡就孕反严重,之后凌翡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养胎和生孩子上,生了孩子又一再耽搁,收购酒庄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直至凌翡去世都没能施行。

后来这份计划书就落入了凌宏手中。

凌翡做好了所有计划,连原酒庄的主人那里凌翡都先去谈妥了条件,甚至是酒庄往后三十年的经营计划,凌翡都详尽做好了。凌宏拿到计划书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出点钱就能得一处好产业。

这些事霍凌惜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大人们都以为小孩子不懂事,说话总不避着,殊不知很多事她都能听懂也记得清楚。

早年关于霍家大小姐承其父母优良基因,小小年纪就出类拔萃,前途不可限量的传言可不是假的。

不然凌若倩哪会忌惮她至此。

不惜牺牲未出生的孩子也要将她赶走,将她赶出京市之后都不放心,还要将她弄到那人间地狱去想要她死。

“不行!”凌宏激烈反对。

“你如果执意要补偿,我可以给你别的东西,那处酒庄你想都不要想!霍凌惜,你别忘了你刚刚也伤了我儿子,念及你是小辈又在乡下吃苦多年,我们凌家才不予追究。我们顾念你,你也应该为我们着想一二,别做得太过分!”

“你们可以找我要赔偿啊。”

“什么?”

霍凌惜笑着继续说:“我伤了凌佑旭,你们可以找我要赔偿啊,我又没说不给赔偿。一码归一码,你们可别想混为一谈。”

视线扫过凌家众人:“奉劝你们一句,我好好要的时候你们最好就直接给,否则等我换个法子来要就不会是只要这点东西了。”

她的话让不少人的心“咯噔”了一下,特别是凌建邦。

“小舅舅不用担心,我不白要你的,就拿外祖父赔给我那套别墅和那辆车来抵吧,算是我同你买。”

好个空手套白狼!

关键是别墅和车的总价值还不够酒庄二十分之一!

她竟也好意思说是买!

这分明就是明抢!

“外祖父,你怎么说,酒庄能卖给我吗?”

“那是我的私产,你该问我!”凌宏恨得牙痒痒。

霍凌惜从善如流,好脾气地问他:“小舅舅,酒庄能卖给我吗?”

她居然真敢问!

凌宏更气了。

“不能!”

以为霍凌惜还会坚持,却见她说:“那算了。”

她说算了,其他人反而更慌。

“你真想要,拿去就是!”从凌建邦的勉强不难看出这酒庄确实经营得不错。

“爸!”

“不就是一个酒庄,惜惜要你给她就是,我会给你其他的补偿。”凌建邦瞪凌宏,要不是他先针对霍凌惜,霍凌惜就算要酒庄也暂时寻不到由头,都是他没脑子给作的!

凌宏知道老爷子动了大怒,这会儿只是强压着没有发作。如果他再闹,老爷子说不定不仅不会给他补偿,怕是还会直接迁怒到他头上。

“霍凌惜,算你狠!”

霍凌惜扬眉一笑,不置可否。

“稍等,我让人将合同发过来,家里应该有打印机的吧?直接打印了当场签合同,正好江老爷子和余阿姨在这里可以做个见证。”

江老爷子和宋夫人:“……”

今天这戏看得真值!

“你早有准备?!”凌建邦表情非常精彩。

“说什么早有准备,外祖父可冤枉我了,我刚才是要走的,是你不让我走。你要是刚才就让我走,哪会有后来的事。”

凌建邦被她气得心梗。

霍凌惜确实没打算今天就把酒庄弄到手,一次给凌家太多刺激,怕他们受不住。合同她早就让方琴准备好了,原打算过几天再拿出来,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

我最擅长随机应变了。

凌建邦压着怒火:“你已经准备好合同,难道不是早就在打你小舅舅酒庄的主意?!”

霍凌惜没否认:“对啊,我确实早就想好了要把小舅舅的酒庄拿到手,可我原本没打算今天谈这事啊,这不是外祖父你给我的机会么。机会都送到面前了我还不要,我又不是傻。”

扬了扬手机,“好了,合同发过来了,劳烦外祖父叫个人去打印出来,谢谢。”

凌建邦没动,只眼神阴沉地盯着她。

霍凌惜收了手机:“外祖父这是要反悔啊,不要紧,我不强求。”

转身就要走。

“合同发来!”

霍凌惜停下回头:“外祖父看起来很勉强。外祖父不用勉强,买卖嘛,双方都乐意才能皆大欢喜,我不强求。”

“我-不-勉-强!”

还不勉强呢,牙齿都要咬碎了。

江呈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不过凌老爷子这么气,未必有多少是因为舍不得这酒庄,估计更多还是因为一次次在霍凌惜面前落下风,让他感觉威严受到了挑衅,偏又奈何不得霍凌惜。

“我还没有外祖父的联系方式呢,先加一个。”

霍凌惜这下又把凌建邦给气着了。

能怎么办呢,只能阴沉着脸将二维码放出来给霍凌惜加联系方式传送文件。

“加了,外祖父同意一下,我这就将合同给你传过去。”

霍凌永和霍云溪看着这一幕,良久无言。

对视一眼。

显然他们想到了一起去,再这么下去,他们真怕外祖父被气晕。

合同很快有人打印好送来。

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

霍凌惜将合同递给凌宏:“小舅舅请仔细看看合同,莫要到时候又说我给你下套。”

凌宏本来就愤怒,此时对上霍凌惜笑盈盈的脸,只觉得霍凌惜是故意在他面前得意,更愤怒了。

这一愤怒,哪还有什么耐心看合同。

本就是个草包还没耐心仔细看合同,里面就是有问题凌宏也发现不了。凌宏不耐烦地随意翻阅一遍,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出车祸了?”

霍凌惜撑了个伞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旁边的桌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水果。

这是这几天霍凌惜的常态。

为什么是在院中这样悠闲地躺着呢?当然是这样能和顶着大太阳在干活的凌若倩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如这会儿霍凌惜正捧着一杯冷饮喝着,凌若倩却在不远处修剪草坪,张姨在一旁打着遮阳伞监工。

才四天过去,凌若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瘦了黑了憔悴了。每每朝霍凌惜投来的眼神都像是要吃了她,霍凌惜通通选择无视。

霍凌永已经正常去学校上课,白天基本不在家;霍凯龙和霍云溪去公司上班,尽管不是每天准时准点去公司,但在家的时间也变少了。

今天霍云溪提前回来,是来告诉霍凌惜一个消息。

霍云溪告诉她,褚家被夺了权在家自闭不出门几天的三少,今天刚出门就出了车祸。

“嗯,就在不久前,听说人已经送去医院。”

会特地来告知霍凌惜,是霍云溪记得霍凌惜专门点名周末霍家举办的小聚要邀请褚家三少。请帖她已经递过去,褚三少那边没有任何回应,霍云溪猜他多半是不会来。

不是说宋牧屿的分量不够,完全是因为褚三少最近被夺权成了圈子里的笑话,褚三少估计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来让人看笑话。

现在又出车祸,怕是更不会来了。

霍云溪不知道霍凌惜和褚三少有什么交集为什么要点名邀请他,她只怕褚三少不来会打乱霍凌惜的计划,所以一得知褚三少出车祸能百分百确定他周末不会到场,她就第一时间来告知霍凌惜。

霍凌惜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变化有些大的霍云溪。

自从那天她提了霍云溪全妆的事,霍云溪后来再露面妆容就淡了很多,渐渐能将她本来的面貌看清楚。

特别是今天,许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让霍云溪卸了妆,此时的霍云溪是纯素颜,将她本来的样子完全暴露了出来。

粗粗一看,霍云溪确实和她长得很像;细看之下,又会觉得两人其实不太像。她的长相更偏张扬妖异,特别是眼底神色不敛笑起来的时候,霍云溪的长相则偏柔和一些,尽管她一直板着脸很少有表情。

“怎、怎么了?”

