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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总的工作让李繁累倒在电脑前,猛然醒来时,发现穿越到时值曹吕征战的三国末年,乱世之中,危在旦夕。在机缘巧合之下,他靠着自身专业的医学知识和临床技能操作,救助了诸多名人,历史的推动,让他混迹于各诸侯之间,悄然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轨迹。
主角:李繁,诸葛亮 更新:2022-12-24 23: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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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繁,诸葛亮的其他类型小说《三国之国医兴汉》,由网络作家“半夏远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住院总的工作让李繁累倒在电脑前,猛然醒来时,发现穿越到时值曹吕征战的三国末年,乱世之中,危在旦夕。在机缘巧合之下,他靠着自身专业的医学知识和临床技能操作,救助了诸多名人,历史的推动,让他混迹于各诸侯之间,悄然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轨迹。
山阳郡乘氏县,李氏宗祠。
伴随着坠落深渊的感觉,李繁猛然间醒过来,感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伸了伸懒腰,吐出一脸的轻松。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香烟的味道,令人有些发闷,比值夜班在电脑前书写病历还要闷。当医生怎么了?不就是狂熬夜加班,饮食不规律,作息不规律吗?呵呵,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成为主治医师的首要条件,就是住院总,起码一年的时间,24小时随时待命。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自己不是怀着悬壶济世的决心才报考的中医学院吗?
李繁坐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深吸一口气,尽力将吸入胸中的浑浊之气呼出来。仔细一看周围,他蒙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写着“李氏宗祠”的牌坊,石块堆砌而成的围成一个大陵园。陵园中间是一座庄严的宗祠,供奉着许多牌位,穿过宗祠,是一大片陵地,零零散散的显现着火光。
月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园上,冷艳中浮动着尘埃。
这是哪?
我明明还在电脑前写着病历,想着等住院总工作结束后,好好去野营一番,吃个烤土豆烤玉米烤鸡什么的,东西都准备好放包里了。当时觉得胸口闷,想要眯一下,而已。
现在怎么在这鬼地方?
李繁沉静了片刻,注意到陵地那边的火光中,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有挖地的笃笃声。
有人,过去问一下这是哪。
等等,这么晚,在陵园中不敢发出声响的人,会是谁?嘿嘿,遇到盗墓的了!
“真是晦气,忙活了一晚上,却只有几件破衣裳!”叫骂声从火光那边传来。
李繁捡起掉在身边的背包,循着声音,轻手轻脚的摸索过去。绕过宗祠,身后却传来带着愤怒的骂声,他赶紧藏在一座墓碑后。
“何人擅闯陵园?”
来者是头戴纶巾,身着深黑汉服的文士打扮,有百来号人手拿着武器,举着火把,跟在身后。
古代人出现?我穿越了?还是在拍电影?
李繁靠在碑后呼呼呼的喘着粗气,战战巍巍的站着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去。他下意识的摸索口袋,插进去的时候五六次都找不到裤袋入口,才发现身上穿的白大褂,裤袋口在腹部两侧。
一只手插入口袋,一只手摆弄着衣角的李繁,还没有来得及深入思考,陵地那边就传来回应。
“闻言李乾族长家财万贯,基业丰厚。吕将军为求军费,多次拜访皆被李族长拒之门外。不得已之下,命薛某前来借少许钱粮应急。”
“原来是薛兰薛将军。老朽活了一大把岁数,从未听说有人在墓地里借钱,今日乃头一槽”,李乾嗤之以鼻,指着对方说道,“哼,唯吕布有如此胸襟了!”
薛兰?吕布?东汉末年?
李繁脑袋嗡嗡作响,睡一觉就到了三国了?
他惊讶得像块四方木头杵在那里,心跳个不停,他使劲摇着脑袋,揪着大腿,试图从梦境中醒来,但疼痛感告知他,眼前的场景比珍珠还要真。
薛兰努力的消化着这句话,果然文人的嘴,都带着刀锋。
“李乾老匹夫,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薛兰晃了晃手中的武器,一刀砍向旁边的树,枝干一截两段了,“吕将军数次征召,为何总是推脱,不至徐州!”
“哈哈哈,三姓家奴亦配作人主耶!”李乾看着薛兰,轻蔑一笑,“汉帝适才幸都许昌,百废待兴,曹司空以雄才伟略辅之。吕布小儿不思兴汉报国,竟率军战于钜野,如此无君无父之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钜野虽小,作吕布坟墓可也!”
“老匹夫,休要嘴硬,快快将钱粮献出,日后兵临城下时,或可留汝性命!”
李乾正要回话,眼角余光扫去发现,对方身后陵地上的泥土四散,物品被一样样丢出墓外,语气急切的骂道,“薛贼,休得扰吾儿安宁!”
“酸腐文人,一个衣冠冢,亦值得如此紧张呼?呸,枉费吾花费一夜心思,空得失望!”
“薛贼,枉为军人,马革裹尸乃军人最高荣誉。吾儿身经百战,为国争光,岂容汝胡乱评说!来啊,拿下!”
话说完,一挥手示意动手收拾盗墓贼。
薛兰是个武将,对此并未慌乱,命令手下作进攻准备,霎时间杀气腾腾,血浆飘荡,惊嚎声响彻夜空。
看到这里,李繁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再一次狂跳起来,夜色浸人,惊出的那身冷汗,都不及血光寒深刺骨。
作为医生的李繁,也见过血腥场面,但说打就打,还是那种刃刃泛红刀刀见血的互砍,让他双手不自觉紧紧的抓在墓碑上,内心被阵阵焦虑和害怕占满了。
在李繁精神恍惚的时候,一只带血的断臂飞将过来,在地上翻转了几圈后,停留在李繁面前,淌着血,腥味飘进了他的鼻腔。
不是电影,如此真实的场景,不是电影!
“这么残酷吗?电影里的穿越都有好事发生,怎么自己的穿越了,脖子上就放着把随时要命的刀呀!”李繁脊柱上像是放着许多冰块,拔凉拔凉的。
乱世就是乱世,人命如草芥呀。李繁用尽全部的力气扶紧墓碑,不让自己瘫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先活下去再说吧。
“先看看情况”,喊打声中,李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从他们的对话中大致了解到,现在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第一年,汉献帝改年号为建安,曹操出任司空,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参尚书事,总揽大权。
吕布割据徐州,争夺土地城池,双方在巨野大战,为筹集军费,又得不到地方豪强的支持,故派出薛兰做起了盗墓的勾当。
“父亲,孩儿来助您!”
陵园外来了一股援兵,见是自己儿子李整到来,李乾更有底气了,拔出佩剑,向上举起,大声喊道,“拿下薛贼之首,赏十金!”
薛兰看今夜没有收获,李氏帮手又源源不断的涌进陵园,不再恋战,招呼手下从进来时挖开墙洞撤退。自己来殿后,趁着月色,取下弓箭拉满弓弦,对着李乾面门射去。
“小心!”李繁情不自禁的喊出声音,想提醒李乾注意弓箭。
夜色深沉,待李乾反应过来后,箭头已深深陷入脑中,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便气绝身亡了。
“父亲!薛贼,拿狗命来!”
李整见如此情形,箭步冲过去,想要为父报仇,他怒吼着,挥舞手中武器,向着薛兰冲杀过去。
毕竟愤怒可以使赛亚人战力倍增,也可以让失去亲人的李整勇力提升,所有的招式都压制着薛兰。
薛兰并不想浪费时间,等手下都撤退的差不多了,他虚晃一枪,逼退李整,拿起刚才斩断如手臂大小的树干,朝着李整砸过去。
李整轻松躲开,却听到“咔”一声,身后一人抱着左臂,躺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薛兰虽然凶狠,出手狠辣,但李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在薛兰从小洞窜出去的同时,吩咐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人追上去,自己留下来收敛父亲的尸首。
李氏族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族长横祸,确实让人头痛,却只得整理好情绪后,继续收拾残局。
“兄台断臂还有救!”李繁举着双手,从石碑后慢慢站起,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将此贼子拿下!”李整痛苦的低吼着,环抱着父亲李乾,泪中带血,看到李繁,怒填胸臆的说道。
被拖走的李繁,并没有注意到,墓碑上赫然刻着——爱子李当之之墓。
月光如水,携带着凉风,树叶也在沙沙作响,吟唱着失去至亲的悲歌。
“父亲!父亲!”
