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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无固定cp+爽文+男女通杀】桑梧在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里是出了名的凶残,凡是招惹过她的系统全都被她给抹杀的渣都不剩。桑梧:未经我允许就给我接任务,你活腻了是吧?系统委屈:宿主我是,还没出厂……桑梧:这不重要,你可以去死了。手指轻轻一捏。系统,卒。桑梧:这些系统一个个的,真是越来越废物了!还不如我自己来!【本文感情戏少,有的世界有对象,有的世界没对象,主角没有固定cp,不恋爱脑,比较喜欢搞事业】
主角:桑梧 更新:2022-12-25 13: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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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桑梧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狗系统别挡道》,由网络作家“岂曰鹿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快穿+大佬+无固定cp+爽文+男女通杀】桑梧在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里是出了名的凶残,凡是招惹过她的系统全都被她给抹杀的渣都不剩。桑梧:未经我允许就给我接任务,你活腻了是吧?系统委屈:宿主我是,还没出厂……桑梧:这不重要,你可以去死了。手指轻轻一捏。系统,卒。桑梧:这些系统一个个的,真是越来越废物了!还不如我自己来!【本文感情戏少,有的世界有对象,有的世界没对象,主角没有固定cp,不恋爱脑,比较喜欢搞事业】
“孽障!你明知你七妹对杏仁过敏,你还给她吃杏仁酥!你安的什么心!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你还装晕!我就打你一巴掌你还给我装晕,赶紧给老子起来!”
“老爷,云儿也不是故意的,您先等她醒来再说,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爹爹,幸好娇娇只吃了一小块,过敏并不严重,您打大姐一顿稍微教训一下就可以了,可千万别请家法啊!”
“家法?对!来人!请家法,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
“... ...”
哪个龟孙喊打喊杀的?
吵死了!
桑梧猛的睁开眼睛。
“日你大爷!瞎嗷嗷啥?!”
一张口就是沙哑的声音,让桑梧有点没适应过来,差点卡壳。
但这点小问题并不影响她的气势。
只见她唰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抬头看向面前那群一脸惊愕的人。
最惹眼的是一对中年男女还有一个十几岁的臭丫头。
看来刚才吵吵的就是这仨了。
桑梧没说一句废话,趁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来了一招扫堂腿。
“砰!”
三人全倒地。
“想打我?没门!”
桑梧拍拍手,潇洒离去,不管身后慌乱的场面。
“哎呦!畜生!快!快拿下这不孝女!”
桑梧哪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见她脚下像生风了似的,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一群下人在原地懵逼。
[狗系统,还不出来解释?]
桑梧身影掠过几个院落,最终停在一处无人的偏僻角落,找了一棵比较粗壮的大树爬了上去,她身形灵巧,不过片刻功夫就爬到了树顶,动作和速度都不像正常人能做到的程度。
她坐在了一节手腕粗细的树杈上,这般细的树杈竟能完全承担住她的重量。
不知是树杈太结实还是她身体太轻的缘故。
此时正是夏季,树叶繁茂,正好能掩盖她的身影。
再加上树身过高,大概接近二十米,放眼望去,完全把周围那些最高不超过十米的建筑收入眼底。
也没人能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能爬至这么高的地方。
桑梧的脑海里很快得到回复。
【哎哎!来了宿主。您亲爱的来啦~】
系统的声音明明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但说话的语气却跟狗腿子没什么差别。
属实有点怪异。
[少来套近乎!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暂时不接任务的吗?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拉到小世界的!]
桑梧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妙。
完成那么多任务,好不容易想在局里休息一会,顺便提升一下自己的灵魂等级,不曾想一睁眼又到了任务世界。
这系统,竟然学会擅作主张了!
【宿、宿主、您先别急,听我解释……那个、是这样的……就是、嗯……怎么说呢……】
[你如果实在不会说话,我可以考虑找顾组长反映一下,问问他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以至于这几次研究的产品越来越差,净出一些破铜烂铁的废物系统来给我这个任务者,埋汰谁呢?]
【... ...】
系统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
看到在脑海角落那个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的发光体,桑梧反而不气了,只慢悠悠地说道:[也不知道之前被我捏碎的那几个系统死前是什么感受。]
【!!!】
那哪是捏碎那么简单?!
那简直是抹杀!!!
早就听闻桑梧杀系统不眨眼,自她出现在时空管理局以来,好多个跟她绑定过的系统都死在了她手里,就连很多级别高的老前辈系统都没逃过她的魔掌。
据统计,她一共绑定过十个系统,是第十一个。
前面那十个系统只存活下来三个,那三个系统后来每次见到桑梧都会躲得远远的。
与那些能被新生系统轻易拿捏的任务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据那几个活下来的系统前辈说,桑梧这个任务者抹杀系统就跟捏死一个蚂蚁那么简单,甚至她都不会遭到反噬。
刚知道自己被分配给桑梧的时候,内心十分忐忑,它怕自己步那些死去前辈的后尘。
况且它只是一个初生系统,实力跟前辈们没法比。
就怕桑梧一个不高兴把它给抹杀掉。
杀死系统不会遭到反噬啊!
这强大的程度在整个时空管理局都找不到几个能与之匹敌的任务者。
曾问过那些前辈:她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做任务?
前辈:听说是闲的。
:... ...那她杀那么多系统局长就不管吗?
前辈:怎么管?那些死去的系统都是自找的,仗着契约以为她怕反噬,就强行给她发放不合理的任务,为了积分压榨任务者,没想到她的灵魂居然强大到不怕契约反噬,要我说啊死的都活该。你别看她那么凶,只要你不招惹她就没事。
也陪桑梧做过几个世界的任务,刚开始它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宿主不高兴,索性一直没事。
可能是自以为了解桑梧了,觉得桑梧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所以就暴露出了大多数系统的本性——只看重积分,不尊重任务者的个人意愿。
【我错了我错了!宿主您别跟组长说好不好?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想多赚点积分,我以为您休息几分钟也够了,毕竟这个小世界也不怎么凶险,您完成了任务后也可以选择待在这里休息,直到被世界排出,所以... ...】
机械声带着强烈的颤抖,电流刺啦刺啦吵人耳膜。
[所以你就未经我允许擅自做主接了任务?还是你觉得这种小世界的能量跟局里的有可比性?你对我可真好啊... ...]
【宿、宿主,我是... ...还没出厂... ...】
系统的声音有点委屈。
一起做任务这么久,宿主居然连它的编号都记不住呜呜~
[这不重要。你可以死了。]
桑梧不再给系统解释的机会,伸出一只手往虚空中一抓就把脑海里的光球拽了出来。
轻轻一捏。
系统,卒。
在把系统捏碎之前,桑梧还顺便从系统里把关于这个世界的任务数据部分给抽了出来,直接融合在自己脑海中。
没有系统的脑海就是干净。
等下次回到局里,再也不要老顾那一组的系统了。
一个个的,什么玩意儿!
前世,叶灵烟是国公府一个最不起眼的庶女,生母身份卑微,生父只宠爱嫡姐叶灵云,连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
嫡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更是冠绝京城,求亲之人踏破门槛。
就连她看上的三皇子都成了嫡姐的未婚夫,而她只能听从嫡母的安排嫁给一个乡野出身的将军。
亲眼看到心上人和嫡姐成婚时那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她嫉妒的都要发疯了。而她自己的夫君不仅样样不及心上人,成亲多年更是连个笑脸都没给过她。
她眼睁睁地看着嫡姐从三皇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后,最后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太后娘娘,一步步变成她高攀不起的样子。
再反观她,成婚之后只要丈夫一在家,她就因为看丈夫不顺眼总想吵架,可丈夫每次都是一脸沉默寡言的样子,从不与她斗嘴,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瞧不上丈夫的出身,更厌恶他每天混在军营一身汗味。
每次丈夫一回家,她都不允许他跟她同房,以至于成婚多年都没有孩子。
为了不让外人骂她,她率先散布出自己丈夫不举的谣言。
可面对外人的嘲讽和质疑,丈夫就像毫不在意似的,没有一点反应,每次回家依旧还会给她买些衣物首饰,对她嘘寒问暖,尽全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不把她的轻视和厌恶放在心上。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甘心。
不过,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因为丈夫要上战场,所以常年不在家,倒给了她狩猎男人的机会。
后来,她遇见了一个和三皇子长得很像的书生,那书生满嘴甜言蜜语撩的她情难自已。让她空虚的内心彻底沦陷了。
为了能和书生顺利私奔,她下毒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又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换成了金银,与书生一起乔装打扮离开京城,去了一个偏远的小城生活。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一向温柔小意的书生后来居然像换了一个人,不仅对她动辄打骂,在骗走了她所有的财产后更是把她卖到了青楼,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都不行。
最终她这个堂堂靖国公府的小姐、四品将军的夫人,竟被一个书生以三十两的价格卖给了青楼的老鸨。
她想过逃跑,可那老鸨极为心狠手辣,只要她稍有动作就会挨打,一天不接客就不给饭吃,她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她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中苟活了二十年,直到后来身染重病,还未断气就被一卷草席扔进了乱葬岗,最终被野狗啃食而亡。
她恨啊!