霍云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事实上纯素颜露面,霍云溪就有点不自然了。大概和她已经太久没有纯素颜出现在人前有关。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现在确实不太像了。”

霍云溪一愣,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脸,“不、不太像吗?”

霍凌惜挑眉:“嗯,不太像,不信你找个镜子来照着对比一下。”

看着眼前霍凌惜笑容恣意的脸,霍云溪突然觉得不用拿镜子来照着对比她心里也有了答案,“这么看,我们的确是不太像。”

不自觉的,霍云溪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霍凌惜看在眼里,心叹好个可怜的孩子。

假装没有看到霍云溪细微的情绪变化,继续刚才的话题:“褚三少不是连续好几天闭门不出了吗,今天怎么会突然出门?我还以为发生了权被夺资产被收回这样丢人的事,他会直接自闭不敢出来丢人现眼呢。说来褚家那位当家的二少这次手段倒是温和了不少,褚安行都想弄死他了,他居然没有赶尽杀绝。”

后半段话霍云溪不敢接。

对于霍家来说,褚家就是天花板;而对于她这个霍家的养女来说,褚家当权的二少那就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不是她能随意评判的。

无关贬低自己与否,霍云溪从不贬低自己,也从不因自己是养女感到自卑。在她看来,她想要什么东西完全能靠自己去争取来,不需要旁人来赋予。

在她眼里,褚家二少那样年纪轻轻就将偌大的家族大权尽握手中的人,就是遥不可及值得瞻仰的大人物。

至于霍云溪听到霍凌惜说褚安行想要褚二少的命也不见意外,是因为褚安行突然被夺权收回资产的原因在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很多人都在传褚二少是顾念兄弟亲情才对褚安行手下留情,霍凌惜知道不是。

兄弟亲情?

他们这种人家,如果动不动就以兄弟亲情论,顾念这顾念那,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云溪也没有问霍凌惜分明这几天都足不出户也没有见什么人,怎么会连褚家三少被夺权后闭门不出以及是为什么被夺权的都知道。

这是个蠢问题。

霍凌惜不出门不见人不表示她就和外界断了联,手机可不是摆设。再说,方琴那样厉害的人都甘愿供其差遣,霍凌惜自身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她足不出户知晓天下事霍云溪都不觉得奇怪。

说到方琴,她从霍家拿了合同仅用不到五天的时间就将一切手续办妥并全权接手了酒庄。

这里的全权接手可不仅仅是做好交接手续坐到办公室背个名义而已,是真将酒庄上上下下收拾得服服帖帖,该留的人留该辞退的人辞退,方琴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酒庄的一应经营程序都摸清,与酒庄一些大的合作方都见了面并建立了新的合作。

这已经不是有点能力了。

而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霍凌惜身边有这样厉害的人手,霍云溪看了都眼红。她想她身边要是也有这么一个人帮她,她不知能轻松多少。

“听说是朋友见褚三少总这么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有点担心他,约他出来喝酒放松。”霍云溪说。

“大中午约喝酒?褚三少这是交的什么朋友对他这么上心。”

她这语气可不像真在夸褚三少的朋友对他上心。

“听说不是一个,是好几个,都是些平时和褚三少关系比较亲近的年轻人。一人相邀能拒绝,一群人相邀就很难拒绝了,尤其褚三少当下的处境不允许他耍性子同时驳这么多人的面子,除非他打算以后就这样混吃等死什么都不做。”

显然褚安行并不甘心就这样。

这与他是不是个有追求的人无关,一直这样无所事事,他在圈子里会抬不起头会混不下去。

因着褚家嫡系子弟的身份,褚安行以前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存在,高高在上这么多年,他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严重吗?”

“什么?”霍云溪一时没反应过来。

“褚安行的车祸,严重吗?他还有命在吗?”

霍云溪有片刻无言。

她对褚三少这么恶意满满,是以前结过仇不成?

“听说车祸发生时褚二少刚好在现场,快速反应过来开车帮褚三少挡了一下,本来必死的局就这么被化解了,褚三少只是重伤。”

“什么,车祸发生的时候褚肆也在?!”

霍云溪被霍凌惜吓一跳。

这是霍云溪接触霍凌惜以来,第一次看到霍凌惜这么外露情绪,让霍云溪都一时忘了去深究霍凌惜对褚家二少如此自然的直呼其名。


霍凌惜看起来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宋夫人惊了惊,刚要出声叫住宋方臣,宋牧屿就先一步:“宋方臣,将手放下!”

难得见宋牧屿那张扑克脸上出现皱眉的情况。

许是被宋牧屿这一厉声给吓的,又许是直接被霍凌惜刚才的冷厉样子吓到,宋方臣的手迅速放了下来。

惊觉这么快露怂很没面子,宋方臣脸色很不好看,垂放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看着霍凌惜的眼神满是愤怒和不甘心。

霍凌惜见他指着自己的手不再,眼底的冷意才散去,换上羞涩的微笑:“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激动,没吓到宋二少吧?”

刚刚没吓到,现在也吓到了。

宋方臣看霍凌惜的眼神像在看个神经病。

纵然他嫌弃霍凌惜土气粗鲁,却也不得不承认霍凌惜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出众。这么美的长相配上她的阴晴不定,多少有点毛骨悚然。

被吓到的不只宋方臣一人。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霍凌惜这么快速的变脸惊到了。

上一秒是骇人的冷戾,下一秒是少女的羞涩,这样两种极端的情绪,她是怎么做到转变得这么快速又自然的?

她的精神……真没问题吗?

江呈呆呆看着霍凌惜。

他没想到第三个让他没有交手单是看着就不自觉心生胆寒的人,会是霍家这位传闻中胆小怯懦的大小姐。

第一个让他这般心生忌惮的人是褚家车祸废了双腿的褚大少,第二个则是动怒时的褚家二少。

相识十余年,他只见他褚哥动过两次怒。

一次是褚哥十六岁车祸重伤时,此后褚哥就进入东域集团雷霆手段夺权,东域集团大洗牌,褚家二老爷子一房直接被他清理干净,自此褚哥在东域集团和褚家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一次是几年前褚哥外出办事,被褚家三房的长子联合当地一个大世家的人合谋算计,让褚哥险些栽在那个地方回不来,褚哥平安回到京市后,直接将算计他的堂叔一家处理得干干净净,自此褚哥不可轻易招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霍大小姐。”

最终是宋牧屿先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霍凌惜看向他。

其实刚刚宋牧屿出声斥止宋方臣时,霍凌惜就扫了他一眼。

霍凌惜不见得认识宋家纨绔二少宋方臣,却对宋牧屿这位在宋家握着实权的大少早有耳闻。只是二人没什么交集,她才暂时没有对宋牧屿多有关注而已。

她没有出声,等着宋牧屿继续。

“宋方臣被家里宠坏了,还请霍大小姐见谅。”

宋夫人忙附和:“对对对,宋方臣就是被家里宠坏了,说话做事容易冲动,惜惜你别见怪。你说得对,你们的婚约本就是我和你妈妈一时兴起定下,并不正式,原本也是想着如果你们长大后能看对眼,可成就一段良缘,如果看不对眼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强求。既然你说宋方臣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这婚约就作罢吧。”

宋方臣一听,这怎么行!

