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安谢临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墨梦知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陛下允你的皇后之位,给那个姑娘的只是堪堪的嫔位。”婢女柳衣劝道。沈玉安看着外面的细雨如旧。只有一株柳树随风飘摇,池水中泛起了涟漪。是啊......那可是堂堂的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沈玉安指了指池面上的一叶孤舟,“柳衣你还记得那艘船吗?”柳衣顺着沈玉安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多了一抹情绪,“自然。当初姑娘怕水,这是陛下为皇子时亲自为你打造的船只,姑娘你看,陛下对你十分看重,而陛下将那女子接入宫中,因为没得姑娘的答应,至今还没踏入那女子屋中半步。”说着,柳衣眼里尽是艳羡之色。沈玉安抿唇不言,只是看着那艘船。两年前,谢临寒便是在那里,握着她的双手,告诉他,他有多么心慕于她,年少的告白真诚炙热。那时...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陛下允你的皇后之位,给那个姑娘的只是堪堪的嫔位。”婢女柳衣劝道。
沈玉安看着外面的细雨如旧。
只有一株柳树随风飘摇,池水中泛起了涟漪。
是啊......
那可是堂堂的凤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沈玉安指了指池面上的一叶孤舟,“柳衣你还记得那艘船吗?”
柳衣顺着沈玉安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多了一抹情绪,“自然。当初姑娘怕水,这是陛下为皇子时亲自为你打造的船只,姑娘你看,陛下对你十分看重,而陛下将那女子接入宫中,因为没得姑娘的答应,至今还没踏入那女子屋中半步。”
说着,柳衣眼里尽是艳羡之色。
沈玉安抿唇不言,只是看着那艘船。
两年前,谢临寒便是在那里,握着她的双手,告诉他,他有多么心慕于她,年少的告白真诚炙热。
那时她说她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许诺后宫之中仅有她一个女人。
可为何两年过后,什么都变了。
但她能怨他吗?
谢临寒出征前曾邀过她几次,求她相伴。
可她都因为母亲重病为由拒绝了他。
他被人下药,致使别的女子有了身孕,她好像也怪不了他。
“姑娘,你就服个软吧。”
沈玉安眼睫颤了一瞬,这半月已经无数人前来劝她,告诉她,皇帝乃天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劝她大度,就连她母亲都红着眼抱着她,“你与陛下的情分天下皆知,天底下除了他,还有谁敢娶你。”
好像没有人给她退路。
沈玉安看了那一眼船只,将窗户阖上,“带我去见陛下吧。”
柳衣大喜,连忙为沈玉安更衣。
“姑娘想开就好,日后你贵为皇后,有的办法收拾那女子,如今把握住陛下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沈玉安眼睛划过了一丝异样,唇间的淡笑充满了苦涩。
是吗......
为了求得沈玉安的原谅,一向勤勉的谢临寒罢朝了两日,日日上侯府等待,文武百官都等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恨不得替沈玉安答应。
这样看,谢临寒真是爱极了她。
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沈玉安到了堂前。
沈家人在看到沈玉安终于来时,这才松了口气,“玉安快些来,陛下在等着你呢!”
而那道挺拔的身影转了过来,谢临寒这几日睡得不好,每日天未亮就来到,到了子时才离开,俊美的脸庞染上了胡渣,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眼睑下的淡青色显然印证了他许久没睡个好觉了。
谢临寒见沈玉安前来,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娇娇——”
他唤她。
沈玉安走到了堂内,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陛下金安。”
谢临寒立马回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朕允许过你,不用向任何人行礼。”
沈玉安胸膛忽然像是冒了一点热意出来,但那热意带着烫伤般的微痛,她从他的掌心挣脱开,“礼不可废。”
谢临寒一顿,眼睛落在了她身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这两日,你有......答案了吗?”
他带着试探的看着她,眼神温柔又专注。
可越是这样的温柔深情,越让她割裂痛苦。
沈玉安在众人的目光下点头。
谢临寒眼睛有着希翼,“那你打算如何......”
沈玉安在哪隐隐期待的目光下,感觉到清晰的疼痛,那是来自谢临寒,来自两年前自己没有勇敢的去陪伴他的自己,她艰涩的滚了滚唇,“我们到此为止吧,陛下。”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面容瞬息万变。
“玉安!”
“玉安莫要胡闹!”
