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石差点卷得咱俩都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姜绾躺在我怀里，浑身摸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可偏偏那个时候就觉得，这辈子，能和姜绾死在一块，也算值了。
医师说她终于脱离危险了，马上就能微微转醒了。
这几日我守在姜绾的床前，每一场梦魇都宣告她的死亡。只有惊醒过来，手边她尚且温热的皮肤能够稍微安抚住我的躁动。
膳房里做了你最爱吃的清酱闷肘子还有烤肉，就连你最常吃的那家牛乳糕我都偷师来了，就是配方还没掌握好。
姜绾，快醒吧。
姜绾跟过来了。
说不上的感觉，想是一颗心分了两半。一半装着甜，一半装着酸。
她还是在乎我的，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姜绾在乎我，这个认知就足够让我欢愉了。
但淮南王战事紧急，京城守卫兵力薄弱。若是从前，我定有把握护她周全。现在，我却心里没底了。
我得想个方子，匡着她远离战局。
可有些话，不说出来。我怕我此生有遗。
我以前自傲地认为，我和姜绾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我可以慢慢地把习惯变成爱意。但我怕来不及。
我怕将来姜绾提及我的时候：
“段灼啊，他是个英勇殉国的竹马。”
我估计会气得从坟头里跳起来打她一顿。
天快亮了，趁着还有些时辰，再给她做一份带腊肉的蒿草饼吧。
若我真的不幸身故，姜绾，拜托你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吧。
斥候向淮南王的汇报紧急到没有回避的时间。就着远处直接叫喊出来。
我一听别知道这是姜绾的手笔。从前在匈奴，你便是这样救我出来的。我记得那时候，我刚刚抢了你京郊五十亩良田。你分明气得要死，却还是来救我。
嘴硬的要死，说着：
“突袭匈奴的营地，顺手救你而已。”
“我早看这些子蛮夷不爽了。今日正好杀个痛快。”
那时候你从未历经真正的战场。突围杀敌的时候手都在抖。还是板着个脸，佯装成熟地告诉我别怕。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姜绾，简直可爱的要命。
虽然伤势有点重，好歹没有缺胳膊断腿的，终于活下来了。
姜绾，老天眷顾，我又能和你作对了。
明天就去请旨。
她亲我了！姜绾亲我了！
下个月十五我记得是个好日子来着。姜绾三分钟热度，万一变心了。我得趁着她还没反悔，赶紧进宫请旨赐婚。
是有点匆忙。嫁衣都来不及赶制。总不能让她随随便便穿套绫罗坊里的成衣就嫁我吧。
太敷衍了，太不像话了。
唉，兰香说得没错，还得从长计议。
可是万一一觉醒来，她又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从前在国子监就是！今日喜欢太尉家的小公子，明日喜欢工部侍郎家的长子，还有翰林院的宋先生，就是不喜欢我！
算了，就先写到这里吧。
姜绾午睡快醒了，这次的牛乳松糕我又多兑了些牛奶。一定合她胃口。
不急，不急，我们尚且有整整一辈子可以浪费。
没有阴差阳错，我和姜绾的故事，从来都是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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