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鹤卿孙锦墨的其他类型小说《病弱督公,宠冠六宫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一只小奶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建隆四年春天。寒风如刀,凛冽刺骨。宫墙西角门不远处就是太监净身的蚕室,来往行人嫌晦气,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在棉袄里。“名字。”“顾鹤卿。”“出身。”“顾侯府二公子,翰林院待诏。”负责净身的刀匠忍不住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只一眼,就被定住了魂魄。天下竟有如此俊美的人物?简直就是画里走出的仙君。刀匠发觉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心道。再好看也没用了,过了今天,就是人人唾弃的阉人。“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衣服脱光了躺上去。”刀匠一边催促,一边从箱笼里掏出刀剪、药瓶、布条、麦秆.......各种零碎,堆满桌案。顾鹤卿还不习惯与别人赤裸相对,迟疑着没有迈步。刀匠嗤笑。“省点力气,你这趟差是宫里交代下来的,不论愿或不愿,都是一个结果——”“除非你想抗旨,...
《病弱督公,宠冠六宫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建隆四年春天。
寒风如刀,凛冽刺骨。
宫墙西角门不远处就是太监净身的蚕室,来往行人嫌晦气,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在棉袄里。
“名字。”
“顾鹤卿。”
“出身。”
“顾侯府二公子,翰林院待诏。”
负责净身的刀匠忍不住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只一眼,就被定住了魂魄。
天下竟有如此俊美的人物?简直就是画里走出的仙君。
刀匠发觉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心道。
再好看也没用了,过了今天,就是人人唾弃的阉人。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衣服脱光了躺上去。”
刀匠一边催促,一边从箱笼里掏出刀剪、药瓶、布条、麦秆.......
各种零碎,堆满桌案。
顾鹤卿还不习惯与别人赤裸相对,迟疑着没有迈步。
刀匠嗤笑。
“省点力气,你这趟差是宫里交代下来的,不论愿或不愿,都是一个结果——”
“除非你想抗旨,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能否容我留下里衣。”
顾鹤卿越说声音越小,似乎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十分无理。
刀匠擦拭着手中的小刀,鼻子里哼道。
“我劝你不要再摆侯府公子的臭架子,进了这里,以后甭说尊严,连人都不算!”
“让你脱个衣服就推推搡搡,生不如死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顾鹤卿默然不语,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已经捏到发白。
半晌,他开始默默地脱衣服。
安静的蚕室内,唯余窸窣之声。
刀匠这才满意,将事先准备好的芝麻秸灰一股脑地倒在床板上,再抬头时,却被眼前男子的惨状吓了一跳。
他的身上布满伤痕,每一道都深可见肉。
“你受过刑?”
“是。”
“瞧这白白净净的清秀模样,到底得罪了谁,下手忒狠毒了些。”
刀匠小声嘟囔。
好端端一个侯府公子,当朝探花,沦落到当阉人的地步,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何况今早,宫里有人特意给自己递了一锭银子,让动刀前不要用使人麻醉的汤药。
这是要活生生疼死人啊!
不过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能从他身上挣到银子才是正经。
“你快些!磨磨蹭蹭,耽误我的事。”
刀匠不耐烦地催促。
顾鹤卿伤的太重,上刑床时,不可避免地牵动身后的伤口。
然而他只是默默地长吸一口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然后规规矩矩地躺在那。
见顾鹤卿没有做声,刀匠用绳索将他捆好,正要下刀,门外忽然传来尖细的声音。
“王彪儿,贵妃娘娘交代下来,今儿这趟差事,你务必办的圆满才是,顾鹤卿若是死了,小心你的脑袋。”
这是孙贵妃身边的曹公公?
他居然亲自来了!