沈玉安不语,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地看着谢临寒,谢临寒的目光肉眼变得了色,怔怔地看着她,半响才终于听出了她的回答,是拒绝。
他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沈玉安的手,“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沈玉安看着眼前人,何曾几时她幻想过和他白头,此生一世一双人。
要说不痛吗?
自然是痛的。
她心脏像是被人片成片,煎在油锅上。
沈玉安自从一年前阿姐离世,已经没有为任何人·流过一滴眼泪,可当她知道谢临寒从战场上带回一个女子,还有了身孕。
她已经哭了两回了。
可她明白,再痛也要割舍,她不愿意成为囿于深宫的怨妇。
“是。”她垂眸,挣脱开了他的手。
谢临寒胸口像是钻进了什么一般,闷痛无比,他半响没说话,“今日朕便当你是气话,朕等你答应了再来。”
沈玉安长睫覆下一片阴影,神色难辨,她没有说话。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本就是自欺欺人,沈玉安性子向来倔强,她不可能改变心意的。
“春寒未消,朕托小云子在樊楼带了一瓶梅花酿,记得喝。”谢临安说完,便让人把酒酿放了下来,然后一步两回头地离开。
谁都看得出来圣上这是等着沈玉安挽留。
可她始终没说话。
伴随谢临寒彻底离开,沈玉安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她知道这是要将谢临寒从心中剜去的第一步,疼,是在悼念曾经的感情。
沈必发话:“你们都出去,我和玉安有话说。”
几位姨娘犹豫一瞬后,纷纷离开。
整个正堂只剩下了沈玉安和沈必。
沈必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玉安,你已经不是任性的年纪了,陛下对你情根深种,皇后之位一直为了你而空悬,要不是你母亲过世,你在守孝,如今你们已经成婚了。”
是啊......
若非母亲过世,她现在已经是谢临寒的妻了。
曾她也心如匪石,不可转也,为何变了呢,又因何变了呢?
所有人明明都知道答案,却都来劝她。
沈必冷道, “皇后之位尊荣,你又何必容不下一个妃妾。”
沈玉安轻轻勾了勾唇,眼里淌过苦涩,她望向她的父亲,“阿爹是否还记得阿姐如何死的?又还记得,母亲为何会年纪轻轻身子弱,石药无医?”
沈必面色一变。
她的阿姐,嫁给庆安王,对外是难产致死,只有沈家知道她是被庆安王的宠妾给害死的。
她的母亲从生产她之际就被人下药,才导致身体亏空。
观念不是朝夕而改。
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例子死在她的面前,是她的阿母和阿姐用血肉铺成的道路,她们在告诉她,一但心软那便是深渊地狱。
“阿母只有我一个血脉留在人世,还请阿爹莫要再逼我了。”
沈必沉默。
“陛下!沈姑娘扮作身边那丫头,出了国公府,朝着宫城来了!”
收到消息的首领太监急着前来通报。
“派人一路看着。”谢临寒放下手中的折子,喜笑颜开,“她终于知道,什么才是能够庇佑她的皇权了。”
“是。”首领太监忙吩咐了下去。
“给朕准备好玉安喜欢的吃食,还有,把朕给玉安准备的赏赐,都拿过来备着。”
周围的宫人们,都热热闹闹得忙去了。
这殿中往来的侍女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陛下这是做什么?是又要给昭妃娘娘赏赐什么了么?”
御花园中,几个侍女小声议论,探头探脑得望着不远处正一列走过的工造司官员。
“听陛下跟前的人说,这些都是送给沈姑娘的。”
这话,立刻在宫女之中掀起了千层浪。
传着传着,便传到了阿墨的耳中。
“你说什么!”昭妃近几日心气不顺,又听见阿墨回报这样的消息,更是勃然大怒。
“趁着她还没进宫,你去告诉周演之,让他立刻找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本宫弄死沈玉安!”昭妃指着阿墨怒骂。
阿墨瑟缩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疯,赶紧拦着,“娘娘,那个小贱人进宫到底所为何事尚且不得而知,若是贸然在她进宫路上动手,陛下若是彻查,周大人很难脱身,连我们都会被连累。”
“那你说,怎么办!”昭妃气得直跺脚。
“不如让奴婢去宫门口等着,就说是昭妃娘娘心系陛下,更是尊敬沈姑娘,先邀过来一同叙话,只要沈玉安对娘娘有半分不敬,到时候只要拿她抗旨之事说事,她的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阿墨的主意虽然让昭妃十分不爽,可也是眼前最好的法子。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彻底从本宫眼前消失!”昭妃咬牙,“这小贱人本宫是一眼都不想再见到了!”