凭什么嫡姐要什么有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的就活该不被重视?
如果上天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嫡姐踩在脚下,抢走嫡姐的一切,让嫡姐也尝尝她这辈子求而不得、一生悲惨的下场。
或许是她的怨念太过深重,以至于上天都生了怜悯之心,居然真让她重生了!
再次睁眼,叶灵烟重生到十岁那年。
这一年,嫡姐不过才十二岁,却已经初露锋芒,在京城中小有名气。
重活一世的叶灵烟怎会再给嫡姐碾压自己的机会?
于是她利用前世的记忆,抢先作出嫡姐前世的成名诗作,并冠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还给嫡母下药,设计让她跟一个混混厮混在一起,现场“无意”中被父亲目睹。
她仅仅用了一招就让父亲休了嫡母。
她又用一年的时间把自己的生母推上正妻的地位,她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为了靖国公府的嫡女。
待到父亲开始厌弃嫡姐后,她又找人毁了嫡姐的清白。
没了清白的嫡姐,还怎么嫁给三皇子?
她这嫡姐也是有骨气,被人毁了清白后就受不了屈辱自杀了。
最终,她如愿嫁给了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三皇子,用心机一步步占有嫡姐上辈子所拥有过的一切,从名声到地位。
... ...
桑梧淡漠地看完了这个故事。
她这次的身份是故事中主角恨了两辈子的嫡姐叶灵云。
她如今过来的时间点是原主被毁清白的前一天早上。
这天早上,叶灵烟把自己两岁的同母妹妹叶灵娇带到了原主院子里,又从下人手里接过一块糕点哄妹妹吃下,全程没跟原主说过一句话,原主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没想到不一会儿叶灵娇就晕倒在自己面前。
叶灵烟没有第一时间喊大夫,而是当着原主的面跟下人说:“快去告诉爹爹,大姐给小七吃了杏仁味的糕点,小七这会已经晕倒了。”
这种情况,叶灵云再傻也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但她也没慌,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等父亲来了后,她更是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因为她知道,即便她说了父亲也不会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昔日疼爱自己的父亲面对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厌恶。
无论她做得再好都得不到一句夸奖,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怒火和叶灵烟她们的煽风点火。
方才桑梧睁眼时看到的三个人中的少女就是叶灵烟,另外两人分别是靖国公以及叶灵烟的生母。
原故事中原主就是被靖国公的一巴掌给打晕了,但靖国公还不解气,再加上旁边母女名为劝阻实则煽风点火的言论,最后被刺激的真请来了家法,打到原主吐血才罢休。
但叶灵烟还不解恨,第二天又用之前对付原主生母的方法,花钱请来一个混混,趁原主受伤不能动,强行毁了原主的清白。
原主一时接受不了选择了轻生。
落得个跟她生母一样的下场。
原主死后觉醒了前世的记忆,才知道叶灵烟针对自己的原因,她怨恨的同时又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她前世没有招惹过叶灵烟,甚至每次见到叶灵烟这个庶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母亲对家里庶出的子女也都是一视同仁,从不曾亏待过叶灵烟,就连叶灵烟看不上的夫君都是母亲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个男子她听母亲说起过:
“虽然这孩子出身不高,但起码家世清白又能干,不过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小兵爬到了五品千夫长的位置。将来的成就非同小可。我找人打听过了,这孩子待人真诚,娶你三妹绰绰有余。”
可叶灵烟看不上对方又不说,还怨母亲。
而叶灵烟自己呢?一边怪原主优秀,一边自己又不努力,上族学课时她永远是最不认真听讲的那一个,以至于活了两辈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再加上女红,没一样拿得出手的。
只会偷别人的。
原主觉得自己和母亲一个比一个死得冤枉。
于是原主的冤魂找到了时空管理局在此界设置的接待空间,以灵魂为代价请求管理局为她报仇。
她的愿望是:让叶灵烟身败名裂,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洗刷我娘的清白,让所有欺负过我们母女的人都遭到应有的报应,顺便再让所有被叶灵烟欺负过的人都得到应有的补偿。
桑梧:?要求还挺多。
但桑梧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而且这任务也不是白做的,任务结束后系统会根据任务完成度发放应有的奖励。
不过现在系统已经被桑梧给捏碎了,任务数据在她自己手里,所以奖励多少都是桑梧自己说了算。
这个时候的叶灵烟已经十四岁,早就成了靖国公府的嫡女,用偷来的诗作名满京城,连三皇子也开始注意到了她。
桑梧没急着做任务,而是跑到街上胡吃海喝去了。
桑梧这个人喜欢尝试不同的东西,所以每到一个世界她都会积极了解这个世界的文化风貌,感受此界的风土人情。
尤其是美食。
不仅如此,她还喜欢体验不同的生活,或底层人的摸爬滚打,或上位者的指点江山,或无爱者的清心寡欲,或有情者的柴米油盐。
或人,或妖;或生,或死。
一阵风,一缕烟,一抹夕阳,一片山海... ...
这万千世界,总有数不清的风景让她愿意为之驻足片刻。
虽然只是片刻,但也足以在她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所以她享受做任务的过程,并且认真对待每一个任务。
时间长了,别人甚至以为她是热爱工作... ...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气系统擅自接了任务,但并没有撒手不干的原因。
桑梧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街晃悠,她没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空间里有能瞬间恢复的药,但她就不用。
桑梧看见一样小吃买一点,尝一口感觉哪样好吃的话就会再多买点,然后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每样取出一点,悄无声息放进了空间里。
等回去里带给她的小崽子们吃。
这次来的没有准备,以至于根本没机会把那几个小家伙带过来,等回去后又要埋怨她了。
等桑梧买到双手拿不下的时候就找一个馄饨摊坐下,跟老板要了一碗馄饨,一边等一边吃着手里的小吃。
桑梧吃东西很认真,她找卖馄饨的阿婆要了两个碟子,先把那些需要剥壳的吃食剥好壳,比如糖炒栗子、核桃之类的,剥好后把果仁通通放入一个碟子里等下就可以直接吃。
每个壳都被她剥的整齐又漂亮。
她把这些壳分别摆放整齐。
又倒出一些肉干果脯放在另一个碟子里。肉干和果脯中间留了点空隙,防止串味儿。
然后再拿出糖葫芦、糖人这类用签子串着的串串,把签子尖的那一头放到一个核桃壳上,再把圆的那一头放在栗子壳上。
暂时就买了这几类不占空的吃食,等下吃完这些再去买烧鸡烤鸭酱肘子和各类糕点。
原主虽然这几年没少被新上位的母女俩克扣用度,但原主比叶灵烟年长两岁,叶灵烟重生时原主已经十二了,这个年代和原主这么大的姑娘早就开始自己攒嫁妆了,原主身份尊贵,攒的自然也不少,够一个普通人省吃俭用过一辈子了。
待这些做完,馄饨也好了。
“小姑娘还挺会玩。”
阿婆端来馄饨,看到桑梧桌子上的“阵仗”忍不住笑出了声。
桑梧状似不经意地用正脸对着阿婆,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
“呀!小姑娘你脸怎么了?”
阿婆惊呼了一声,引得周围人都往这边看。
原主被打肿的是右脸,刚才阿婆一直在桑梧的左面所以没看到桑梧脸上的伤。
桑梧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一脸毫不在意地说:“我爹爹看我不顺眼就打了我一下,没事的婆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就因为这个打你?”阿婆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心疼。“哪有这么当爹的啊!自己的孩子都下手这么狠,看这脸肿的呦!这得使了多大的力气啊!这么漂亮的女儿都不知道心疼,小姑娘,你娘呢?”
桑梧拿起汤匙,低头吹了吹馄饨上冒出的热气,声音里像有一丝强忍着的颤意。
“我娘她,四年前就没了... ...”
阿婆的身形一顿,努了努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看着桑梧的眼神更心疼了。
这时,旁边有人认出了桑梧。
“姑娘可是靖国公府的大小姐?”
