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梁颂薇傅暨臣的其他类型小说《纵意沉沦梁颂薇傅暨臣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李弗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梁颂薇:“……”“愣着干什么?没听明白?”梁颂薇仍旧没动。“刚才不是说了,你的八小时工作制从我下班回来开始算起。我不在这里,你的工作怎么展开?还是说,你有不同意见?”梁颂薇心里有,但嘴上不敢有,“我这就去拿。”她趿着拖鞋,去主卧衣帽间给他找,拿好后出来,迎面碰上刘妈。刘妈看了一下她手上的男士平角裤和男士睡袍,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梁小姐跟傅总还没睡呢,我说这灯怎么还亮着。”梁颂薇体验到了社死的窘迫,她赶紧将睡袍放在了拿内裤的那只手上,掩耳盗铃,“哦……这就要睡了。”她快步回到侧卧背着门站了站,才发觉脸烧到烫。她脸上的热度刚褪,傅暨臣就半开了卫生间的门,“拿来了吗?”梁颂薇赶紧低着眼过去双手奉上。而后躺回床上,侧向蜷着,却毫无睡意。过...
《纵意沉沦梁颂薇傅暨臣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梁颂薇:“……”
“愣着干什么?没听明白?”
梁颂薇仍旧没动。
“刚才不是说了,你的八小时工作制从我下班回来开始算起。我不在这里,你的工作怎么展开?还是说,你有不同意见?”
梁颂薇心里有,但嘴上不敢有,“我这就去拿。”
她趿着拖鞋,去主卧衣帽间给他找,拿好后出来,迎面碰上刘妈。
刘妈看了一下她手上的男士平角裤和男士睡袍,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梁小姐跟傅总还没睡呢,我说这灯怎么还亮着。”
梁颂薇体验到了社死的窘迫,她赶紧将睡袍放在了拿内裤的那只手上,掩耳盗铃,“哦……这就要睡了。”
她快步回到侧卧背着门站了站,才发觉脸烧到烫。
她脸上的热度刚褪,傅暨臣就半开了卫生间的门,“拿来了吗?”
梁颂薇赶紧低着眼过去双手奉上。
而后躺回床上,侧向蜷着,却毫无睡意。过了一会儿,身后有一具精实的躯体重重压过来,“在想曾衍章?”
“……在进入睡眠状态。”
“嗯,睡吧。”
他居然大发慈悲,梁颂薇觉得稀奇。但经他这么一番搅合,她的悲伤被打断,现在困意占了上风。
她阖上双目。
次日被闹钟吵醒,是七点半。
她这一晚上只睡了五个多小时,再加上前一晚累的够呛,所以根本没有休息够。
她浑浑噩噩地起床去洗漱,拿起牙刷准备挤牙膏的时候觉得手感不对。
睁眼一看,不是她的那支牙刷。她的那支牙刷还在牙刷杯里好好放着呢。
她盯着手上这支多出来的牙刷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傅暨臣是睡在她这边的。
她急忙退出卫生间看了一下床上,在确认床上没别人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回到洗漱台刷牙。
这个点,傅暨臣应该已经出发去上班了。
她八点出门,跟人家约好了在九点,这家人虽然住在西城区,不过是离市中心最近的内围,离得不算远。
他家是个上初一的小男孩,家长诉求是辅导全科的寒假作业,每天辅导时间为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一小时一百元。
这一次他的妈妈全程旁听,最后对梁颂薇的印象还不错,于是就跟她确定了下来。
她中午没回松阳路,在外头随便对付了一顿,又奔赴下一个地址。
这次是个高中生,一个理科生,只补习语文,梁颂薇也顺利通过了面试。
期间张鉴还给她来过电话,询问她工作找的怎么样?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帮忙。
毕竟是华京本地人,就是不一样。
梁颂薇正因为面试顺利高兴着却又不知道跟谁分享,于是就跟张鉴多说了几句。
当时她刚从便利店买了瓶水出来,只顾着说话,下台阶时一不小心崴着了脚,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张鉴慌忙问她,“你怎么了?”