“娘娘暂且再忍一忍。”阿墨安抚着昭妃的脾气,让手底下的小丫鬟去门口拦人。
国公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口,门口的侍卫倒是一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沈玉安便明白,宫城里的人早就都知道了她偷偷借着柳衣身份出府一事。
谢临寒,就是在等着她去低头服软。
可她偏不。
“前头可是国公府的马车?”昭阳宫中的小丫头并不知道这马车里的人是谁,只知道阿墨让她过来请人,她便来了。
“是昭阳宫的宫人么?”沈玉安端坐于马车内,问着外头的人。
“是。”宫女低声应答,“我家娘娘请马车上的姑娘至昭阳宫一叙。”
“好,那就多谢娘娘盛情了。”沈玉安勾唇轻笑。
一切都如她所料。
不用她费心安排,昭妃知道她进宫的消息,定然是坐不住的。
而她这一次进宫,就是为了来见这位昭妃娘娘。
昭阳宫中,雕梁画栋。
比起前次来,又精致了许多。
昭妃怀中,抱着刚刚入睡的小公主——天赐。
粉雕玉琢的,倒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沈玉安对孩子本就没什么歹心,国公府的人都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黎娘这样的乡野小民就别妄想嫁入宫城。
可惜啊可惜,一个孩子能决定什么,真正背叛了的人,从来都是谢临寒。
“沈玉安,见了娘娘,你还敢不跪!”阿墨依旧坚持要沈玉安见礼。
沈玉安笑了笑,“我把违抗圣旨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交到你主子手里,怎么,现在还想要纠结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在沈玉安的面前,昭阳宫中的任何一人,都未曾能讨地了好去。
“好了,阿墨,玉安姐姐今日来了是客人,该好好招待客人才是。”昭妃给底下的小丫鬟眼神示意,小丫鬟便将茶点送上。
“来,玉安姐姐尝尝,这些都是我家乡的名点,陛下怜我远离家乡,特地找了个家乡的厨子来,每日都为我送来这些糕点,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名贵,可也别有一番风味。”昭妃柔柔地笑着,特地起身夹了几块放到沈玉安面前的瓷碗内。
沈玉安瞥了一眼,未曾有所动作,“娘娘也说了,这些东西比不上京城的名贵,我自小在国公府里娇养惯了,吃不来这些。”
“大胆沈玉安,你——”阿墨上前一步,眼看着还要继续斥责,伸手便要来打沈玉安。
沈玉安无奈,抬手制止,“今日我来,不是为了来和你吵这无聊的儿女情长的架,看看这个吧。”
将前日里行香给的账本拿出来,沈玉安将其扔在桌子上,“虽说昭妃娘娘出身乡野,未曾认字,但是想必账本也还是看得懂吧。”
账本里,几乎每一页都有周演之的名字。
今日行贿一百两,明日行贿三百两,短短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周演之的口袋里,就已经装满了各地上供的金银。
其中又有多少百姓的血泪。
“这东西,是你伪造的!”昭妃心下一慌,便将东西丢到了地上。
沈玉安俯身捡起,拍了拍上面莫须有的灰尘,见着昭妃那六神无主的模样,摇头,“是不是伪造,你自己心里清楚,周演之告发我小舅舅贪污军饷,害得我舅舅一声英明将要毁于一旦,连着国公府都要受尽牵累,既然你和你的表兄不愿意让我好过,我又为什么要让你们好过。”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昭妃被吓得浑身颤抖,苍白了脸色,“沈玉安,你别太得意,这东西只要陛下不信,你的那些谋算根本就不可能成!”
“你以为我不知道?”沈玉安嗤笑了一声,“黎娘,你也是自小长在边境苦寒之地,你知道外头连年征战,我朝惯例,军中掌权者一向为后宫外戚,没了我舅舅,你觉得,下一个是谁?”
“砰——”得一声,黎娘吓得自凳上滑落。
阿墨忙将她扶起来,自家主子却还是在不住得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黎娘强撑着摇头,“陛下说过,他顾惜我和天赐,必然不会让我们失去在朝中唯一的倚仗。”
沈玉安轻笑,拿着手中的书册轻轻敲了敲这冒失鬼的头,“怎么?没有我的吩咐,府中竟还有人有这胆子来检查我要送出去的信件?”
