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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全文

等闲度春风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是网络作家“盈珠傅晏熹”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前世,盈珠出身青楼,却有幸入了宣平侯府,成为世子谢怀英的妾室。世子仁善,本想安稳度日,却被世子夫人周氏针对,接连失了两个孩子。为复仇,她与周氏斗得两败俱伤。可周氏死后,她被诬陷成杀人凶手,方才知晓这一切都是谢怀英的阴谋。只为遮掩她真正的身世,护假千金安全。重活一世,盈珠找到周氏,告诉她枕边人的阴谋算计。与她联手,给那对渣男贱女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叫他们血债血偿!后来,谢怀英又想旧戏重演,诱她做妾:“盈儿,直到遇见你,我才知晓什么叫情爱的滋味。”“我虽不能给你正室的名号,却能给你我的心。”盈珠嗤笑:“你的心值几文钱?”世...

主角:盈珠傅晏熹   更新:2025-03-30 13: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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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盈珠傅晏熹的女频言情小说《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全文》,由网络作家“等闲度春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是网络作家“盈珠傅晏熹”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前世,盈珠出身青楼,却有幸入了宣平侯府,成为世子谢怀英的妾室。世子仁善,本想安稳度日,却被世子夫人周氏针对,接连失了两个孩子。为复仇,她与周氏斗得两败俱伤。可周氏死后,她被诬陷成杀人凶手,方才知晓这一切都是谢怀英的阴谋。只为遮掩她真正的身世,护假千金安全。重活一世,盈珠找到周氏,告诉她枕边人的阴谋算计。与她联手,给那对渣男贱女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叫他们血债血偿!后来,谢怀英又想旧戏重演,诱她做妾:“盈儿,直到遇见你,我才知晓什么叫情爱的滋味。”“我虽不能给你正室的名号,却能给你我的心。”盈珠嗤笑:“你的心值几文钱?”世...

《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全文》精彩片段

“怎么可能?”
傅晏琅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她怎么可能会是我妹妹?”
他不死心地问那嬷嬷:“柳嬷嬷,你当真没认错吗?胎记真对上了?不是作假?”
柳嬷嬷摇摇头:“老奴试过了,不是作假。”
“好了二哥,姐姐找回来不是大喜事吗?”
傅安黎走过来,笑着安慰他:“正好,我们终于一家团聚了呀。”
“傻阿黎!”
傅晏琅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额头:“她用那样卑劣的谎言诬陷你,还没回来就视你如眼中钉,你还帮她说话?”
傅安黎眼中浮现出水光,她故作大方地拭去眼角的湿润,又过来牵盈珠的手。
“我知道的,这不过是姐姐刚回家,觉得我占了她的位置,所以才......”
盈珠甩开她的手,咬牙道:“别在这儿假惺惺!”
“阿黎!”
“阿黎!”
傅安黎的水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但很快变成期待。
果然,见疼爱的妹妹受伤,傅晏琅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步走来,抬脚就踹。
“白眼狼!”
盈珠眼疾身快躲开这一脚,却没防住傅晏琅回身一耳光。
许是盈珠的躲避惹恼了他,这一巴掌傅晏琅用了大力气,盈珠只觉得晕头转向,再回神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看看荣国公夫妇,又看看大哥傅晏铭。
他们对她挨打无动于衷,神情冷漠,目光不像是在看女儿、妹妹,反倒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再回头,就只见她血缘上的亲生二哥傅晏琅,护着傅安黎对她破口大骂。
“若不是阿黎看见你这张脸,带你回来,你早就因为毒杀主母的事死在宣平侯府的棍棒之下了!”
“阿黎好心叫你认祖归宗,你却是心肠歹毒,将自己犯下的错全都推到她身上企图逃脱罪责。”
他满眼失望:“我记得你幼时极懂事听话,怎么长大了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
盈珠呵的一声笑出声来:“你们一个个,全都是我的血脉至亲,可曾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没有杀人,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周氏是与我有仇,可她的死不是我动的手。”
“是谢怀英,是你们疼爱的傅安黎,是他们合谋害我!”
“他们早就知道我是荣国公府走丢的女儿,他们害怕我回来会影响到傅安黎在国公府的地位,所以处心积虑按了一个杀人的罪名在我头上。”
她凄然道:“瞧,现在他们的计谋得逞了,哪怕我真是你们的女儿、妹妹,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能是一个青楼出身以色待人的妾室,更不能是一个杀人犯。”
“既然你们相信她,不信我,那就杀了我吧。”
盈珠神色灰败,不再辩解,像是彻底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杀人偿命,既是我毒杀了周氏,那也该我偿命。”
荣国公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虑。
“父亲,母亲,儿子觉得这件事定有蹊跷。”
一直没出声的傅晏铭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的盈珠,眉眼间闪过一丝不忍与愧疚。
“儿子不相信阿黎牵涉其中,但也不相信妹妹会狠得下心杀人。”
他看向谢怀英,沉声问道:“谢世子,这件事你真的查明白了么?”