抱着面部中箭李乾,李整仰天长啸,哭声响彻夜空。他的手下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只有胸口不断起伏,喉咙不断耸动。
悲恸之余,他命人抓住李繁。
两个人出列,拖着错愕的李繁,如同拽着将进屠宰场的猪,完全不顾他的喊叫,和挣扎。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李繁惊恐的喊叫声,把大家拉回现实。
按照刚刚的火拼剧烈程度,被抓走丢掉性命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说不好还会严刑逼供。我这个细皮嫩肉可遭不住。
“抹布吸,黑渣西沃赛力,哈犀利,达斯马奇诺纳卡。”
没走多远,正在李繁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感觉大腿外侧一阵麻木,隔着裤子口袋亮出一闪一闪的白光,接着响起了《灌篮高手》的主题曲。
嗯嗯,是的,三井寿那一句“教练,我想打篮球”承载了李繁整个青春。
听到歌声的众人像被施了魔咒一般,一个个惊愕的愣在那里。抓住李繁的两人,吓得纷纷倒退一步,放开了手,慌乱的拔出武器,做起了防御的提刀动作。
双手重新获得自由,李繁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科室的座机号码,可不管李繁怎么滑动,都接不了电话。
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伸长手臂,将手机亮给他们看,试图将其镇住,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啾……啾啾……啾啾……我拿的可是个秘密武器,能杀人不眨眼的!都别过来。”
他努力站稳,靠气势和手机这个不明物体震慑住了对方,用脚跟探着小碎步后退。
对方两股颤颤的立在原地,手中的刀也因害怕微微的晃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望向身后。
李整凌冽的目光,催促他们马上去抓住李繁。
“啊啊啊!”
几人又对视了片刻,伴随鼓足勇气的喊声,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下定决心般砍向李繁。
“啸”一声,一阵刀气带着风掠过,播放《好想大声说爱你》的手机音乐戛然而止,屏幕变黑,断作两段。
以为能镇得住对方,手机被砍断是李繁始料未及的,他向前轻伸脖子,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将手中半截手机当做暗器,丢向对方,向后死命奔跑,晃过几个人后从洞中钻了出去。
管他猫洞狗洞,此时能够逃命的,就是好洞!
大部队都去追薛兰去了,只有几个人招呼李繁。漆黑之中,李繁慌不择路,稍微慢一步都有可能命丧当场,他才不会这么没有智商。在医院的这些年,正因为见多了生离死别,才那么惜命。
“别跑!”
后面的几人穷追不舍,举着火把咋咋呼呼的叫喊着,傻子才不跑呢!怎么古代人都像电视里面写的一个模样,只会喊别跑呀。
古代没有路灯,在月光朦胧的射线下,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脚下荒草对跑路有些阻碍,看见前方貌似有个小树林,李繁加快脚步跑了进去,借着茂密的树叶挡住月光,东绕西绕的躲了起来。
他趁着后面追兵没有赶上来,捡起身旁一根食指大小的树枝,撸开上面的叶子,他对着树叶用力甩了几下,“窣窣”声颇有小时候的味道。
真别说,感觉还真不错。
树下有几株半人高的草还真是躲避追杀的绝佳之处,他不顾一切的趴下,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涌现出来又滴在落下的枯叶上,衣服背后大概也是一个背包样的汗水痕迹吧。
“那贼腿脚忒灵便,眼看追上,却又不知躲到哪个旮沓去了。”
“到处好生瞅瞅,敢在禁地里动心思,实在是老寿仙吃砒霜——嫌命长了!”
“那是自然,老太爷命丧陵园,若抓不回那贼,小将军定会扒了我们几人这身皮!”
他们絮絮叨叨,但搜的范围却不大,估计也在担心李繁搞个突然袭击的吧。
“嘘,给我瞧好了。”其中一人作了噤声的手势,“哈哈哈,我已发现你了,树背后草底下便是。瞧那小屁股,躬得老高了,啊啊,快瞧,汝身后飘忽飘忽的影子是何物,啊!”
若不是李繁看到喊话的人眼睛到处瞄,弓着身体,又没有向他这边走来,还真信了他的邪了。
那几人见没有什么动静,骂骂咧咧的往前追去了。
李繁扒开草去看,等火光越来越远了才慢慢的坐起来。他环顾四周漆黑的环境,大难不死的欣慰感觉充斥了大脑,随即又是一袭强烈的震撼感!
他再一次尝试着掐自己的手背,传来的疼痛感和疲累感交织在一起,向他展示了一个信息——他,李繁,确实是穿越三国了!
他整个人瘫靠在树底下,浑然没有了半分力气,只剩下右手抓着背包上的拉链,来回“沙沙沙”的拉动着。就这样机械的拉着,约摸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也仿佛在那一瞬间,他哈哈大笑两声后,用手捂住嘴巴继续大笑。
医生的工作要了他半条命,现在到了三国,以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混,必须风生水起呀,哈哈!
寂静的夜晚,小小声音也能够传到很远,笑声最终还是引来了那几人。
李繁在休息了小半个小时后,也镇定了许多。
李繁深知削手机如泥的刀,是不能用树枝去对抗的,太极的奥义在于以力卸力,四两拨千斤。确认对方只有三人时,捡起放在身边的树枝,走到路面上来,双脚一前一后半弯曲,以后腿为重心,将木作剑,使出一招“风扫梅花”太极剑式,等候对方的到来。
哼哼,别以为,我李繁真的是弱不禁风,当年我还是全国太极剑太极拳联赛冠军呢,谁怕谁呀。再说了,作为医生,不会点功夫怎么在医患冲突中保全自我?
那三人看李繁如此奇异的姿态,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齐刷刷的冲过来,举刀劈砍。
李繁将身体一斜,躲开了中间一人的刀锋,用木剑快击打在他执剑的手指上,等对方的刀脱手后,补上第二剑攻击对方的下身。
嘿嘿嘿,男人始终是最了解男人的弱点,若是真的剑,那恐怕就只有入宫找皇帝要工作了。
掉落的刀还在半空,又被李繁用脚挑起,往左侧一人脸上招呼,虽然躲过了袭击,却因为避闪太过,倒在身后的石块上,龇牙咧嘴的叫着。
李繁将太极步伐变得轻灵起来,趁右侧一人还没有反应,绕到对方隅角,使得我顺你背,一圈一圈的转换,把他绕晕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后腿使劲,向前大跨一步,右脚斜横在对方身后,肩膀带动手臂来一个过肩摔,将其掀翻在地。
三人吃痛,一人捂着裆部,紧闭双眼,疼痛声音都发不出来,懂的都懂;一人丢了刀,双手使劲的按着小腿,黑色裤脚被深黑色的痕迹覆盖,在一点点滴着液体,想必是伤到了;一人直勾勾像一个大字样躺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我真不是来盗墓的,也不想伤害你们,我们和平相处好吧。兄弟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别动手哈!”
到底是现在人,李繁于心不忍。将他们武器都踢开后,扯下一片衣布,给对方伤口作简单的包扎。
包好以后,就慢慢后退,正要离开了现场的时候,背后是马蹄声响,喊打声落,李繁被一把抱上了马背。
颠簸之中他回头隐约看到,身后不断后退的,是马蹄声下被踩成肉饼的三人。
作为七尺男儿的李繁,被动趴在马背上颠簸,确实有点肝疼。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但还是能够听得清楚他们的对话。
“文远,多亏你们来得及时呀,适才空手而归,多半会被吕将军责罚。现在来个回马枪必定有巨大收获啊,哈哈哈!”声音的主人是薛兰。
“不敢当,多得魏将军才是。”
李繁听得出来,拽自己上马叫“文远”的人,正是张辽,他口中的魏将军,是吕布的小舅子,肯定得给几分薄面。
“姓李那家人简直不识抬举,说到底,姐夫还是心软了。”魏续声冷如冰窖。
此时有了后盾的薛兰,心中也有了底气,声音高昂的附和着说:“魏将军所言甚是,李家人罪有应得,今晚务必全部铲除了!”
“《太公》遗篇之事最为重要,其余都到其次了。”魏续重申吕布交待的任务,强调着说道。
“那是自然。”
“喂喂喂,不是我有意打扰,只是我这样子太难受了。张将军,可否让我坐起来,这马骨头硌得我肝区疼痛啊!”李繁使劲的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尽其所能的扭转头说道。
张辽低头看了一眼李繁,没有说话,把住缰绳,控制了前进的速度,用手一提,李繁像兔子一样被提起来,双腿跨在马背上,算是坐稳了,只是被马的脊柱撞的生疼。
“你小子运气好,遇上了张文远”,旁边的魏续目光转向李繁,带着审视的说,“适才看你有几下子,三两招就撂倒了那三个人,看你身手还行,文远惜才,留下你性命,你该好好感谢他!”
“那时,前面的追兵,三下五除二就被魏将军干掉了,张文远都没说什么。”薛兰语调微扬,“你看,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看上你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哈哈哈。”
张辽依旧没有作声,自顾自的驾着马,反倒是魏续继续接着话:“好小子,以后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都有你的一份!”
李繁只是笑笑,回报一个微微侧身的点头。不是他不礼貌,只是这句话听的耳熟,电影里经常放呢。
魏续也不在意,回望身后百来骑兵,意气风发中略带着失望,继续说道:“只可惜姐夫只给了我两百人马,不肯多拨一卒!若人手足够,得到所要之物后,哼,我必定将乘氏县夷为平地!”
薛兰拍了一个好马屁:“魏将军威武,颇有吕将军雄风,他日攻城略地,吾等必定唯将军马首是瞻!”