“脚脖子崴着了。”梁颂薇跳着下了剩余的两个台阶,然后慢慢弯腰坐下,看着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心情跌到谷底。
她对电话那头的张鉴道:“乐极生悲,兴尽悲来,古人诚不欺我。”
“你在哪里?地址给我,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看见我右手边二十多米外就有一家私人诊所,我进去处理一下,我先挂了啊,不用担心我。”
梁颂薇随口胡诌,其实这附近并没有什么私人诊所。
她很茫然地在华京零下十三度的寒风里坐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脚踝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傅暨臣选了那对泰迪奥申的月球角砾岩陨石袖扣。
梁颂薇取过来让他抬手,一一给他扣进衬衫袖口固定好。
“挺熟练啊,以前经常给曾衍章扣?”
“对。”
她没有避讳,“我还送过他一对国内小众牌子的紫檀木袖扣,做成了扇形,也就两三千块钱,他没有戴过你这么贵的袖扣。”
傅暨臣微微眯眼,“你是想夸他两袖清风,高风亮节吗?”
“没有,”梁颂薇抬脸看向他,“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我就事论事,没想表达什么深层意思。”
“暨臣哥,”她说完喊了他一声,眼睛定在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处,“二十七号是你的生日,可我送不起太贵重的东西,你会不会介意?”
“哼,在这等着我呢。”傅暨臣勾起她的下巴,“还说没有什么深层意思?一来先用你给曾衍章送的礼压我,二来再跟我哭哭穷……”
“我没这样想,”梁颂薇分辩,“不过也对,我现在花的钱都是暨臣哥给的,拿你的钱再去给你买礼物,也不合适。”
她低下头思考。
傅暨臣看着她的发顶生闷气,绕开她去拿西装穿,“梁颂薇,我还是送你出国吧,你天天在这冒傻气,我迟早被你气死。”
梁颂薇没拿他这话当真。
傅暨臣自己穿反倒穿得很快,衣冠楚楚的模样跟他在床上摁着她横冲直撞的野蛮判若两人。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她,“晚上想吃什么给孙契打电话。”
“好。”梁颂薇答应着,等他一走就拿出手机,打开某购物软件,搜索“领带夹”。
然后点了右上角筛选,在价格区间那里填上“2000——3000”,再点击确定。
这下搜索页面出现的都是价格在两三千区间内的领带夹了。
她可懒得去逛商场选购,这多方便呢。各种样式各种材质的领带夹应有尽有。
看了好半天,她看得眼花缭乱,实在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最后想了想,要不就按预算三千顶格来吧。
于是选了个售价2999的,很痛快就下单了。
*
傅暨臣邀请他的法国朋友阿里斯蒂德吃饭的地方定在了南山居,这里以正宗的淮扬菜知名华京,一应食材都是每日从南方空运过来的,因此价格不菲,而且只接受VIP预定,并且VIP也只限定在三百人,对VIP的资产以及地位都有要求。
傅暨臣到达南山居门口的时候,阿里斯蒂德与他的女友卡米耶也被他派去的专车接过来了。
阿里斯蒂德用不大标准的中文跟他打招呼,“傅!你怎么独自来的?”
两人拥抱、握手,阿里斯蒂德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卡米耶给傅暨臣认识。
卡米耶是一位金发蓝眼的女孩儿,用法语称赞傅暨臣帅气,说很好奇傅暨臣这样的样貌和身家身边竟然没有女朋友。
“有,我单方面有,她不同意。”
这话更引得阿里斯蒂德和卡米耶惊呼。
傅暨臣笑笑,引着他们跟南山居出来相迎的管家一起往里走。
管家身穿中山装,看起来谨然有度。
南山居的主楼是栋民国时期风格的小洋楼,另外还有三座院落,全是徽派园林,白墙黑瓦,很有古意。
如果是夏天来,风致更好。
傅暨臣预订的是最东边的悠园。
陆兆铭与周昂正在悠园的茶室里坐着品茶,还有精心打扮过、穿了一身紫色旗袍的郁臻。
管家领着傅暨臣他们进来,敲了敲茶室的门,“陆先生、周先生、郁小姐,傅先生携友人到了。”
郁臻连忙起身去拉开门扇,一脸欣喜地看向傅暨臣,“暨臣哥!”
傅暨臣皱皱眉,略显不悦地看向她身后的陆兆铭与周昂,周昂耸耸肩,指指陆兆铭。
郁臻看见了傅暨臣身边的外国友人,连忙让开请他们进来。
卡米耶见到郁臻也是一通夸赞,看着她旗袍上的牡丹绣花惊叹不已,两个人用英语交流的毫无障碍。
阿里斯蒂德看看郁臻,再看看傅暨臣,若有所思。
几人在蒲团上就坐,对面穿了白色旗袍的茶艺师温温婉婉的,傅暨臣多看了两眼。
周昂笑着说:“前头我们还讨论着呢,这姑娘有两三分颂薇妹妹的轮廓。说起来,自打衍章出国,可再没见过她了。哎,暨臣哥,衍章也快回国了吧?”