大喊:“妈!就这么由她先提出退婚,我的面子往哪儿搁!要退婚也该是我来提,她凭什……”

瞪向霍凌惜的眼睛突然对上霍凌惜带笑的目光,宋方臣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换了说辞:“总、总之,我不同意退婚!”

“这怕是由不得宋二少。”

一直没说话,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的霍凯龙突然出声。

“退婚不能由我女儿提,得由宋二少先提,宋二少这是欺我霍家无人吗?”

你霍家是有人,却没人护着霍凌惜啊。

“是欺我女儿无人相护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会客室里两次的沉默就是给霍凯龙的回答。

霍凯龙却仿佛没感觉到一样,继续说:“既然宋二少不喜我女儿,我女儿也对宋二少无感,便依宋夫人的意思,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宋夫人看他,冷笑一声。

没有搭理他。

对霍凌惜说:“惜惜,不必管其他人,这婚约是我和你妈妈定下的,你既觉得不合适,我一个人就能做主取消。婚约取消了我也还是你的余阿姨,往后有什么事就来找余阿姨,可别同阿姨生疏了。”

在宋夫人开口时霍凌惜就将投向霍凯龙的目光收了回来,对宋夫人一笑:“不会同阿姨生疏,谢谢阿姨成全。”

“妈!”宋方臣很不甘地喊了一声。

看着一袭旗袍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霍凌惜,宋方臣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将这归咎于他是不甘心婚约是由霍凌惜先提出要退。

“你闭嘴吧!”宋夫人没好气瞪他,“现在知道丢人了,刚才多事插什么话,你要是不在那里抖机灵插话,今天这婚能退?好好的一个未婚妻就被你这么给作没了,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就算没今天这婚约也是要作罢的吧。”

所有人朝突然开口的霍凌永看去。

霍凌永一愣,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过我也没说错,宋家二哥一看就和我姐姐不般配,我姐姐这么漂亮,配得最优秀的人。宋家二哥……呃,宋家二哥当然也很优秀啦,但我私心里还是觉得宋家二哥不足以和我姐姐相配。我就是作为弟弟的私心,没有看不起宋家二哥的意思,宋家二哥别见怪。”

他不补充最后一句还好,一补充就变味了。

听着就像是在说他就是看不起宋方臣。

宋方臣刚要冲他黑脸发飙,就见霍凌永捂唇咳嗽起来,一副很虚弱的模样。这让宋方臣发飙也不是不发飙也不是,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屈不已。

霍凌惜没有说话,只看了霍凌永两眼。

“那么,婚约一事就到此为止了,还请宋大少对外说一声,只有宋大少对外宣称婚约不作数,其他人才会相信。如果宋家觉得由我提出退婚会折损宋家颜面,只管对外说是宋家先提的退婚。”

看在宋夫人的面上,这点小事霍凌惜不会多计较。

“这怎么行!”

“不必。”

宋夫人和宋牧屿同时出声,皆是不赞同。

“小惜惜,你别考虑那么多,退婚的过程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哪有为了名声将你推出去让人说闲话的道理。你放心吧,宋方臣本来就拿不出手,你提出退婚也不会有人说宋家什么,要说也是说他宋方臣没用。”

“妈!”宋方臣的脸黑如锅底。

他还是亲儿子吗?

宋夫人嫌弃地瞪他,懒得搭理。

“我会将两家解除婚约的事如实告知外界,霍大小姐可放心。”

宋牧屿的话让江呈疑惑。

刚才在宴会上宋牧屿不是才说过两家婚约不会取消,只是要换婚约对象吗?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退婚了?

霍凌惜笑笑:“多谢宋大少。”

宋牧屿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她让他将退婚的事对外说是不想再听到有人将她和宋方臣放到一起去议论,所以他才会对她说放心。

“婚约的事解决了,是不是该来说说别的了?”

凌若倩试探着开口。

她是怕霍凌惜突然发疯将她当攻击对象不假,但她还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找霍凌惜不痛快的机会。反正现在人多,霍凌惜就算要火力全开,也自有人挡在前面,她只要起话头之后藏好就没她什么事。

“爸爸,刚刚惜惜要走,是您叫住她的。”

得凌建邦一记眼神,凌若倩立刻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

凌建邦看着霍凌惜,眼神复杂。

经过刚刚霍凌惜变脸的那一幕,凌建邦对霍凌惜有了新的认知。面对霍凌惜,他再也做不到像刚才那样不当回事。

“你离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先是闹失踪弄得满城议论纷纷,也让家里为你操碎了心,终于愿意露面又在我的寿宴上闹个不消停,你到底想做什么?”


“报了警,该验伤验伤,该赔偿赔偿,我绝不推卸。怎么样,要报吗?我可以帮你们打电话。”

霍凌惜甚至将手机拿出来晃了晃。

气得好几个人脸都青了。

特别是凌建邦和江青。

“外祖父怎么不说话,要不要报警你倒是给句话。”

视线转向僵着脸忘了哭的张媛姗,“小舅妈,要报警吗?”顺着看向凌佑旭,“小表弟,你要去验伤找我要赔偿吗?”

对上她笑盈盈的脸,凌佑旭就一阵哆嗦,忙躲到张媛姗身后去,“我、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别问我!”

凌建邦和江青暗道没出息,都没怎么着就吓成这样;张媛姗也暗骂他无用,心说果然不愧是凌宏的种,和凌宏一样不堪大用!

放在平时被这么多双嫌弃的眼睛盯着,凌佑旭一定会很不甘心很忐忑,可现在他满心都是对霍凌惜的惧怕,根本顾不得其他。

张媛姗又开始哭:“惜惜,你做什么要这样不饶人,佑旭纵然有不对该教训,可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我听当时在场的人说佑旭被你掐着脖子都差点喘不过来气了。我也不是听信别人一面之词就随便冤枉你,当时有人录了视频,我是看了视频才确认的这件事。”

“惜惜,佑旭才这么点年纪,你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了,他都被你欺负成了这样,你还要来吓唬他。瞧他这被你吓破胆的样子,晚上指定得做噩梦,说不定还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所以呢,小舅妈要报警抓我吗?”

霍凌惜半点不受她泪眼婆娑的影响,平静地微笑看她:“小舅妈要报警就赶快,不报警就请消停,没人乐意在这里看你演哭戏。”

“你——”张媛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半点面子工夫都不做,一时被她噎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气得涨红了脸。

“霍凌惜!”凌建邦被她气得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你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淑婉,做错了事不仅不承认,还在这里咄咄逼人!”

“对我说什么教呢。”霍凌惜朝凌建邦扫过去,笑不达眼底,“外祖父,我实在是不想将话说得太直白,毕竟说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可我发现我不说直白一些,你们好像都喜欢自欺欺人。”

“打从十二年前你们将我赶出京市起,你们就没有资格再管教我了,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

“你、你——”

凌建邦被她气得直捂心口。

“外祖父可别气晕过去,不然到时候又赖我,我是不会认的。要报警就赶快,不报警我走了,没闲心在这里听你们废话。”

报警?

凌佑旭那点小伤就算报了警也不能把霍凌惜怎么样,顶多就是赔点医药费再口头教育两句。现在寿宴没散,满堂宾客,真报了警丢脸的只会是凌家!

眼看霍凌惜真要转身离开,凌建邦怒喊:“你站住!”

霍凌惜才懒得搭理他,顾自打开门。

“霍凌惜,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凌家就没有你这个外孙女,往后凌家的大门你休想再踏进一步!凌家的东西你也休想再带出去,包括你妈妈留下的那本相册!”