“哈哈哈,你小子,有前途!今夜随魏某踏平李氏!”
“诺!”
与众人哈哈大笑不同,马上有一人眉头紧锁,脸色深沉,颠上颠下的李繁听到了一声叹息。
……
乘氏县,李府。
因李乾的意外身故,上下都哀声一片,作为家族顶梁柱,李整不得不收住眼泪,吩咐手下准备丧葬诸多事宜。
李老夫人竖立着拐杖,额头靠在上面,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泣着。自己孩子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躺在这冰冷的棺木里面,面目模糊。如此残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走,怎么能不伤心呢。
但守护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危险重重的。
往事历历在目,李乾的离去,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关乎家族荣誉,关乎社稷稳定,甚至关乎大汉江山。
她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缓缓抬起头,从肋下衣衫内取出小锦帕擦干眼泪,又擤了一把鼻涕,将帕子放在桌上。她叫过李整,见孙儿眼睛红肿,泪水打转,被强忍着不掉落,她心疼的拿过帕子将泪抹干,欲言又止。
李整也心疼奶奶,他跪在李老夫人跟前,用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勉强挤出笑容,轻声说道:“奶奶,您已经哭了有一个时辰了,切莫过分悲伤,父亲在天有灵,亦不愿您老人家受累!”
“奶奶年岁已足,早已看淡生死,只是你,我的乖孙孙,以后李家的重担就落在你的肩头了。”
“奶奶放心,孙儿定会挑起担子,不让别人瞧扁了。”
老夫人肃穆,略一沉思,缓缓的说道:“整儿,你可听过《姜太公遗篇》?”
李整一头雾水,沉声道:“《姜太公遗篇》?”
“嗯嗯。”老夫人扶起李整,用手示意他坐在右侧的椅子上,“《姜太公遗篇》为姜太公吕望所著,分为六韬,六韬者,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文韬乃强国之策,武韬政权之挣,龙韬乃帝王之术,虎韬、豹韬、犬韬皆为强兵作战之能。得《六韬》者得天下,可惜几经战乱,许多早已遗失不可寻得。”
李整听得入神,只感觉祖母锐利的目光看着自己,“奶奶,您所说的《六韬》,与我们李家有关吧。”
老夫人皱了皱眉,“嗯”了一声,继续说:“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桓帝延熹九年,宦官与外戚惑乱朝廷,大将军梁冀被宦官陷害入狱。你曾祖当时任职司隶校尉,党锢之争使他心灰意冷,决定辞官归隐。临行前探望大将军,以谢其知遇之恩。”
话已至此,李整自然猜出,不免咽喉干燥,咽了咽口水:“便是那时,梁大将军将《六韬》交给曾祖父?”
“是,也不是。交给你曾祖父的,只有其中一韬,龙韬。大将军嘱咐一定得好好保守秘密。”
李整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用力攥紧拳头:“奶奶,您和父亲瞒得我好苦呀!既然龙韬所著乃帝王之术,早就应该交给我了。”
老夫人一听,眉头更是拧成一团,杵起拐杖,猛然间站起来,拉着李整,疾步走到李乾灵柩之前,呵斥道:“混账东西,不肖子孙,跪下!”
李整直楞楞的站着,看他未及时跪下,老夫人用拐杖在他双腿窝上用力一打,吃痛的李整重重的跪在地上。
“你的曾祖,爷爷,爹爹,还有你的兄长,都用生命去守护着这皇室之物,期待有朝一日汉室得以复兴。你李氏满门忠烈,世食汉禄,何期养出你这不忠不孝之人!”
李整意识到自己话语不当,瞳孔一缩,及时承认错误:“奶奶,孙儿知错。”
“当年大将军乃是信任你曾祖,特将龙韬交付,命寻得刘氏兴汉之人,将其献上,故而定居于乘氏县。此地离洛阳不远,可随机应变。李氏世代守护此如秘密,岂能轻易告之他人,招致杀身之祸!未告知你,实为保护你。”老夫人补充道,“你父亲之死,或与此有关。”
“奶奶,那龙韬现在何处?”
“你哥哥的衣冠冢内!”
李整眼前一亮,埋着头,将兴奋的表情隐藏好,转而带着伤心的眼神,抬起头看向老夫人:“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光宗耀祖,好好守护着这龙韬的!"
李整站起来,吩咐从人将老夫人送回房间后,自己带上几人,匆匆忙忙往宗祠那边走去。
跑往祠堂的李整,心情异常激动。
若是得到龙韬,先不说帝王之术能否驾驭,就算献给曹司空,自己也有一辈子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奶奶,振兴李氏家业就由我来吧。
他跌跌撞撞的叫人打开门,来到兄长的墓前,现场虽然已经打扫过,但空空的陵墓依旧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哥哥的衣冠冢?龙韬能藏在这里?刚才是打斗,有没有影响到它?
想到这里,李整顾不得血迹斑斑,扶着傍边,跳下了哥哥的陵墓内。
墓内一丈见方,只在中间摆放着被打开了的棺椁,里面并无名贵值钱之物。最贵重的,可能就是椁内的佩剑了。衣物鞋帽都被挑起,椁上耷拉的一件长衫,里面的铁甲战袍已经被弄乱,本来摆放整齐的战靴,有一只也已经被丢到了椁外。
李整找了两遍,依旧没有找到奶奶说到的龙韬。按理说,宠爱自己的奶奶不会撒谎骗人才对。
他急躁的敲着棺椁,又去翻看了被推翻在地上的棺盖,没有发现。他想着可能会有暗格,又用弯曲的手指,从椁尾敲到了棺头,还是没有发现。
他靠在棺椁上喘着粗气,反复的找寻让他失去了耐心,但很快,李整让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奶奶不可能骗自己,那么《姜太公遗篇》必定还在这个陵墓里面。
墓内四面墙并无机关痕迹,棺椁上下里外都让自己找遍了,那么会在哪里呢。
李整绕着棺椁走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想不通,一眼就看完的墓坑,怎么就将一本小小的书藏得这么紧。
心中郁闷,他大吼一声,一掌打在棺椁的侧边,不料棺椁在掌力的作用下,向旁边挪动了两拳大小的宽度,露出不起眼的长方形凹槽。
“原来你在这里!”
意外发现让李整欣喜若狂,他吩咐众人把棺椁抬开,将凹槽上的砖块拿开,取出了一个手臂大小的竹筒。他拍拍上面的尘土,又用嘴吹了一下,颤抖的手把竹筒上的塞子打开。
里面是一卷陈年依旧的白色绢布,布上映入眼帘的,是从上到下的几个文字——姜太公尚作龙韬篇。
“哈哈哈,果然是龙韬啊,哈哈哈,爹呀,您在天有灵,看着孩儿将李氏发扬光大吧,哈哈哈!”李整把竹筒朝外一甩,将绢布放入胸前衣衫,疾风般走出了陵园。
竹筒丢出的路线刚好被一颗树挡住,反弹到了左边的墙角,在地上滚了十几圈之后,静静的躺在一块带有裂痕的砖石旁边。
十几年的长眠底下,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了。
李整刚迈过厅门,就听到屋外散乱的马蹄声,其中夹杂着急促的叫喊,接着就是弓弦声阵阵。他收起脸上笑容,凝重的看着房屋顶上,几根带着火种的箭头整齐的排列着,火势随风蔓延,很快就将整个房顶覆盖,浓烟四散开来。
“着火了……”
“夜袭……敌人夜袭……”
李整再一次理了理襟前,确认还在后,朝外跑去,门口长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家丁侍从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头上的帽子掉也不敢往回捡,有的衣裤着了火,在地上打转,哭爹喊娘的;跑得慢的,正想要喊的时候,一枪从后而来的穿膛,鲜血直流。跑得快的,刚庆幸捡回性命,却在弓箭之下咽了气。
鬼哭狼嚎中,李整认出了陵墓偷到的薛兰,他瞪大眼睛,气不打一处出,吩咐手下将自己的武器拿出来。
“你还敢回来!刚才让你侥幸逃脱,这次绝无可能了,看枪!”
薛兰自知不敌,求魏续解围,魏续心领神会,向张辽抱拳说道:“文远啊,你武艺高超,迎战李整自然不在话下!”
多年的奔波劳碌,让这个隐忍的人,更加沉默寡言。回想自己,生于边陲,畜牧于野,随丁原,跟何进,从董卓,如今属吕布,戎马半生,仍觉随波逐流,辗转多地均未得一枝可依。
他将思绪拉了回来,放下李繁,双腿一夹,驱动着座下白马,执着随身长枪,缓缓向前走去。
“在下张辽,奉吕将军之命到此地取一样东西,我看李小将军,最好还是放下武器,将东西交出来,免伤和气!”
“嗤嗤。”
张辽用枪拨开掉落在路中间的木块,火星四溅,惊到了对方的坐骑,后退了几步后长长嘶鸣了一声,被李整稳住。
“少废话。你们夜闯李宅,是何居心?”