谢怀英看了看荣国公夫妇,又看了看盈珠,改口道:“也许真是我误会了。”
“我那夫人出身商户,眼界低,又爱财,平日就因着不懂规矩闹出不少笑话,许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遭此劫难吧。”
他对着荣国公夫妇拱手一礼:“伯父伯母,小侄这就回去查明真相,还盈儿一个清白。”
他才将将转身,就被傅安黎叫住,“怀英表哥。”
她不赞同道:“惜文表嫂已经死了,你还要叫她死不瞑目吗?”
她形容急切,提起裙子跪在盈珠身边:“父亲,母亲,你们不是时常在女儿耳边念叨着姐姐吗?”
“如今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为何不肯认呢?”
“是,她是做错了事,可她流落民间这么多年,若没点自保的手段,她该怎么在这样的世道里活下来呢?”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姐姐毕竟是你们嫡亲的女儿、妹妹,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骤然看见我这个养女占了她的位置受尽宠爱,心中生出不平也是正常的。”
“我不怪她,因为我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实在不容易,父亲,母亲,”
她珠泪涟涟,俨然一副好妹妹形象,“咱们将姐姐认回来,再好好教她规矩,好不好?”
盈珠听得明白,她看似维护她,可字字句句都将毒杀主母这个罪按死在她头上。
她说她狡猾奸诈,暗指她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说她嫉妒她占了她了位置,所以要使计离间他们。
而她傅安黎宽容大度,统统不计较。
傅晏琅在旁边听得快气晕了,他瞪了盈珠一眼:“阿黎,你这样好心,可也要那个人领情才是!”
“姐姐无须领情,我也不是为了她。”
傅安黎抹着眼泪,满眼孺慕地望着上首的荣国公夫妇:“我只是不想父亲母亲与亲生女儿错过,只是想让我们一家团聚。”
傅晏铭眸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道:“是啊,父亲母亲,妹妹走丢了整整十三年,她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
荣国公发话了:“瞧你们这话说的,既真是晏熹,我们怎么可能不认?”
傅安黎松下一口气,喜笑颜开:“太好了!”
她看向盈珠:“姐姐,你高不高兴?父亲愿意认你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荣国公夫人的一番慈母心肠早就在傅安黎的声泪俱下里融化了,她刚刚对盈珠这个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升起一丝慈母心,就见堂下这个眉眼与她七分相似的女孩面无表情,目光幽幽地盯着傅安黎看。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火:“你妹妹不计前嫌替你说了那么多好话,终于劝动你父亲认下你,你摆出这副脸色来,是还记恨阿黎占了你这十三年的宠爱?”
“我告诉你,你是你,阿黎是阿黎,我们从未将她当做你的替代品,她更不欠你什么!”


这一声又轻又小,可落在傅安黎耳朵里却如雷霆万钧,瞬间打散了她的心头肆虐的愤怒与恨意。
母亲叫了那贱人的名字?
她忍着脸颊上的剧痛,带着哭腔唤:“母亲,我疼——”
不待荣国公夫人做出反应,盈珠就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更不会认我。”
“我也已经不稀罕了。”
她凄然一笑,然后奋力挣开束缚,头朝着一旁尖锐的桌角撞去!
荣国公夫人失声惊叫:“不要——!”
疼。
好疼。
死了就不疼了。
鲜血汩汩流出,生命也飞快地流逝。
盈珠只觉得眼前血蒙蒙一片,耳边吵得厉害。
有人哭着喊她:“晏熹!”
晏熹是谁?
她是盈珠啊。
她是扬州城藏春阁里的盈珠姑娘,也是宣平侯府世子爷的盈姨娘。
可耳边妇人的呼喊一声比一声急切,她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
“娘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蜜饯要少吃,你再不听话,等你下次牙痛,可不要来找娘亲。”
“傅晏熹!不许在你哥哥的书本上画乌龟!”
“晏熹乖,把这药喝了,娘亲给你做梨膏糖吃好不好?”
“你乖乖把这几篇大字给描了,娘亲就许你和你哥哥们一起去看灯会,少一篇都别想!”
“这是我妹妹!走开走开,我妹妹才不会认我和大哥之外的哥哥呢,是吧大哥?”
“晏熹,你在这儿等哥哥一下,哥哥马上就回来。”
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飞速倒退,最后定格在一个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上。
盈珠害怕极了,她想追上那道身影,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道身影依旧遥不可及。
“大妮,你可让爹好找!”