霍凌惜停下,回头看过去。

只一眼就惊得凌建邦呼吸都停止了几秒。

凌建邦活到这把年纪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但他印象中拥有这种眼神的无一不是一些狠戾之辈。霍凌惜一个二十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这样骇人的眼神?

“霍凌惜,和长辈说话这么不客气,公然忤逆长辈,你会不会太没规矩了点。”

哪个不识相的居然在这时候插嘴,没看到霍凌惜的亲爹都没敢在这时候开口说话吗?真是看不清形势。

江呈探头去看。

哦,是宋方臣,那就不奇怪了。

宋方臣一看就没什么脑子。

宋夫人狠狠瞪宋方臣一眼,宋牧屿目光也扫过去,宋方臣当即就有点后悔开口说话了。可话已经出口,他如果立刻就认怂,难免丢面子,往后他在霍凌惜面前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

于是他梗了梗脖子,假装没看到宋夫人和宋牧屿警告的眼神,对霍凌惜说:“怎么,我说得难道不对吗?你以大欺小欺负了你表弟,你家长辈也没打算怎么样你,只是让你给个说法,你就咄咄逼人半点不敬你家长辈……”

“你又是哪位?”

霍凌惜瞥向他。

她平静的目光带着藐视,让宋方臣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可把宋方臣气坏了。

“我是宋方臣!你居然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霍凌惜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什么很知名的人吗?”

“你——”

“不过你这么一说名字,我倒是想起来你是谁了,宋家二少宋方臣,你不出声找存在感我倒是差点忘了我和你之间还有一桩事未了结。近来听到不少传言,说我和你有婚约?”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婚约是我出生时我妈妈和余阿姨口头定下的,长辈自然是出于好意,但我看你实在不是我的菜,这桩婚约不如就此作罢。左右只是两家母亲一时兴起的口头之言,并不正式。”

语罢霍凌惜朝宋夫人看去:“抱歉余阿姨,无意落您面子,委实是我和宋二少不合适,与其强行凑对到时候两看相厌闹得家宅不宁,倒不如及时止损。”

从进来到现在,只有宋夫人一人得霍凌惜恭敬对待。

宋夫人不傻,都看在眼里。

欣赏她的胆色,又怜她孤军奋战。

原想着有和宋家的婚约在,她也能借着婚约让惜惜入宋家的门护她一护。宋方臣虽然纨绔,却不是那种到处乱玩的人,宋家又有她在,等进了宋家的门,惜惜的日子总不会比在霍家过得差。

“你要退婚?!”

宋方臣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反应非常大。

“我都没嫌弃你粗鲁土气,你居然敢看不上本少爷先一步提出退婚?!霍凌惜,谁给你的胆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霍凌惜嗤笑一声。

端着眸子睨向宋方臣:“宋二少,难道我看起来很好脾气吗?你这么指着我鼻子骂,是我给你脸了?”

“手,放下来,再指着我,我给你手指直接折了!”


“我说没有,你肯定也不会信。”

褚缚时很直白。

霍凌惜不置可否。

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我心中确实有很多疑惑,但以你我现在的关系……交情,若是问了就是越界,是没分寸。”

他看着霍凌惜,坦诚道:“等时机合适吧,时机合适我会问你的,哪怕你并不想说。”

对旁人的事追根究底是不是有违教养得看对象是什么人。

对有些人来说,追根究底是冒犯;对有些人来说却未必。

就是有这样一类人,他们不喜欢别人过度探究自己的事,别人去探究的时候他们会心生反感,并非就是他们不想能有一个可说心里话的人。这类人往往就需要有那么一个愿意追根究底、并在一次次挫败之后仍锲而不舍的人逼着他们将藏在心底的事说出来。

在商场侵淫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褚缚时不说能一眼将人看透,些许看透人心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特别是在对方本就无意对他掩藏的情况下。

霍凌惜弯眼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说:“哪怕我不想说也要问,时哥可真不讲道理。”

却似乎并没有生气。

霍凌惜当然不生气,真到身份暴露那一天,都不用褚缚时来问,他就可以什么都清楚。而她既然愿意与褚缚时继续深交下去,身份肯定是不能瞒他一辈子的,也瞒不了。

“那就等时哥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来问我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问你的,我却不一定会回答。”

褚缚时只无声看着她,没有说话。

换个别的女孩被他这么直白的目光盯着看,估计会不好意思,霍凌惜却半点不自在都没有。

他看过来,她就笑着看过去。

“时哥有被我刚刚的样子吓到吗?”

“我还没这么胆小。”却没有就此话题深聊。

霍凌惜一笑:“这倒也是。”

“时哥,我们走吧,你捎我回霍家。”

她走在前,走路有点一蹦一跳。

又是生机焕发的样子,天真娇俏。

和刚才戾气横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帮她拿着相册和合同走在后面的褚缚时看着她活力满满的身影,脚步放缓跟随她的步调不快也不慢地走着。

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是宋夫人和宋家的两个少爷。

宋夫人正在和宋牧屿说话。离得不远,霍凌惜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竟是与她有关。

霍凌惜回身拉着褚缚时藏起来。

褚缚时垂眸看着被她抓住的手,手指微蜷,见她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他也没有挣扎。

就这么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偷听宋家母子说话。

只见宋家夫人说到激动处,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褚缚时的感触没有霍凌惜深。

霍凌惜目光落在不远处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宋夫人身上,抿了抿唇,静默着良久没出声。

直至听到宋牧屿问宋夫人她还有没有别的名字,注意力才从宋夫人身上转向宋牧屿。

心道果然不愧是宋家的掌权大少,只凭远远瞧见她签名的那一眼就生了疑。这可比凌家和霍家的人细心也敏锐多了。

“我们换个方向走吧。”

霍凌惜说完就拉着褚缚时转了个方向离开。

等走到楼梯口回头要和褚缚时说话,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霍凌惜眉头轻挑了一下。

像是才发现。

却不见半点尴尬。

两人在身高上本就有差异,此时霍凌惜还矮褚缚时两个台阶站着,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褚缚时的脸。

她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就着这个姿势仰头冲褚缚时笑:“抱歉,刚刚一时情急,没注意。”

嘴上这么说,手却没有松开。

褚缚时瞥一眼依旧被她握住的手,视线上移和她对视,波澜不惊:“没事。”

霍凌惜无声地笑着和他对视几秒,先一步将手松开。

“时哥,听到他们的话,你作何感想?”

她失踪十年的事,应该是她离开那间会客室后有谁说漏了嘴。

她盲猜一下,应该不会是凌家的人,可能是凌若倩被她气太狠后的失言,也有可能是霍凌永或者霍云溪。

会想到这三人,是因为凌若倩就是个蠢的,会说漏嘴不足为奇,至于霍凌永和霍云溪,她单纯是觉得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知道。”褚缚时说。

霍凌惜示意他说下去。

“近来圈子里关于你的传言很多。十年时间并不短,十年没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做得再天衣无缝都会有破绽,更别说他们做得也不算天衣无缝,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端倪。”

至于宋牧屿问的霍凌惜有没有别的名字,褚缚时只一听就过,并没有多在意。

霍凌惜失踪十年,在外有别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他生在京市长在京市都有两个名字。

他的话让霍凌惜笑容变得潋滟。

对的嘛,凌若倩又不是做得有多天衣无缝,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端倪。便是褚家二少能耐大远在其他人之上,褚二少只用几天就能发现的东西,其他人花十年时间难道都发现不了?

“不好奇我失踪这十年在哪里吗?”