刀匠浑身颤抖,忙不迭地道。
“干爹放心,这差事绝不会出岔子。”
“知道就好。”
曹公公的声音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不知道是蚕室闷热,还是被曹公公的话吓到了,刀匠的额头浸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冲顾鹤卿埋怨道。
“你这趟差可晦气的很,没什么银子不说,还让我里外不是人。”
“跟你说了吧,早上宫里来了位贵人,瞧那举止模样,必是哪位娘娘宫里的女官,她特意嘱咐我不准给你喂臭麻子汤,眼见是恨你入骨。”
“可这会儿,你不知怎地又入了贵妃娘娘的眼,还特意差遣干爹来这么一趟,倒是难为了我。”
顾鹤卿听了,很是歉疚。
“我并非有意为难,你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这可是你说的。”刀匠心安理得地收起臭麻子汤。
“我可不是狠毒的人,只是你这事水太浑,不是我小小刀匠能看透的,要因一时好心,将身家性命都送了,岂不冤枉?”
“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好啦,我要动刀了,你且忍着吧。”
.......
闷热的气息如同巨手,紧紧扼住顾鹤卿的喉咙,苍白如纸的脸上,冷汗如碎玉飞坠。
这样的痛,是他完全不曾领教过得,那一刻他甚至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然而,他还是强迫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这是他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
空气里游荡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味,令人窒息。
刀匠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啧啧赞叹。
“是个爷们,这都没吭一声,要以往那些人,早就爹妈地喊起来了。”
“七天之内不能沾水,最好躺上一个月再下床。”
“...多谢。”
刀匠深深地看了顾鹤卿一眼。
多体面的人啊!
这时候居然还跟自己道谢......
“哎...性子再好,也是不男不女的阉人喽。”
刀匠嘟囔着,抄起自己的家伙,推门而去。
不男不女…
阉人…
顾鹤卿紧紧握住手中的月白色玉佩,将它嵌进皮肉之中。
丝毫不顾指缝里渗出的鲜血。
“顾鹤卿,十天后,你需往咸福宫谢恩。”
蚕室外,曹公公的声音十分刺耳。
“是......”
顾鹤卿缓缓闭上双眼。
·
在蚕室休养三日,顾鹤卿就被粗暴地赶了出去,刀匠的活计很多,他不能长时间待在里面,耽误人家生意。
两个小太监将他扔进长春殿的偏僻角房便走了。
许是怕他死掉,药倒是一直没断。
这日,他的高热终于退去,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勉力睁开眼睛,就见自己的妹妹顾惜惜肿着一双眼,坐在床下,两颊瘦削的不成样子。
“惜惜...”
顾鹤卿勉强起身。
刀口处已经结痂,可这样大幅度的动作,还是让他疼的冷汗直流。
顾惜惜忙抄起一个灰白色的破毡垫贴心地抵在他腰后,略带责备:
“才好些,就不要乱动了,碰坏伤口,又要吃亏。”
她的声音沙哑,早没了往日应有的甜美,显然这些日子没少哭泣。
顾鹤卿倚着床头,眼底有歉疚涌动,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也同样温柔。
“惜惜,鹤卿哥哥没事...你不要哭。”
“嗯。”
顾惜惜借替他拿水的档口,洒了几滴泪,再转身时,已经收住情绪。
“喝点水吧。”
顾鹤卿伸手去接,露出白皙的手腕,上面绳索的勒痕深可见骨,红肿之处呈现出青黑色,如同被火灼烧过。
他润了润干到发紧的喉咙,颇为歉疚地开口。
“早些时候,就想向陛下求个恩典放你出宫...现在出了这事,哥哥被陛下厌弃,怕是又要你在宫里多委屈几年了。”
“你!”
惜惜呆呆地看着顾鹤卿,心里就像被七八只大手反复揉捏,克制半晌,终究流下泪来,一边抽泣,一边骂道。
“你...你...是傻的嘛!都这样了,还...还要考虑别人?你就从来不想想自己吗……”
“还要说这些话来安慰我,什么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那么好骗。你身上那些伤...那些伤...”
顾惜惜忽然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鹤卿哥哥,你痛死了吧...你为什么不喊痛...喊出来也许舒服些呢,我宁愿你喊痛,也不想见你这样忍着...明明你都已经痛的哆嗦,我看着你昏迷的时候,把身下的被单都抓烂了!”