声音低沉,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个习武之人。
“阁下认识我?”桑梧看向这个人。
她快速在原主记忆中翻了一遍,终于找到这个人的身份。
此人是叶灵烟上辈子的那个倒霉夫君,名叫赵崎川,上辈子与原主有过几面之缘。
但那都是原主成婚后才互相见过几面,按理说这辈子应该没机会跟原主认识才对。
赵崎川抱着一把剑,身形高大却又不显得粗壮,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身上紧实有力的肌肉,小麦色的皮肤,五官硬朗,浓长的剑眉下是一双稍显邪性的瑞凤眼,但目光却坚定又深沉,不带一丝邪气。
他定定的站在路边,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一出手就能斩断世间所有的浮华与喧嚣。
“有过一面之缘。”
他用一只手摩挲着剑鞘,只看了桑梧一眼,看到那张肿起来的漂亮脸蛋后,微怔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到桑梧身后的空气处,这样不显得冒昧。
能看出他这人并不善言辞,说了一句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这话回答的不够全面,顿了一下又再次开口道:
“在下听闻靖国公府的大小姐蕙质兰心,才貌双全,不仅出口成章,所作诗画更是千金难求... ...”
“噗嗤!”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打断了赵崎川的话。
只见赵崎川身后走出一个手摇折扇的少年郎。
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华服,明眸皓齿,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不时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翩翩君子的温润模样,他周身气质清贵矜持,即便是嗤笑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一张过于白皙的脸站在赵崎川身边,把赵崎川的小麦色给衬成了黑色。
对比不要太明显。
可惜或许是年龄小几岁的缘故,他的个头比赵崎川矮了大半个头,但比起周围人已经算极为高挑了。
不过这两人的样貌都是极为养眼的。
啧啧!
真巧啊!两个重要角色都来了。
桑梧的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错,这个少年郎正是叶灵烟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三皇子,顾宁。
只是桑梧好奇的是,这个赵崎川明明长得也不赖啊,比之顾宁都不差,甚至在桑梧看来,她觉得赵崎川更符合她的个人审美。
真是太有男人味了!
所以叶灵烟到底有什么不甘心的?
前世的赵崎川一个毫无背景的乡野小子,十四岁入军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十余年,硬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从一个小兵一步步爬到了四品大将军的位置。
那些都是他拿命换来的功绩。
这样的赵崎川,叶灵烟又有什么资格看不上?
赵崎川被叶灵烟害死的那一年,也不过才二十五岁。
果然,人类啊!
越是轻易拥有的越不会珍惜,反而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兄台在笑什么?”赵崎川看见顾宁后眸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转瞬又被不解所替代。
难道他说错了吗?
明明他前世所了解的皇后娘娘就是这样的人。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叶灵云早就名满京城了。
所以这个准皇帝在笑什么?
这个时候的皇上难道不是已经对皇后倾心了吗?
怎么这二者如今好像不熟的样子?
难道他重生回来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吗?
桑梧没错过赵崎川眼中的情绪。
从刚才她就觉得奇怪。
蕙质兰心……
这是上辈子的老皇帝为原主和三皇子赐婚时的描述。
赵崎川口中的那些话全是上辈子人们对原主的描述,这辈子的原主被叶灵烟抢的渣都不剩,一个词儿都没捞到... ...
啧!
桑梧有些无语地看着赵崎川。
又来个重生的!
这天道!
重生跟闹着玩儿似的。
赵崎川这种枉死的获得重生就算了,那叶灵烟是什么玩楞?
桑梧抬头看了看天。
傻呗!
“轰!”
瞬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雷鸣。
桑梧:“... ...”
得!还不让说!
桑梧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埋头吃起了馄饨。
别说,阿婆这馄饨皮薄馅足,甚是美味。
桑梧不愿意让自己的嘴闲着,一口馄饨一口糖葫芦,再一口栗子地吃起来。
她的嘴巴像是个大杂烩,里面拿起啥填啥,也不怕串味儿拉肚子。
顾宁这时合起了折扇,道:“兄台有所不知,这靖国公府的确有一位才貌双全的小姐,但不是大小姐,而是三小姐叶灵烟。不过叶三小姐并不会作画,倒是写的一手好诗。兄台恐怕是记错了。”
“哦!这位... ...姑娘应该不是叶大小姐吧?恕在下眼拙,并未见过叶大小姐的芳容。所以也不能确定。”
顾宁看到桑梧的吃相忍不住瞅了瞅嘴角。
桑梧的吃相算不上丑,甚至可以称得上优雅。
只是她吃东西的方法未免有些太过奇怪,起码顾宁这个皇子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咸的和甜的、油腻的跟清淡的混一块... ...能吃出个啥???
再看桑梧身上的衣料极其普通,只是常见的棉布,皇宫二等宫女身上穿的料子都比桑梧身上的好。
而且桑梧的衣裳洗的已经有点泛白,甚至袖子都短了一截,身上更是没有名贵的首饰。
试问哪个贵族小姐能这么寒酸?
桑梧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施舍般地抽空撇了顾宁一眼,“嗯!你眼是挺拙的。”
能看上叶灵烟那个又蠢又毒的小偷,可不是眼拙咋滴?
话说这个顾宁上辈子看上原主也不是因为原主这个人,而是看上了原主的身份带给他的好处,原主嫁给顾宁的时候那货后院已经有一大堆妾了。
再加上靖国公府在顾宁夺嫡的时候没少出力,原主也一直安守本分,替他管理好后宫,没出过什么差错,顾宁这人虽然看重权利,倒也算不上太冷血无情,二人一直相敬如宾,所以这才有了外人眼里的帝后情深。
当然,这个“后”也不是非叶灵云不可。
在顾宁眼里,如今的叶灵烟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亦或是名声都能给他带来好处。
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爱”上了叶灵烟。
桑梧怼完顾宁就不再浪费注意力,继续往嘴里塞食物。
话说,这俩男人是不是有啥大病?
干嘛一直盯着她吃饭... ...
不光这俩人,周围人都是。
好多人盯着她吃饭。
就连阿婆都一边干活一边竖起耳朵听她这边的动静。
凭桑梧的耳力也能听清周围人在低声讨论着她什么。
“这姑娘好像真的是靖国公府的大小姐,我见过她。”
“不能吧?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这么寒酸?怎么可能?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哎呀!我骗你干嘛?我二叔就在靖国公府里当差,我之前找我二叔的时候远远看见过这姑娘,当时她正犯了错被罚跪呢!”
“我也见过我也见过,这姑娘几年前还经常出来逛街,那会儿可比现在风光多了,嘻嘻!你们猜猜她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落魄?”
“别让我猜,我猜不到,你直接说,快点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来说!咳咳!我表舅的丈母娘的外甥的爹就在国公府当差,我听他提起过,说好像是之前的国公夫人,也就是大小姐的亲娘,她啊——给国公爷带绿帽子了!”
“天哪!这么刺激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人提过?”
“哪有人敢提啊?这事儿都好几年前的了,堂堂国公爷丢了这么大的脸,知情的下人都被他找理由杀光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表舅的丈母娘的外甥的爹没被杀啊?难不成他死后诈尸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了?”
“哪能啊!他也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
“别人又是谁?”
“就是他们府里三小姐身边的下人。”
“这个三小姐是不是那个这几年挺出名的才女叶灵烟?”
“对,就是她!听说她原本是个庶出的,后来原先的国公夫人因为那事儿自尽后,国公就把三小姐的生母给扶正了,三小姐也就从庶出的变成嫡出的了。”
“别跑题,这个三小姐的下人咋知道这事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哎?我跟你个犟种说那么多干嘛?”
“我哪里犟种了?话说你为什么又说不知道了?”
“... ...”
刚才被顾宁的话震惊到没回过神的赵崎川显然也听到了周围的声音。
叶灵烟... ...
嫡三小姐... ...
才女是叶灵烟?
落魄的是叶灵云?
这个世界怎么了???
赵崎川印象中的叶灵烟不过是个只会认字的女子,别说有才了,她连诗都背不出几首。
还有这些人说国公夫人背叛了国公,这怎么可能!
上辈子的国公和夫人这对夫妻恩爱和睦,乃京城一段佳话。
赵崎川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前世。
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自己记忆中的前世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不行!他得缓缓... ...
赵崎川心不在焉地向桑梧作了个揖,长腿一迈直接离去。
桑梧这时也终于把桌面上的吃食扫荡一空。
“阿婆,不用找了!”