李整下意识的整理衣领,却躲不过张辽灼灼的眼睛。
“深夜打扰,伤你百姓,是我们不对,为表歉意,我先让你三招”,张辽不可置否,“三招之后,休怪张某不客气。”
张辽的话,深深的刺激了他,特别是刚刚轻松的战败了薛兰。作为李氏传人,他不能让人轻视,在这傲娇中无所遁形。
让三招是武将的耻辱,他的心理防线被击溃,愤怒一下子就支配了他。
“呀啊!”
李整用枪柄狠狠的拍打着马屁股,胯下坐骑后腿用劲向张辽跑去,借着奔跑的速度,他枪直指张辽脸庞。
张辽岿然不动,仅仅是闭着双眼感受,立马横枪,枪风将至时,将身体一偏,顺势用枪杆作盾,躲过了李整的攻击。
“第一招。”
李整见对方仍旧慢条斯理,将攻击点放在坐骑上。他用右手在枪柄尾端上转了一下,一把小刀样的铁器滑出,被放进了袖子之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次就算你能避开,你的马也躲不掉吧。
马匹冲击的速度依旧很快,李整看张辽依旧闭着眼睛,快要接近之时,放出了袖中暗器,同时用长枪朝着马头横扫。
“小心暗器!”又是李繁的提醒。
“叮”
声音清脆中带着几丝火星,暗器被对方打落。武器的攻击路线,也似乎被看穿,被挑起后李整受力退了五六步,才好不容易稳住马匹,麻木无力瞬间传遍了全身。
这都能够感知即将来到的攻击?李整看着双眼紧闭的张辽,一股窒息胸闷之感也随之而来,他怯战了。
“第二招。”
看来张辽的自信,并不是空穴来风。但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脸面,李整不得不挺直腰杆,准备着接下来的第三次进攻。
两边热浪映着憋的通红的脸庞,掩盖恼羞成怒的尴尬。
哐当一声,第三招依旧是不痛不痒,张辽缓缓睁开眼睛,火光在里面熊熊燃烧着。
“三招已过”,张辽跳下马来,迈过几根没有烧得焦黑的木头,“我不欺负你,你御马攻击,我步战。”
大家深知骑兵的战斗力是稳压在步兵之上的,张辽此举,在普通人看来,纯属找死!
李整也如此认为。他镇定了下来,再一次回到原点,这是你自找了!
“若曼成在此,岂容你如此猖狂!”
“哦?听闻李氏家族有一猛将,文武全才,若真是你口中所说李曼成,张某倒想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张辽嘴角一抬,脚底生风,将长枪斜横着,疾步跑将过去,目不转睛的看着飞奔而来的对手,只是那电光火石之间,“啪”的一声,李整的坐骑在冲刺中瞬间没有了动力。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张辽一斜跨马步的姿态站着,左手稳住枪柄,右手扶住枪身,而枪头,早已经穿透马的脖子,离李整胸前只有丝毫的距离。
枪头在滴着血,李整在滴着汗。
李繁也没有看清楚,张李辽是什么样的操作,等他反应过来时,又看到张辽把枪往回收,已经没有呼吸了马匹应声而倒。
马上的李整来不及反应,胸前衣服也被勾破了,这一倒,衣裳内的《龙韬》秘籍也跟着飞出来,李整想要伸手去抓,不料没有抓住,反而因为慌乱急躁,一个手背打到上面,秘籍一下就掉进了正在燃烧的火里。
“啊,我的宝贝!”
张辽意识到,那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三两步就跑过去,用枪挑了出来。谁知道,火势太大,又是陈年旧物,秘籍都成了焦土。
“没了,什么都没了!”李整目光无神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魏将军,你看,这……”
张辽指着地上那一团黑不溜秋的碳粉,讪讪的笑着。
《姜太公遗篇》就这样眼睁睁被火烧毁了,是他们辛苦日夜奔波,风雨兼程寻觅的秘籍;也是李整梦想鸡犬升天的生物,没了。
得而复失,大起大落的感觉让李整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父亲没了,他只是皱着眉头,家没了,他不着急,秘籍没了,一切都没有了。
“看样子,龙韬确实成碳了”,李整的异常表现魏续尽收眼底,只能愤愤不平,嘴角咧咧,“把那堆碳泥带上,张将军,你回去和我姐夫好好解释吧!”
张辽无奈,从衣服上撕下块布,把秘籍残渣包起来。
“可恶,一晚上的汗水就付诸东流了!”
“薛兰,你带兄弟,进宅去取些有用的东西,然后,收工!哼!”
魏续看实在没收获,只能到李氏宅院里面趁乱搜刮的点金钱细软了,辛苦一趟,不能白来呀!
他们将大包小包搬上马,调转方向回去了,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张辽,现在直接被魏续埋怨和无视,他也只能低着头。
“这位小兄弟,敢问你要我和一起走吗?”
张辽正要跨上马,见李繁看着一动不动的李整,便回头相邀。
李繁才从中回过神,看了一眼张辽,满脸通红和疲累,料想那疲累从心底里出来的吧,刚刚他也没有耍几招啊。
他摇摇头,拒绝了张辽:“道不同不相为谋,杀人放火并不适合我。张将军,请吧。”
张辽叹了口气:“既如此,有缘再会。”
李繁没有理会他们的离开,匆匆走向呆若木鸡的李整,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非亲非故,好歹大家都是姓李的,你到底是振作一点呀。
“大兄弟,虽然我不清楚那烧掉的是什么重要东西,”李繁啐了一口,“但你一个大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说倒就倒呢。”
“没了。”李整没有理他,自言自语,目光呆滞。
“火势那么猛,再这样下去,不仅你爸,你七大姑八大姨都会没了!”
“没了,都没了。”
“啪”,李繁恨铁不成钢的朝他脸上招呼了一巴掌,愤懑中带着无奈:“真是玻璃心,怎么长这么大的,烂泥扶不上墙!”
魏续他们走后,李氏族人才慢慢敢出来救火。但现在火势已成,不是简单的几缸水就能扑灭的。
李繁也不再理会他,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下背包,径自往房屋里面冲。
好在庭院里有五六口齐肩高的“太平”大水缸,缸里的水被用去大半。李繁毫不犹豫的提起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浇,又把白大褂脱下来,撕成一片片的布条,分发给众人。
“大家注意了,像我一样,都用打湿的布捂住口鼻,减少毒害气体的吸入。”
大家都纷纷效仿,争先恐后的往自己口鼻上捂着打湿的布条。
“你们几个,快趁火烧几锅开水,想办法尽快放凉。不要问,问就是有用。”
“你们几个,把伤者收带到安全的地方,适当的喂点水。”
“还有你们几个,去找些食盐和糖过来,兑水让大家都喝一点,补充补充体液。”
李繁尽可能的交代救火和善后事宜,救火救人自然是第一位的,但是之后的事情也不容忽视。
“愣着干嘛,快去呀!”李繁环视一周,汗水已经沾透了他的衣服,“里面还有没有没救出来?”
“有,很多。”提着水桶的其中一个人回答。
李繁把他扯过来,让他把布条继续发给大家,拿起旁边的一个水囊,就准备冲进去搜人。
“哎,别只顾自己,妇女和孩子优先呐。”
旁边被火吓坏的了小孩子,不知所措的“哇哇哇”哭着,有好些个年轻小侍从也跟着擦眼泪,这么大又要人命的阵仗,他们确实没有见过。
李繁迈进门槛,穿过弄堂,扫视了一下周围,没发现人,继续往里面走,差一点被跌落的房梁木头砸到,
“有人吗?回答一声!”
炽热的烘烤,让李繁口干舌燥,喉咙都冒着烟,幸亏衣服的打湿了,不然早就成了人肉烧烤了。
他一步一喊,在一条比较长的室内走廊中,看到一个处于昏迷边缘的侍女,她被墙上掉下来的装饰画压着,她的右上方,是一个烧了一半的门口,黑色的残渣零零落落的撒下来。
“小姑娘,醒醒。”
喊了两声没有答应,李繁挪开画板,给她喂了点水,用湿布轻轻搭在嘴巴上,然后一把抱起,朝外面跑去。
侍女艰难的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李繁看她十分难受,让她先休息。
“你先别说话,到外面再说。”
消防员是真的不容易啊,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懂得里面的艰难,先不说烈火灼热,光浓烟就能呛死人。
其实,火灾要命的,更多是浓烟的罪过。
李繁把人都放在安全的空地上,吩咐旁边的人给他们擦擦脸,再喂点水,吩咐他们如果有烧烫伤的,就用凉开水冲刷或浸泡半个时辰,自己又准备再一次进去搜搜人。
如法炮制,李繁来来回回的又将十几个人救了出来。李繁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再问。里面还有没有人?还有谁没有在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阵惊醒。
“春桃在,夏菊在,秋研在,冬梅在,三娃儿在,大狗在……大家都在……啊,老夫人!”