“惜惜别哭,我真的不...没那么痛,你忘了小时候,我常去悬崖峭壁上采药,擦擦碰碰是经常的事,早就没那么怕疼了。”
顾鹤卿抚摸着怀里少女抽动的背脊。
哭了一阵,顾惜惜强迫自己平复情绪,她怕自己无意中碰上他的伤口,让他伤上加伤。
“你别操心了,我不出宫,你现在做了太监,我正好在宫里当一辈子宫女,咱俩以后永远在一处,就像小时候那样。”
顾鹤卿心中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别胡说,我的妹妹将来是要嫁人的,你...”
“顾鹤卿,既然醒了,不去咸福宫给贵妃娘娘谢恩,倒有时间在这跟小宫女打情骂俏?”
门外咸福宫曹公公的声音寒冷似冰。
“限你一刻钟内到咸福宫谢恩,晚半分,赏四十板!”
临走前曹公公还不忘冷笑着嘱咐。
“对了,顾公公,见到贵妃,你要自称奴婢。”
奴婢......
鹤卿哥哥这般光风霁月的男子,以后只能自称奴婢?
顾惜惜急忙去拉顾鹤卿的手。
触手处,寒凉似冰。
“鹤卿哥哥,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啊。”
顾鹤卿低头笑了笑,似是自嘲。
哭又能怎样,哭,他就不是阉人了吗。
顾鹤卿不敢暴露情绪,怕惜惜难过,只是放缓语气,柔声道:
“这些日子,你总来看顾我,皇后那边的差事落下不少吧。”
“无妨的,有清荷姐姐替我。”
“皇后娘娘仁慈,可你行事也要谨慎,以前哥哥在朝中,还能看顾你几分,可如今...”
顾鹤卿苦笑。
“鹤卿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被下狱?”
顾鹤卿摇头。
在诏狱里,他反复想过这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二月初十晚,锦衣卫直接冲进顾侯府将他锁了去,半分情面都没留。
锦衣卫指挥使周铭只给顾家的人留下“大不敬”三个字。
可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何不敬,他是建隆元年当朝天子钦点的探花,师从名满天下的大儒张宪,又出身侯府,前途无量。
自在翰林房待诏,他性子温和,从不与人相争,加上自幼精通医术,不少达官显贵曾私底下找他诊病,他也算做到了药到病除,与他们着实有几分交情。
至于与皇亲国戚往来,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也就是前些日子孙贵妃犯了心疾,有人在御前推荐了自己,天子宠爱贵妃,破例让自己进后宫诊病。
自知宫规森严的他,全程没敢往四周打量一眼,跟随引导女官进了咸福宫,最后也是在厚厚的帘幕前,用丝线替孙贵妃诊了脉,开了方子,连贵妃的衣角都没看到过。
至于那方子,太医院的院正亲自过了目,让底下的御医抓药熬煮,自己也不曾经手。
到底犯了什么事?
会让曾经对他颇有好感的天子龙颜大怒。
在诏狱里,那群锦衣卫甚至不曾讯问他什么,只是一味地用刑,显然是奔着泄愤来的。
见顾鹤卿没有说话,惜惜以为他不想提起往事,便没再追问,而是赶紧帮他梳洗更衣。
这一趟折腾下来,顾鹤卿已疼的浑身出了几层虚汗。
为怕惜惜担心,他强忍着疼痛,将她赶回皇后的翊坤宫,惜惜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放心吧,前些日子,我进宫给孙贵妃看过心疾,这次曹公公来寻我,应该也是为了此事。”
惜惜听他这么说,这才彻底放心。
自己确实也该回翊坤宫了,这几日,那边不是没有风言风语传来,只不过她怕鹤卿哥哥担心,没有说而已。
“那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记得按时喝药。”
“嗯。”
惜惜走后,顾鹤卿从角房的墙根下捡了根树枝,用小刀削尖,充做银针,戳在自己的几个穴位上。
这能暂时止痛,如若不然,自己恐怕坚持不到咸福宫就要因疼痛晕厥。
一路上,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孙贵妃出身世家,平日里无比娇纵,若是去得迟了,少不得一顿板子。
这破败的身体,自己早就嫌弃万分,可师父的遗愿还没达成,不能就这么死了。
.
咸福宫内,满头珠翠的孙贵妃半卧在美人榻上,一袭大红百褶瞿凤宫装衬得她华贵无比,她先是就曹公公的手喝了几口燕窝,这才居高临下地开口:
“让本宫瞧瞧,跪在这的是谁?”