桑梧放下一块碎银就准备起身离开,抬头看到顾宁还在这傻站着,双眼一直盯着桑梧,眼神在桑梧身上肆意地打量着。
哦对!
桑梧想起来了。
这货也是个练家子,肯定也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了。
所以这会儿在审视她这个所谓的国公府大小姐。
想必这会儿心里正拿自己跟他的“心上人”做对比呢。
只是那眼神里带着一点算计,让桑梧感到很不舒服。
嗯... ...好想揍他。
桑梧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砰!”
尊贵的三皇子喜提一个黑眼圈。
顾宁怎么都没想到桑梧会给他来这么一出,等他捂着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桑梧早已经融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顾宁气得咬牙切齿。
他堂堂大彧国的当朝三皇子,竟然当街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幸好他今天穿的是便服,没有碰见熟人,周围人虽然在看热闹,但都会以为他是哪个世家的公子,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份。
顾宁正暗自庆幸着,不料——
“殿下!殿下!三皇子殿下!”
“... ...”
顾宁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有想掐死一个人的冲动。
叶灵烟几人猝不及防被桑梧干趴下后,府中乱做了一团。
靖国公那是又惊又怒,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那个一向知书达理、柔弱好欺的女儿居然敢对他动手,不对,是动脚!
而且还一下子就把他们三个人给放倒了。
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这让他堂堂国公的面子往哪搁?
来不及多想,他被下人扶起来后就赶紧下人让人去追。
等抓回来,他非打死这个女儿不可!
可是下人在府中搜了一圈都没搜到叶灵云的身影,甚至都没人看见过她。
靖国公正气得抓狂时,叶灵烟上前一脸欲言又止:“爹爹,姐姐会不会是... ...”
“会不会是什么?”
靖国公对这个近几年新宠爱的三女儿还算和颜悦色。
叶灵烟抿了抿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直接双膝跪在靖国公面前:“烟儿之前一直不敢告诉爹爹,怕爹爹知道了生气,但如今烟儿觉得实在不能替姐姐瞒着爹爹了!毕竟姐姐都那样对爹爹了,烟儿实在不忍心看爹爹对姐姐满心疼爱,结果却换来姐姐这般对待... ...”
叶灵烟絮絮叨叨一大堆,就是不说重点。
靖国公有点不耐烦了,这个三女儿平常比较机灵,虽然他也看出叶灵烟满眼算计,经常针对大女儿,但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他乐得看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左右不过是个能拿来换取利益的女儿罢了,他膝下子女一大堆,宠谁不是宠?
再加上大女儿的生母做了那等让他恶心的事,所以他恨屋及乌,心底对大女儿也产生了厌恶,因此他这才会放任叶灵烟欺凌叶灵云。
但不代表他可以容许叶灵烟不分场合地试探他的底线。
“说重点!”
靖国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愠怒,身上不由自主地释放出上位者的威压,吓得叶灵烟浑身一颤。
叶灵烟怔了一下。
她忘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先是靖国公,然后才是她的父亲,而且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
看来是这几年的宠爱让她变得得意忘形,她早该想到的,靖国公既然能轻易冷落叶灵云这个嫡女,就更容易冷落她这个毫无靠山的庶女。
叶灵烟快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得体。
她不能输。
父亲的宠爱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没了父亲的宠爱,她们母女俩在这府中什么都不是。
“烟儿前几日看到姐姐偷偷出门见过一个男子,两人拉拉扯扯的,我还听姐姐跟那个男子说要、要与他私奔。”
一段话漏洞百出,但偏偏是这种傻子都知道不可能的话,靖国公会信。
反正这四年来叶灵烟为了针对叶灵云,编造无数次这样充满漏洞的谎言,靖国公每次都信了,不仅如此,他每次都会借着这些话来惩罚叶灵云。
叶灵云从刚开始的解释哀求,到后来面对再痛苦的鞭打也无动于衷。
靖国公这种常年身居高位,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叶灵烟的话有漏洞?
但他就是愿意顺水推舟地去相信。
“这个孽障!真是随了她那个娘!烟儿,你多带些人手去把她抓回来,不必顾忌被旁人知道,旁人若是知道了反而更好,我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这个孽畜许配给许志!”
许志?!
那个虐死了五任妻子的皇商?
听闻此人异常残暴,尤其喜欢折磨女子。
他如今三十岁,却已经换了五任妻子,每一任妻子死在了他的手上。
除了这五任妻子,他府上的小妾也都没有好下场。
这些女子的娘家都被他用钱摆平了。
不是没有人家告过他,但因为他家是皇商,与圣上关系密切,京城无人敢动他,反而是那些告他的人都死于非命。
时间长了,也没有哪个疼爱女儿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但他给的聘礼实在丰厚,多的是财迷心窍的人想要攀附他。
靖国公府虽然不差钱,但靖国公这个人也不会嫌弃钱多。
用一个厌弃的女儿换取丰厚的利益,这买卖不亏。
叶灵烟眼睛一亮,欢快地应下了。
也不在意旁人有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真是天助我也!
叶灵云,本来还想找人毁了你清白呢!没想到这次都不用我出手了,爹爹直接就想把你除族。
叶灵烟自然是不知道桑梧去了哪,不过她想着应该不至于跑太远,反正她人多,总能找到的。
于是叶灵烟风风火火地带着人满城寻找桑梧,见着一个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她姐姐去了哪里,一脸伤心的说她姐姐跟爹爹置气,扬言说要跟着一个男人远走高飞,爹爹担心极了。
声音不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姐姐跟人私奔了。
至于那个男人是谁?
不重要。反正也没这一号人。
于是,不一会儿,整个京城都知道靖国公府的大小姐跟男人私奔了。
待叶灵烟通过路人的指引找到那个馄饨摊的时候,桑梧刚好跑没影了,只留下顾宁愣在原地捂着一只眼目瞪口呆的场景。
“三皇子,您怎么在这?”
叶灵烟远远就看见顾宁,很是激动,连叫了几声,发现顾宁都不理自己,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的缘故,于是提高了音量,并快步向顾宁走去。
“殿下!好巧... ...”
叶灵烟一脸激动地走到顾宁身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顾宁捂着一只眼猛的一甩袖子离开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样子,仿佛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叶灵烟:“!!!”
她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最近甚至隐晦地对她表露心意的三皇子怎么今日一反常态,变得这般态度?
是她做了什么事惹三皇子不高兴了吗?
“三皇子?刚才那位公子竟然是三皇子?”
“天哪!我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公子呢?结果... ...不得了了,刚才那位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要倒霉了!”
“当街殴打当朝三皇子!啧啧,佩服!”
“这皇子的脸都丢尽了,等着看好戏吧!估计明日三皇子当街被女人打了的事就要传的人尽皆知喽!”
“话说,这个姑娘来得也是时候,本来我们还没人认出三皇子呢,结果她一来就大喊大叫的,这些想不认识都难了!”
“哈哈哈,怪不得三皇子气得不想理她!”
... ...
这次周围的声音不小,叶灵烟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刚说什么?刚才我大姐在这?还打了三皇子?”
叶灵烟看向这群人,语气质问道。
“呦!她叫刚才那姑娘为大姐,看来她也是靖国公府的。”
“对啊。你看她后面那群家丁的服饰,都带着靖国公府的标志。”
“哎呀呀!这下好了,靖国公府两位姑娘可把三皇子给得罪彻底了。”
叶灵烟:“... ...”
好吧,虽然没人正面回答她,但看这群人的反应,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了。
叶灵云居然真的打了三皇子!
她怎么敢的?
怪不得三皇子刚才对她那么冷淡,原来是叶灵云的原因。
这个叶灵云,真是阴魂不散!
叶灵烟咬了咬牙,表情变来变去,既嫉妒叶灵云见到了三皇子,又庆幸叶灵云得罪了三皇子,又为三皇子因叶灵云而厌恶她感到委屈。
算啦!得罪了三皇子,也不会有你好果子吃的!且让你侥幸一次,待我回去禀告父亲,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叶灵烟眼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她不再继续寻找叶灵云,带着人回去了。
次日。
让叶灵烟失望的是,关于叶灵云与人私奔的谣言并没有在京城掀起什么风浪,反倒是她心爱的三皇子被一个女人打的事传的愈演愈烈。
京城那么大的地方,人口众多,一传十,十传百,流言传到最后就变了味道:
听说是三皇子看到靖国公府大小姐貌美如花,所以想调戏一番,没想到对方宁死不屈。
听说三皇子好色无耻,府中妻妾成群尤不知足,还经常当街强抢女。
听说三皇子柔弱不能自理,在床上都坚持不了半炷香的时间,这才能轻易被一个女人打趴下... ...