“好奇,但……”

霍凌惜笑着打断他:“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是又要说以你我现在的……交情,还不适合过问这么多,等到时机合适了再问。”

褚缚时垂眸看着她。

眼底隐着细微的笑意。

他笑,霍凌惜也笑:“走了。”

*

“惜惜!”

二人从楼上下来,没打算往宴会场去,走的是小道离开凌家。以为不会碰到什么人,没想到还是碰到了。

有个在石板小道树荫下打电话的男人看到了霍凌惜,先是意外,紧接着就惊喜叫住她。

霍凌惜停下看过去。

落后她两步走着的褚缚时早在下楼的时候就戴上了口罩。

那个男人挂了电话朝霍凌惜走来。

等靠近,视线先越过霍凌惜看向她身后的褚缚时。

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男人只以为褚缚时是某个和霍凌惜有旧的世家子弟。心里对褚缚时的身份当然有好奇,却也知道第一次和霍凌惜见面就问东问西怕是会惹她不喜,于是男人将落在褚缚时身上的视线收回,看向霍凌惜:

“惜惜,你这是要回去了?”

霍凌惜疑惑问:“请问你是?”

她其实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京市沈家长居国外的三爷沈毅,她妈妈以前的追求者。


“查不到。”

不是没有查到,是查不到。

霍凯龙没有在说假话,霍凌惜回来他就让人去查了。他说其他的话或多或少会掺一点假,这个半点假都没有掺。

就是查不到,就是没有一点眉目。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查的时间比较短,或许等时间长一些就能有点线索,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毫无线索,找不到方向,无从查起。

霍凌永仔细去看霍凯龙的表情,见他不似在说假话,也跟着皱眉:“既然派去的人查不到,爸爸何不找当年的涉事人问问?”

最明显的涉事人就是凌若倩。

“你以为我没有问过?”

对上霍凯龙抬头看过来的目光,再结合霍凯龙刚刚的话,霍凌永心里只余震惊:“爸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已经问过当年的涉事人了?问的谁?”

“能问的都问了。”霍凯龙眸色冷沉,“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说不在国内,说是从别处得到的联系方式联系到的人,说和对方联系好后是对方派人来接的人,还说那边行事很小心,来接人的时候都只约定交接地点,双方并没有碰面。”

霍凌永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爸爸,这些都是你从他们嘴里问出来的,做得准吗?能确定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霍凌永,别在这种小事上质疑我。”

小事……吗?

既然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为什么这么多年都……

和霍凌惜一样,霍凌永也不觉得他眼中无所不能的爸爸会这么多年都丝毫不曾察觉霍凌惜失踪的事。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经常是待在学校和医院很少回家,每每回家又多是待在房间看书学习,很少和家里人接触都早在两年前就知道了此事。

“如果我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又岂能在京市走到今天。”

霍凌永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抱歉爸爸,我就是一时想不到他们和你说实话的理由。”

“我教过你很多次,这世上没有利益驱使不了的东西。达不到目的都是因为利益还不够,只要拿出足够的筹码作为交换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是啊,利益,这就是一个由利益驱使的世界。

商人尤是利益至上。

他不反对这样的人身准则和处事方式,但他不喜欢。

为了自身利益抛却一切,甚至连良知都丢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这样的人他见得还少吗。

他不想自己有一天也变成这样的人。

所以他不做商人,霍家的产业他不会去沾手。并不是说其他行业就有多纯粹,但至少较之利益至上的商人要好上一些。

“是我浅薄了。”霍凌永说。

一副受教了的乖觉样子。

“回去吧,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你只是想保住你妈的命而已,并不用刻意去和你姐姐做交易,不管占不占理,只要弄出人命,你姐姐自己也脱不了身。你姐姐不蠢,不会为了报复他人搭上自己。”

听到他的话,霍凌永只觉得可笑:“爸爸,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在京市不能做的事在别的地方总能做,这才过去多大一会儿啊,爸爸就忘了三爷爷和三奶奶的事吗。”

“再说,生活在这豪门世家遍布的京市,常有为争权夺利丢命的事件发生,又有几个人当真为此搭上过自己?爸爸,想要救一个人很难,想要一个人的命却有无数种方法。”

“爸爸的要求我暂时不能答应,不过我会好好想一想爸爸说的话。让姐姐的仇恨更深以致最后彻底和家里断绝关系成为陌路人,这确实不是我想看到的。”

霍凌惜感觉再听下去应该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转身回屋。

心里想着霍凌永刚刚的话。

确实,她想要凌若倩的命多的是方法,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牵扯不上自己的方法。

会搭上她自己?想什么呢。

霍凯龙也不像这么天真的人,想来他这话就是说来暂时稳住霍凌永的罢了。以为不让霍凌永告诉她,她就不知道那件事背后除了凌若倩还有谁了吗?她不过是逗霍凌永玩的而已。

她不仅知道,她还有自信比霍凯龙知道得清楚。

她这个身份,想要打探一点过往旧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吩咐底下人的事,甚至都不用她刻意去费什么心思。

第二天一早,霍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就离开京市回老家去了。说是听说了霍大山和李芬芳失踪的事,打算亲自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张姨主动将这事告诉霍凌惜的时候,霍凌惜正在院子里打太极。

这是她的晨练方式之一。

回来这么些天,她的晨练终于能如常进行了。

“大小姐,老爷子和老太太回老家的事先生都不知情,他们是天一亮就出发的,那会儿先生都还没起床。他们是出发了有一会儿才打电话到我这里,让我转告先生。”

张姨下意识站得离霍凌惜远一些。

明明大小姐打的就是公园里随处可见大爷大妈打的太极,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害怕。

张姨看不出门道,从屋里出来的霍云溪和霍凯龙却看出了一点。

霍凌惜如常六点起床,他们还是起得比霍凌惜晚一些。霍凌惜都在晨练了,他们才起床。

两人听说霍凌惜在院子里晨练,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楼就去餐厅吃早餐,而是直接往院子来。

两人已经站在那里看霍凌惜打太极有几分钟。

先不说很少有年轻小姑娘会用打太极的方式晨练,就算有,动作怕也很少有做得像霍凌惜这么标准的。

霍凌惜还不止是动作标准而已。

以两人的眼力不难看出霍凌惜每挥出一个动作都很有力道,如果是站在她附近,说不定还能感受到她的掌风。

能把太极练成这样,绝非一日之功。

“你家先生来了,去把老爷子老太太要你转达的话转达吧。”

霍凯龙明明站得离霍凌惜很远,也没有发出声音,很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动。而霍凌惜连头都没有回,竟就知道霍凯龙来了。

好敏锐的感知力!

这是霍凯龙和霍云溪的心声。

这时有人来传话:“大小姐,有人找您。”

霍凌惜没问是谁,只收了势:“将人请进来吧。”


“说什么没再读过书,她这口齿伶俐话说得头头是道的,像是只有小学学历的样子吗!看把她能得,还吓唬人!吓唬谁呢,谁真怕她啊!”霍凌惜离开好一会儿,喘着粗气的凌若倩才大喊出声。

她这么脸红脖子粗,有气的也有被霍凌惜给吓的。

因为霍凌惜最后说要是不怕见血的时候,看的是她!

当然,这只是凌若倩的错觉,事实上霍凌惜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扫过了所有人。

凌若倩会有这种错觉,其他人自然也有。

所以大家才会木然沉默许久,眼睁睁看着霍凌惜离开。

“什么没再读过书?什么小学学历?”

凌若倩的话引去了宋夫人的注意。

她眼睛直直盯着凌若倩,眼底难掩惊疑,“惜惜不是好好在乡下老家上着学吗。虽说成绩不太好,却学得很认真,从小学开始就报补习班,直到三次高三结束都没有中断过,怎么可能只有小学学历?”