“这......”柳衣恍然大悟。
按理来说,是不该有的。
“让管家多盯着那两个人一些。”沈玉安临窗而立,给柳衣指了指方向。
不远处的荷花池畔,有两个小丫头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形迹可疑。
“就是她们!”柳衣更是愤愤,“安插眼线都安插到我们国公府来了!这对狗男女可真是欺人太甚!”
“莫生气。”沈玉安无奈摇头,“气的可是你自己。”
“姑娘难道就真的甘心?”柳衣咬牙,“若非国公府当年鼎力相助,哪有谢临寒的今日?”
这皇位,有一半还是靠着卫将军镇守边关安定军民打下来的。
如今,还真的就翻脸不认人了?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沈玉安放下书册,捡起了一旁的玉壶,替窗下临风的狐尾百合洒水,“行事无愧于心便好。”
“我就是看不惯那对狗男女过河拆桥的样子!”柳衣原先还想劝着自家姑娘再去求求皇帝,眼下,这点想法也都荡然无存了,“还是秦王殿下善解人意。”
提起秦王,柳衣的眼眸中都带着笑意。
秦王......
这个称呼在沈玉安的耳边滚过一圈,心思却更是繁杂。
比起喜怒形于色的谢临寒,秦王顾渊,才是更难相处的那个。
“姑娘。”外头管家来请,“老爷请姑娘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沈玉安放下玉壶,带着柳衣匆匆前去。
蜿蜒曲折的廊檐之后,先前已经被沈玉安察觉的两名眼线浑然不觉,依旧偷偷得缀在后头。
国公府的书房建在湖心之上。
说来,这还是沈玉安祖父昔年建这一座国公府时,特地划出来的一块地方。
四环环湖,清明水秀。
要入书房,唯有一座木桥。
从前沈玉安只觉得麻烦得紧,眼下才知祖父深意。
此处商量机密要事,最是不怕偷听。
“安安,来坐。”国公爷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两鬓便已有了白发。
可见近日来之遭遇,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父亲近日为舅舅奔走,实在辛苦。”沈玉安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将真实情况告知父亲。
有谢临寒在上头压着,无人敢助国公府。
“你舅舅与我们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没有你母亲的这一层关系,我也断然不可能看着一个为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便被这样平白诬陷。”沈国公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爹爹今日喊女儿来,可是查到了什么?”
沈玉安暗自盘算。
眼下沈卫两家接连遭祸,明面上还愿意帮忙的,怕是没有。
“安安可有曾听过一个叫周演之的书生?”
熟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
沈玉安佯装不知。
与秦王的交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人是宫中昭妃的远方表兄,曾经两次参加科考未曾中举,新帝继位后,于半年前破格擢升为正六品京城守,三月前又擢为正四品转运使,你舅舅的案子,便是由他告发而来。”
沈国公虽神情平静,但言语之中已难掩激愤。
后宫之中,昭妃表面和气,实则一直将沈玉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演之作为昭妃的远方表兄,告发之心可见一斑。
“昭妃出身低贱,只会玩这些下作的手段。”沈国公逐渐激愤起来。
沈玉安替父亲倒了杯茶,奉到他的面前,“爹爹喝杯茶消消气。”
等沈国公将茶盏接过,沈玉安才继续道,“爹爹可还记得,昔年沈卫两家助谢临寒夺嫡之时,也曾有人向谢临寒进言,说舅舅在边关屯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那时谢临寒是什么反应?”