“哦~原来是往日意气风发的探花郎啊。”
孙贵妃轻笑着,用涂满丹蔻的手挑起顾鹤卿的下巴,攒了一肚子的嘲讽,却在看清他容貌的那刻,冰消雪融。
天下竟有这般俊美的人物!
纵是她这般见惯风流的人,也被顾鹤卿的美所震慑。
他的美完全没有攻击性,恍如月色,清冷又柔和,配上那朦胧的眼波,无端地就会挑动人心。
孙贵妃啧啧称奇:“这般的绝色,却又不像秦淮河上那群媚骨天成的小倌,只会奉承,瞧这清冷的模样,真是人间极品。”
顾鹤卿厌恶地别过头。
“大胆!”曹公公厉声训斥。
“算了。”
孙贵妃摆摆手,锦衣卫曾来回报过,诏狱里的杖刑都不能让顾鹤卿变色,何况是阉人的训斥。
想到这,孙贵妃看看了身侧的曹公公,又看了看地上的人。
同是阉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瞧这顾鹤卿,便是因皇权的威压跪在那里,也自有属于他的一番气度。
便如园子里那傲雪凌霜的梅花,让人忍不住想闻闻他的味道。
这样的极品,入了宫也好,自己将他当做禁脔,锁在这咸福宫,日日折磨,岂不快活?
孙贵妃意态闲适地搓弄着手上的护甲,挑逗道。
“想不想知道,你因何下狱受此酷刑?”
顾鹤卿平静的心湖被这句话轻而易举地搅乱。
“求娘娘告知。”
“呵,只要你留在本宫身边做一条狗,今后日日像本宫摇尾乞怜,那本宫就告诉......”
孙贵妃的话被突然而至的小太监打断。
“娘娘,皇后有请。”
“这个蠢妇寻本宫做什么?”
孙贵妃被打搅了兴致,很是不满。
曹公公轻咳一声。
孙贵妃这才反应过来,顾鹤卿还跪在地上,可她并没在意。
苟延残喘之人,能把自己怎么样?
她冷然开口:“顾鹤卿,去外面跪着,好好想想,你做错了什么。”
说完,转身即走。
一边擦着额头上瀑布式的冷汗,一边内心感慨:好!好!老鸟保住了!
承恩侯夫人啐了一口:“越老越不着调。”
承恩侯夫人回到女眷堆里,还没聊两句,门外太监的一声唱和,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孙贵妃到。”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孙贵妃,哪个孙贵妃?陛下后宫中不是只有皇后吗?”
“难不成是新晋的贵妃?”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孙芳华一袭华丽宫装迤逦于地,带着满头珠翠,大摇大摆地走进麟德殿。
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孙锦墨。
承恩侯夫人眼睛瞬间瞪大,脱口而出:“怎么是她?”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止一人,众人面面相觑。
完全搞不懂,孙贵妃怎么敢大张旗鼓地参加除夕夜宴。
孙贵妃对这些闲言碎语毫不理会,如同靖清帝在时,倨傲地扫视众人,随后扶着妹妹的手,毫不客气地坐在皇后下首的桌案后。
这......
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纳她为贵妃了?
她可是靖清帝的妾,这叔侄两人共.....
女眷们的表情极其精彩,连男宾那边也沸腾起来。
好在夜宴未开,温载等六部大人还未进殿,徐国公等勋贵都在廊下,殿内只有三五个御史。
这几个白桐书院出身的御史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这等不伦之情,咱们必须大书特书。”
“陛下不重视我等文官,今天倒要他尝尝咱们手中如椽巨笔的厉害!”
御史们开始在脑海里杜撰各种小黄文。
负责礼仪的尚仪局女官见到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忙跑过去,低声道。
“贵妃娘娘,您不能坐这。”
孙贵妃斜睨着她,“你方才唤本宫什么?”
“贵妃娘娘....”
“既然你唤本宫贵妃娘娘,本宫为什么不能坐在这?”
女官语塞,眼见帝后就要驾临,实在忍不住,说道:“可...可您是靖清帝的贵妃啊!”
孙贵妃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三个字,见女官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啪!