她急坏了,身体却突然腾空,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她耳边炸响。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一个脏臭的手帕捂过来,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盈珠恍然。
她想起来了。
再成为盈珠之前,她叫傅晏熹。
她是荣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父亲疼爱,母亲宠溺,一双兄长一稳重一活泼,都极爱她这个妹妹。
后来,她在灯会上被拐,几次被卖。
她胆子大,尝试过逃跑,可到底年纪小,没逃出去不说,还磕伤了头。
再醒来,就是在藏春阁。
绮罗姐姐为她取名盈珠。
她在藏春阁长到十四岁,妈妈被抓了,藏春阁被封了。
她就随谢怀英上京城,入侯府,成了他的盈姨娘。
她以为自己得遇良人,可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活在谢怀英和傅安黎为她编造的牢笼中。
他们高高在上,将她视作掌心玩物,嘲笑着她求生的丑态。
盈珠没死成。
但她目前的状态,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她不能动弹,意识却依旧清醒。
荣国公夫人会在她床边哭:“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
“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你怎么能动不动就寻死呢?”
傅晏铭会来同她道歉:“对不起,晏熹,对不起。”
除却这两个人外,还有傅安黎。
“是我小瞧了你。”
她语气阴森森的:“你竟然毁了我的脸,你怎么敢毁了我的脸?”
“你知不知道,四皇子同我退婚了,他不要我了!”
“我本该能做皇子妃的,本该能再进一步......做皇后都使得的,可现在一切都被你毁了!”
“你怎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她越愤怒,盈珠就听得越高兴。
虽然她也很困惑为何自己还死不成,但能听到傅安黎和谢怀英这对渣男贱女过得不好,她就是一直这样躺着也愿意。
但日子一长,傅安黎的语气又变了:
“幸好老天有眼,没叫你真死成,而是把你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任我摆布。”
“你知道吗?父亲母亲怜我,广寻名医为我治伤,今日,我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了。”
“假以时日,我的脸必能好全。”
盈珠不信,她当初可是下了死手的。
那疤痕从傅安黎的脸颊一直划到她的下巴,又长又深,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好全?
可荣国公夫人又来了。
“阿黎的脸快好了,她同我说,她已经不再怪你了,她也盼着你能好起来。”
“晏熹,你小时候那样善良懂事,长大了,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呢?”
“娘亲知道你的苦,也知道你的不易,可阿黎她属实无辜啊,你不该迁怒于她。”
“既然她不再生你的气,那娘亲也不气你了,你若是能醒来,同她道一声歉,娘亲劝你父亲原谅你,好不好?”
凭什么?
凭什么要她向傅安黎道歉?
她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傅安黎和谢怀英,是他们毁了她的人生!
这还不是最让盈珠生气的。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傅安黎来同她炫耀。
“新帝登基,封了我做贵妃,明日,我就要进宫了。”
“哦,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怀英哥哥另娶了贤惠的妻房,嫂嫂已经有孕六月了。”
“你那时虽然伤了他的根本,可宫里太医妙手回春,早就治好了。”
“只有你,傅晏熹,白白搭了半条命进去,结果什么也没得到,真是可怜。”
盈珠心绪翻涌,拼命尝试调动身体。
可是没用,她的身体仿佛陷进了泥潭里,被裹挟着拉扯着,根本不受她掌控。
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连睁眼都做不到。
床上的女人不住地转动着眼珠子,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傅安黎笑了。
“不如我送你一程,叫你早早下去投胎。”
她手一歪,滚烫的灯油便倾泻而下,紧接着又点燃床边垂下的帐幔,看着火势攀沿而上,迅速将床上的女人包裹。
“不谢。”
她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大步离去。
皮肤被烧焦的痛苦终于刺激醒了盈珠,她费力睁开眼,入目即是一片沸腾热浪,烈火张牙舞爪,舔舐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她无法动弹,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活活烧死。
心中汹涌的愤恨也如这火势高涨,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彻底吞没了她仅剩的理智。
傅安黎,谢怀英。
盈珠猩红着眼睛,神情狰狞若恶鬼临世。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二人血债血偿!

轻红眼睛微亮。
一时间也顾不得去想盈珠又得了哪家公子的青眼。
只庆幸,宋季明不用带上她一块儿上路。
“没错!”
得了盈珠示意的玉蕊上前几步,逼得宋季明不得已后退。
“我家公子正是交州首富之子周正丰,我和我盈姐姐,此番正是要和他的人汇合呢!”
“周公子对我盈姐姐喜爱得紧,早早就来信说派人接我盈姐姐去交州成亲。”
“不像宋公子你,”
玉蕊有些鄙夷的目光在宋季明和轻红之间来回,“方才还和轻红姐姐说要娶她为妻呢,眼下又巴巴儿地搭讪起我盈姐姐来了。”
她这番话说得宋季明羞恼交加,脸都青了。
就连轻红也没反驳玉蕊,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眸子将宋季明望着,幽怨又委屈。
是啊。
方才宋大哥不还是说,要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吗?