“那时他还没昏了头,自然是直接将这进谗言的小子给砍了!”沈国公将茶盏置于一旁。
被女儿如此提醒,沈国公也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安安,你与谢临寒眼下虽闹得难看,可若没有昭妃那个贱人在旁挑唆,爹爹相信,你们还是能——”
“不可能了。”沈玉安打断了父亲的话,“女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娘亲还在世,她也会支持于我。”
提起刚去世不久的国公夫人,沈国公的眸光也暗淡了下去。
他亏欠沈玉安的母亲,也有许多许多。
“爹爹,既然已经查到了此事与昭妃有关,您便收手吧,莫在查下去了。”沈玉安替父亲又续上了茶,“女儿会联系舅舅的旧部,定会帮舅舅脱困。”
“好。”
沈必看了女儿许久。
心知她的性子倔强无比,劝不动,便只能支持。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沈玉安才见到柳衣,她便递上了一封请帖。
是浅色的桃花笺。
“姑娘,明日便是三月三,桃花社的女公子们想请您一聚。”
沈玉安揭开帖子一看,上头的字娟丽婉约,工工整整得写着她的名字,视线下移,略过那几段客气相邀的繁文,最终落在了最后的那一行地址之上。
城东倚婵园。
“替我回帖,我会准时到访。”沈玉安将帖子又扔还给柳衣,自顾自得往前走。
倚婵园。倚婵园。
这地方,也是多年未再踏足了。
翌日,柳衣替沈玉安装束一新。
“姑娘这几日为将军忧心,憔悴了不少,还是穿件颜色亮些的衣服,好抬抬气色。”
拿出一早就替沈玉安准备好的新衣,柳衣极力劝说。
沈玉安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确实是难掩憔悴。
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
“不必。”沈玉安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去取我惯常穿的青色罗裙来。”
“姑娘——”柳衣不解。
沈玉安接过罗裙,命柳衣替她更衣。
“那处园子自从姑娘七岁生辰落水出事之后,便一直封存,今次三月三的桃花诗社选在那里,本就是——”柳衣一边替沈玉安绑着带子,一面还在喋喋不休。
“既然知道她们的用意,又何必费心装扮?”
“柳衣,你在外头候着。”沈玉安摆摆手,让柳衣放开自己。
柳衣满脸都是担忧之色,却也只能看着自家姑娘一步步走进隔间去。
门甫一关上,沈玉安便觉右侧手臂被人抓住,狠拽了一下,她失去重心,整个人都顺势跌落。
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纳了她。
是她十分熟悉的。
“陛下——”沈玉安单手撑着几案便要起来,“莫要逾矩了。”
“逾矩?”谢临寒沉声,放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沈玉安,你与秦王到底是何关系?”
“没有关系。”沈玉安皱眉,“今日臣女落水,湿了衣衫,总不能不换衣衫在御前无状。”
提到落水,谢临寒眼底的寒意更深。
“秦王是男子,又多年未曾议亲,世人皆知你沈玉安身为国公府长女,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你便是要求助,也该求朕!”
“放开我。”沈玉安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抗拒着他的靠近,“谢临寒, 我落水的时候,柳衣不是没有求过你,你自小就知道那次意外后我不谙水性,你却还犹豫,如果不是秦王及时援手,你是要我去了阴曹地府报道后再来你梦中求你么!”
她的情绪激动,微微涨红了脸。
眼眶微红,她仰起头,望着头顶上的木质廊檐。
却被谢临寒擒住了下巴,逼着她低头看他。
泪水滑落,滴在谢临寒的手背上。
他似是被烫到了一般,手微微抖了一下,垂眸扫了一眼,再抬眸时,又再次收敛了眼底所有的复杂神色。
“朕是皇帝,朕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黎娘拦着朕,也未拦错,朕当然不能因一人而弃天下苍生于不顾。”谢临寒言罢,却仍旧不肯放开怀中的女子,“而且,你现在好端端得在朕的面前,还 有力气同朕吵架,不就证明,朕今日的选择未曾有错。”
是啊——
未曾有错。
谢临寒是皇帝,皇帝怎么做都是对的。
年少时的承诺,都不过是过眼烟云,风吹过,就消失了。
“那么陛下七岁时,在倚婵园发生的事,可还记得?”沈玉安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还欠我一条命。”
七岁时,谢临寒被先皇议储,一度成为其他后妃与皇子们的眼中钉。
倚婵园上巳节,谢临寒被人推入池中,是带着柳衣贪玩路过的沈玉安奋不顾身跳入池中,拉住了谢临寒,这才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闻声赶来的侍卫们能将他们救上来。
谢临寒无事。
沈玉安却因此缠·绵病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数度高烧昏厥,差点命都保不住。
“沈玉安,从前你不是这样挟恩图报之人。”
谢临寒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在她尚未开口相求之时,便已然拒绝,“你舅舅贪污军饷粮款,事关江山社稷,百姓民生,朕身为人皇,必然要给全天下一个交代。”
沈玉安垂眸。
她早就知道谢临寒不愿意信她。
偏偏不死心,非要试一试。
“那陛下今日这样大费周章请臣女来,所为何事?”沈玉安收敛了神色,静静问询。
谢临寒取了一块糕点送到她嘴边,她侧过头,并不想吃。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肯服软么?”