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众女眷都是一凛,这可是尚仪局的尚宫,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孙贵妃敢这么跋扈,看来她和陛下的传言八成是真的.......
孙锦墨掐着腰,张狂地道。
“好叫你知道,自从我姐姐回宫后,陛下对她‘倍加怜惜’,别的不说,就说这年节,光赏赐给姐姐的各类首饰就不下数十件,连皇后也才得了八件呢!”
众人竖着耳朵听了一阵,越听越是心惊。
“你现在这么对我姐姐,小心我姐姐回头告诉陛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孙贵妃得意洋洋地搓弄着护甲:“这些话与她说什么,白白地浪费时间。”
不少女眷一改方才对孙贵妃的鄙视。
这个女人是有本事的,迷惑了侄子不说,现在连叔叔也拿下了!
承恩侯夫人气炸了肺,心里骂道:陛下这什么破眼光,居然看上她!
就在此时,殿外吹风的大人们陆陆续续地进来,宫人们抬来数十道纱制屏风,将男女隔开,众人便知这是陛下要来了。
等百官按品级落座,外边黄门唱和一声——陛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烨在众人山呼万岁的声音中,缓步而来。
此刻他早已脱下冕服,换上了一件玄色银丝绣星辰锦袍,腰挂太阿剑,步伐稳健地走上龙犀三层台。
“诸卿平身。”
众人起身落座,遥望高台。
却见李烨面容如刻,目似寒星,举手投足间,风骨天成。
“......陛下?”
“噤声,帐内有人!”
李烨压低的声音里充满警觉。
顾鹤卿一下子紧张起来。
难道是靖清帝的余党,要来刺杀陛下?
想到这,顾鹤卿立马走上前,准备先一步撩开帷帐,而李烨比他更快半分。
重重帐幕被瞬间挑起。
烛光盈盈,在帐内之人面颊上晃动。
“惜惜.....”
顾鹤卿错愕。
李烨在看清帐内人的瞬间,便豁然转身,只留下坚挺的背。
顾鹤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帘幕拉好。
帷帐内,顾惜惜裹在厚厚的棉被中,只露出白皙的锁骨和一小段藕节般的小腿。
此刻,她也是惊慌失措,苍白着小脸,想哭却又不敢大声。
听见帐内少女压抑的抽泣,李烨的声音寒冷似冰。
“朕真是让皇后吃的太饱了!”
“告诉司膳司,这三天不许给皇后送任何吃食!”
长生殿外的太监们都是王府的老人,听李烨的语气知道是动了真怒,当下飞快地跑去传讯。
皇后听说自己又惹陛下不快,还被告知三天不许吃东西,越加委屈起来,抽噎道:
“陛下为什么罚我禁食.....难不成是嫌我胖?”
赵嬷嬷窥着皇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
“小姐...陛下有没有可能是...是嫌您...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皇后愕然。
这边,李烨听惜惜不再哭了,便说道:“鹤卿,你送她回去。”
“是。”
顾鹤卿此刻也已明白,这必是皇后所为,他隔着帐子柔声安慰。
“惜惜,别害怕,鹤卿哥哥在外面,你先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我...我的衣服...都被她们脱了。”
......
“拿被将她裹得严实些。”
顾鹤卿想想,眼下只有李烨说的这个办法,便从柜子里拿出一床锦被,送进帐内。
“惜惜,裹好,鹤卿哥哥抱你回去。”
“好。”
好在这被极大,惜惜很好地将自己藏在了里面。
顾鹤卿抱起她,本想将她送回翊坤宫,但想想她今晚受了委屈,心里肯定不舒服,便将她带回自己的琅玕阁,又吩咐小太监,去翊坤宫的角房为她取来衣物。
顾惜惜抽抽噎噎地将衣裳穿好,这才走出帷帐。
她自小就是顾鹤卿照顾大的,所以在他面前,并没有小女儿的忸怩,单纯是心里委屈。
顾鹤卿半蹲下去,拿出怀中的素麻绢帕,为惜惜轻轻擦拭眼泪。
“没事了,鹤卿哥哥在。”
顾惜惜鼻翼抽动。
“鹤卿哥哥,我是不是又闯祸了?皇后把我送给陛下,陛下却没要我,我以后是不是没法在宫里生活了?”