“嗯。”傅暨臣淡淡应了一声。
陆兆铭插话,“衍章跟颂薇妹妹真是般配,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个青梅竹马?我妈最近天天催我结婚,又给我安排了个门当户对,让我明天去见呢。我也要学暨臣哥,以后搬出去住算了,免得天天被我妈唠叨。”
茶艺师正在冲泡的是御前十八棵,郁臻把这种龙井得名的来历,以及茶艺的每个步骤都详细解说给阿里斯蒂德和卡米耶听,俨然像个女主人。
傅暨臣只觉胸口有些沉闷,起来出去,站在走廊尽头徘徊了两步,给梁颂薇打电话,“干什么呢?”
梁颂薇实话实说,“刚刷到你的八卦了暨臣哥,有网友透露岑宛佳背后的男人是你。”
“别看这些无良娱记写的无聊花边。”
“我无意间刷到的,看跟你有关就点进去了。”
“岑宛佳只是我公司旗下的艺人而已。”
“哇,原来嘉合传媒是你的呀暨臣哥,造星眼光还怪好的呢,网友都说娱乐圈不多的硬汉都在嘉合了。”
傅暨臣不想再听她说这个,问她道:“你过不过来?我在南山居。”
梁颂薇一顿,“你见朋友,我过去不合适。”
傅暨臣其实早已料到了她的答案,所以也没有更深的失望,“嗯,那你休息吧。”
他很利落地中断了通话。
就在此时,郁臻从茶室里出来找他,面带笑容,“暨臣哥,你这两位法国朋友学识好渊博啊,跟他们交谈真有趣。阿里斯蒂德也喜欢机车,他要不是急着回国,我都想带他去城外盘山公路上跑一跑。”
她挽上他的臂弯,“暨臣哥,我今日这身旗袍好看吗?”
傅暨臣垂眸,瞄着她胸前的绣花,“刺绣还不错,哪一家做的?”
郁臻害羞,略微低脸,“福熙春的。”
这时候阿里斯蒂德出来上卫生间,见傅暨臣与郁臻就在走廊尽头亲近地说话。
阿里斯蒂德走过去,笑着对傅暨臣说道:“傅,郁小姐真的很优秀,喜欢竞赛和极限的女孩子很酷!”
他说着,朝郁臻竖了个大拇指。
手冲咖啡步骤挺复杂的,梁颂薇将羽绒服和帽子围巾都脱了先挂在椅背上,从柜子里拿出巴拿马瑰夏红标咖啡豆放在一边。
傅暨臣喜欢苦感,所以选取的是中深烘焙的咖啡豆。
梁颂薇先取一张滤纸按照折缝折叠,将它放入滤杯中贴合好。
烧水,设定水温92°。
称取15克咖啡豆研磨好之后,用烧好的92°水打圈冲洗滤纸,将滤纸浸透。接下来均匀放入磨制好的咖啡粉。
再向滤杯里注入三十克水,等待三十秒后,再环绕滤杯壁打圈,缓缓注入225克水。
这样,一杯手冲咖啡就算冲好了,整个过程的时间要控制在两分三十秒之内。
这种苦香闻起来很不错,但喝,梁颂薇是不行的。
她端上咖啡走向书房。
书房门是虚掩着的,她进去之前先敲了敲门,“暨臣哥。”
书房里头烟雾缭绕的,呛人的不行,她一进去先掩唇打了个喷嚏。
这呛鼻子的,鼻塞都给她治好了。
她将咖啡放在他手边,从他坐着的 interstuhl Silver 后绕过去,手都搭在窗子的推拉锁上了,才想起来转头问他。
“暨臣哥,可以打开窗子透透气吗?”
傅暨臣起身,“我来,你出去吧。”
“哦。”梁颂薇乖乖地走了出去。
窗子打开的那一瞬,一股冷气灌了进来,寒冽但也清新。
傅暨臣在窗边站定,看着桌上那杯散着热气的咖啡出神。
梁颂薇就在这时候又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暨臣哥,我能不能回学校了?”
