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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后续

孤雁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相宜是在乾元殿前见到林玉娘的,对于今天的事,她心中有数,林玉娘却着实纳闷了一阵。因为是宣召,俩人自然不能说话。被太监领着往里走,林玉娘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难道真是伤寒疫?不。怎么可能。她自我否决后,忍不住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就算薛相宜懂点医术,也不可能比她高明。这么一想,她便定了心。乾元殿内并不比外面暖和,相宜看见大开的窗户,便明白了一切。她暗自惊讶,太子行事可真果决。行礼间,她注意到殿内格局。一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正掩面哭泣,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旁边,众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皇后被陈嬷嬷护着,举止无措。陈嬷嬷狠狠瞪着年轻女子,就差脱口而出骂一句狐媚了。皇帝神色一言难尽。至于太子……相宜这回才看清国朝储君的真容,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

主角:孔临安薛相宜   更新:2025-04-19 13: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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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孔临安薛相宜的其他类型小说《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后续》,由网络作家“孤雁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宜是在乾元殿前见到林玉娘的,对于今天的事,她心中有数,林玉娘却着实纳闷了一阵。因为是宣召,俩人自然不能说话。被太监领着往里走,林玉娘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难道真是伤寒疫?不。怎么可能。她自我否决后,忍不住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就算薛相宜懂点医术,也不可能比她高明。这么一想,她便定了心。乾元殿内并不比外面暖和,相宜看见大开的窗户,便明白了一切。她暗自惊讶,太子行事可真果决。行礼间,她注意到殿内格局。一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正掩面哭泣,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旁边,众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皇后被陈嬷嬷护着,举止无措。陈嬷嬷狠狠瞪着年轻女子,就差脱口而出骂一句狐媚了。皇帝神色一言难尽。至于太子……相宜这回才看清国朝储君的真容,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

《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后续》精彩片段


相宜是在乾元殿前见到林玉娘的,对于今天的事,她心中有数,林玉娘却着实纳闷了一阵。

因为是宣召,俩人自然不能说话。

被太监领着往里走,林玉娘脑中念头一闪而过。

难道真是伤寒疫?

不。

怎么可能。

她自我否决后,忍不住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就算薛相宜懂点医术,也不可能比她高明。

这么一想,她便定了心。

乾元殿内并不比外面暖和,相宜看见大开的窗户,便明白了一切。

她暗自惊讶,太子行事可真果决。

行礼间,她注意到殿内格局。

一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正掩面哭泣,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旁边,众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皇后被陈嬷嬷护着,举止无措。

陈嬷嬷狠狠瞪着年轻女子,就差脱口而出骂一句狐媚了。

皇帝神色一言难尽。

至于太子……

相宜这回才看清国朝储君的真容,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她低下头,想起的是曾在闺中大肆传阅过的太子秋猎图,京城最好的女画师,极尽妙笔,本以为已经足够惊艳,却不想本人更胜一筹。

所谓丰神俊朗,清冷孤傲,不外如是。

他高坐其上,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不着痕迹却又不加掩饰地嘲笑着哭诉的女子。

“陛下,臣妾……”

崔贵妃再次喊冤,上方,太子已打断了她的话。

相宜收了视线,装得淡定,低头等着被问话。

“林氏。”

太子淡淡两个字,殿内便又冷了些,林玉娘心头一颤,赶忙再次跪下。

太子问道:“今日宫中谣言四起,说京中有疫,本宫听说,谣言传自你口,可确有其事?”

相宜忍不住赞。

妙啊。

众人反应不及,崔贵妃想要阻止林玉娘,却已经来不及。

林玉娘下意识跪下,辩解道:“殿下明鉴,此话绝非出自微臣之口,乃是隆安乡主上报给皇后娘娘的,贵妃娘娘明断,已将此事否了,微臣怎会胡言!”