顾鹤卿不答,柔声反问:“你喜欢陛下吗?”
顾惜惜缓慢却坚定地摇头。
“不喜欢...不是...是,我只把陛下当哥哥一样喜欢。”
“他替我出气,方才我闯了祸他也不计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他身边时,就跟在鹤卿哥哥身边一样,感觉很安全。”
顾鹤卿沉默,惜惜不喜欢陛下,可陛下到底是什么态度?
实际上,今晚不独皇后,连自己也生出了些许错觉。
勤政殿的陛下通常是冷漠无言的,可今夜他和惜惜说了那么多话,这举动太不寻常。
他觉得这种不寻常就是一种喜欢,可他辨别不出,这喜欢里有没有夹杂一些旁的东西。
看着顾鹤卿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忧色,惜惜更加难过了。
“我听说,被陛下宠幸过的女人是不能离开皇宫的,鹤卿哥哥...我是不是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不会,陛下连你一根手指都没碰到。”
顾鹤卿口里柔声抚慰,可心里更加自责起来。
“你给朕闭嘴。”
李烨难得流露情绪,狠狠呛了顾鹤卿一次。
顾鹤卿抿起唇,他忽然觉得,今晚陛下一直在针对自己。
孙锦墨躲在角落,眼见顾鹤卿就要被杖责,心里乐开了花,哪知陛下竟然雷声大雨点小,她正觉得不自在,头顶忽然响起清冷的声音。
“你叫孙锦墨是吗?”
孙锦墨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竟是李烨,整个人激动到颤抖。
“是。”
“朕看你挺爱出风头,这样吧,朕让你一次出个大的!”
孙锦墨满面红光,陛下...陛下这是要册封我?
“拖下去,杖四十,让翊坤宫奴婢都来观刑!”
“不对啊...这不对啊!陛下,奴婢...奴婢是孙锦墨啊,贵妃娘娘的妹妹孙锦墨!”
底下人可不管她是什么,架着她的胳膊,将她狠拖出去,一路上,孙锦墨哭得泪人一般,两个手的指甲拼命扣着地,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李烨面无表情地吩咐:“告诉慎刑司,褪衣廷杖!”
暖阁内所有人心中一凛。
皇后想说什么,却被赵嬷嬷死死抓住衣袖。
须臾,暖阁外传来孙锦墨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陛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 ...我是孙锦墨啊,我爹是礼部尚书,我姐姐是孙贵妃!”
“啊...疼死了,疼死了。”
十、十一、十二........
“啊!啊!”
“爹爹、姐姐,快来救救我啊~”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慎刑司打得迅疾,板子着肉的闷响全被孙锦墨的哀嚎声掩盖。
打到最后十板时,孙锦墨已经彻底没了声息,只剩下一口气。
慎刑司的人打完即走。
孙锦墨从刑凳上滚落,疼得的她抻着脖子又喊了几声。
不过这声既细且弱,听不清内容。
翊坤宫里大部分人都被孙锦墨欺负过,此刻见她这般丢脸,各个心生喜悦,只顾围观,竟没一个上前搀扶。
最后还是清荷不忍心,上前看了看,发现孙锦墨下身整个血肉模糊,白色的中衣搅在外翻的皮肉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想她虽然可恶,毕竟是姑娘家,清荷还是将衣服脱了替她盖上,又吩咐两个小宫女将她搀回角房。
惩治完孙锦墨,李烨这才开口。
“皇后,明日你传谕后宫,就说宫里不需这么多宫人,要放一批出去。”
“...陛下,自宫倾以来,这大明宫的奴婢照以往本就少了一大半,现在又要放出一批,眼见就是年节,妾恐怕人手不足。”
“无妨。”
李烨的话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皇后只能应下,可心里却搞不懂陛下为什么这么做。
说完这些,李烨便要离开,皇后忙起身挽留,声音里有化不开的温柔:
“陛下,天色已晚,不如...不如在这歇下吧。”
皇后用手搓着凤袍上的金丝,俏脸逐渐变红。
“朕还要去勤政殿处理国事,皇后安置吧。”
李烨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带着顾鹤卿一并离开了翊坤宫。
皇后望着李烨决绝的背影,眼中泪珠滚动,赵嬷嬷适时地将暖阁内的下人撵了出去。
“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
赵嬷嬷从小抚育皇后长大,此刻没了旁人,便用了旧时闺阁称呼。
“嬷嬷,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后强忍着,不许自己落泪。
赵嬷嬷叹气道:“陛下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您,您无论做什么都没用,依照老奴的意思,您还是出宫嫁人吧。”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皇后!”