“老夫人不在!”众人异口同声。
“啊,老……老夫……人……老夫人……”有个小童子哆哆嗦嗦说不称头话。
“公子,咳咳,老夫人……老夫人……咳咳,还在房间里面。”侍女有气无力的干着急。
“在你昏倒的地方后面那个房间吗?”李繁也挺替那老年人紧张。
侍女喝了口水,经历过生死的她,点点头,充满了担忧。
李繁喊过几个人,让大家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多去搜救,能找到一个算一个,毕竟人命关天,可不是小事情。
可恶的是魏续那帮纵火犯,不帮忙救火也就算了,还趁火打劫,抢去了不少财物,自己却大摇大摆的走了。
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人命真的就那么不重要吗!
“奶奶!奶奶!”
闻声看去,是披头散发的李整,他满脸乌黑,眼睛下两行赤白的泪痕异常显眼,你小子,还是醒过来了。
“你奶奶还在里面,先不要着急,我们一起进去救她。”
听到自己的奶奶还在房间里面,李整脸上终于有了愧疚之象,不顾众人阻拦,硬是要冲进去。
算这小子还有点人性。
“你不要命啦!”
李繁拉住他,从旁边的太平缸里,装了满满一桶水淋在李整身上,从拿了快布给他捂住口鼻,说了一声“走吧”,就一起冲进去了。
“老夫人?”
“奶奶?不孝孙来救您来了。”
他们走到了内廷走廊,熊熊的烈火,压制住呼喊声。他们捂住口鼻,尽量弯低身板,火势很大,浓烟也不少呀。
穿过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在燃烧中卡死了,推不动,李整则不顾一切的撞击,试图打开。
“奶奶,您别着急,孙儿马上就进来了。”
“这是你奶奶的房间吗?”
“对,我出去之前,就命人服侍我奶奶回房间就寝”,李整用头使劲的撞击着门,“都怪我,害了奶奶。”
“哎哎哎,你别伤害自己呀,有什么先救出你奶奶再说。别担心,我和你一起把门撞开。”
撞了十多下门都不动如山,李繁停下来重新审视现场环境。从门缝中看进去,两扇门刚好被掉落的木头卡住,要想进去,除非从里面把障碍清理掉。
这很难。或者会缩骨功,那是阿三的绝活,自己可不会。
李繁看了看周围,发现房间有扇窗子,他马上用力拍了李整肩膀:“真是当局者迷呀,你看!”
万幸,窗子虽然有些破落,但没有阻碍。他们前后从窗子翻进去,终于发现昏迷了的老夫人。
“奶奶!”
李整飞一般跑过去,把掉落在老夫人身上的碎屑清理干净,拿出湿布给她擦拭脸庞,喂了几口水。
“呼哧呼哧”,老夫人这才清醒一些,但胸口起伏的厉害,用力喘着气。
李繁看着房顶上滚滚浓烟,房梁在吱吱作响,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他从里面将门后的障碍物清除掉,打开门,催促着先到外面去:
“你看老夫人危在旦夕,有什么懊悔的话,出去再说吧!”
李整抱起老夫人,李繁用湿布挡在她头面上,尽所能的保证不被掉下来的火星伤到。
“吱吱吱吱”
在他们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里面的床和门框就倒了,窗子向外一歪,刚要砸到老夫人的头,李繁急忙拨开,吓了他们一跳。
出乎意料的是,窗架子散开,李繁转过身挡在他们前面,木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繁胸口。
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来不及往回看,李繁在胸前噗噗拍了两下,只顾着护送着他俩向外走去。
“轰隆!轰隆!”
房间坍塌了。
火势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慢慢变小。因为救助的及时,大部分人都没有被烧伤。
即便有的也是轻伤,李繁让他们用凉开水浸泡半个小时就行了。这个时候找不到冰来,只有用凉白开了,吩咐他们烧开,是因为考虑到会存在二次感染的机会。
烫伤比较隐秘的地方,也有办法,让他们用布湿敷到不痛就行。若实在太痛的,按理说需要用凡士林敷,优先于时代的条件,只能让他们用蛋清先代替着。
效果虽然没有凡士林那么好,但也不至于渗液,也可以减少留疤的可能。
另外还有一个大家都会忽略的问题,火灾之后,人体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的水分,一定得补充足够的糖盐水才行。
李繁在处理完大家的伤口以后,环顾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尚未处理到的病人,一声声叽里呱啦的疼痛叫喊中,有一个人竟没有咬紧牙关,也没有大叫好疼。
李繁好奇的看过去,发现那人的伤口比所有人的都要严重。那人就是老夫人。
刚刚救她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此时李整把他奶奶的裤腿子捞起来才看得清楚,左腿内侧巴掌大一片,皮肤和脂肪已经消失,露出焦黑焦黑的肌肉层。
李整一遍一遍询问老夫人痛不痛,得到的回答都是迷迷糊糊的摇头,大家都以为只要不痛,问题就不大。
殊不知,皮肤的痛觉器官更机灵,真皮层下,肌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是,因为没有了保护膜,随时都有坏死的危险。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老夫人的伤势非常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危及生命的。”
李繁并非危言耸听,大火的炽热让老夫人丧失了大部分的体液,简单的补充糖盐水只能暂时缓解,若伤口处理不好,持续渗液,那么用不了几天,便会休克而死。
最重要的,就是在补充体液的同时,减少流失,也就是处理好伤口。
“你赶紧去找点桐油过来,我这里有个祖传的方子,可以治疗烧烫伤。”李繁走近,蹲下来看着李老夫人的伤口,一脸凝重。
李繁说的祖传,其实是当初自己在皮肤外科时候用的方子,当时是已经做成了现成的药油,直接用就行,效果还不错。他早就已经滚瓜烂熟于心了。
目前只能现做了。
古代的医疗技术,没有现代的医疗材料,真的有可能束手无策呀。
李整将信将疑,没有行动。但对方救火救人的一系列操作,似乎又很有章法,正在他摇摆的时候,老夫人把头一偏,靠在李整的肩头上,没有了意识。
李整这才慌乱起来,一边摇着奶奶的肩膀,一边嘱咐下人按照李繁说的去做。
那几个阿三阿四刚要往外走,李繁一把拉住,“先不慌,我把方子写给你,你们马上按照我写的去做。”
李繁跑出去找到自己的背包,拿出笔和纸,嘴里默念着,“当归尾一两,生地黄一两,紫草一两,川大黄五钱,冰片五钱”,笔下“刷刷刷”的在纸上写上念出来的药名字。
李繁把处方递给下人,接过之后他们一脸愁容:“小公子,这字如此新奇,我们认不得。”
“哦。”李整接过处方,也皱起眉头,“兄台,这字歪歪曲曲,犹如蛇行一般——我也认不得。”
哈哈,李繁写的是简体字,他们认得到才怪。
李繁一脸苦笑,“这是我家乡用的文字,认不到不足为奇。不如这样,我来念,你来写,两全其美。”
“也唯有如此了。”
李整叫过几人扶住老夫人,自己腾出手把李繁的处方写了一遍,交给了下人捡药去了。
李繁还是不够放心,再一次叮嘱李整,“药一定要砸碎砸扁哟,桐油煎药之前,得先泡半个时辰,对了对了,冰片最后出锅的时候再放。”
大家都忙碌起来,做善后工作。李繁按照常规的护理方式处理完老夫人的伤口,确认一切无误后,他就走到门外一处阴凉的地方睡起来。
……
东厢房,会客大厅。
李老夫人也在用药之后醒过来,伤口似乎还是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
“回老夫人,族人死伤三百余人,大部分都是倒在了贼寇的刀枪之下,房屋烧毁了四十余间,好在封堵墙起了作用,那位小公子的援手十分及时,昨夜又吹的是西风,北苑和南厢房都完好如初。只是……”
大管家在追击薛兰中身亡,报告火情的是副管家,他耷怂着脸还没有洗,垂头丧气不敢看老夫人,值得低着头报告情况。
“嗯”,休息了几个时辰,老太太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李整给她穿好鞋子,她敲着拐杖走出房门,站在门口望着外面被黑烟染黑的天空,不禁啜泣几声。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老爷的遗体,已经被火化,升仙去了。”
老夫人闻言,双腿一曲,差一点就坐在了地上,旁边的李整眼疾手快,把她扶回椅子上。
一夜之间,爱子死于非命,大火又将家里烧的乌烟瘴气,他的头发白得更多更厚了。
“奶奶,才上的药,您脚上的伤口……”
虽然,守护《太公遗篇》之前就有过那样的觉悟,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去面对的时候,还是不容易接受。
“无妨,你奶奶我也没有几年的光阴了,不碍事。”老夫人看李整时刻都呆在自己身边,也又了些许安慰。
“奶奶,莫说些丧气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李整眼睛被后悔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也罢,随他吧”,老夫人也只能慢慢的释怀了,她将拐杖靠在椅子边,摆摆手,轻声的说,“孙儿,你去准备些香烛和粟梗来,我们再去送送你爹。”
老夫人看出门外,虚眯着眼睛,定睛一看,昨夜跑进跑出救人的那个小伙子还躺在地上,又马上拿起拐棍,一敲一敲的走出去。
“奶奶您腿伤,这是要去哪?”