还有人说自己亲眼看到过三皇子调戏女子。
在哪看见的?没人问,也懒得问。
人们只是喜欢讨论八卦,至于八卦的真实性没人去追究。
一时间众说纷纭,与官家小姐是不是与人私奔比起来,一个皇子的秘密反而更让人感兴趣。
“啪!”
三皇子府中,顾宁已经是今天第七次砸坏东西了。
他住的院子里现在是一片狼藉。
府中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做事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惊着了主子惹他不高兴。
顾宁平日里待下人还算好,比起宫里那些动不动就打杀奴才的人,顾宁已经算是极其和蔼可亲了。他甚至还会时不时地打赏身边人。
他很少发火,但每次发起火来都很难控制。虽然不会轻易杀人,但若是谁在这种时候招惹到他,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
京城的状况自然没瞒过桑梧,她知道后还有点想笑,在心里默默给顾宁上了一炷香。
希望这货以后能长点教训,别再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别人,不要仗着自己一个小小的皇子身份就以为没人敢拿自己怎么样。
桑梧没空理会这些,她还有事情要做。
她昨日找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白天买了些吃食和生活用品放进了空间,晚上就乔装打扮,施展轻功出了城,没被任何人发现。
她又在城外买了一匹马——幸好原主还算聪明,怕家当被叶灵烟全部坑走,所以早就偷偷拿出一些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没有放在她院子里的库房里面,而是藏在了里衣中,这事只要她自己知道,连身边亲近的下人都没告诉。
这些银票完全够桑梧用的了。
... ...
两个月后。
彧国边境,鹿城地界内。
此地地处彧国极北,气候寒冷干燥,土地常年处于干旱的状态,庄稼一年到头的收成少得可怜,温饱都是个问题。
再加上这里是边境,周围一直有蛮人虎视眈眈,常年战火不断。那些蛮人时不时来骚扰一下,粮食存都存不住。
虽然朝廷减免了对边境的赋税,但这里的百姓依旧过得清苦。
也就这些年有卢老将军坐镇才好一些,起码那些蛮人不会那么放肆,但蛮人的本性难改,依旧会有一些蛮人铤而走险,他们每到一个村庄就会把这个村庄所有的粮食都抢劫一空,顺便会掳走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谁敢反抗就杀了谁,百姓苦不堪言。
即便军中想派出士兵守着这些村庄,但军营中人手不足,每个村庄也只能派一两个守着报信,蛮人一来就放出信号等待支援。
但蛮人擅骑射,人人骑着一匹马,来的快去得也快,每次彧国士兵闻讯赶来的时候对方早就抢完东西跑的不见踪影了。
也就城中有士兵把守,情况会好得多。
可惜边境百姓不在少数,战时在城中躲一下还可以,不可能永远聚集在一个地方。
“小蛮子,再敢往姑奶奶身上乱瞅,老娘就挖了你另一只狗眼信不信?”
桑梧一脚踩着一个被挖了一只眼的蛮人脖颈,只要她脚下稍一用力,那个高大的蛮人就能瞬间见阎王。
这蛮人浑身没一处好地方,那只被桑梧挖下眼球的眼眶止不住地流出鲜血。
蛮人早已疼得说不出话。
他的周围躺了一地同伴的尸体。
桑梧一进边境行程就慢了许多,不知道是她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这是她遇到的第三支蛮人小队。
前两队她遇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干坏事了,还想把她给掳走,她毫不手软全都杀光。
这一队刚进村正准备干坏事被桑梧碰个正着,于是她不由分说地就提剑杀蛮人,杀到最后只留下一个首领的命。
她打算把这个首领留给彧国军中当俘虏。
这个村庄在鹿城的边界,距离鹿城城池较远,再往东走十里就是彧国军队的驻地,路上也没有人家了。
这些蛮人胆子再肥也不敢跑到军营里烧杀抢掠,她想着应该不会再碰到蛮人了,所以也不再继续赶路,就在这里等着彧国士兵到来。
她想过边境不安稳,但没想到居然乱到这种程度,两天之内居然遇到了三支蛮人小队。
她如今更怀疑这具身体的外祖父卢老将军,恐怕真的快不行了。
是的,卢老将军是原主的外祖父。官居一品护国大将军,彧国重文轻武,在整个朝廷中,除了皇帝之外,官位比卢老将军高的恐怕只有丞相了。
卢老将军多年来一直镇守边境,无召不得进京。
桑梧这次来边境就是找他的。
在原主上一世的记忆中,对于卢老将军的印象,只有四岁那年见过一次,当时原主太小,记忆不清楚,只记得那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将军抱起了她,还把她往空中抛了几下,吓得她直哭,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卢老将军一向都是这么逗孙子的,也不知道怎么逗小姑娘,看到原主哭把他吓一跳,之后就再也不敢碰原主了,只小心翼翼地买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哄着原主。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边关急报,匆匆回了边境,也没来得及再见外孙女一面。
后来卢老将军再也没回过京城,但每年都会给原主娘亲卢氏写信,同时还经常给原主寄一些小玩意儿。
可是自六年前开始,卢氏就再也没收到过边关的信件,原主也没有收到过外祖父寄来的小玩意。
卢氏经常托靖国公打探过边境的消息,得到的结果都是战事繁忙,无暇写信。
卢氏自然是不放心的,但她一个深宅妇人又能做什么呢?于是她只能日日求神拜佛,祈祷父兄们能够安然无恙。
可是如今,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根据原主上一世的记忆,卢老将军的死讯就是这一年年底传回京城的。据说是旧疾复发,病死的。
边关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的路程,如今已经九月中旬,距离事发估计也没多久了。
所以桑梧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弄明白卢老将军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一封书信都不能寄回京城。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救下原主这个亲人。
“来啦!女英雄您快看,军爷来啦!”
被桑梧救下的村民们在她身后指着一个方向惊呼道。
桑梧抬头看去,只见一队骑兵快速向这边赶来,所过之处溅起一地飞尘。不一会儿就停在了桑梧前方五米远的地方,中间隔着一片尸体。
“吁!”
这群骑兵中为首的是一位身披银甲少年将军,他勒住缰绳,身下的汗血宝马身体向上倾斜了一瞬,发出一声嘶鸣。
他逆着光,身姿挺拔,英姿飒爽,炽热的太阳光照在他的银甲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一人一马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哎呀大妹子!可算追上你了!你这瘦不拉几的马搁哪旮沓买来的啊?咋能跑那么快啊!嗖嗖的,我的追风都追不上呐... ...”
少年将军一开口,形象全无。
一股大碴子味让桑梧都有点忍俊不禁。
桑榆看了一眼自己那匹被好心的村民拴在旁边树上的马,的确是有点瘦,但一点也不弱。
毕竟她可是喂了两个月的灵泉水和灵草的,太高级的她没敢喂,怕这匹马消化不了爆体而亡,她只喂了一些稍微沾上点灵气的草,灵泉水也是稀释过的。
两个月的时间喂下来,这匹原本普普通通的马现在不仅身体强壮了不少,就连速度和耐力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日行千里也没问题。
瘦也只是暂时的,毕竟这两个月都没怎么休息过。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能养回来。
“嚯!大妹子你又杀了这么多蛮子,佩服佩服!你不知道方才我们赶到那俩村庄的时候,看到一地蛮子尸体,那叫一个惊讶啊!本想好好谢你呢,谁知道你跑这么快,好在这些总算赶上你了... ...”
少年将军一边翻身下马,踏过一个个尸体向桑梧走来,一边嘴里喋喋不休。语气中满是对桑梧的赞叹和崇拜。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女子,竟能轻易斩杀几队蛮人,而且他看到那些伤口全都是一招毙命。
据前两个遇袭村庄的村民所说,这女子从出手到收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待村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全是蛮人的尸体了。
杀人速度简直快的出奇。
若换成他,别说能瞬间杀这么多人了,就是杀一二十个普通的蛮人最少也得半盏茶的时间。
倒不是他太弱,他的武功在军营里都算排的上号的,而是那些蛮人本就体型高大威猛,皮厚血多,除非是伤到要害,否则几刀都不容易砍死。
“行了!”桑梧打断少年将军的絮絮叨叨,这货不光话痨,嗓门还贼大,而且他如今正是变声期,声音就像是村口的公鸭集体放声高歌,那滋味... ...别提了!