太子冷笑不语。

一旁,崔贵妃狠狠咬了咬唇,眼看皇帝要发怒,她立即磕头,哭道:“陛下,林典药已经给陈大姑娘把过脉了,确定是寻常风寒,臣妾自然相信她。但即便如此,臣妾也不敢烧了乡主上的帖子啊,臣妾也是向皇后娘娘进过言的,是否要再请太医署的人去看看。”

林玉娘愣住。

这……

她大脑快速转动,当即明白过来,背后冷汗迭起的同时,又不敢相信。

真是伤寒疫?

接着,太医署令站出来,说:“去襄宁侯府的人还没回来,为了不耽误时辰,容臣问林大人和薛乡主一些话。”

皇帝摆手,“问吧。”

林玉娘这才意识到原来事情还没有定论,不免松了口气。

太医署令拿着脉案上前,递给相宜和林玉娘,“两位看看,这份脉案出自谁手?”

相宜快速扫完,点头道:“是我亲手所写。”

林玉娘还没看完呢,皱着眉扫到最后,然后递给了太医署令,背手道:“不知署令有何要问?”

“林大人也给陈大姑娘号过脉,对于薛乡主这份脉案,你可认同?”


水榭

相宜习惯了抄经,从前为父母和祖父祖母抄,后来为孔临安和百姓抄。

如今,她为自己抄,宁心静气。

忽然。

砰得一声,水榭的门被推开。

孔临安冷着脸走近,质问她:“萱儿要的陪嫁宅子,是不是你派人买了?”

原来是为这事。

相宜从容承认:“是我买的。”

“你买了作何用?”

“自然是住。”

孔临安见她说得随意,更加火大。

“偌大的孔府还不够你住?你买那宅子,分明是别有居心!”

相宜想着太子虽给了话,但到底还没准信,现在说出去,说不定会节外生枝。

她放下笔,对孔临安说:“大爷觉得我有什么居心?”

自然是向他卖好!

孔临安不屑戳穿她,命令道:“你将宅子卖给萱儿,我和玉娘给你钱,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相宜反问:“大爷打算出多少钱?”

“你不是七千两买的吗?”自然是原价给他才合理。

相宜忍不住笑了。

她眼里有讥讽,仿佛孔临安说的是什么穷酸言论,孔临安浑身不自在,越发气恼,却又觉得她是虚张声势,忍不住问:“你想要多少?”

相宜缓缓开口:“一万两。”

孔临安惊了。

“你……”

他气得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你竟如此无耻!”

原来她不是要卖好,而是想靠宅子拿捏他!

他指着相宜道:“你以为有这宅子在手,便能阻止玉娘进门?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个月无论如何,我都会开宗祠,请族谱,正式迎玉娘进门!”

“你如此工于心计,日后家中只能以玉娘为尊,否则孩儿们都要被你教坏了!”

相宜一言不发。

虽知道孔临安不堪托付,但她也怄得慌,她想不通,难道孔临安忘记了,过去三年与她通信数百封,她为他变卖嫁妆,无条件地支持他。

沉默半晌,她内心只道牲畜无情,便再次低头,继续抄经。

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孔临安甩袖离开。

只是他出门不久,管家媳妇便来告知相宜:“夫人,大爷说,这段时间您不必出上宁居的门了,要您静心思过!”

云鹤错愕,“这不就是禁足?”

管家媳妇一脸为难。

这几年来,他们表面上听孔老夫人的,其实早就都是夫人的人手。

只是此刻大爷回来,他们不好做得太过。

相宜不想他们暴露,更不想此刻和孔家人撕破脸,毕竟她人还在孔府里。

“你们去吧,我稍候便会回上宁居。”

“是。”

荣安堂

孔老夫人看着哭泣的女儿,头疼不已。

听到下人说孔临安命薛相宜禁足,她并没阻止,想到相宜库房里还有剩余的嫁妆,也能给女儿买陪嫁宅子应应急。

只不过……

跟薛相宜的嫁妆相比,有几十家分店的保和堂才是大钱!

想到这儿,她果断命人,去把孔临安请了过来,又让哭泣不休的女儿先去内室。

孔临安正在气头上,沉着脸过来,听到母亲提及薛相宜本就不悦,听清内容后,更是瞪大了眼。

“圆房?”