傅暨臣撩起眼皮看她,等她的下文。
“我想回去复习功课。”
“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我送你回去收拾收拾,把你的东西拿到松阳路。”
松阳路是他的四合院所在地。
“以后有课去上课,没课回家复习。”
梁颂薇:“……好。”
其实她也害怕曾衍章再通过谁找到她,临近期末了,她不想横生枝节。
她们一月十号放寒假,元旦后就是考试周。考试周之后她不用再回学校,曾衍章也就找不到她。
至于下学期嘛,下学期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她又想到了傅暨臣给她的两个选择,都是行不通的。
要告诉曾衍章她和傅暨臣在一起了的话,还不如叫她去死。出国也是不可能的,她家里的状况怎么允许她撒手不管?
“病都病了,别想着复习的事了,”傅暨臣见她沉思不语,以为她还在纠结,于是向她走近,揉了揉她的头发,“安心休息两天吧,周一再说。”
梁颂薇只能任他安排。
不一会儿,孙契领着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送午餐。
他笑着对梁颂薇说:“梁小姐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梁颂薇点点头,“是好多了。”
傅暨臣却嫌孙契话多,“出去吧。”
孙契悻悻然收了笑,跟服务员一起退出去。
摆上桌的饭菜都比较清淡,有开水白菜、清汤燕菜,荷塘小炒、芦笋炒牛肉、板栗烧排骨。
梁颂薇其实不太饿,但这些菜看着就好吃。就着板栗烧排骨她吃掉了一碗米饭,然后还喝了一碗汤。
这半年,傅暨臣只在每周三晚上找她,规律的很。两人从来没有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今天是第一回。
傅暨臣看着她吃饭,总能想起傅月臣小时候养的小白兔。
梁颂薇吃得有点撑,去健身房打开跑步机准备上去走一走。
傅暨臣这时候接了一通电话,说的法语,梁颂薇没听懂。
他打完电话,进来健身房看她,见她坐在软凳上没动,“你不是要散步吗?坐这儿等什么?等我走呢是不是?”
梁颂薇没想到她这点小心思他都能一眼看破,但还是做了一下挣扎,“不是,刚吃饱饭有点犯困,我稍微坐坐。”
傅暨臣开始解衬衫扣子,引得梁颂薇目光一顿。
傅暨臣哂笑,“过来。”
他说着转身走出健身房,梁颂薇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看他脱了衬衫拎在手上,露出健硕的背肌。
他宽肩窄腰,脊背挺拔,让人赏心悦目是真的,但梁颂薇却稍稍错开了眼。
即便两个人在一起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她看见他这样还是会不好意思。
傅暨臣走去了衣帽间,将衬衫随手一丢,又开始解西裤。
他指挥梁颂薇,“把最边上那套西装给我拿出来。”
“哦。”
梁颂薇从敞开的衣柜里将西服取出来,是阿托里尼的定制款,西服上只有一粒扣。
看来傅暨臣要出席的不是严肃的正规场合。
梁颂薇转过来时,傅暨臣正背对着她在拿衬衫,身上只有一条平角裤。
那勃发流畅的腰臀肌就在她眼前,她是感受过这里蓄积的力量的,面上一阵发烧。
傅暨臣将衬衫穿上,回身一看梁颂薇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两手拎着他的西服一动不动。
傅暨臣只觉好笑,走近她将她手里的西服挂在了旁边衣架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给自己扣衬衫扣子。
他灼热的呼吸与滚烫的目光近在咫尺,梁颂薇就觉得自己的手有点不听使唤了,扣子半天塞不进扣眼里。
傅暨臣失笑,再度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拿毛笔悬腕写字的时候,手多稳当,系个扣子却抖成这样?为什么?”
他另一手掌住她后颈,低身,侧耳贴在她胸口,“让我听听,是不是因为心跳的太快?”
梁颂薇想往后退,他却松了她的手腕去按她的后腰,将她按向自己。
他舔了舔她小巧的白嫩耳垂,不紧不慢地跟她说道:“上你们学校交流的法国人,团长助理是我在斯坦福上学时一个挺聊得来的学长,他们明天要回国了,我跟他约好了今天聚一聚。”
“嗯,应该的。”梁颂薇没有躲他的亲昵,以免激起他的火气来,让他在临走前又兽性大发。
现在其实也才下午三点多,这时候出门聚会是不是有点早?而且他们才刚吃过饭。
梁颂薇有点好奇,但她不会多问,她嘴紧,不该她关心的她绝不插嘴。
傅暨臣拥着她,一手从她针织开衫的下摆伸进去,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流连忘返。
他在她耳畔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恶狠狠的话,“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要是敢跑,打断你的腿。”
“好。”
梁颂薇答应着,轻轻推他。拉开点距离后继续给他扣扣子,这回比较顺利一些了,很快扣好。
她已经镇定下来,很自然地问他,“要用哪对袖扣?”