怎么看见盈珠那个小贱人,就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还一个劲儿地向她打听她要去哪儿,明明方向不同还要强行同路捎上她。
她背着这么重的包裹,宋大哥像是没看见似的,也不说替她拿一下。
盈珠还没答应呢,他就迫不及待要替她拿行李。
宋大哥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真心要娶她为妻的吗?
轻红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方才在那番甜言蜜语里安定下来的心,忽地动摇起来。
“盈珠姑娘,我没有旁的心思,我只是见不得你没有人帮衬。”
宋季明心里万分不甘。
到手的金元宝自个儿长脚跑了,名为债务的大山又压在了他的脊梁上。
他不愿放手,还想挣扎:“那位周公子怎么自己不来接?”
“若我真心喜爱一个人,那必然要将那人放在心坎儿里,是舍不得她一路颠簸的。”
他看着盈珠,面露几分挣扎,忽然像鼓足了勇气似的,“盈珠姑娘!”
“你别去交州了,跟我走吧!”
轻红瞳孔剧震,失声道:“宋大哥!”
盈珠看笑了:“宋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你方才对轻红姐姐许下的诺言这么多人可都听着呢,你们可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我跟着你走算什么?”
“我虽出身不好,可在阁里这几年也与轻红姐姐有几分交情,她盼了你三年多,我不愿叫她难过。”
轻红诧异看来,湿润的眸光里第一次没了嫉恨与怨愤。
盈珠淡然移开目光:“玉蕊,我们走吧,去晚了,周家人怕是要来寻了。”
“哎!”
姐妹俩转身便要走。
话已出了口,宋季明不愿放手,直接上前抓住了盈珠的胳膊。
“珠儿,我待你是真心的。”
“我虽不如那周公子有钱,可我的心却比他的要真得多。”
“他明明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却不亲自来接你,不像我,早早儿就来了。”
“你若愿意,我就八抬大轿娶你为妻,总好过去那周府做个通房小妾。”
“你和轻红姐妹情深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心善又大度,日后你为正室,她为平妻,还是以姐妹相称。”
不等盈珠做出反应,轻红就受不了了,她用力扯着宋季明的手臂,嘶声喊:“宋大哥!”
“你方才说了,要娶我为妻,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眼泪止不住,心里好似被划了个口子,往外汩汩冒血。
“一刻钟都没到,你就又改了口?”
“轻红!”
宋季明压着心中浓烈的不耐:“你别闹了,平妻不也是妻吗?”
轻红看着他不知悔改反而透出烦躁的脸色,更崩溃了:“这不一样!”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季明要盈珠,却也舍不下轻红。
心知这事儿自己是有些太急切了,于是又缓和下态度:“对不起,是我做不到还撒谎骗你,可我是真心喜欢盈珠......”
盈珠实在不耐烦留在这里看这两人纠缠,索性伸出手来,揪住宋季明胳膊上的软肉,狠狠一拧!
“啊!”
宋季明条件反射地松了手,回头时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狠戾,很快又变成满眼受伤。
“盈珠,你是知道的,我半年前就想着要给你赎身了,若不是我家里出了状况,你早该是我的人了!”
“眼下我虽然落魄了,可我很快就能东山再起,将宋家的铺子重新开起来,你信我,我是真的真的想娶你为妻——”
他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少女,面上堆砌起来的虚假的深情也透着几分真。
他想,若是她能识趣,他就只卖轻红,与她做几年真夫妻。
不能怪他言而无信。
毕竟轻红早就不是清白身,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
一个破鞋,怎么能做他宋季明的正室呢?
他还愿意给她一碗饭吃,带上她一道去郴州,她就该感激涕零了!
盈珠和轻红不一样。
她是阁里专门培养的淸倌儿,读过书,会弹琵琶。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雏儿!
她这张脸也真是绝色,十四岁就出落成这般模样,要是再长几岁,岂不是跟天仙儿似的?
不过那时候他大概也玩腻了,推出去卖个高价!
光是想想,宋季明心里就要乐开花了。
他没发现盈珠的脸色越来越冷,也没发现身后轻红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失望。
“宋公子的意思,是要我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不要,反倒去赌你所谓的真心?”
盈珠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被宋季明弄乱的袖口,她眸光清明,面色讥诮。
“宋公子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若公子你口中的真心当真作数,那么轻红姐姐今日就不会在此苦苦哀求一个正室的名分。”
“就是!”
玉蕊看着泪流满面连话也说不出的轻红,到底有些心软,帮腔道:“轻红姐姐可还是你的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呢!”
“你前脚说要娶她回去一生一世一双人,后脚就又对我盈姐姐示爱表露真心。”
“若宋公子的真心就是这般,那岂不是一文不值?”