孔老夫人点头,“相宜也是好姑娘,她只是太在意你了,等你们圆了房,有了夫妻之实,她自然事事以你为先。”

孔临安皱眉,“这事以后再说,她太不像话了。”

“她还年轻,办事不周到也没什么,你别忘了,她可是把嫁妆都寄给你赈灾了,她也是个心善的姑娘。”

孔临安不语。

不得不说,薛相宜前几年确实很像话。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惯着她。

“再说吧。”

孔老夫人却说:“宜早不宜迟,就这两天吧。”


孔临安没想太多,他只是无法忍受妻儿受辱,但要他对薛相宜恶言相向,或是动手,他是绝不会的。

君子之道,怎能毁于无知妇人之手。

孔临萱觉得哥哥性子太好,不会与妇人争辩,便起身大声对相宜道:“你身为嫡妻,就该大度点,哥哥在外辛苦三年,如今荣耀回归,你也跟着沾光啊!何必这么刻薄!既然先前几年你不是一直贴补家里吗?如今为何不愿了?不过是想要挟哥哥罢了!你以为你有几个钱,便有多了不起了吗?你难道不知,商人低贱,女子当以德行为要,怎能如此市侩!”

相宜冷冷看着她,说:“孔大姑娘不市侩,既如此,想来也不会要我这商户之女送的嫁妆了。”

闻言,孔临萱身子僵了一下。

想到什么,她接着就问:“你什么意思?你之前说要陪送我一座三进的大宅子做嫁妆的,母亲已经将宅子添在嫁妆单子上送去云家了!”

“是啊,相宜,这话可不能胡说。”孔老夫人也急了。

孔家祖上做过尚书,但因为家里男丁早亡,到了孔临安这一辈,孔家早在官场没人了。虽说孔临安外放,从县令做到了知府。可云家人丁兴旺,为官之人不少,跟他家相比,孔家的家世实在拿不出手。

要不是嫁妆里有那座价值七千多两的大宅子,这门亲事铁定成不了。如今薛相宜说不送就不送了,云家肯定要悔婚的!

相宜看着焦急的母女俩,冷笑了声。

她不疾不徐地起身,对孔老夫人道:“如今中馈归林姑娘管,府里姑娘出嫁,嫁妆该多少,自然也由她安排。”

“账簿既然已经交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只对着孔老夫人一拜,转身便走。

孔临萱还想拦她,“你不许走!宅子你得给我!”

“临萱!”孔临安拉住她,斥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岂不是和某些人一样市侩低俗?”

孔临萱语塞。

市侩?

什么市侩?

她只知道有大宅子才能嫁给云大公子!

这么一想,她看向林玉娘的眼神都不对了,她好后悔,早知道就帮薛相宜了。

林玉娘虽然不喜孔临萱肤浅,但看在孔临安的面子上,还是说:“临萱,你先别担心,我也有些嫁妆,买一户三进的宅子足够了。”

“真的?”孔临萱惊喜。

林玉娘笃定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孔临萱顿时感动不已,对孔临安道:“哥,你眼光真好,玉娘嫂子对我真好!”

孔临安一时未深思林玉娘哪来的钱,只是觉得带她回家真是带对了,再想想自己如今功成名就,又有贤妻美妾,儿女双全,不免有些自得。

“你嫂子岂止心善,她更贤惠,你看她照顾有孕的若若便可知了。”

若若,是林玉娘给他安排的通房。

孔临萱越发恭维起林玉娘来。

孔老夫人却听得头疼,林玉娘虽然即将入宫做女官,可她的嫁妆才几个钱?薛相宜哪怕没了娘家,也有保和堂傍身呢!

那死丫头今天如此嚣张,难道是想撕破脸和离?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薛相宜祖父已死,她就是一个孤女,就算要和离,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儿子如今是知府,不多久便要进户部,这孔府可不是她薛相宜想走就走的地方!