梁颂薇的笑容逐渐消失,“姐姐可能回不去。先别说这个了,你把手机给姑姑。”
梁维年接了手机,“薇薇,姑姑怎么听着你嗓子有点哑?感冒了吗?”
“嗯,有点,已经要好了。”
“你多注意着点儿,别为了漂亮不穿厚的,冻坏了上岁数之后可难受呢。你瞧,”梁维年将镜头转向病床,“我看你爸爸脸色好了些,不是那种青白青白的了。我们在家包了猪肉白菜馅的、韭菜鸡蛋馅的、三鲜馅的饺子,你爸爸从前最喜欢猪肉白菜馅的了,你奶奶每次一做,他能吃五十来个。”
梁颂薇看着躺在病床上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爸爸,泪水不知不觉就滑落下来,“爸爸……”
她多么想唤醒他。
然而她的爸爸闭眼躺在那里无知无觉。
梁颂薇哭得更凶了,她好想她爸爸能站起来抱抱她,像小时候一样问她,“爸爸的宝贝闺女怎么了不开心啊?快来跟爸爸说说。”
“爸爸……”梁颂祺也跟着哭起来
梁维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颂祺,你不是把小提琴带来了,说要给你爸爸演奏一曲的吗?你爸爸听到你美妙的乐声一定会很高兴的。”
梁颂祺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赶紧将他放在一边椅子上的小提琴从琴盒中取出来,“爸爸、姐姐,你们听着,我要演奏啦!”
他将小提琴架好在肩上,站到了他爸爸床头。
梁维年就拿着手机站在床尾,镜头对着梁维民和梁颂祺,好让梁颂薇看的清清楚楚。
当小提琴那纯净、极具穿透力的音色在静谧的病房中响起的时候,梁颂薇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又去了一趟公司才回来的傅暨臣,因为孙契之前已经告诉他梁颂薇自己将行李搬来松阳路了,便没有再给她打电话,直接回了来。
此时他一进家,便问正在擦拭桌椅的张妈,“人呢?”
张妈知道他指的是梁颂薇,于是指指侧卧,“梁小姐在休息。”
傅暨臣走向侧卧,在门口便听见了里头有悠扬的乐声传来。
门没锁,虚掩着的,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音乐是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
梁颂薇坐在临窗的书桌前,背对着他,单薄的双肩在轻轻抖动,像是在哭。
恰在此时,音乐到了尾声,结束,电话那头的梁颂祺收了手,问梁颂薇,“姐姐,好听吗?”
梁颂薇稳了稳情绪,尽量使自己音色如常,“真好听,颂祺,你把情感把握的太好了,爸爸心里肯定也这样表扬你呢。”
原来是在打视频。
傅暨臣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门给她掩上。
梁颂薇直到挂了视频也不知道傅暨臣曾经进来过。
她趴在桌上缓了好一会儿,打开手边的笔记本,随便翻了张空页,在上面写了一段席慕蓉所作的跟这首曲子同名的诗:
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
忧伤蚀我心怀
一定有些什么
在叶落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
她的笔尖就顿在这里,她的所有幸福与快乐,就在这一年戛然而止了。
她撕下这张纸揉成一团丢在了垃圾桶里。
拿过镜子一看一双眼睛哭得粉红微肿,这得拿冰袋敷一敷,不然晚上傅暨臣回来看见了又是一场官司。
她拉开门去厨房,经过厅堂的时候骤然看见傅暨臣坐在那里抽烟,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傅暨臣撩起眼皮看她,“我是鬼吗?”
梁颂薇唇瓣微张了张,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好问他,“我要去倒杯水喝,暨臣哥你要吗?”
“咖啡。”
“好,稍等。”
梁颂薇去了厨房,刘妈正在煮饺子。
“梁小姐需要什么呀?”
“冰袋。”
刘妈打开冰箱给她拿了一袋,一看她眼皮有轻微的红肿,“梁小姐哭过了呀?”