宋季明眸光一沉,脸上深情似海的表情就有些挂不住了。
“轻红,”
他回头,紧紧牵住轻红的手,“你帮我劝劝盈珠,好不好?”
轻红瞪大双眼,惊愕又不可置信:“......我?”
她声音发颤,眼珠猩红,伤心到了极致:“你要我去劝她,嫁你为妻?”
“是,轻红,你听我说,我是想娶你为妻的,可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清白身了。”
“我宋季明虽然落魄,却也不能娶一个妓子为正室,可盈珠她不一样。”
“她虽然也和你一样出身藏春阁,可她是淸倌儿,不卖身,比你干净。”
他神色认真:“轻红,你那么爱我,肯定也不想我娶个破鞋回去被外人嘲笑对不对?”

阳春三月,细雨朦胧。
本该是春色盎然的时节,扬州城内最红火的烟花柳巷却如那秋风过境般凄清荒凉。
官兵把守着前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失去老鸨和龟公管束的姑娘们聚在大堂,忧心着自己未卜的前路。
“妈妈已经被抓去两天了,不会回不来了吧?”
“听说是京城里的大官来办案,可办案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办他们的案,总不能不让我们开门做生意吧?咱们阁里这些姑娘,可都等着吃喝呢!”
“若妈妈真回不来可怎么办?要是再来一个手段狠辣的,咱们姐妹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再来一个?呵,看外头官兵那架势,怕不是要将整条胭脂巷的花楼都给端了!”
“什么?那怎么办?咱们姐妹连个去处都没了?”
名唤玉蕊的小丫头忧心忡忡地从人群里退出来,急匆匆来到三楼最里侧的房间。
“盈姐姐!”
她气喘吁吁,将从大堂听来的消息一口气说完,清亮的眼眸里就溢出了泪花。
“要是藏春阁真没了,咱们往后可怎么办呀?”
盈珠端坐梳妆镜前,痴痴地看着里面将将十四岁的少女。
眉若远山,眼如秋水,少女生就一张极为妍丽的桃花面,如瀑青丝掩住身形纤纤,暖黄烛光为她秀美的轮廓增添一层暖色,衬得她好似玉做的人儿。
这是十四岁的盈珠。
她真的回来了。
“盈姐姐?”
见盈珠不发一言,只顾着看镜中的自己,玉蕊忐忑靠近,哭腔愈发浓郁:“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自从盈姐姐今早尖叫着从睡梦中醒来后,她就觉得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她年岁小,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只是看着这样的盈珠,心里既害怕又担忧,一时间竟然压过了自己即将再次被卖的恐慌。
“我没事,”
盈珠缓过神来,看着眼前不过十一岁的玉蕊,不由得眸光一软,“就是那噩梦做得太真,一时间吓到了。”
她牵过玉蕊的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痕。
“别怕,藏春阁倒了,盈姐姐也有法子带你另寻出路。”
上一世,盈珠也曾和玉蕊说过这句话。
只是那时候她和她一样惴惴不安,生怕明日藏春阁一倒,她又要被转卖去更低劣的去处。
那时她的指望是谢怀英。
那个半年前在藏春阁遭遇追杀,被她拉进闺房藏于床铺之上的贵公子。
她为他被妈妈关了半月禁闭,还受了一顿鞭刑,好歹付出没白费,藏春阁被封那日,谢怀英的来信比官兵来得更快。
他让她等他。
上辈子收到信的盈珠觉得自己赌对了。
与其自赎自身,顶着这张招人的脸招摇过市,不如寻个高门出身的贵公子做倚靠。
她满心欢喜地等来了谢怀英,带着玉蕊随他上京城。
那时她畅想着入侯府之后的幸福生活,觉得谢怀英性情好,凭借自己的姿色以及于他的恩情,必定能在侯府扎下根来。
可她大错特错,她等来的不是自己后半生的保障,而是一场滔天阴谋。
“是那封信吗?是那位公子说要来接姐姐你吗?”
玉蕊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盈珠没打算瞒着她:“是。”
玉蕊喜悦的笑容还未绽开,盈珠就接着道:“但我不打算跟着他。”
玉蕊面上浮现出困惑:“盈姐姐?”
“玉蕊,妈妈涉案,但我们是无辜的,我听闻那位京城来的大官,虽然手段狠厉,却是个菩萨心肠的,他说不定会允我们给自己赎身脱籍。”
“脱、脱籍?”
玉蕊激动到结巴,眼里的喜色几乎不加掩饰。
能做良民,谁愿意顶着贱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呢?
“这些年我攒下的钱,刚好够我们二人赎身脱籍,你若愿意——”
“我愿意!”