哼。

谅她也翻不了天,过几日想明白了,还得跪在她儿子脚边求一碗饭吃。


相宜回以礼貌点头,转而问林玉娘,“你没看过陈姑娘所吐之物,如何敢断言是寻常风寒?”

林玉娘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讥讽道:“薛乡主,你若是问诊过许多病人,便不会问这外行的话,小小风寒,只是症候重了些,难道把脉还把不出吗?”

她对陈夫人说:“夫人放心,这点把握本官还是有的。”

陈夫人满意点头。

见相宜没有退却之意,林玉娘很是无奈,她伸手道:“你如果不胡搅蛮缠,耽误我给陈姑娘看病,我可以帮你看看方子,若你还算可造之材,我也可以教你医道。”

旁人不说,余师傅第一个吹胡子瞪眼。

好家伙。

跟他抢徒弟?

相宜忍住笑意,将方子收了回来。

“你若是只能看出这病是寻常风寒,那我的药方,你也不必看了。”看了也看不懂。

林玉娘眼底闪过暗茫,随即提了提嘴角,对陈夫人送去一个无奈表情。

陈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觉得外界所传孔家的笑话实在不真,前后两位孔夫人,换做是她,也会更喜欢林氏。

僵持不下间,相宜走上前,对陈夫人道:“夫人可以不信,但姑娘的命重要,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

这倒是……

陈夫人沉默思考。

相宜又道:“夫人既然不信我师徒二人,不如派人去太医署请人来确认,太医署监察地方医疗,对时疾、疫病最是擅长。”

陈夫人有些动摇。

一旁,林玉娘叹了口气,对相宜道:“薛乡主,你不要胡闹了,太医署可不轻易登门。更何况,疫病须有源头,陈姑娘若要患病,必得私自下山!可陈姑娘是极孝顺的大家闺秀,为了孝敬祖母,已是许久不下山了!”

闻言,陈夫人眸中一凛。

她母女二人在京城贵妇圈中是出了名的孝顺,女儿宁愿守在寺庙里,也要孝敬祖母,无数人都称赞的。

若是请太医署的人登门,岂不是告知旁人,他们也不确定女儿有没有下过山?传了出去,岂非引人猜测。

不行。

她女儿正在议亲呢!

更何况,她女儿也不可能私自下山,患疫更是不可能了。

这么一想,她定了心,冷脸对相宜道:“乡主,不劳费心了,你先请回吧,我女儿自有林大人照顾。”

相宜听到林玉娘的话,便猜到陈夫人的顾忌了。

她知道多说无益,便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放在了桌上,对陈夫人道:“若是姑娘病情加重,务必先服此药。”

说罢,领着余师傅出了屋门。

余师傅跟在后面,轻声问:“这可如何是好?”

相宜已经有了主意,说:“咱们先回去,把脉案给其余几位师傅看了,再确认一遍。”

余师傅很有把握,但想到事关重大,也就没反对。

“那之后怎么办?”

相宜:“若是确认了,我自有办法。”

襄宁侯府内,相宜走了没多久,林玉娘开的药便熬好了。

陈夫人亲眼看女儿喝了药,问道:“感觉如何?”

“舒服多了。”

闻言,陈夫人松了口气,彻底将相宜所说抛之脑后,感激地亲自送林玉娘出门。

林玉娘心中痛快,不仅是因为今天压了相宜一头,而是自三年前起,她心里就有个大石头,今天终于挪走了。


入夜后,皇城宵禁。

相宜府内上下都不曾睡,下人们不明所以,但都安静守着,相宜领着身边亲近人等端坐正堂。

太子身边的靖安公公前来宣召时,她麻利地命人拿上早已准备好的折子,拍了拍袖子。

“走吧。”

靖安:“……”

这姑娘可真够冷静的。

他跟着太子,先后见过两认准太子妃,对名门贵女的风姿早已司空见惯,瞥见相宜身上“怪异”的装束还是多看了两眼。

细论起来,相宜穿的有些男不男女不女,裙子没有大裙摆,上衣袖子也是窄袖,只不过细节处的花纹很是精致。

再看发饰,也只是两样华胜点缀发间,很是简约。

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相宜看了过去,随即笑了笑,解释道:“下午试了许多药材,襦裙繁复,所以才穿得不伦不类,见笑了。”

说着,她从侍女手里接过一支沉甸甸的金步摇,看也没看,便利落随意地插进了发间。

靖安看得傻眼,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这位薛姑娘果然不同,看这样子,果然是精通医术的?