“嗯。”
梁颂薇没多说,一手拿冰袋敷着左眼,一手去橱柜里拿咖啡豆。
等她把咖啡冲泡好,刘妈那边饺子也煮好了。
刘妈和张妈一种种地端上来,有虾仁玉米馅、香菇鸡肉馅、鳕鱼馅、牛肉洋葱馅、莲藕猪肉馅五种。
张妈一一介绍完,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傅总、梁小姐,快尝一尝吧。”
傅暨臣端着咖啡去餐桌跟前入座,却见梁颂薇没跟上来,他挑了挑眉,“怎么,哭饱了?还要我请你吗?”
梁颂薇这才过来坐下。
傅暨臣将每一种馅的饺子都夹了一个放在梁颂薇面前的浅口盘里,“要醋吗?”
“谢谢,不必了。”
其实饺子都很好吃,尤其是鳕鱼馅的,很鲜。但梁颂薇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她这会儿真的很想单独待着,藏在黑暗里,独自疗愈。
“跟我吃顿饭委屈着你了?”傅暨臣喝了一口咖啡。
饺子搭配咖啡,这种吃法梁颂薇也是头一回见。
“我中午吃的晚,还没消化呢。”她说着笑了笑,“鳕鱼馅的最好吃。”
“别勉强自己了,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梁颂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早点洗洗睡去吧。”
梁颂薇觉得他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听他放自己走,如闻大赦,她起身,“好的,那暨臣哥你慢慢吃。”
她回到侧卧,待在只有她自己的空间里,她觉得安全了许多。
但她进来时没敢将门关实了,毕竟这是傅暨臣的家,她总记得提醒自己要有分寸,不能太过理所当然。
寄人篱下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两天后,她给傅暨臣买的领带夹到了。她写的学校的地址,去站点取了,将外包装盒拆了丢掉,里头是一个黑丝绒的盒子,打开就看见那枚枪色的领带夹,很简单的款式,只有两条凸起的竖纹。
还行,她收起来放进了背包里。
傅暨臣的生日就在这周五。
她知道他这一天肯定会有很多应酬,不知要多晚才能回来。
她一边拿出课本来复习一边等他,等到十二点半,实在没撑住,趴桌上就睡着了。
另一头,壹和会所顶楼的包厢里,陆兆铭与周昂组织了一个生日趴,正在给坐在主位的傅暨臣过生日。
包厢里很嘈杂,名酒美人,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有郁臻坐在傅暨臣旁边,没有女人往他身上扑。
因此他那一隅还算安静,但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就会翻看一眼手机。
却一直没有收到他想收到的消息。
傅暨臣回到老宅,一如既往的只有他大哥傅霆臣不在,而其他三人正齐刷刷地坐在客厅里等候他。
傅暨臣的大哥傅铤臣是傅儒则前妻所生的儿子,傅儒则的前妻与他感情不和,婚姻破裂后即移民加拿大。
所以傅铤臣一年到头有一半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加拿大生活。
傅暨臣一踏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但他并没问什么,而是在玄关处慢条斯理地脱外套。
傅月臣从客厅过来迎他,“二哥,回来啦?今天好冷啊,可能要下雪了。”
她说完跟他悄声通风报信,“爸爸妈妈又为了催你结婚的事吵架了 。”
傅暨臣冷笑一声。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傅儒则远远向他瞪过来,“你阴阳怪气地笑什么?立马就二十八岁的人了,臻臻也二十六了,你们还要一天天地耽搁下去!”
温雅闻言狠狠朝他砸了个抱枕,“叫你别说了别说了,你这老头儿烦不烦?儿子好不容易愿意回来,大过节的,你就没点别的话说?你这么厉害你催老大去!上老大跟前过你的爹瘾去!尽挑软柿子捏,就我们娘仨好欺负是不是?”
傅儒则五十好几的人了,别看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回家在打嘴仗上这半辈子没赢过温雅。
眼下见妻子越来越生气,他语气便放平静了些,向儿子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过来。”
傅暨臣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他父亲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傅儒则别看年过半百,身体上一点颓势都没有,目光如炬,坐姿端正,跟孩子说话也像是在大会上发言似的一板一眼的。
“今天,我们父子把话说明白,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实在不行先订个婚也可以,你郁叔叔明里暗里提示我好几次了,你跟臻臻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在等什么?”