“要俘虏不?我看这货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所以没踩死他,给你们留着呢。”
桑梧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蛮人首领。
少年将军近前看了看那个蛮人首领,第一眼都忍不住唏嘘了一下,那人浑身是血,还没了一只眼。
啧啧!真惨。
但他并没有觉得桑梧残忍,蛮人折磨彧国人的时候可比这狠多了。
“要的要的!”少年将军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个蛮人首领胸前的衣领被桑梧用利剑划破了,血肉模糊的左胸上刺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狼图腾。那是蛮人贵族血脉才有的标志。
少年将军激动的让人把这个蛮人给绑了起来,等下就押回军营,用这个首领定能向蛮人换取很多粮食。
看来这个冬天,边境的将士们可以少饿几顿了。
“女侠怎么称呼?你立了这么大功,祖父肯定高兴,绝对会重重赏你的,不如你等下跟我们回军营一趟吧?”少年将军看桑梧的眼神亮极了。
“叶灵云。”
“咦?这名字好耳熟啊... ...哦对了!我一个表妹好像就叫这个名字,我祖父经常念叨灵云灵云的。”
“你姓卢?”
“对啊!小将卢旦!”
桑梧:... ...
小酱卤蛋???
这名字取的... ...
“那就劳烦表兄带我去拜见一下外祖父了。”桑梧微微颔首,嘴角带了一点笑意。
“好嘞!”卢旦灿烂一笑,正想转身,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可思议地问道:“女、女侠,你叫我什么?还有外、外祖父?所以... ...你、你是... ...”
“自我介绍一下,”桑梧弹了弹沾满血渍的裙摆,语调平淡:“我是靖国公府嫡长女,叶灵云,我娘是你姑母卢蓉,我外祖父是你祖父,镇北大将军卢长空。所以,卤蛋表哥,我是你妹啊!”
... ...
彧国边境驻地。燕云关。
主将营帐内。
“咳咳!韩先生,京城那边还是没消息吗咳咳... ...”
卢长空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气息虚弱。
他如今不过五十多岁,却满头白发,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二十岁。
“唉!”军师韩佩之叹了口气,从下人手里接过热毛巾,走到卢长空榻前,动作熟练地为其擦拭额头因退烧而冒出的冷汗。
“大将军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吧,其余的,就不要操心了。靖国公府那边,正晖已经派赵崎川拿着您的信物回京了,算算时间,这小子近几天应该就会带着消息回来了。至于送去宫里的奏折... ...还是杳无音信!”
“混账!咳咳咳... ...这些年每次送去宫里的奏折十有八九都石沉大海,朝廷每年送来的粮食和军饷咳咳... ...被那些狗官层层剥削,到我们手里只有原本的三成,咳咳咳!天冷了,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等将来到了战场上,拿什么跟蛮人打?况且,这些日子蛮人越来越嚣张了,那些崽子早就看出我身体快不行了,要搁以前他们一年到头都不敢骚扰几次我边境的百姓,结果咳咳... ...现在你看。我这几天都听老郑说了,光昨天就有三个村子被抢,一群混账咳咳咳咳咳... ...”
卢长空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咳得更厉害,止都止不住。
韩佩之一脸担心,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卢长空。
“咳咳咳... ...”
卢长空终于不再咳了,可帕子上却被他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来人!快传军医... ...”韩佩之看见帕子上的鲜血瞳孔骤缩,连忙冲外面高声喊。
“大将军...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等下正晖他们回来知道又要担心了。你别再操心了,粮食这事交给我,我会想办法的。”
卢长空深呼吸好几口才缓过来一点力气,“先生就你那点家底年前都掏空了,还能想出什么法子?”他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咳嗽出来。
“唉!就是不知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我那唯一的闺女,这几年收到的都是叶恒那小子的信,没一封是蓉儿写的,也不知道蓉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叶恒欺负?那小子要是敢欺负老子闺女,我非废了他命根子不可!还有我那个外孙女小灵云,比旦儿小一岁,现在都十六了,该成婚了吧,可惜我的家产这些年都补贴军用了,我这个外祖父当得失败啊!连给外孙女添嫁妆的能力都没有... ...”
或许是人老了,又感知到自己时日无多,卢长空这个征战沙场几十载的大将军,平时一直不苟言笑,此时却躺在病榻上,就像个普通老头一般絮絮叨叨个没完。
韩佩之没忍心打断他的唠叨。
却听这时,一道清灵悦耳的少女音传来。
“外祖父不必忧心,云儿不嫁人了,赚的银子都给您养老可好?”
桑梧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步伐轻盈,脊背挺直,容色清丽,一身白色长裙沾满了血迹,呈现出如同漫天积雪上盛开出一朵朵红莲,清冷妖异,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极致反差美。
就连皱眉时也不损气质,反而更添了一丝人情味。
卢长空看着这个与自己女儿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女,激动得强行从榻上坐起身子。
“你是... ...云儿?咳咳咳... ...”
桑梧连忙上前扶起卢长空,“外祖父,是我。”
她趁机给卢长空号了一下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震惊。
这脉象... ...中蛊了!
“云儿,你怎么来的?咳咳!你娘呢?”
“娘亲这些年没收到过外祖父的信件,实在担心,但国公府事务繁忙,北境路途遥远,娘亲很难抽出身。幸好如今我长大了,有了自保能力,娘亲就派我来此探望外祖父。”桑梧看到他这状态,想了一下,终究没忍心说出实情。
“你自己来的吗?也没个人护着你?这怎么行啊!简直是胡闹!你娘怎地这般放心你咳咳... ...”
卢旦这时连忙说道:“祖父您不知道,灵云表妹可厉害了,她一个人欻欻就灭了三个蛮人小队呢!还给我们留了一个蛮族的贵族子弟当人质。”
“云儿,此话当真?”卢长空没看卢旦,目光全放在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外孙女身上,有点不敢置信他的外孙女竟有这般能耐。
桑梧摆摆手:“小事一桩罢了。”
这具身体还是太差了,没用灵力的情况下,单靠肉身的力量一剑只能杀一人。
“云儿什么时候学的武,怎么没听你娘提起过?”卢长空疑惑道。
“云儿幼时偶感风寒,娘亲去道观为我祈福,遇见了一个云游的老道士,老道士心善,问母亲要来了我的生辰八字,算出我八字太弱,易招小人,唯有习武强身健体才能避免,母亲请他教授我武艺,他欣然应允,收我为徒。”
“但师父又说在我十六岁之前不能让人知道我习武,否则老天就会以为是他泄露了天机,到时对我们都没好处,所以我会武功这事连父亲都不曾知晓。”
桑梧满口胡编,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反正原主娘亲已不在人世,这事死无对证。
“竟是如此。你那师父是何人?听旦儿所言,看来你武功不低,既如此那你师父定会更厉害,江湖上的能人老夫还是知道几位的,不知我可曾听过他的大名?有机会拜访一下。”
卢长空对桑梧的话倒是没怎么怀疑,毕竟这个朝代还是比较信封玄学的,他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桑梧:“师父他老人家无名无姓,两年前已仙逝。”
“这样啊... ...”卢长空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时,军医提着药箱赶来了。
卢旦一脸担心地问道:“祖父这是又发病了吗?”
卢长空没说话,倒是一旁自桑梧进来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韩佩之开口了:“大将军他方才又吐血了。”
“怎么又吐血了呢?!祖父,您不是说您快好了吗?可您现在都躺了一个月了怎么愈发严重,这... ...冷军医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
卢旦一脸急切,但语气倒也算不上冲,甚至还刻意放低了声音,就怕军医一个生气直接撂挑子不治了。
毕竟,这诺大的军营中,只有冷军医这么一个大夫。
“瞎咋呼什么?!老子还没死呢!别一脸哭丧的表情,再逼逼滚犊子!”
卢长空对孙子完没有对桑梧的和蔼。
卢旦被吼的像个鹌鹑。
冷军医并没有因为卢旦的质疑不高兴,而是一边号脉一边认真的说:“的确是老夫医术不高明,因为我每次号脉号出的都是普通的发热,这次也是,按理说吃两三天药就好了,可大将军这病几年了,反反复复的,唉!以前也不怎么严重,这次不知道怎么了,连烧了一个多月,床都下不了了,虚到这种程度...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不如小将军你还是赶紧去找更好的大夫来吧... ...”
桑梧看着卢长空已经瘦脱相的样子,抿了抿唇道:“外祖父,师父也不是只教会过我武艺,他老人家是道士,山医命相卜都有涉猎,其中我对医术最感兴趣,但我学了多年,一直没有实验过,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您可否... ...让我给您检查一下?”