那块糕点,在谢临寒的掌中,被捏得粉碎。
沈玉安趁机离开谢临寒的怀抱,到他面前跪下,“臣女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便是跪着,她的脊背都是挺直的。
母亲自小 教导,这是卫家和沈家的风骨。
从不受人胁迫,即便面前之人,是当朝帝王。
“沈玉安,难道你真要看着你的舅舅被当街斩首示众?”谢临寒怒意横生,尤其是见着她不肯低头的模样。
沈玉安摇头,“舅舅是被冤枉的,他不会死。”
“好——”谢临寒冷笑。
衣袂飘摇,是他从榻上起身,走到她面前,再次攫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卫将军之案,证据确凿,朕是看在你与朕青梅竹马多年的份上,才勉强留了你舅舅的性命至今,既然你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按照律例,待三日后三司会审定罪,便立刻推出菜市口斩首示众。”
撂下话,他放开了她。
“沈玉安,你还有三日——”
珠帘放下,隔间内再度恢复了宁静。
外头的丝竹弦乐仍在继续,行香唱的曲,却是换了一首《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三日——
这是谢临寒给她的最后期限。
想要让她低头,想要让她承认黎娘的存在,成全他的娇妾美眷,享齐人之福。
不可能。
就算是她死,都不可能。
柳衣进来,见沈玉安仍跪着发呆,忙走上前去,扶她起来。
“姑娘,陛下今日既然来见你,就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姑娘的。”
柳衣虽平日里骂谢临寒也骂的狠,可在她的心中,见沈玉安与谢临寒走到如今这地步,大多都是因为黎娘那贱蹄子从中挑唆。
“不如姑娘就顺着陛下的意思,去跟陛下服个软,兴许......”
“柳衣,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沈玉安皱眉,厉声打断,“舅舅一生清清白白,倘若要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才能够从牢中出来,他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卫家世代都在抛头颅洒热血,尽是忠良。
这样不明不白得将一起贪污军饷的案子揭过去,世人会如何议论?
只怕都会在背后,狠狠戳卫家与沈家的脊梁骨。
“可是姑娘,再这样下去的话,卫将军他——”柳衣旁的不怕。
眼下谢临寒已经不肯护着沈家,倘若卫家再出什么事,沈玉安只会更加孤立无援,他日只怕别说是后宫斗争,恐怕连沈家内院都要无立足之地。
“咚咚咚——”
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屋内的主仆俩一扭头,便见着一个盛装的紫衣丽人缓步进来,见着沈玉安便笑逐颜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拿着吧,这是你要我找的东西,还有,你要找的人,我也都安排了人抓到了,都在城西的庄子里关着,你有需要了就让人去提出来。”
水满陂塘,三月芳菲漫野。
有鱼儿在其间游曳,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风乍起,岸边的柳树枝条飘飘荡荡,宛如邻水自照的美人。
沈玉安快步走到柳树旁,抬手便折了一枝柳枝下来。
“姑娘小心些!”柳衣扶着沈玉安,这水边看得她胆战心惊。
毕竟沈玉安幼年时——
正想着,柳衣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的,这才注意到沈玉安拿柳枝沾了水,洒在她身上。
“三月三上巳节,祓禊去灾。”沈玉安笑着, 将柳枝递给她。
柳衣忙接过,照着沈玉安的样子,“姑娘才该去一去灾,省得被狗男女折磨。”
柳枝轻扬,沈玉安不禁被逗笑。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好啊!大胆沈玉安,你敢对陛下与昭妃娘娘不敬!”
柳衣慌忙转身,见着一群人跟在昭妃身后,浩浩荡荡得过来,知道刚刚的话都被听了去,心下害怕。
将柳衣护在身后,沈玉安拦住了过来要揪住柳衣的阿墨。
“这是做什么?”沈玉安问阿墨,看向昭妃黎娘。
昭妃红了眼眶,“玉安姐姐,妹妹知道玉安姐姐一直因妹妹与陛下的孩子而与我们有嫌隙,可也未曾想过,私下里玉安姐姐竟是这样看待我们的。”
“这是——”柳衣生怕自家姑娘又被昭妃找麻烦,忙想要将罪责揽下来。
当即被沈玉安拦住。
“昭妃娘娘说这话,臣女可就听不懂了。”沈玉安漫不经心摆弄着手中的柳枝,“这天下的狗男女这么多,昭妃娘娘这么上赶着认了,可曾问过新帝答不答应?”