听到这里,江呈心情复杂。

复读两次,一共读三次高三都没有考上大学,这么荒谬的传言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会信的?

先不说霍凌惜这个人到乡下后是不是真变傻了学习成绩大退步,就说她成绩再怎么差一直上补习班,能差到有多离谱?居然连续三次高考连个专科都考不上!

就算她真笨得这么无可救药就是连个专科都考不上,霍家这么有钱,花钱给她读个野鸡大学总能做到吧,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让她复读一次又一次让人拿来当谈资?

霍家和凌家是这么不在乎脸面的人家吗?

关键这样的传言京市相信的人还有大把。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简直是大离谱!

更离谱的是他以前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是作为看客只将霍大小姐的传闻当打发时间的消遣下意识的懒得费心思去深究,还是这个散布霍大小姐谣言的人做得太成功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应该就是霍凌惜学习成绩不好废材一个,书读不下去在乡下又无人管教早早就辍了学。霍家怕传出去丢人,故意编出她学习成绩不好但学习很刻苦的虚假情况来维护自家颜面,等时机成熟,再让霍凌惜露面以一个她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将她接回来,用以堵住大家的嘴。”

宋方臣被霍凌惜退婚心里很不舒服,又想到刚刚霍凌惜一人对战所有人的嚣张样子,宋方臣心里更是不舒服。好容易逮着一个可以踩霍凌惜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越说越激动。

“反正霍凌惜人在乡下,具体是什么情况别人也不清楚,想说她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霍家不是常举办小聚邀各家的人去玩吗,好像最初关于霍凌惜的传言就是从霍家的小聚上传出来的,说不定就是霍家为了维护自家脸面故意让人传的。”

不能说对,但他这么说好像也不算全错。

这是在场一些人的心声。

宋夫人却没什么耐心听宋方臣故意找茬的废话,她现在只想搞清楚凌若倩的话是什么意思。

狠瞪宋方臣:“你闭嘴吧!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发泄情绪,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别逼我抽你!”

宋方臣无语:“我……”

宋牧屿看宋方臣一眼,宋方臣纵有不甘心也不敢再多话了。

“凌若倩,你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宋夫人盯着凌若倩问。

凌若倩自知说漏了嘴,面对宋夫人的质问她不知该怎么补救,一时有点慌了神,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霍凯龙。

宋夫人顺着她的视线朝霍凯龙看去,“霍凯龙,她看你是什么意思?在向你求助吗?她说漏了嘴要让你来补救吗?所以惜惜早早辍学只有小学学历是真的,而你也是知情的?”

“霍凯龙,别装哑巴,说话!”

如果眼神能杀人,霍凯龙此时已经被宋夫人的眼神杀死了。

霍凯龙瞥了眼凌若倩。

宋夫人的眼神能杀死他,他的眼神能杀死凌若倩。

“不是辍学。”

有一道声音先霍凯龙一步。

众人循声看过去,见霍凌永缩了缩脖子。

像是突然多话同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有点泛虚。

感觉宋夫人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坐在她旁边的宋牧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他看向霍凌永:“说清楚。”

霍凌永没有马上说,而是小心去看霍凯龙,见霍凯龙没有阻止才深吸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说:“我姐姐不算辍学,确切地说不算常规意义上的辍学。她是小学四年级结束就要升五年级的时候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十年,她是我妈去老家将她接回来前一天晚上才回来的。”

“很多人都好奇我妈为什么会大半夜赶去老家,觉得就算是要去将我姐姐接回来也不用这么赶。其实我妈是接到老家三奶奶的电话,得知失踪十年的姐姐回来了,才匆匆赶去的。”

“……失踪十年?!”

好半晌,宋夫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妈,深呼吸,别着急,慢慢说。”

宋夫人照着宋牧屿的话深呼吸几下,才感觉人活了过来,质问霍凯龙:“霍凯龙,惜惜这些年不是在你乡下的老家,而是失踪了十年?!”

“我不清楚。”

霍凯龙目光平静回视她。

眼里不见半点心虚。

“什么叫你不清楚?”

“我并不知道惜惜失踪的事,是惜惜一个星期前回到家听她说起才得知。这些年我因生气惜惜当年做错事却死活不愿认错,又怕去见了她会对她心软,起不到教育她的作用,所以我一直没有去老家看她,都是让她小姨和助理去看她给她送东西。”

“助理没察觉异常,只以为每次去碰不到惜惜,她都是在学校或是在补习班学习。”

说着,霍凯龙拧眉看向凌若倩:“凌若倩是知情的,但她没有告诉我,一直在瞒我。宋夫人,你和阿翡交好,我知道你心里疼爱惜惜,得知此事必会十分生气。我是惜惜的爸爸,我只会比你更生气。”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等调查结果出来,该为此负责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眼神很冷。

这是在他惯常温雅的脸上很少看到的。

宋夫人看在眼里,皱了皱眉。

她有点不确定该不该信霍凯龙了。

“你最好是!”

“不过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惜惜靠你是靠不住的,我也会派人去查。如果让我查出来惜惜失踪是有人在搞鬼,我一定会弄死那个人!儿子,我们走!”


“忘了你长大之后还没有见过我。”

沈毅每每目光落在霍凌惜身上,眼神总止不住会露出怀念。许是怕自己在小辈面前失态,他没有一直盯着霍凌惜看,视线微微移开。

“我叫沈毅,京市沈家的,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叫我一声沈三伯伯就行。”

“原来是沈家三伯。”

语至此霍凌惜就再没有下文。

像一个遇到不熟悉的长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小辈。

“你别紧张,我叫住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打个招呼,让你认识认识我。我以前都是生活在国外,最近回国办点事,短期内不会再出国,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

看着他递来的名片,霍凌惜顿了一下,微笑着双手接过:“谢谢沈三伯伯。”

沈毅看着她笑了笑,“同你沈三伯伯客气什么。”

“倒是惜惜你,我刚刚听人说凌家的小子去找你麻烦,你没有被他欺负吧?”

会提起这个,说明那段传开的录像他多半是看到了。

他却不是问霍凌惜其他,而是问她有没有被凌佑旭欺负。

这让霍凌惜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笑回:“多谢沈三伯伯关心,凌佑旭没有欺负我,是我欺负了他。”

她的直白让沈毅微有诧愕。

“……不是你被人欺负就好。”

“快些和你朋友回去吧,改天伯伯再去看你。”他看向褚缚时,“哦对了,你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褚缚时。”这话是褚缚时接的。

褚缚时的语气不似单独与霍凌惜待在一起时,疏离冷淡又有些许矜傲,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心生忌惮,下意识对他避而远之。

不过沈毅毕竟是不靠沈家单靠他自己在国外打拼出一番事业的人,心性见识都非常人,这种感觉只在他身上存在一瞬就消失了。

反倒让他对褚缚时多了几分在意。

原以为只是个气质出众些的世家子弟,现在看来怕是不尽然。

“哪个chǔ?”

“衣者。”

听罢,沈毅直直盯着褚缚时的脸看,像是要穿透口罩看清他的脸。

可惜穿透不了。

他只能对上褚缚时那双平静无波却又莫名慑人的眼睛。

“你是褚家的人?”

“我家里确实姓褚。”

沈毅:“……”但凡在京市混出点名堂的人谁不知道褚家,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在和他装傻。

不过据他所知,京市褚家并没有一个叫褚缚时的小辈,眼前这个年轻人就算和京市褚家有什么关系,多半也只是不怎么重要的旁系。

“原来是褚先生。”

沈毅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流转:“褚先生是惜惜的朋友?”