不待盈珠将话说完,玉蕊就忍着眼泪拼命点头。
“盈姐姐,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我伺候你一辈子,我命都给你!”
见她急切到语无伦次的模样,盈珠不由得笑了,可笑着笑着,心里却发酸。
上辈子,玉蕊是真的将命都给了她。
她在侯府和周氏斗得你死我活,玉蕊就像她手里的一把刀,始终毫无怨言地冲在前头,她指哪儿打哪儿。
那是她进侯府的第二年,不小心被周氏抓住把柄,玉蕊跳出来将罪全揽在自己身上,最后被谢怀英下令乱棍打死。
“傻姑娘。”
盈珠叹息一声,轻轻摸了摸玉蕊的脸。
“去打水来洗漱吧,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玉蕊眼眸晶亮,点点头就去外头打水了。
盈珠转过身来,看着镜中自己仍显得青涩的眉眼,漆黑的瞳仁里渐渐燃起簇簇火光。
老天垂怜,叫她回到藏春阁被封的第二日。
她还没有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都交付于谢怀英。
她还有机会赎身脱籍,去走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路。
上辈子的仇,她必将一一报偿!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玉蕊就爬起来预备下楼去烧水。
自从老鸨和龟公被抓后,楼里的杂役也怕惹事上身,连工钱都没要就跑了。
幸好外头那些官兵尚通人情,许那些送菜送水的店家进来。
这两日都是如她这般同是贱籍伺候姑娘们的小丫头做的杂活。
但厨房里的灶台有限,阁里的姑娘们又多,她得早点起来给盈姐姐烧水做早点,要不然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玉蕊本想静悄悄地走,让盈珠多睡会儿,可她人才刚爬起来,盈珠就听到了动静。
“玉蕊?什么时辰了?”
“约莫是卯时一刻了,”
玉蕊推开窗,看了看外头的朦胧天色,又瑟缩着脖子将窗户关上,“盈姐姐,是我吵醒你了吗?你再多睡会儿吧,我下去将热水和早点端上来。”
盈珠这晚就没睡着过,她生怕重生是她濒死前的一场幻梦,醒来就又会回到那无法动弹的状态被烈火吞噬。
清醒着感受自己被活活烧死的滋味,实在是太痛了!
“睡不着了,我和你一块儿下去吧。”
盈珠起身披了件夹袄,拿了根木簪随手将长发挽成个松散的髻,刚一打开门,对面房间的门便也开了。
“呦,咱们盈珠姑娘终于舍得从房间里出来了?”
对门的女子不比盈珠大了多少,她穿一袭淡紫色的袄裙,微微俯下身来,露出那张明丽娇媚却写满刻薄嫉妒的脸。
“我还以为妈妈没了,盈珠姑娘也要跟着去了呢。”

寻常在藏春阁里,轻红姐姐可是将盈姐姐视作头号仇人的!
玉蕊不可置信地看看轻红,又看看盈珠。
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她盈姐姐,轻红姐姐此刻说不定就已经落到那宋季明手里了。
所以道谢也是应该的。
按照玉蕊脑补的流程,接下来她们应该冰释前嫌,然后友好地互问前路,最后再分别。
但盈珠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和轻红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友好的程度。
因此她只是笑笑,点个头权作回应,然后转身离开。
轻红看着她的背影大松一口气。
这样最好。
她把盈珠当仇人嫉恨了那么久,也实在做不到平心静气地去寒暄。
她们在前方街口分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皆是去奔自由的前程。
如无意外,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盈珠带着玉蕊先去了当铺。
她将首饰里太过招摇的那些全当了,只留下几样低调朴素,叫人无法一眼看出其价值的。
然后又去客栈开了间上房。
拿出上妆的工具,给自己改妆。
方才那主簿说得没错。
她这张脸确实太招摇了。
不说容貌如何,就说与她生母荣国公夫人太过相像。
她不能在被认回荣国公府之前被谢怀英找到。
“玉蕊,帮我瞧瞧,如何?”
玉蕊看着眼前的盈珠。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就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的盈珠清纯、艳丽,如三月初枝头盛放的带露的桃花。
就是放在美人如云的藏春阁里,那也是拔尖的。
眼前的盈珠却只能称作小家碧玉,肤色黑了,眼睛小了,嘴唇也薄了,十分容貌损了七分。
可细瞧,却又能看出几分从前的模样来。
真是神了!
玉蕊惊叹:“盈姐姐,你好厉害啊,和你本来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你上妆的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啊?”