“小姐,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您还想再做多久呢?自从大婚,陛下从未进过您的房间,更是连手都没碰过一下。”
若非自己临时出门,也不会让顾侯夫人有机可趁,偷偷将惜惜送进宫。
眼下,如果陛下对惜惜全无男女之情便罢,只要动了一丝情意,那么惜惜都要终老深宫。
正当二人不安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惜惜姑娘在吗?”
“她在,掌印请进。”顾鹤卿马上替惜惜回答,因为他听出来,门外的人是王掌印,他此时来,必然是陛下的旨意。
王掌印显然是被临时叫醒的,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此刻他脸上挂着极为和煦的笑容,对顾惜惜道。
“姑娘,陛下吩咐老奴给您带个话。”
“陛下说,今晚的事是皇后考虑不周,朕已经罚过她了,你不要害怕,朕从来只把你当妹妹。”
听完这话,顾鹤卿和顾惜惜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王掌印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有一沓厚厚的银票:
“陛下说了,今晚的事姑娘受惊了,这些银票是给姑娘压惊的,另外那三千两银子也不用还了,将来姑娘有了如意的人,一定要跟他说,陛下会亲自为您准备嫁妆。”
“真的?”
顾惜惜破涕为笑,黑曜石般的眼睛晶亮地发着光。
王掌印笑呵呵地道:“君无戏言。”
顾惜惜大眼睛扑闪扑闪,一下子抓住王掌印的袖子:“我不要嫁妆,能折成银子吗?”
王掌印:......
“惜惜!“顾鹤卿轻唤一声。
“奥......”顾惜惜略显失望地慢慢松开手中的袖袍。
“既然姑娘没什么事了,天色已深,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王掌印像屁股着火一样,一刻不停地离开琅玕阁。
顾鹤卿忙起身相送,等他再回来时,就见惜惜一脸笑意地在那数银票,眼中的光芒,就像饿了十天的松鼠看见坚果。
哎.....小财迷。
顾鹤卿无声地笑了。
·
第二日清晨,顾鹤卿早早起来,将这几个月整理的手稿,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特别是几张治疗时疫的方子,反复校正发现无错后,才小心收好。
每到腊月,京城都会爆发时疫,是时候将这东西送到太医院。
太医院内,院正手握顾鹤卿送来的手书,激动地直吹胡子。
“久闻督公大人医术精湛,今日一见之下,老夫实在是自愧不如。”
“不敢当。”顾鹤卿忙谦逊地拱手。
院正反复磨搓着手书的封页,感慨道:“有了此方,百姓们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可以过个好年了。”
“督公大人,老夫不明白,您日日侍奉陛下,为何不直接将此方呈上,而是转交太医院?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院正望向顾鹤卿的眼神里有几分不解。
顾鹤卿谦卑地道:“太医院诸位大人皆是医者仁心,又精研岐黄之术,这方子由您公布,能让百姓更加信服。”
院正这才明白眼前人的苦心。
世间之人对阉宦多憎恶鄙视,此方如果出于东厂督公之手,恐怕不少百姓会嫌晦气懒得看上一眼,就算看,也会把它当成阉党的敛财手段,从而不屑一顾。
“大人,在下还要当值,告辞。”
顾鹤卿礼貌地作揖,随后缓步而去。
院正望着顾鹤卿清瘦的背影,深深叹息:
“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做了.......”
院正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满脸的惋惜。
送完方子,顾鹤卿好像了却一桩心事,心里轻松不少。
此方虽然还未能彻底根治伤寒时疫,但已经初见成效,只要按照手稿中的步骤做,起码能将死亡人数减少一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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