相宜这边往宫里去,孔家那边也忙开了。

本来孔家一家子正在吃饭,宫里忽然来人,要林玉娘紧急入宫。

孔老夫人见识过林玉娘带回来的赏赐,当即便笑道:“定是贵人抱恙,只肯叫你看呢!”

孔临安也这么想,他心情很好,干脆放下筷子,亲自送林玉娘到宫门外。

林玉娘看着一双儿女,再看看高看自己的婆婆、疼惜自己的丈夫,越发觉得自己历经辛苦走进孔家是对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到了宫门口,孔临安扶着她下车。

“天气冷,太晚了,子郁,你不要等我了。”林玉娘道。

孔临安拢住她的肩膀,亲昵道:“无妨,我等着你,否则回去也不能安寝。”

林玉娘低头一笑。

“那好,我很快就出来。”

二人在宫门口分别,孔临安望着林玉娘的身影,许久不曾收回视线。

刚一转身,便见旁边驶来另一辆马车,相宜从车上下来,经过侍卫检查后,竟带着一侍女和一老者从另一侧偏门进了宫。

孔临安一脸意外。

旁边侍卫认得他,见他长久地看着相宜,以为他是还惦记相宜,便说:“孔大人,您这位前夫人可是好福气啊,得了皇后的青眼,午后刚往宫里递了请安帖,这会儿又被宣召进宫了。”

“她给皇后上过帖子?”孔临安皱眉。

“是啊,刚上完帖子没多久,皇后宫里就派人去乡主府了,只不知是去做什么的。”

孔临安算着时间,立即猜到,相宜一定是借着帖子,跟皇后说襄宁侯长女患病之事了。

他登时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

毕竟相宜是他“前夫人”,她如此不知轻重,传出去也是丢了他的人。

不用说,入夜了还被宣召进宫,必定是被叫来斥责的!

再对比林玉娘的妥帖稳当,他积压在内心深处的一口气忽然就散开了。

休了薛相宜,真是明智之举!


林玉娘毫不犹豫,无奈道:“恕下官才疏学浅,陈大姑娘确是寻常风寒脉象,我实在不知,乡主这份脉案从何得来。”

太医署众人面面相觑。

说实话,他们也更愿意相信林氏,毕竟林氏曾亲自治过痘疫,自然比名不见经传的薛相宜要靠谱。

事情一度陷入焦灼。

崔贵妃看太医们的表情,便猜到一二,顿时又来了精神。

她哭哭啼啼,对皇帝道:“陛下,林典药妙手回春,进宫这些日子还从未有错呢。”

皇帝也有点怀疑了。

他看了眼相宜,问:“你曾学过医?”

相宜低头行礼,侧身让过一个位置,给余师傅露脸的机会。

“学过七载,这便是臣女的师父。”

余师傅心里紧张,又不想给相宜丢人,硬着头皮昂首挺胸。

皇帝抿了抿唇,又问:“既学了医,你可曾坐堂问诊过?”

“坐过些许时日。”

“坐诊时看过多少病人?”

相宜看过的都是自家下人和工人,坐堂问诊时看的人并不多,她实话实说:“一二百。”

众人:“……”

崔贵妃都要笑了,才看过一二百病人便敢在天子面前胡言,真是不要命了。

皇帝脸沉了下去,看着相宜的目光已经十分凌厉。

“这份脉案是你写的,你有几分把握确定自己没把错脉?”