傅暨臣身子向后靠进沙发靠背里,左腿搭在右膝上,眼皮半掀不掀的,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三年以后再说吧,不过我婚结不结的,女方肯定都不会是郁臻。”
傅儒则一听,脸色登时沉下来,“为什么不会是郁臻?傅郁两家知根知底的,郁臻挺好一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人家家世、样貌、能力,哪一点配不上你了?我们两家联姻,对你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温雅鼻间冷哼一声,握着傅月臣的手对她吐槽,“你听听你爸爸说的话,果然是个封建残余!不然怎么做得出来指腹为婚这种封建糟粕?傅儒则,党和国家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还不着手解决你这个革命不成功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呢?”
傅月臣噗嗤一声笑了,“妈妈,虽然很好笑,但这样说会不会有点伤爸爸?”
傅儒则被她们母女俩一番抢白,只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你们俩在这添什么乱?男人之间谈正事,女人不要插嘴!”
“女人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你这个封建专制大家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是既瞧不起妇女,还包办婚姻!暨臣,别理你爸爸,他作威作福习惯了,不过话说回来,暨臣,妈妈还是得说你两句。”
温雅稍稍坐直了身子,“你既然不喜欢郁臻,就应该跟她有界限感,怎么你们俩干什么都在一起呢?那个你们去见的法国朋友究竟是你的朋友还是她的朋友?”
傅暨臣没料到他母亲消息还挺灵通,“我的朋友,我可没让郁臻去,是陆兆铭带的她。”
“这就是了嘛。老傅,你听见了吧?你别强迫我们儿子娶不喜欢的人。你跟老大他妈妈的悲剧你还想在我们儿子身上重演一遍吗?”她说着起身,上傅暨臣身边坐下,拿出手机翻相册,“儿子,妈妈最近也托人找了几位不错的小姑娘,你过过眼,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要是喜欢哪个,妈妈就安排你们见一面,不管你结婚是三年以后也好,五年以后也罢,总是要先处着看看的嘛你说对不对?”
傅暨臣无奈地按了按额角,正欲说两句呢,却被他父亲抢了先,“你这逼着暨臣去相亲你就是支持婚姻自由了?你找的那些个能比郁家对咱们有用?暨臣啊,你好好考虑,不要任性……”
温雅打断他,“怎么不比郁家强?这几个小姑娘家世都是很好的,你看看这第一个,漂亮吧?爷爷是办公厅的。第二个,家里做房地产的,全国各地遍地生花……”
傅暨臣不耐烦了,他站了起来,冲厨房里扬声说道:“吴妈,饺子变味了,吃不得了,都倒了吧。”
吴妈一脸纳闷地走出来,“二少爷说什么?”
他径直往玄关走,“我说家里饺子都变味了,别吃了,我出去找没变味的饺子吃去。”
他一边穿羊绒大衣一边对他父亲说:“郁臻那边,我会找她说清楚。”
“不行!”傅儒则正颜厉色,“有一笔单子合同还没签下来,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郁臻闹僵了,等合作稳定下来,第一季度过后再说。”
傅暨臣没说话,推门出去了。
“暨臣!”温雅原本想追出去叫住他,刚抬脚却又收了回来,坐下去叹气,“唉,你们父子俩是一个比一个倔,老的我是管不了,现在小的也管不了了!”
“是我的问题吗?还不是你非要逼着你儿子相亲才把他给气走的! ”
傅月臣不胜其烦,站到他俩中间,手叉腰,气恼地说:“爸爸妈妈,你们两个要是再吵下去,我也不在家里待了,我跟二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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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听说梁颂薇还没吃饭,于是给她做了一碗牛肉面吃。
在这个感冒了的大冷天,吃一碗热乎乎的汤面,真的太舒服了,梁颂薇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的筋脉都舒畅了。
饭后半小时她吃了感冒药,然后去侧卧睡了一觉,她定了一个小时之后的闹钟,结果只睡了三十多分钟就醒了。
见时间还早,她将一头及肩的秀发随意找了个黑色发圈绑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书都拿出来,放在了书桌上摆放整齐。
看了一下课表明天有什么课,将相应课程的书籍装进背包里准备好。
刚放好,她姑姑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梁颂薇赶忙摁了绿色接听键,“姑姑!”
“姐姐,是我!你看,我和姑姑来看爸爸了!”
她弟弟梁颂祺一张放大的笑脸呈现在了手机屏幕上,“姐姐你在干嘛呢?誉宁这边下雪了,下了两天!我们快要期末考试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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