她凑近细看,满眼都是新奇。
“我上妆的技术本来就好,只是从前是往美了打扮,不往丑了打扮而已。”
盈珠笑着撇开她的脑袋,收拾桌上的妆奁。
这一手还是上辈子她在侯府时学的。
她和世子夫人周氏为了争夺谢怀英的宠爱,简直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为了让谢怀英一直对她保持新鲜感,妆容也是重中之重。
久而久之,就这么练出来了。
一想到,她和周氏机关算尽,就为了谢怀英的宠爱。
而谢怀英戴着温润如玉的面具,背地里却是促成这一切的真凶。
不仅愚弄她们,还要嘲笑她们,盈珠就恨得牙痒痒。
“盈姐姐,我们现在就走吗?”
玉蕊抱着包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已经快到午时了。
乌云散去,露出后头倦怠的太阳,洒下薄薄的日光。
这是入了三月以来的第一个好天气。
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现在就走。”
得赶在谢怀英到来之前出广陵县的地界。
二人下楼,退房。
又往城中最大的镖局去。
短时间内要寻到能护送她们平安抵达京城的,盈珠只能想到镖局。
城内最大的镖局名为兴隆镖局,生意做得大,口碑也好。
四进的院子几乎占了板桥街的一半,漆黑的牌匾上是四个鎏金的大字:
信义天下。
门前停着几辆马车,有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装货,也有统一服饰的镖师进进出出。
马车上,兴隆镖局的旗帜在三月春风里飘扬。
盈珠和玉蕊才走进去,就被一道哭声吸引了注意力。
“掌柜的,就当我求你了,我女儿的病真的等不得了。”
“不是我不肯接。”
说话的是个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生得高大,面庞端庄,神色无奈极了。
“咱们镖局的规矩一直如此,达不到标准,就没办法起镖。”
“你要去的是京城,从扬州出发,马车日夜兼程,那也要大半个月,还不说你女儿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他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老汉就连连点头:“受得住,受得住,她受得住。”
中年男人叹气:“老伯,八十两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
“你要马车,我得给你配一个车夫,四个镖师,一共是六匹马,五个人,再加上路上的食宿,八十两真的不算多了。”
“可我只有这六十两了。”
那老伯弓着腰,头发花白,神情凄苦又可怜:“这还是为了给我女儿治病,东拼西凑出来的救命钱。”
他想了想,迫切道:“不然这样,掌柜的,你去掉两个镖师和车夫,老夫也可以赶车,就留下两个镖师护送我们行不行?”
掌柜为难地拒绝了:“老伯,若是从前,这倒也不是不行。”
那老汉刚要激动,就见他继续道:“只是近来淮安匪患严重,我得保障客人和镖师们的安危。”
“起镖最少要四个人。”
盈珠听明白了。
那老伯想带着女儿去京城治病,按照他的要求,镖局起镖的标准费用是八十两。
可这老伯却只能拿出六十两来付给镖局。
“当家的,要不然,你带着女儿去吧,我就留在这儿。”
跟在老伯身后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出声了,她满眼希冀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若是少了一个人,这样够到起镖的标准了吗?”
掌柜的道:“是够了......”
“不行!”
那老伯反对道:“宅子都买了,你留在这儿吃什么喝什么?”
“你带着女儿去,我留在这儿。”
“爹,娘。”
老夫妻的女儿瞧着和盈珠一般大,却比盈珠要瘦小得多,她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一看就是久病中人。
“我不治了,这个病这么多年了都没好,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咱们一家三口把剩下的日子过好不行吗?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背井离乡,到了晚年还要分开......”
“你胡说什么?”
老伯厉声道:“有希望为什么不治?”
“什么剩下的日子,等你把病治好了,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就是!月儿,你别担心,爹娘有办法的,别怕,啊?”
老妇人强颜欢笑安慰女儿,可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玉蕊也有些抽噎:“真可怜。”
再转头,却发现方才还在身边的盈珠已经朝那边去了。

这是把她和妈妈一块儿咒上了。
玉蕊气坏了:“我盈姐姐好着呢!”
“倒是轻红姐姐你,如今妈妈只是被抓不是没了,藏春阁可还在呢,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咒她,等妈妈回来,我一定要将你这句话告诉她!”
轻红嗤笑一声,明显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你再怎么等,妈妈都不可能回来了。”
后面那句话她声音压得又轻又低,一双漂亮的柳叶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怎么办呀盈珠,没了妈妈撑腰,你往后——”
剩下的话她没再说出口,可意思却不言而喻。
轻红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她也不在乎盈珠的反应,哼着小曲儿,柳腰轻摆地下了楼。
“得意什么?就算妈妈回不来,我们......”