“叶姑娘,治病救人可不是儿戏。”韩佩之满脸不赞同。
倒是卢旦有些激动:“云妹儿,你还会医术啊!”
本来表妹武术高超都够让他崇拜的了,结果现在得知表妹还会医术,卢旦已经忍不住想见识一下了。
桑梧知道自己与众人都不算熟,别人不相信她也能理解,但万事总要有个过程,此时她正需要一个证明的机会,于是她看向卢长空,征求他本人的意愿。
“韩先生,无碍的。云儿来,你给外祖父号一下脉。”卢长空一脸宠溺:“看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云儿已经很厉害了。”
桑梧:... ...
倒也不必安慰的太早。
桑梧刚才就偷偷号过,这次不过是走个过场。
于是她佯装沉思了一会儿,才一脸慎重地问卢长空:“祖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云儿此话何解?”
“您中蛊了。时间还不断,这东西潜伏时间长,估计早在您生病之前就被人种下了。”
中蛊?!
众人一脸不可思议。
卢长空:“不会吧?老夫的仇家多了去了,但也没听说过有那个鳖孙身边有会蛊的。”
说完感觉自己这话像是在质疑外孙女的医术,于是连忙解释道:“乖云儿,外祖父不是不相信你哈,只是我真想不到会有谁给我下蛊。”
倒是刚才还一脸不赞同的韩佩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对帐内的下人示意了一下:“你们先出去。”
顿时,营帐内只剩下了军师,军医,桑梧以及卢家爷孙俩。
韩佩之这才开口:“大将军,我应该跟你提起过,我有一位师兄曾在圣上还是皇子时,做过他府中的幕僚,那时,圣上身边有一个异族的巫师,此人极擅巫蛊之术,当年,圣上的众多手足都死于此人之手。只是这事极为隐秘,若不是我师兄为了劝我不要进京,恐怕我也不会知道此时,后来我那位师兄正是因为怕圣上登基后杀人灭口,所以就提前请圣上将他外放。据师兄说,那个巫师自圣上登基后就失踪了。大将军你这些年来守护边境,功高震主,圣上恐怕早就有意收回兵权了... ...朝廷那些官员克扣军饷,圣上眼线众多,不可能不知道... ...”
这话信息量太大,除了桑梧,在场众人都是一脸震惊。
那可是圣上啊... ...
如果他要害一个人,绝对能做到不声不响。
可如果这真的是他做的话,那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
卢长空一生为彧国征战沙场,死在他手里的蛮人数量一身汗毛都数不过来。
为了守卫边疆,他连在京城的家都不敢回,就是怕圣上忌惮。
但卢长空也不傻,这些年朝廷那边多次克扣军饷,从不准时派人运来粮草,若说没有圣上的默许,卢长空是不信的。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圣上是君,他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他是因为犯罪被弄死的,那也就罢了。可他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着彧国的百姓,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谁若敢践踏彧国的土地,那就先从我卢长空的尸体上踏过去!
为了保护国家,他死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 ...
朝廷克扣军饷,他自掏腰包发给将士们。
买粮食,买御寒的衣物,买铠甲,买兵器... ...
这些年为了养活这群将士,他祖上三代积攒下来的财产早就被他掏空了。
就连三个儿媳妇们的嫁妆都被他厚着脸皮要来养活将士们了,以至于他这几年看见儿媳妇都心虚。
反倒是他自己和儿孙的军饷,一个铜子都没有。
因为没钱,他几个孙子最大的已经二十二岁,最小的十七岁,到现在一个都还没成亲。要是搁普通人家里,十五六岁成亲的大有人在,二十二岁当几个娃的爹也正常。
他带着整个家族给圣上拼命,为其守护边疆数十年,这数十年来,蛮人未曾从他手里夺走过半座城池。
这些还不够吗?
“表妹,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蛊吗?咋解?”
卢旦对桑梧的能力有种莫名的信任。
桑梧:“这蛊名为‘阴鸷王’,最喜食血煞气浓重之人的精血,且极其挑食,对宿主的要求比较高,外祖父这种杀过成千上万贼寇的,浑身煞气浓厚,自然是它最爱的养料。”
“但这蛊耐心十足,一旦种入人体,都会潜伏一两年才开始进食,它每次进食完,都会散发出阴冷之气,因此中蛊之人会有发热的迹象,就像人受冷后的反应,但脉象并不能看出明显异常。”
“我也是看外祖父手上有一道浅浅的黑线才判断出的,这道黑线正是中了‘阴鸷王’才有的特征。但外祖父肤色偏深,这黑线... ...也不容易看出来。”
“且这蛊极为狡猾,每次只会进食少量精血,不致死,但精血很难恢复,时间长了,人体也会因精血不足而死。古书上曾记载过关于此蛊的几个病例,那些中过这种蛊的人,从发病到被吸干精血而死,时间最长的也只活了七年。最后那几年也多是苟延残喘,虚弱不能自理。想必这些冷军医也有所耳闻。”
桑梧缓缓道来。
她这两个月已经把这个世界了解了一个遍了,不光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她还翻看了许多市面上能买到的古籍,其中不乏医书。
为的就是关键时候装逼也要装的像点。
听完她的话,冷军医皱眉在脑海里思索了好久,又上前仔细看了一下卢长空的手腕,发现的确有一条很浅很浅的黑线,只是卢长空这厮皮肤忒黑,冷军医又老眼昏花的,非得趴到卢长空手腕上使劲搓几下才能看出一点来。
这一搓,就搓出了一点泥出来。
冷军医撇了撇嘴,嫌弃卢长空不爱洗澡的同时又羡慕桑梧的眼力好。
冷军医:“老夫想起来了,前朝神医欧阳固的传世手札中曾提到过‘阴鸷王’,前朝惠帝就是中了此蛊被欧阳固所救,后来惠帝大怒,全国严令禁止行巫蛊之术,违者诛九族。”
“直到我朝高祖登基后,虽也厌恶此等害人之术,但因其不曾经历过,不知其中厉害,所以建立新律法时,把诛九族之罪给去了,换成视情节严重程度而论罪。因此我彧国建朝以来,倒是有不少巫师重现世间,但这些巫师也不敢太放肆,轻易不会对人下蛊。”
“且欧阳前辈手札上说过,此蛊对食物的要求高,极难圈养,没个十年八年是养不出的,中间耗费的成本也超乎想象,一般人承受不起,再加上此蛊杀伤力不是很强,得不偿失。因此到现在将近两百年,都未曾听闻过此蛊的名号了。”
“不过现在一看,大将军这种情况的确是中了此蛊。”
卢长空:“娘了个腿的!居然给我下这么恶心的东西!老子算是看明白了,除了皇上没哪个人敢给老子下蛊!这狗皇帝!亏老子还一心效忠于他,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老子咒他趁早被他儿子给干死,反正谁当皇帝不是当... ...”
他或许是刚才吐了一口淤血好多了,现在连咳嗽都不怎么咳嗽了,声音那是越来越高昂,吓得韩佩之赶紧捂住了他咒骂不休的大嘴巴。
“大将军,小心隔墙有耳啊... ...”
以皇帝那多疑的程度,这军中指不定哪个就是他的眼线呢。
卢长空拍掉韩佩之的手:“呸!他奶奶的!不就是一死吗!反正老子也活不了了,狗皇帝有能耐直接弄死我!净整些下三滥的玩楞膈应人,狗日的小瘪三!”
韩佩之无奈摊手,直接不管了。
桑梧却是静静看卢长空骂完舒了口恶气,这才笑着开口道:“谁说外祖父活不了了?”
卢长空一滞:“乖云儿,你能治?”
冷军医也是看着桑梧满脸好奇:“欧阳前辈手札中提起过解此蛊的方法,虽不难解,但需要的材料极其珍贵难寻,下蛊之人定然是料到将军穷,买不起也没机会去寻,如今算算时间,将军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
冷军医说话很直白,卢长空倒是没怎么害怕,反而是卢旦双眼通红,“我去喊我爹他们过来。”
说罢,拔腿就跑得飞快。
那模样,活像是怕自己的老子再也见不到自己老子的老子了。
桑梧叹了口气,不由得为自己这个便宜表哥的智商感到同情。
“军医,您瞧好了!”桑梧从袖口处掏出一只大拇指大小的肉虫。
其实她是从空间拿出来的,只是假装从袖口拿出掩人耳目。
这肉虫通体雪白,只有背部有一道细细的金色纹路,看起来就不像普通的虫。
桑梧看到那道之前没有的金色纹路,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道纹?