“是的。”霍凌惜笑着接话。

虽是笑着,但褚缚时已经感觉到她有点不耐烦了。

“沈三伯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毅一愣,朝霍凌惜看去,对上霍凌惜笑盈盈的眉眼。

有些人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已有冷意。

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转瞬就……

“……抱歉,是伯伯多话了。”

“沈三伯伯说的哪里话,我可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赶时间急着离开,下次有机会沈三伯伯再来盘问……哦不是,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和沈三伯伯细聊吧。”

别说沈毅了,褚缚时都有点惊讶于她的直白。

说话这么不客气,一点面子工夫都不做,像是完全不怕得罪人也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随性又嚣张。

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走了,时哥。”

褚缚时对沈毅点了点头,跟上她。

另一边,从那间会客室出来,江呈就被江老爷子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说话,“你老实告诉我,霍家那个姑娘和褚二少是怎么回事?”

江家好歹在京市的各世家中能排个一流,对褚缚时的称呼却都是褚二少,可见褚家在京市的地位。

那可不是从商几代能有的地位。

褚家每一代都会有人在官方任要职,这一代原定是让褚缚时这个二少走这条路。

褚缚时性情虽清冷,却极擅长处理与他人的关系。就拿他高中时来说,他在学校明明没有一个真正交好的人,同班的同学却都感觉自己与他关系不错,他做班长,人人敬他服他。

一场车祸让原定从商的褚大少沦为废人,褚缚时不得不改变定好的路选择接手家里的公司。

无他,想要料理仇人让自身安危不再受威胁,走其他路子短时间内都无法做到,进公司夺权是最快的。

左右他放弃了走原定的路,褚家也还有其他人在位。

分明褚家在其他领域不缺能人,为什么从商的褚缚时还能是家族里的继承人、是褚家真正的下一任掌权人?

这也与他不刻意显露,却仍存于无形中的让人敬他服他的人格魅力有着莫大的关系。

圆滑不难得,难得的是这个人身上明明没有一点圆滑的影子,话少又待人冷淡疏离,却能于不知不觉间就做成圆滑的人才能做成的事。

“不清楚,可能小时候就认识吧。”

江呈胡言乱语。

“小时候就认识?”江老爷子皱眉,“不可能。”

“如果两人小时候就认识,以褚二少的人品和能力,断不可能放任霍凌惜被流放到乡下老家吃苦而无动于衷,更不可能任由霍凌惜失踪十年之久。”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跟着褚哥的,他都结识了些什么人我并非一清二楚。”

“祖父,您管他们是怎么回事呢,您只要知道他们认识并且关系非同一般不就行了。褚哥的事咱们还是少打听吧,不然惹他生气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江老爷子瞪他:“我老头子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要你多话!我只是悄悄问你,又不是要去别处探寻个究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出去谁能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反正褚哥的事我们少打听吧。”

“那我不问褚二少,我问霍家那个姑娘。那姑娘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她精神像是不太对劲的样子。”

什么像是不太对劲,那就是不对劲!

江呈在心里回。

“霍大小姐的事就更和我们没关系了,祖父,霍大小姐可是连她亲爹亲外祖父的面子都不给,咱们就别去掺和她的事了。不然招惹了她,今天凌家老爷子在那间会客室的下场说不定就会变成我们的。您也瞧见了,霍大小姐一人对战凌家霍家所有人,结果是大获全胜,这种人我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精神这么不正常的霍凌惜和褚家二少有牵扯,怕往后褚二少那边会出事。他们江家还要仰仗褚二少,万一褚二少有不妥,我们江家也会受到影响。

“罢了,这些事我们江家确实不该多掺和。霍家那姑娘离开的时候瞧着不太好,你告知褚二少了吗?我们没有在场便罢,既在场看到却什么都不做,如果褚二少对霍家那姑娘当真不同,往后追究起来对我们也会不利。”

“我已经给褚哥发过信息告知他,祖父您就别操心了。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祖父您也早点回去!”

江呈直接溜了。

祖父处处从江家的利益出发,他能理解也认同,但他真的不太喜欢祖父总拿利益来衡量他和褚哥的交情。他当初去赖着褚哥和褚哥成为朋友可不是冲着褚哥的身份去的,他就是单纯想交个朋友。

褚缚时的车早已等在凌家大宅门口。

车上的司机还是上次霍凌惜见过的那个。

褚缚时打开后排的车门让霍凌惜先上车,霍凌惜也没有推辞。

上了车,褚缚时就将霍凌惜的东西交还给了她。

不经意间扫到那份合同的首页。

想到江呈在发给他的信息中大致提到的事,褚缚时心里其实知道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合同,也大概知道霍凌惜是怎么签成的这份合同。

除了又对霍凌惜多几分欣赏,褚缚时再没有更多想法。

无意探究霍凌惜是怎么做到让凌家人退让的,更无意探究霍凌惜这份合同是何时拟定,又是何人给她发来。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别的。

“你大舅母出自Y国米家,你还记得吗?”

霍凌惜正低头将相册和合同整理齐整放在腿上,听到褚缚时的话,扬眉看他:“嗯,记得,你还说过米家和你们家是远亲。”

“时哥怎么又提起我大舅妈了?”

“沈家三爷沈毅这些年都是在Y国发展,他和米家是竞争对手。”

说好听点是竞争对手,在Y国那种律法不严明资本为尊的国度,竞争对手之间都是你死我活的。

字面意义上的“你死我活”。

“时哥是想说,沈毅此番见我许并不全是来看看旧友的女儿,还可能有别的图谋?”

霍凌惜没有太大反应。

似是不管沈毅接近她有没有别的图谋,所图又是什么,她都丝毫不在意一般。

没有足够自信做不到这样。

“或许吧,他回来的时机太凑巧了。”

什么凑巧,是说沈毅回国的时间与她回京市的时间太过凑巧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沈毅是一个月前就回的国。

沈毅可没那个能耐提前知道她回京市的时间。那么,褚缚时指的太凑巧可能就不是说和她回京的时间凑巧,而是别的。

“时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如果不是突然接到消息说褚家二少出事受了伤急需避人耳目返回京市,她原定是要在凌家老爷子寿宴前才回来。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赵玉清在京市一年,早已与京市那群纨绔子弟混熟,当晚又以喝了酒不方便开车为由跟着热情的江家大少回江家去借宿,再于“不经意间”借江家大少的口将凌若倩去乡下老家的事透露给江家老爷子。

很少有人知道江家小少爷和褚家二少交好,却也不是没人知道,而这些为数不多知道二人交情的人里恰好有霍凌惜。

霍凌惜这些年明里暗里助过京市褚家二少好几次的事,除了霍凌惜的几个亲信,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褚二少本人。

外界没人知道自来对任何人都不留情面手段狠辣行为疯癫的霍凌惜,在内心深处还给褚家二少留着这样一份特殊。

不是情也不是爱,是幼时的出手搭救,她始终念着这份恩情。

大概六岁的时候,她随凌若倩去别家参加宴会,许是故意许是无意,她就那么被凌若倩独自丢在一群孩子中间。

开始还是好的,后来不知谁冲出来推了她一下,她就那么掉进了泳池里。孩子们吓得全跑了,那时她还不会游泳,差点淹死,是年仅十二岁的褚家二少跳下去救的她。

她当时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小哥哥,好在当时意识虽模糊,却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脸听到了别人喊出的名字。

大人们闻讯赶来,又有人叫他,他当时就走了,所以别人只知道她是被人救上来,具体是谁救的她没几个人知道。

大人们问起,她也下意识说没看清楚是谁。

小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只觉得推她的人找不到,怕救他的小哥哥反被人误会惹上麻烦,这才选择隐瞒。后来经历得多了,她才发现自己当时选择隐瞒有多明智。

褚家这样一棵参天大树,但凡有机会能攀上个小枝丫,不管霍家还是凌家估计都会死缠着不放。

这不是报恩,是报仇。

很多小孩子失足落水险些溺亡都会怕水,她不是,那之后她就主动要求去学游泳。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能将自己生的希望全然寄托到别人身上。

她三岁凌若倩就作为继母嫁进霍家,固然有霍凯龙护着的缘故,可凌若倩直等到她八岁才找到机会给她致命一击,真的都是巧合吗?