如此牙尖嘴利,立刻让周围众人都哑口无言。
“你——”昭妃被噎得哑口无言,佯装头疼,踉跄了两步。
身后的丫鬟忙扶住她。
阿墨见着自家主子吃瘪,文的不行就来武的。
“沈姑娘,我家娘娘本就心情郁结,你如此冒犯,实在大胆!”阿墨顺手将那柳枝从沈玉安的手中抢走,“今日就替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柳枝看着绵软,抽起人来可是生疼。
柳衣眼疾手快替沈玉安扛了一下,手背上当即红了一片。
“放肆!”沈玉安气急,伸手便要反制。
外围却听一声唱和——
“皇上驾到!”
新帝来了?
旁的人哪还敢造次,慌忙跪下,迎接新帝。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砰——”得一声,随后便是柳衣的尖叫,“姑娘!姑娘落水了!”
一袭青色衣衫,逐渐没·入了池水。
边上,还站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阿墨。
远处的仪仗起了骚动,有人飞奔而来,眼看着就要跳入池子里,却被昭妃一把拉住,“陛下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您可是臣妾和天赐的命啊”
“姑娘!姑娘!”柳衣在旁,眼睁睁看着青色的衣裙逐渐消失,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直直得冲到皇帝的面前,“陛下!看在小时候姑娘为了救你,差点没命的份上!救救我们姑娘吧!”
“来人。”谢临寒闭了闭眼,“去把沈玉安带上来。”
侍卫们领了命,这才纷纷准备下水。
有风乍来,是不远处有人身子飘摇如白鹤,也不知如何起步,只是在水面上轻点,便登萍度水而来,在池子中将即将消失的青衣女子捞出,送到了岸边。
“姑娘!”柳衣哭得梨花带雨,忙扑过去。
救人的人长身玉立,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了帕子,将身上沾的水擦拭干净。
“咳咳咳——”沈玉安将呛到的水咳出来,满眼水雾,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你是何人!”阿墨见着这救人的人如此施施然得收拾自己,见着皇帝竟也不跪,立刻大声斥责,“见了陛下与昭妃娘娘,为何不跪?你想造反么?”
“造反?”那人轻笑了一声。
笑声漫不经心,却有如山谷中扑面而来的清风。
“陛下,今日既然是在这处园子过上巳佳节,就别扰了诸位女公子的兴致。”
他摆摆手,也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了两名侍女,将沈玉安和柳衣都从地上扶起,还为她们裹上了披肩,“送这两位姑娘去更衣,别误了鉴诗的时辰。”
“是该这样,都跟朕走。”谢临寒浑身僵硬,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能咬牙,按着此人的话去做。
那一刹那,即便无人敢抬头直视谢临寒,也都在奇怪,新帝为何在此人面前,如此不敢多言。
倚婵园中,尚有几处院落。
沈玉安被侍女们送进了其中一处小院,离刚刚落水的池子最近。
院落之中,有一处巨大无比的浴池。
几个侍女围着她,替她沐浴。
“倚婵园少有人往来,所以未曾特地准备女子的衣物。”侍女捧着一个布包进来,“淮侍卫说,这是主子原本预备赠予心上人的生辰贺礼,事急从权,沈姑娘便委屈着先穿上吧。”
“这——”沈玉安有些踌躇,“秦王殿下如此做,不怕让心上人误会么?”
不管秦王是出于什么目的,刚刚她总归是帮了她的。
眼下这衣服——
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侍女摇头,将手中的衣服又往前送了几分,“殿下的心上人冰雪聪明,从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那替臣女谢过殿下。”沈玉安踌躇着,最终还是接过了衣衫。
几个侍女笑着替她更衣,又替她重新梳了发髻,形如堕马,再配上一双云山雾罩的远山眉,整个人更显风致。
柳衣闲在一旁,都不免感慨,“听说秦王殿下多年来不近女色,没想到身边的侍女姐姐们都这么会打扮人。”
几个侍女被哄得掩嘴偷笑,几人将沈玉安从梳妆台前搀起来,满意得绕了几圈打量完毕,又皱起了眉头,“总感觉还缺些什么。”
正当房内热热闹闹打扮沈玉安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便是淮南有些为难的声音,“沈姑娘还未好么?前头都等了许久了。”
“急什么。”侍女之中 有个年纪稍长的,走过去开了门,伸出手,“今日在市集给姑娘买的礼物,是不是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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