“那位是?昨夜救我的小公子?”,老夫人用拐棍指着李繁。
扑了一夜火,救了十几二十多个人,李繁已经累瘫了,他也不在乎地上脏不脏,能躺下就是舒服的。
实在热得脱了一身皮,他早已把上衣脱掉,轻轻盖在胸前,管他山崩地裂,眯他一觉再说。
李整看去,羞红了脸说道:“是的。那边躺着的十几人,都是他救出来的。说来惭愧,昨夜孙儿还当他是坏人,让人打杀他,没有想到,危机之时他倒挺身而出了。”
“以德报怨,不错。走,孙儿,我们过去向他道个谢。”
李繁垫起石块当枕头,左手臂放在额头上挡住光线,盖在前胸的衣服也因为翻身而掉落在旁边,露出救火时被木头撞到的部位。
他翘起了二郎腿,还以这样的姿势睡了大半天。
阳光还不算刺眼,但晒在李繁身上,似乎有了特别的化学反应,被撞部位的颜色不断加深,慢慢的,变成一只头戴如意珠,背张金双翅的“迦楼罗”形象。
这个“迦楼罗”文身是李繁大学时候纹的,寓意大神修身,大舍修心,很符合他报考中医专业的决心。但后来因为医生工作庄严神圣,他便去洗了。
昨夜被撞了一下,莫名其妙又现出来了。
老夫人敲着拐杖,半歪着头,眯着眼睛望向李繁,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向她袭来。她嘴角颤抖着,若隐若现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小公子?”
老夫人声音轻柔,担心吵到他,又担心他没有听到。
李整有些奇怪,奶奶以前可不是这样,即便遇到救助李家的人,只会客客气气、不卑不亢的接待,不像现在这样,像对待亲人一样呼喊李繁。
自以为得势的副管家,也听得出来老夫人的声音中带着宠溺,如若不然,他肯定会仗着人势,走过去把这没有尊卑的小子踹醒。
只是瞥了一眼老夫人,多年摸爬滚打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躺在不远处的年轻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老夫人有腿伤,不宜久站,副管家还是温柔的摇醒了李繁,笑得有些黏腻。
“小公子,地上睡着硌人,起来到厢房去睡吧。”
李繁被吓得一激灵,不失礼貌的回了个微笑,赶紧把衣服套起,“不用了,我睡得挺好,如果不是你把我吵醒……呀,老夫人,您腿上伤情严重,不该出来走动的呀。”
“你回来了!”老夫人神色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啊?”
众人一脸懵逼。老夫人意识到仪表有失,便恢复笑容,又走近几步,试图去扶他起来。
李繁见状,赶紧起身:“老夫人,使不得,您腿伤……”
“不碍事。小兄弟舍命相救,老身谢过了。”
“不用谢。我是个医生!”
李繁淡淡的说,入行的时候就宣过誓言,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我儿子李乾死于非命,昨夜也因火而化作一抔黄土,我们正要再送送呀,小兄弟,你也一起吧。”
老夫人话锋一转,黯然的脸色露出一丝欣慰,拉过李繁的手,一步一停的走向被烧毁的灵堂。
原来的灵堂已经荡然无存,李乾的骨灰早已转到了北边的宅院,重新开设了灵堂。现场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下,挂了一圈白布和花圈,中间放置着半人高的鼎,里面燃着火,鼎边摆放了粟梗和香烛。
他们一起点烛上香,拿起粟梗往鼎里面烧,都默默的没有说话。
医院里见惯了生命的流逝,但白发送黑发的感触也让李繁心酸,还是不能对逝去做到淡然。
“老夫人,节哀顺变”,李繁轻拍着她的背,说出这句说过无数次的话。
李繁收拾心情,向老夫人要了一瓶酒,一把香烛,和一抱粟梗,往旁边走了几步。点了香烛,烧起粟梗。
“我也该送送你们。”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李繁倒了一杯,双手举杯高过头顶,三鞠躬后,斟在地上,用没有燃烧完全的小木块,挑了一下粟梗。
“都走吧,脱离苦海,不堕轮回,将所有的欣喜和不快都带走吧。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李繁默念着《心经》,每次送人走,他都会花几分钟默诵几遍,聊表安慰吧。
他诵完,放下合十的双手,才发现只听得到烧粟梗的噼啪响声,众人都安静的看着他,他不在意,又捡起一把粟梗丢进去。
老夫人点点头,“素未谋面,亦能如此诚恳,小兄弟真是慈悲心肠呀。”
“让诸位见笑了,情之所出而已。”
坍塌的灵堂,和李繁的行为,深深刺激着李整,让他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他一把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秘籍起心思,以至于毁于一旦呀,孩儿知道错了!奶奶,孙儿知道错了!”
“孙儿,此话何意?”
孙儿的行为,让老夫人愣在当场,她脑海中闪现着昨晚李整的话语,心中一颤。
“孙儿已经将龙韬从兄长的衣冠冢里找出来了,始料未及的是,昨夜贼寇纵的那一场大火,将其烧毁了。孙儿知错了,呜呜呜!”
微风吹过,扰乱老夫人鬓前白发,“啊!你父兄豁出性命都在守护的东西,没了?”
李繁一看,快步走过去,老夫人眼中的欣慰被愤怒遮掩住了,急忙解围道:“人没事就行。”
在李繁看来,任何事务都比不上人的性命。但他们不是,性命之上还有很多,比如清誉,比如信仰,他们愿意用几代人去守护。
“人没事就行?我们李家四代人辛辛苦苦,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将遗篇守护了许多年”,老夫人拿起拐杖,在李整背上重重打了几下,“而他,这个不孝孙,为了一己之利,置李家名誉于不顾,李家先祖在天有灵,不得安歇不得瞑目呀,呜呜呜!”
李整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动不动的接受着奶奶的责罚,“奶奶,您别气坏了身子。”
“哼,那秘籍被烧毁,也总有残迹,现在何处?老身就算没有面目去接李家列祖列宗,也要叩头叩死在秘籍之前!”
“那白色绢丝一遇到火就成碳,被贼寇带走了。”
“绢丝?装着绢丝的竹筒呢?”
拐杖停在了空中,老夫人慢慢收回来,表情瞬间平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旁边坐下。
“竹筒的丢在陵园了。”
李整以为奶奶气到虚脱了,也着急的边跪边移动过去。
老夫人摆摆手,让人扶起李整:“整儿啊,你到你爹的灵前忏悔去吧。”
“奶奶。”
“去吧,好生跪着,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李整走后,老夫人用拐杖指着李繁,微微颔首:“小兄弟,你过来。”
李繁作揖:“老夫人初伤未愈,不要久站啊。气乱而伤心神,老夫人不为别人,为了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老夫人伸出手,想要抚摸李繁的脸庞,又担心如此行为过于唐突,手停着不知所措:“真失礼,这许久了,竟不知小兄弟姓名。”
“我叫李繁,繁荣的繁。”
老夫人还是鼓足勇气摸了一下李繁的脸:“李繁好呀,繁儿,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奶奶?”
李繁生怕对方误会,急忙后退一步。
这个年纪的老太太,痴呆的几率很大呀,不得不防。学名叫阿尔茨海默症的疾病确实是老年第一号杀手,不要你命,但要你找不着北。
但转念一想,她是不是真的想她的孙子,衣冠冢里面的那位孙子。身为医生的李繁,知道思念也是一种病,马上就又蹲下来,看着眼前思念泛滥的老夫人。
“奶奶。”
“哎”,老夫人豆大泪水夺眶而出,摸着李繁脸庞的手转而放到他的胸前,像患有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她将李繁的衣领往下拉扯,身躯不断的往上抬,迫不及待的想看清楚李繁的纹身。
李繁以为老夫人好奇这个没见过的事物,把自己的衣领用力扯下来,露出金翅大鹏,“这个迦楼罗呀,它是佛教八部天龙里的一个代表……”
老夫人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的插嘴:“他要是还在,也有你这么大了吧。”
李繁指着自己胸口的那双翅膀,犹疑又惊讶的问道:“他?您孙子?胸口也有这样的纹身?”
老夫人缓缓的点点头,拉过李繁坐下,边拍着他的双手,边悠悠的说道:“他胸口也有这样的胎记。”
她捞起衣角擦干眼泪,嘴角挤出一弯微笑,继续说道:“老家还在济阴郡的时候,我们李氏就招募了许多乡勇,我儿子李乾就专门从中挑选精干之人,成立了护卫队,专门寻找和保护《太公遗篇》。”
李繁惊讶的瞪大眼睛:“济阴郡那边也是这么大的房产吗?”
“嗯,没有去比较过,但这里可能不足济阴郡十分之一吧 ”,老夫人没有想到李繁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是要发呀!”李繁心想。
有房有车,还有军队护卫,他做梦都想做的富二代,也不过如此。
“若济阴郡万余门客在此,又岂会像昨夜一样被贼寇趁虚而入,烧毁房屋!”