玉蕊及时地止住了声。
盈珠看着轻红透着愉悦的背影,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她与轻红是有旧怨的。
不同于她是老鸨买来自小培养的清倌人,轻红是十三岁那年被未婚夫一家卖来藏春阁的。
一开始不愿意接客,她哭过闹过,甚至寻过死。
阁里大多数姑娘们都是这样过来的,甚至不需要老鸨出手,光是一个龟公的手段就能叫她服服帖帖的。
果然,不出半个月,轻红就正式挂起了牌子。
这样的事在藏春阁里发生过太多回,本没什么出奇,但让轻红与盈珠结怨的原因,还是她那前未婚夫。
都沦到卖女人的地步,那家中指定是揭不开锅了,可谁也没想到,轻红的未婚夫一家,竟是扬州城里有名的富户。
富户姓宋,轻红的未婚夫叫宋季明,也是藏春阁里的常客。
那宋家公子时隔半年寻来藏春阁,不是为了赎自己的未婚妻出去,而是点自己的老相好陪酒。
却不想被轻红撞见,那宋季明脸不红心不跳,抱着她就是一顿倾诉衷肠。
说什么将轻红卖了是他娘的意思,他压根就不知情。
又说是他对不住她,让她遭此厄运,在藏春阁一定受苦了云云。
好一番深情似海的模样,却绝口不提要赎她回家。
轻红也是傻,竟真就这么痴等。
宋季明回回来,她回回盼,可没有一次宋季明是翻了她的牌子的。
她不怨宋季明,只怨招待了宋季明的姑娘们抢走了她的男人。
这也导致整个藏春阁里,几乎没有姑娘和她交好。
若说她对阁里的招待过宋季明的姑娘们是平等的怨恼,那么对盈珠就是深深的嫉恨。
因为宋季明要替盈珠赎身。
要替盈珠赎身的人多了去了,那时候宋季明被家里管着,拿不出妈妈要的高价,被拒了仍不死心,还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地冲她挥手。
“珠儿,你等着我,我下回来,一定能带你回家!”
但自从那日之后,宋季明就再也没踏足过藏春阁。
可这并不耽误轻红嫉恨上盈珠。
她得不到的东西被盈珠轻而易举的得到,盈珠却还不以为意,这怎能不叫她抓狂?
她当晚就冲进盈珠的房间砸了个痛快。
盈珠也没放过她,在妈妈跟前一番添油加醋的告状,成功让轻红喜提七日禁闭外加一顿鞭刑。
梁子就此结下。
换作上辈子的盈珠,面对轻红的挑衅绝不会如此平静。
但她看到轻红的第一眼,脑海中就浮现出她上辈子的惨状。
“男人都是一样的,盈珠,今日是我,明日就是你。”
她披头散发,唇角淌血,单薄的外袍溅满血迹,整个人都在四月寒冷的江风里摇摇欲坠。
盈珠记得她那时噙着血泪的眼睛,被孤寂和绝望填满,了无生气的模样。
“你要小心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毅然决然地转身,跳了江。
轻红今日如此高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那个前未婚夫传信来说愿意替她赎身,还要同她成亲。
上辈子的今日,宋季明确实来了,但赎身的银子却是轻红自己出的。
不仅赎身银子自己出,就连她早就准备好的脱贱入良的银子也被宋季明拿走。
宋季明哄她:“只要你与我在一处,是贱籍还是良籍有什么区别?左右你都是我的妻子了。”
“这银子正好留下当我们去郴州的路费。”
短短半年,宋季明就从锦衣玉袍的富家公子变成了布衣书生,此去郴州就是要去投亲的。
轻红心疼坏了,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下,包袱一背,美滋滋地跟着宋季明走了。
京城和郴州是同一个方向,盈珠跟着谢怀英走水路,很是不凑巧的在船上偶遇了宋季明与轻红。
那时轻红还嘲笑她,谢怀英这种出身高门的贵公子,不过是将她当做个玩意儿罢了。
不像她,等到了郴州,是要嫁给宋季明做正妻的。
结果不到两天,宋季明就将轻红送上了别人的床。
他特意带上轻红上路,不是惦记着昔日情谊要娶她为妻,而是要推她出去卖身赚赌资!
“装什么贞洁?你,谁睡不是睡?”
“你不会以为我真会娶你这样的女人为妻吧?”
“我宋季明虽然落魄了,可娶妻也要娶清白人家的姑娘,你一个妓女,也配?”
这次轻红终于醒悟,她声嘶力竭的和宋季明大吵一架,可迎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轻红心灰意冷,要上吊自尽,宋季明又跪下求原谅:
“对不起红红,我错了,我混账,我对不起你。”
“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要是不振兴宋家,我爹娘都会死不瞑目的。”
“你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等我翻了盘,赚了大钱,把我宋家的铺子再开起来,就娶你为妻,我们生一堆娃娃,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如此拙劣的谎话,三岁娃娃都不会信,可是轻红信了。
她那双漂亮的柳叶眼溢满泪光:“当真?”
宋季明迫不及待:“当真!”
盈珠被她蠢得发笑,还要再劝,却对上夜色里轻红含泪的眸光。
她忽然就懂了。
果然。
船靠岸的那天,下层船舱里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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