她能感觉到凌若倩对她满满的恶意,但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继母慈继女乖,她一直扮演得很好。不是没想过找父亲求助,但除了得几句宽慰的话说好好好,爸爸私下会说你小姨让她注意,再没有其他。次数多了,她就不再提了。

始终小心提防,却如何都没想到人会狠心到那种地步。

凌若倩为将她赶走,竟不惜拿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来做筹码。

她当时除了震惊,更多是恐惧。

她还是个什么都得仰仗大人的小孩,面对没有一点人性的大人,且还是她每天都要接触到的大人,她怎么可能不恐惧。

所以父亲说要将她罚去乡下老家思过,她是震惊是伤心的,哭过也闹过,但她并没有闹太厉害。她想着去乡下老家日子纵然苦一些,但总比待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霍家要好。

她离开的时候喊着她是冤枉的,爸爸骂她不知悔改,然后她喊几声就不喊了,换为让爸爸一定要去接她回来,但她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她想着不接她回来也没事,等她成年后自己高考考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从前她每次回老家都和蔼可亲的三爷爷三奶奶在人后会是另一幅面孔。

她又想,打就打骂就骂了,她忍一忍等高考考回京市就好了,大不了将来再报复回来,所以面对三爷爷三奶奶的打骂她从不反抗。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都放弃京市锦衣玉食的生活躲去乡下老家去吃苦遭罪了,凌若倩还不愿放过她。

凌若倩要的是她的命!

终究是她低估了人性。

“躲几天?”

褚缚时的声音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呃,到周末凌家老爷子寿宴之前吧,寿宴当天再露面。”

她称她亲外祖父为凌家老爷子。

褚缚时看了看她,没说话。

霍凌惜笑:“褚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觉得我这样吓他们太过了?我原本也没想来这么一出的,这不是霍家的司机把我丢下了么,我就随机应变了。”

好一个随机应变。

“没有。”褚缚时看着她说,“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在想距离周末还有好几天,霍大小姐一直待在家不出去会不会觉得无聊。”

这倒不是假话,只是比起想着霍凌惜一直在家不出去会不会觉得无聊,他更多是担心她一个人待太久容易胡思乱想。

一个正常人把自己闷在家里太久都会憋出病来,更别说霍凌惜的精神状态一看就……

“无聊?”

霍凌惜眨眨眼,“不会啊,我以前没事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待在家的,我都习惯了。”

一个人待在家多好,不用接触多余的人,大门一锁,别人进不来她的领地也就伤不得她,她可以不用时时保持绝对的警醒,紧绷的神经能够稍微得到放松。

习惯?

什么样的环境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不觉得无聊就好。”

原本想说觉得无聊可以打电话给他约他出来走走或是到小区的咖啡厅喝喝咖啡,正好他最近因为一些事都要居家办公,长时间待在家里也不好。转念想到他刚刚才说因为公务才住这边。

既然是居家办公,住哪里不行偏要住这个小区?

这处公寓也不是他常住的地方。

未免有点自相矛盾,便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我来找霍大小姐其实还有一事相询。”

“哦?何事?”霍凌惜侧眸看他。

她想不到褚缚时会有什么事需要问她。

她能想到的事,她觉得就他们目前不算熟的关系,以褚缚时的性格都不会直接问出来。

“我记得你母亲好像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也就是你大舅舅,名叫凌洛笙?”

霍凌惜目光落在他脸上。

盯着他看了几秒,微笑说:“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听说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凌家送到国外去养病了,当时我外祖母好像要跟去,外祖父以我母亲年幼离不得人,家里也需要外祖母照料为由不允许外祖母跟去。外祖母因母子分离思念成疾,没两年就去了,后来外祖父觉得我母亲年幼需要人照顾就娶了我现在的小外祖母。”

“自从我舅舅出国养病,这么多年从没回来过,好像是说他身体一直不见多少好转,不能轻易离开跟随他多年的医疗团队。我对他仅有的印象都是小时候听大人说起的。”

她望着褚缚时笑:“褚少,我离开京市已经十二年,别说我舅舅,其他人的消息我都很久没听说了,回来看到我爸爸我都觉得陌生。”

“倒是褚少,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我舅舅?你与他有过交集?”

“没有。”他说,“没有交集不曾见过,你舅舅的妻子米雪是我家远房亲戚,按照辈分我叫她一声表姑,是她和我提过你舅舅。”

“我舅舅的妻子?哦,是,小时候听家里人提过,说舅舅在国外娶了个华裔,不曾想竟是你家的亲戚,真是有缘。只是褚少你突然提起这个,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认亲戚吧?”

“不是。”认什么亲戚,隔了不知多少的远亲,要不是近些年和米家生意上有些往来,联系早断干净了。

“那褚少你是?”

对上她充满探知欲的带笑目光,褚缚时顿了下,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便同你提一提。”

是么。

“这样啊。”霍凌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他:“褚少,凌家老爷子寿宴,你会去吗?”

“不会。”凌家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但是……

“不会去就好,到时候肯定很没意思,你去也是浪费时间。”

看她的样子是不希望他去。

正想着,忽然见她倾身越过中控台凑近他。

她突如其来的靠近惊了褚缚时一下。

车里的灯开着,靠这么近,他连她的眼睫毛都看得分明。

“……怎么?”

“突然想到褚少下巴的伤,想看看好点没。”她没有退开,就着离他不过十余厘米的距离抬头与他对视好片刻。

好一会儿后目光才下移,落在他下巴上,“好像是好了不少,伤口上的痂应该再有两天就掉落了。”

她眼眸又抬起来看进他眼睛:“伸一下手。”

褚缚时不解,却还是将手伸过去。

手突然被握住。

她的手很凉,和他的简直是两个极端。

褚缚时垂眸看着被她握住的手,手指蜷缩了下,很细微,不注意看不出来。

却始终没有将手收回。

任由她握着。

她是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

只见她将他的掌心翻转向上,然后往他手心放了个东西。

一个很精致的小瓷瓶。

“送你,一款祛疤效果非常好的药膏。”

效果绝佳,她亲测过无数次。

住进这套公寓那天,她就将药膏找了出来放在玄关的柜台上,想着下次出门带上等遇着褚缚时就给他。

给了药膏,她的手收回。

掌心只余那个精致的瓷瓶。

“好了,话说完药膏送到,时间不早,我该回去睡觉了,褚少也早些回去休息,我们……下次见。”

说完打开车门下车,等褚缚时反应过来回她“下次见”时,她已经笑着冲他挥手跑进了楼。

手上似还残留她的手带来的凉意,褚缚时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又盯着手中多出来的药膏看了看,常年清冷的面容上似是有一抹细微的笑划过。

将药膏放好,启动车子离开。

转眼周六,凌家老爷子寿宴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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