老夫人抬头环视了一周,火灾后的惨状依旧惨不忍睹,痛心疾首的说道。
“奶奶,那你知道昨夜的贼寇是谁吗?”李繁想要告知老夫人前来夜袭的人他知道。
“是谁也不重要了,都是奔着《遗篇》来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老夫人也挺能看淡的,但脸上还是显现出来担忧,“整儿私心太重,尚未长成,难以担当大任,曼成又未回,唉。”
说着她深深叹了口气,眉头又皱了一层。
李繁安慰的说道:“奶奶,你也不要太难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哈哈哈,好一个船到桥头自然直,说的没错,做人就该想得开,办法总比困难多”,老夫人终于露出了笑容,看了看李繁,“言归正传,事情要从袁术攻刘备于小沛开始……”
原来袁术派纪灵攻击小沛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收拾刘备,继而拿下徐州吕布,另一个就是从小沛秘密北上,到乘氏李家抢夺《太公遗篇》。
当年吕布辕门射戟震慑住纪灵之后,这条收徐州这条路无望,便穿过芒砀山进入巨野。当时护卫队由她的孙儿统辖,正在护送《太公遗篇》,于途中遭遇而两军交战。护卫队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只有一马背负着被血染红了的秘籍回到了乘氏。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无从知晓。后来派人反复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奈之下,只有设立起衣冠冢,并将秘籍藏于冢内。
“后来也没有去找了吗?”战况的惨烈震撼到了李繁,他痛惜的问。
老夫人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机械的摆弄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起的小枝,眼中尽是呆滞:“没有,找了一年多,附近的山山水水找遍了,都没有。”
“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失去儿子孙子的老年人,也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你不回来自有你的道理”,老夫人用力的抓住李繁的手,无奈又期待的说,“ 你爹爹你可以不管,但是这秘籍你必须想办法守住。”
李繁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老太太还是把他当成他孙儿了。
“我说奶奶,老奶奶,我虽然也姓李,但我真不是你的孙子,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老夫人让李繁站起来,转一圈,又仔细的观察了纹身,释然的摆摆手, “好好好,你不是我的孙儿,你有你的理由。来,奶奶带你去找回秘籍。来喜,走,领我们去祠堂。”
李繁一脸的问号,他们口中的太公遗篇不是被烧毁了吗?老太太是不是老年痴呆症又犯了!
老夫人艰难的站起来,在李繁的搀扶下,一步步摇摇晃晃的,在副管家的带领下往陵园那边走去。
她脚上有烧烫伤,经过处理有所好转,但也是急性期,难免会有些肿胀不适,看她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就知道。
“奶奶,您腿伤……,要不休息休息?”
“不要紧,还死不了。遗篇的事情要紧。”老夫人强硬的拉着李繁,生怕他不跟过去。
看老夫人这么坚持,他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要实话实说:“奶奶,您说的秘籍,昨晚上已经被烧毁,现在过去也找不到了。”
老夫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拐杖敲得当当响,“我知道,昨晚上烧掉的是假的,真的《太公遗篇》还在陵园那边,我支开整儿,就是要把它交给你保管!”
李繁简直不敢置信,一直以为她有老年痴呆不记事,原来头脑清醒的很。
“我?”李繁直跺脚,“不是,奶奶,我虽然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但是我特务工作做的不好的,你交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就不好了!”
“无妨,孙儿。奶奶我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向来目光如炬,不会认错人的。交给你,我放心。”
看来这老太太认定李繁是她的孙儿了。
实在 拗不过这个老夫人,李繁干脆就不再辩驳。他不忍心看老夫人腿伤,便往下弯腰,拿起她的拐棍,将其背起来,蹭蹭蹭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了陵园衣冠冢。
老夫人没有让人下陵冢找,而是叫他们在地面上翻腾,说“一定要仔细,尤其不能放过竹筒样的器皿”。
众人窸窸窣窣的翻着树叶和干草,又踢开许多小石块,最终还是副管家眼睛尖,发现了树枝上面的痕迹,循着找到了一个竹筒。
管家将它交给老夫人,她赞许的表扬一句,拿过竹筒后仔细端详起来。
“这个竹筒就是装秘籍的竹筒,但那绢丝却是障眼法,真正的《太公遗篇》在这里。”
老夫人轻轻扭动了一下竹筒的底部,竹筒像机关开启一样有了动作,它转了三四圈之后,右侧中部弹出个不起眼的凸点。用力再一摁,竹筒内部竟然又分裂出一个竹筒,两个竹筒之间,赫然出现一张薄如蝉翼的缯绸布帛。
“你拿着这个快走吧,记得要将它保护好,李家守护汉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奶奶,现在汉帝不是在许昌吗?你直接让人给他不就行了。”
“曹操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得很。”老夫人将《龙韬》卷好,交给李繁,顺手整理他的衣领,“孙儿,这件事,日后不妨去拜访拜访国仗爷。”
李繁一脸懵逼,好端端的,怎么有一种被托孤的感觉。他没有管那么多,既然受人委托,那就尽己所能吧。
“知道了,奶奶。”
李繁将《龙韬》收好,放进了背包里层。里层有条拉链,一般李繁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
阳光正艳,随风带来了飒飒的噪杂声,老夫人侧耳听去,对着李繁欣慰的笑了,拉着他往回走,“虽然昨夜遭逢灾难,但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坚持下去。走,孙儿,我们看看门外布施情况去。”
李繁回头看看那个昨晚他钻出去的狗洞,嘿嘿嘿的笑了。
李氏宅院,大门外。
“我去,这……这什么情况”,迈出门口的第一步,李繁瞪大了眼睛,跨在门槛上的脚也停在半空。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画面。绵延三四里的长队,都是些灰白色的人,还在不断的涌过来。昨晚跑太急,竟没有注意到能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灾民。
老夫人把愣着的李繁牵到了施粥棚子里边,也叹口气:“唉,曹吕交战的恶果吧。李斌,你过来。”
一个武人打扮小跑过来,对着老夫人直哈腰,“老夫人,请吩咐。”
“这位是我孙子,你好生照看,要是有个小摩小擦的,我拿你是问”,老夫人摆起了严肃的表情,用拐杖“咚咚”敲了几下地面。
继而转过脸,慈祥的说:“孙儿,这是李护院,有需要的就找他。奶奶累了,先回去了。”
李繁这才想起,对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白事,她坚强的不像个老人。他心疼的拥抱了她,“奶奶,保重身体呀。”
老夫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疲惫。
目送老夫人回府,又和护院客套了几句,李繁便自顾自的顺着长队往后面走。他像木头人一样,不敢有表情,他只是个小人物,不敢有忧国忧民的情怀。
但,位卑未敢忘忧国,应该是每一位华夏子女的内心深处的温柔吧。
队伍后面开始不安分起来,生怕分不到食物的往前挤,其中还有许多比较健壮的块头,弱小的反倒苦不堪言了。
“唉,每日皆是如此,不是灾民也来此凑热闹!”李斌气冲冲的朝那边走去。
见护院来到,队伍稍稍安静了点,装作没有看见的四处张望,还吹起口哨来。
“我是牛二,怎么每天都有你!”李斌用枪柄轻轻碰了碰牛二的腿。
牛二看躲不过,瞬间嬉皮笑脸了起来,“可不能这么说呀,李护,我肚子也饿,李家大户心疼老百姓,我也是老百姓呐。”
“肚子饿就好好排队,起什么哄。”
“是是是……李护放心,我是个粗人,最守规矩了,一定排好队。喂喂喂,你,你,你,后面几个,还有你们,好好排队哈,不然不给饭吃哈!”
说罢立马做出一个立定的姿势,恭恭敬敬的站着,嘴上还是夸张的笑容。
李斌也懒得理他,转身往回走。李繁看事情解决,也不想多说什么,却在回身时,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个踉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个衣衫褴褛的,牵着同样衣衫破烂小孩子的妇女,麻布仓被随意搭耸在肩上,裙脚破烂成丝,镂空的鞋子中,几只脚指头不安的重叠着,右手捧着快要裂开的碗,有气无力的排着队。
呵呵,三寸金莲,愚昧的时代产物。
“你没事吧。后面的慢点,都有!”
李繁看到怀里裹着哭声无力的小孩,想要吮吸那早已没有奶水的双乳;他看到手里拿着装食物用但又缺了一角的碗;他看着皮包着骨头如竹竿的人。
他宁愿相信,这是电影,他没有穿越,这些都是演绎出来的景象。
但,队伍中间尚有许许多多四肢健全,生龙活虎的男人,不管是古代现代,投机偷懒的人依然比比皆是。
李繁上前轻拍李斌的肩膀,“这,你们不管管?”
李斌这段时间也习惯了,倒也不动声色:“管不了,老夫人说了,来到这的,都是需要帮助的,也不差这一顿两顿。”
“可他们游手好闲的,不加节制,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惰性吗?”
