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鼠在船舷上窜过时,老王的眼皮重重跳了两下。
他裹紧散发着鱼腥味的军大衣,浑浊的眼睛盯着黑黢黢的河面。
二十年了,他总在这个季节失眠,就像当年那个涨水的秋夜。
1998年的记忆总在潮湿的梦境里翻涌。
那时他还是黑水河最年轻的摆渡人,撑着桐油木船往返两岸。
那夜他宿在船尾的竹棚里,突突的引擎声像钝刀划开水面。
他以为又是偷采河砂的船队,抄起手电就往外冲。
月光下浮着团扭曲的锈铁。
船头站着三个白影,湿透的蓝布工装贴在身上,像被水草缠住的浮尸。
最前头的男人抬起青灰色的脸,嘴角裂到耳根——那不是笑容,是泡涨的皮肉绽开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