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中,他的唇形在说某个词。
林蔷突然呼吸困难,那些被碾碎的花瓣仿佛堵住了气管。
七年前的暴雨也是这样灌进鼻腔的,混合着油漆腥气和绣球花的苦涩。
“你的伞。”
他向前半步,伞骨间真的有金鱼在游动,水珠折射出他眼尾细密的纹路,“会吃噩梦的那种。”
2 花匠与耳钉玻璃门在身后自动闭合的瞬间,林蔷听见了。
不是用耳朵,是头骨某处未坏死的神经在震颤——他白大褂下藏着电子仪器运作的嗡鸣,频率与她正在失效的助听器完全相同。
林蔷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操作台。
伞面游动的金鱼突然吐出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封着一朵微型绣球,撞上她睫毛时炸成带刺的香气。
这是某种新型致幻剂?
她用力眨眼,却发现男人白大褂领口别着真正的听诊器,铜质听头在阴影里泛着幽光。
“心理医生?”
她故意让尾音裹上讥诮,手指却偷偷按住突跳的太阳穴。
粉碎机的震动频率正与耳鸣共振,像有电钻在凿头骨缝里的锈钉。
男人转动伞柄,雨珠在金鱼鳍边碎成水晶尘埃。
“陆知白。”
他报名字的语调像在念中药方子,“当归三钱,远志两分,忘忧草一株。”
伞尖忽然倾向她藏在碎发后的右耳,“再加蓝绣球露七滴,睡前敷在翳风穴。”
耳鸣奇迹般消退两秒。
林蔷抄起工作台上的雕刻刀,刀尖堪堪停在男人喉结前三毫米。
他脖颈处的皮肤比常人苍白,青色血管下隐约可见机械线路的荧光——这发现让她手腕发颤。
刀刃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左肩那道疤又开始渗出幻觉里的粘腻。
“你到底是卖花还是卖器官?”
陆知白用两根手指推开利刃,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陈旧的割伤。
那些疤痕排列得过分整齐,像刻度尺量过的实验记录。
“我卖时间。”
他指间忽然多出个沙漏,蓝砂正从她耳钉流向肩胛,“比如你躲在美术教室画绣球花的第七个雨天。”
记忆碎片如爆裂的玻璃试管。
林蔷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蜷缩在画板后,窗外紫阳花丛里站着穿蓝校服的少年。
颜料刀突然扎进画布,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尖叫:“滚!
都给我滚出去!”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刹那,陆知白的手帕已经按在她渗血的虎口。
亚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