“这是... ...蛊虫?”冷军医有点不确定,毕竟他不精于此道,所以难免不容易认出。
“没错,这是一只蛊王,被一位苗疆蛊师养大赠与家师,家师临死前又送给了我,这蛊王已经有了一些灵性,日日被我用鲜血喂养,已经认我为主,不过它更喜欢吃的还是各种蛊虫,可惜我还没遇见过蛊虫呢,这下巧了。师父说如果被人下蛊了,就拿着这只蛊王放到手上,再强大的蛊虫也会乖乖爬出来任它吃掉。”
说着,桑梧把蛊王放到了卢长空的手上。“外祖父不用怕,不疼的。”
这只蛊王是桑梧在某个小世界获得的,那个小世界比较低级,灵气稀薄,但这只蛊王却罕见的生出了灵智,见到桑梧后就看出桑梧强大到不可思议,非要缠着桑梧要认她为主。
还说它可以依靠吞噬其他生命来壮大自身,以后可以帮桑梧干掉敌人。
桑梧觉着好玩,就把它收进了空间养着,空间里有灵气,可以修炼,不用喂它东西也能活。
但是她嫌这只蛊王太低级,连契约都懒得契,只让它好好修炼,丢到空间里就再也没管过,如今一晃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桑梧都差点把它给忘了,今天突然想起来,结果她惊奇地发现这只蛊王居然长出了道纹。
【主人,你可算想起我了呜呜... ...】
蛊王用神识传音给桑梧,它的声音软糯糯的,像个三四岁的孩童,听起来委屈极了,活像桑梧欺负了它似的。
[啧!没想到你这小东西居然还长出了道纹!不错不错,有点能耐!]
世间生灵,除了人类这种得天独厚的生物,其余生灵凡入道修行者,皆需得到天道认可,道纹便是天道认可的其中一个标志。
道纹越多,与天道的亲和度越高,修行也更顺利。
不过,每个世界的规则都不一样,有些世界的天道是没有标志的,蛊王这种情况应该跟桑梧的空间有关。
那空间是她的本命空间,自她诞生那日便存在于她的灵魂之中,她为它取了个名字——浮央。
自成一方世界浮央,经过数不清的岁月洗礼后,早就诞生出了一丝天道意识,只是这道意识还没有完全成型,规则也不完善,尚需要时间和契机。
如今看来,道纹便是她空间天道的规则之一。
这个蛊王运气不错。
【主人,你都不知道我这几百年怎么过得呜呜呜,你把我扔到空间里面都没管过我,虽然我一进空间就沉睡了,但我也知道你肯定没喊过我,你要是喊我,我肯定能醒的呜呜呜... ...】
[行了别乱认主!赶紧办正事吧,记得让那东西出来的温柔点,敢弄疼这老爷子我削你哦~]
蛊王立马不出声了,它乖乖地躺在卢长空的手心里,释放出自己身上的威压。
不一会儿,卢长空就感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从腹部到胸口,再从胸口到手臂,最后能从他露在外面的手腕处看到,有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在肉里面向手心移动,速度极快,好像逃命似的。
眨眼间,一个浑身沾满血的黑虫就从手腕处的黑线(刚才桑梧指了黑线所在的位置,要不然他自己也看不出黑线在哪)下面冲了出来,手腕上被虫子撑破出一个口子,不大,只有婴儿鼻孔大小,也不疼。
而且他还眼睁睁看见那黑虫竟然直接爬进了蛊王嘴里,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大拇指那么小的一只蛊王,嘴巴居然能长到比他的嘴还大,很轻易就把差不多体型大的蛊虫给一口吞下。
再加上蛊王在他手上那软腻的触感,向来不怕虫的卢长空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恐惧,让他忍不住想把蛊王甩开。
但一想到是这个有点恐怖的小东西救了他,他还是尽力压制住了本能。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幸亏没牙齿,要不然更吓人。
“外祖父,好啦!接下来就劳烦冷军医开一些补血的药了。”
桑梧像是看出了卢长空的不自在,等蛊王完全把黑色蛊虫咽下去后就赶紧把它从卢长空手心拿走了。
“这就... ...好啦?”
卢长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点不敢相信。
“叶姑娘,这... ...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冷军医和韩佩之也有点反应过来。
尤其是冷军医,他正想着等下回去多翻几本医书,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解蛊方法,结果这就好了???
这方法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
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
“也得亏我有这个蛊王。要不然我也很棘手。”桑梧手上凝聚出一些灵气,抚了抚蛊王的背,蛊王舒服地眯起了米粒大的眼。
【好舒服啊主人~】
“不过——”桑梧话音一转,“凡是下蛊之人,一旦蛊解,必定会遭到反噬,想必现在宫里那位马上就要知道了,外祖父可要做好防备了。”
前世的原主,一生顺遂,并不知道卢长空中蛊的事,不过上辈子卢长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怎么指望他那个远在京城的外孙女能知道呢?
上辈子的皇帝虽迟迟未立太子,但他最属意的儿子就是三皇子,桑梧猜测皇帝肯定很久之前就为三皇子挑上靖国公府作为岳家了。
毕竟靖国公虽身份尊贵,但人却庸碌愚蠢,成不了他儿子的威胁。
唯有一点让他忌惮的,那就是叶灵云的外祖家。
他知道卢家女孩少,每个女孩都被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卢家无法忍受家里的女孩受委屈,不会让女孩为妾,即便是皇帝的妃子也不行。
卢长空曾有个姑姑,当年曾被一个游手好闲的王爷看上,那个王爷当时已经有王妃了,非要在朝廷上请旨求当时的皇帝把卢长空的姑姑赐给他为侧妃,不曾想话音刚落,当场就被周围卢氏一族的儿郎围殴,皇帝和众官员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皇帝一声令下叫来了几百号禁卫军才把他们拦下来,当时那个王爷被揍得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哪个皇亲贵族敢说要纳卢氏女子为妾了。
不光如此,卢家人对外孙女的疼爱也丝毫不少,只要是有卢氏血脉的女孩他们都会格外疼爱,若有卢氏女孩嫁给哪个皇子为正妃,他们绝对愿意扶那个皇子上位,但若那个皇子敢欺负妻子,他们宁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为自家女孩出了那口恶气。
到时候,卢氏这个外戚势大,堂堂皇室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再加上皇帝本就忌惮卢长空,所以早早地就开始计划折断叶灵云背后最大的翅膀。
上辈子的卢长空被蛊虫耗死后,没有了他这个主心骨,几个儿孙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也莫名其妙病死,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年纪最少的卢旦,但也被废了双腿。
而且原主上一世和这一世不一样,上一世没有叶灵烟这个变数,虽能和边关通信,但卢家人知道卢蓉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报喜不报忧。
就连卢长空的死即便整个朝廷都知道,靖国公府也照样被靖国公压着,不让人告诉卢氏母女。
从卢长空死到卢家儿郎只剩下卢旦,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
直到原主当了皇子妃后,才听顾宁一脸复杂地跟她说了这些事,但当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原主只能求三皇子把卢家剩下的人接回京中,她要跟母亲好好照顾那个仅剩的表兄和几位舅母。
三皇子满口答应,结果卢家人突然在回京的路上死了,三皇子给出的回答是:“你表兄他接受不了自己身残的事实,你的几位舅母又怕拖累你们,所以都自尽了。”
原主和她母亲听闻后哭了好几天,但并没有对三皇子的话感到怀疑,原主母亲请靖国公派人帮忙把尸体运送回来,她想把他们好好安葬一下。
靖国公也是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没过几天又说运送尸体的队伍遇到了山体滑坡,尸体全被砸到石头下面,扒不出来。
原主母亲彻底崩溃,自此之后身体也日渐消瘦,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要说卢家人的死没有皇家和靖国公的手笔,桑梧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只是原主身在局中被当成了一个棋子,看不清罢了。
如今看来,重生一世的叶灵烟也是一个又傻又蠢的棋子,她没有强大的外祖,如今又成了靖国公府的嫡女,倒正好符合皇帝对三皇子妃的标准。
怪不得靖国公那么纵着她,因为对他来说,叶灵烟这个女儿更好掌控一点。
只是皇帝也不会因为叶灵烟的出现而放弃拔除卢家这根心头刺。
这也是为什么桑梧整理完记忆后就来北境的原因,一个叶灵烟还不足以至卢家于死地,她现在要对付的,是皇帝。
她现在做的一切,原主的灵魂在接待空间里都能看到,相信原主如今已经能隐隐猜到她的人生早就被人算计了。
只有先捏碎顾氏一族这个最大的毒瘤,原主的执念才容易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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