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身边仍然是杨树。
他像上次那样看着我。
“既怕死,为何做这种危险的事?”
我避开他的视线,只一心问:“律侯涛呢?”
他让我去大狱看他。
反贼,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直到这一刻,他还是没有悔意,看着我怒骂,痛斥当初怎么没有杀绝了。
我拿出袖袋里的罐子。
是个非常古老的罐子,罐身黑体,上头还有几道裂纹。
刚有人想来斥责,杨树就摆手了。
他站在我身后。
我看着蛊虫钻进他口鼻,他扭曲的表情终于变得恐慌。
他不会死。
当然不会死在这污浊的大牢内。
我要他死在天下人面前。
死在那阳光下。
以最凄惨的形状。
慕容辞把燃烧的灰烬给了我。
那是曾经作恶的人。
他知道我要去祭奠。
“若我承诺归还草原土地,你可会留下来?”
我摇头。
草原仍然在。
消失的不是那方土地,是那些曾经鲜活的人。
北境皇子突然来到商国都城,且还是到达后才声张,这不禁让满朝文官腹诽。
他是来找我的。
或者说,是我找来他的。
那些纷飞四处的信鸽,有的到了京城,有的去了北地。
北境大皇子,他是姐姐心上的人啊!
若不是当时内乱,他岂会见死不救?
他爱屋及乌,愿带我归家。
杨树在九五高位,问我是否愿意。
他误会了那是我心上的人。
我当然愿意。
草原不是我的家,那里却埋着我的家人。
此时有大臣出席反对,说理应让我留在都城。
还有人说我是商国人,只不过流亡到草原,这才被部落王上认为义女。
我的存在是两方友谊见证,我理应留在商国。
他们看穿了北境皇室对我的看重,试图用我掣肘皇族。
他们卑鄙,自作聪明。
北境人从不贪图他人国土。
一切的纷争,是有野心的人挑起的。
但野心,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就像当初她将我从狼群中救出,也不是因为野心。
比权术更吊诡的是什么呢?
我在马驹上迎着烈日,走上回家的路。
慕容辞,我没有骗你。
我叫阿蛮,父母死在流亡路上,我一个人住在山脚。
一字一句,我都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