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二手铁架床,垫着从学校带来的薄褥子,冬天时冷得像睡在冰上,夏天又闷得喘不过气。
我的第一份工作,月薪2800元。
拿到工资的那天,我攥着薄薄的信封,站在公司楼下发了很久的呆。
2800元,扣除房租、交通、电话费,剩下的勉强够吃饭。
我每天的主食是馒头,偶尔奢侈一点,加一包榨菜。
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店员已经认识我了,每次见我拿着一个馒头结账,眼神里总带着怜悯。
那时候,爸妈也在北京打工。
他们在丰台租了一间小平房,比我的地下室宽敞,至少能照进阳光。
弟弟刚上高中,他们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供他读书。
某个周末,我终于鼓起勇气,带着攒下的几百块钱,坐了两个小时地铁去找他们。
“爸,妈,我发工资了,带你们去天安门看看吧。”
我站在他们租的房子门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手上还沾着面粉:“去那儿干啥?
人多又花钱。”
“就……拍张照片。”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们还没拍过全家福。”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那天阳光很好,天安门广场上游人如织。
我们站在金水桥前,请路过的游客帮忙拍照。
我穿着唯一一件像样的白衬衫,弟弟不耐烦地皱着眉,父母站得笔直,表情僵硬。
快门按下的一瞬间,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眶却莫名发热。
照片洗出来要30块钱。
母亲犹豫了:“太贵了,手机拍一下就行了。”
“妈,就这一次。”
我几乎是哀求着。
最终,照片还是洗了。
四张小小的纸片,边缘裁得歪歪扭扭。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钱包的夹层,像藏起一个不敢示人的秘密。
这是唯一一张有我的全家福……回去的路上,母亲突然问我:“你现在住哪儿?”
“就……公司附近。”
我含糊地回答。
“多少钱?”
“600。”
她点点头:“挺便宜的。”
顿了顿,又问,“吃饭呢?”
“馒头,咸菜,有时候煮点面条。”
母亲笑了:“吃馒头挺好,养胃。
地下室也挺好,夏天不热。”
我沉默着,没再说话。
她不知道,我有多怕黑。
每一个夜晚,地下室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淹没我的呼吸。
我蜷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