一日施粥两次,也勉强能够果腹,但作为一个男人,如此作为,真是无作为。
“他们都不是游手好闲,打架斗殴从不缺席,只有李整少爷才能镇得住他们。”李斌摆摆手,表示他们难以管教。
“镇得住就招收过来呀,好歹是一支战斗力,起码不至于出现昨晚上的惨事。”
乱世之中有自己的武装,自保肯定还是起到作用的。
“这个我说了不算,你得去和少爷说道说道,嘿嘿,我还可以做个教头什么的。”
“李护院,李教头,嘿嘿”,李繁挑起话头,“昨夜战况激烈,倒不见李护院的身影啊。”
李斌一急,声音高了八度:“那你以为,魏续的三两百兵马是怎么跑的?火光通天的宅院怎么就烧不到北苑和南厢房?”
李繁昨夜救火前只是观战,而后有投入到货场救援中去,并没有注意到其他地方的情况,没有想到,这李斌的武功和统领能力还挺不错的。
“李护院劳苦功高,是李家不可多得的人才!”李繁竖起了拇指。
“好说好说”,这回反倒是李斌不好意思了,“小公子,粥棚施粥,走,咱瞧瞧去。”
他们回到粥棚,施粥工作进行得热火朝天,没用多长时间就派完了一锅,后面香粥的味道源源不断的飘过来,李繁歪着头一看,原来粥棚不远的一大片空地上,是几十口锅在翻滚着。
闻着粥香,腹中也在咕咕作响,李繁也想尝一碗,从穿越三国到现在,粒米未尽。
“李护院,我还没有吃早餐呢,不知……”
“有有有,管够。”李斌三下五除二就给他端来了一碗还冒着烟的粥,“小心烫。”
李繁找个地坐下,吹了吹滚烫的粥,嘟起嘴“簌簌”的吸起粥来。
李家还算仁义,锅里面的粥虽说不够稠,但绝对不稀,里面还能够看到肉末和油星。现场的灾民粗略估计得有五六千人,这样的规模,施粥工作竟然已经好几天了,看来李家的家底挺丰厚的。
后面的秩序又开始有些急躁起来,惨淡的长队之中,壮硕的人依旧那么显眼,李繁邹着眉头,内心暗骂他们。
家底再丰厚,也不能养蛀虫。
他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李护院,你们有没有麸糠?”
《铁齿铜牙纪晓岚》里和珅与纪晓岚的对话,理想和现实的碰撞可是深深刻在李繁的心里的。
“作甚?”
“我自有用处。到底有没有?”
“粮食自种自产,晒干后又安排碾米,自然有麸糠。不过,你得去找老夫人,我可做不了这个主,给你麸糠吃”,李斌贱笑着看向他。
“懒得理你,我找老夫人去。”李繁打了个哈哈,把空碗还给了护院,转身进去内堂。
昨夜的一把火,让李乾真正落地成盒了。
东汉末期战火纷争,民不聊生,盗贼四起,人们纷纷注意到“生不极养,死乃崇丧”的危害,前又有夜闯陵园之混账事情,也不敢厚葬。
虽不厚重,亦颇为隆重,李府上下哀声一片,白布飘然,皂旗高举,李整跪在灵前,哭声断断续续。
李繁穿梭在忙忙碌碌的众人之中,左顾右看,唯独没有看到老夫人。他问了旁边人,都向里指去,又找了三四个院落,却在里间一颗桂花树下发现了她。
老夫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竟看不出些许波澜,一夜的无眠,她也筋疲力尽了。但她没有合上眼睛休息,却无神的看向树下正在戏耍的三两只蚂蚁。
旁边的侍从看到李繁的到来,想要提醒老夫人,却被他用一个噤声动作打断。李繁不忍心打扰,此时老夫人是不是更需要安静?
丧子之痛,或许已经麻木了她的神经了。
“乾儿最喜欢在这睡晌午了”,站立了十几分钟,他听到老夫人低声呢喃了句话。
“奶奶”,李繁慢慢走过去,老夫人才从发呆中反应过来。
“啊?啊,繁儿啊,快过奶奶这里来坐。”
看到李繁来的那一刻,泪水终于滑落下来,老夫人赶紧用衣袖擦干,拍拍身边的坐下。
李繁在走到老夫人身边,侧身蹲下,握住她的手,捏着袖口替她擦眼泪,安抚道:“奶奶,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舒服点。”
老夫人伸手摸摸他的头,这下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侍女们狠狠瞪了几眼李繁,手脚无处安放,差点就大骂起李繁来。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话李繁说不出来,节哀顺变其实也是场面话,失去亲人就应该大声痛哭,压抑情绪只会让身体受伤。
那一阵的哭声,带来了红肿的双眼,但确实让老夫人状态恢复了不少。大家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把李繁的无礼放心上。
身后的侍女不动声色的戳了下李繁的后背,又指了指桌子上,意思是劝老夫人把饭吃了。李繁看过去,那碗清粥和莲子羹动都没有动过,就连水也未进一口。
“哭也哭过了,奶奶,咱们把稀饭吃了好不好?”他端起碗,用勺子搅动几下,递给了老夫人。
她收起了哭腔,扬了扬嘴角,点头说道:“好。”
或许是有点饿了,也或许是释放了情绪,胃口终究是打开了,三两下就吃完了一碗粥。
“还是小公子有办法,老夫人终于进食了。”众人赞叹的看向李繁。
她把空碗递给了侍女,用手帕擦了嘴巴,双手张开申了个懒腰,稍微恢复了点元气,静然说道:“孙儿,你来此所为何事?”
“奶奶,我也是为了这粥来。”
“哦?”
“奶奶可知道外面施粥有一些人哄抬捣乱,整天没事干天天来蹭吃喝,特别是体质还不错的那些人。”
老夫人抿了一口侍女端过来的水,说道:“我知道。我不仅知道,里面的有些人我还认得到。这个牛二啊,长得粗粗壮壮,头脑简单,但忠心得很。”
李繁有些诧异,老夫人知道情况,为何不采取措施呢?
“奶奶您既然了解,那……”
“孙儿,你觉得我们办个施粥棚为了什么?”老夫人不可置否,反问道。
李繁想了想,施粥无非就是周济百姓,让他们填饱肚子嘛,深层一点,就是拉拢人心,维护社会安定。
“为了救助黎民百姓,广济天下。”
老夫人把李繁拉起来坐在自己身边,表示赞同:“不错,这就是我们的初衷。还有呢?”
“还有?”李繁摇摇头,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李家在乘氏,也算是小有成就。救治灾民理应是官府的事情,我们李家却做了。像这样规模的人数,官府的粮仓不到两日便见底了,而我们李家,可以管足他们整整三个月,还能有结余!”
“哇”的一声,李繁在心里赞叹,这明显就是个豪族呀。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李繁说道。
“是这个理。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这李家,还是大汉的李家!徐兖两州百姓遭受战火侵扰,李家不能见死不救。”
“我没说见死不救,我是说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在粥里面加些麸糠……”,李繁想起了和珅的悖论,将之说了出来。
真正饥饿的人,为了活命,全是麸糠都吃得下;而蹭吃喝的人,自会远离,咽之不下,自然就不会凑这个热闹了。
“孙儿啊孙儿,做人要堂堂正正,这个护院也和我提过,被我否决了”,老夫人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不愁吃穿,救济施粥不是做给天看的,是做给自己看的,要对得起良心!此外,说句不好听的话,若被有心人利用,引起暴乱,李家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得不偿失啊。”
也是,为了活命,被“观音土”撑死的大有人在,“易子而食”也能够做得出来,已经无所谓人性不人性了。
既然发善心,那就不要只是做做样子,不管来的人是谁,都一视同仁。
“奶奶,我明白了”,李繁头脑“叮”的一声,有一个建议,“那我们就将其收归己用,又未尝不可啊。”
昨晚的夜袭和纵火,虽然有几百院丁,却未能真正的形成战斗力,所以损失惨重。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这偌大的产业就有保障,也就有了防守和保卫功能,甚至以后相应兴汉发运动也未可知。
李繁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讲给老夫人听,她也表示可以尝试。
她摸摸索索的在怀里掏了一阵,拿出一个麒麟玉佩来,交到李繁手上,郑重的说:“孙儿,整儿现在守孝走不开。你拿着去找护院,这其中的各项事宜,收受兵丁,务必和他讨论清楚,去吧。”
李繁拿着玉佩,道别了老夫人以后就往外走,似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说道:“奶奶,您腿伤现在怎么样了?”
老夫人往外晃晃手,把缠着绑带的腿亮出来,“还别说,孙儿的方子真管用,早些敷药的时候还火辣辣的疼,现在已经轻松很多了。”
李繁拍拍胸膛,从背包里拿出三四颗巧克力:“奶奶,甜食可以缓解疼痛,来,啊~填吧,嘿嘿。还有奶奶,有不舒服一定要说,我是个医生!”
“好好好,我孙儿最出息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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