相宜深深行了一礼,云淡风轻道:“十分。”

皇帝眼神微诧。

众人侧目,实在想不通,这女子何来的自信。

林玉娘则是对相宜投去一个悲哀的眼神,在她看来,女子无知不可怕,无知却无畏,那就是真没救了。

皇帝不言,一旁太子放下茶盏,扫了眼相宜:“你倒是自信。”

相宜说:“医者,若是连这样的脉都把不出,不如吊颈,免得遗祸人间。”

太子极细微地挑了挑眉,对她的话不做评价。

皇帝被相宜的笃定拉回些许信任,看向下方的林玉娘,“林典药,你有何话可说?”

林玉娘跪着,腰背挺直,坚定道:“陛下,臣深深认可乡主的话,为医者,若是连这点脉都把不出,的确不如吊颈!”

“依林大人看,陈姑娘确属寻常风寒?”太医署令问。

林玉娘说:“我敢担保。”

“拿什么担保?”相宜忽然问她。

御前相争也属大不敬,林玉娘张了张口,强忍着没回应。

相宜对皇帝行了一礼,说:“陛下,臣女蒙皇后恩典,得封乡主,心里始终觉得有愧于国,今日臣女想为陛下效忠,请陛下允准。”

皇帝看了她一眼,“说罢。”

相宜道:“为陛下康健起见,臣女觉得,司医司绝不可有无能之辈。因此,臣女想同林大人打个赌。若今日之事让臣女言中,便请林大人金盆洗手,莫再行医,以免伤及无辜。”

她看着温柔无害,说起话来却呛人得很。

崔贵妃忍不住斥道:“你连病人都只看过一二百,如何敢如此大言不惭!”

相宜只当没听见,对皇帝说:“请陛下允准!”

皇帝还没开口,跪着的林玉娘已经忍无可忍。

她一身医术,救人无数,凉州多少人称她做女神医,她绝不允许,薛相宜如此侮辱她。

“陛下,微臣愿与乡主做赌!”

话音刚落,外面小太监急匆匆进来禀报。

“陛下,襄宁侯夫妇求见!”


相宜的父亲是薛家独子,却因救孔临安母子而早亡,她娘亲没多久也郁郁而终,她和祖父相依为命多年,如果不是孔临安登门求亲,赌咒发誓说会真心对她,祖父是绝对舍不得她从江南远嫁来京城的。

祖父将全部家业捐给国库,不过是为了图一个义商的名号,好保她日后周全而已。

为了给她留后路,祖父临终前,必定是夜夜难眠,殚精竭虑。

相宜忍下鼻间酸楚,拿起圣旨缓缓展开,上头的字不多,褒奖了她祖父高义,也追赠了她父母死后荣耀,一看便是中书省起草,圣上大约都没在意。但到底是天恩。当初她在孔家接了旨,也是进宫谢了恩的。

希望这点天恩,能拉她一把。

如若不能,她也不介意鱼死网破,这几年经营下来,孔家内宅的重要位置都已换上了她的人,谁治谁还不一定呢!

“姑娘?”云霜的声音传进来。

相宜取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又重新将箱子锁了起来。

她叫了人进来,打水洗脸,平定了情绪才问云霜:“什么事?”

云霜说:“王妈妈把账本送来了,您存在库房里的嫁妆也都取回咱们院子里了,那边老太太请你过去用晚饭。”

相宜从容坐着,由着云鹤往她手上抹香膏,淡淡地应了声。

一切准备就绪,她这才不急不忙地起身。

“走,咱们去一趟。”

众丫鬟应是,迎着她往老太太的荣安堂去。

未进屋,相宜便听到了里头的笑声。

“快,来姑姑这儿!”

她走进去,便看到一向和她要好的小姑子孔临萱笑盈盈地抱起一幼童,然后对身边一身雪缎衣裳的年轻女子说:“嫂子,你怎么养的,把我这小侄子养这么好。”

林玉娘生得并不十分美,只能算中上容貌,但行事却很落落大方。

她微微一笑,说:“孔家的孩子当然是极好的,哪里是我教得好。”

孔老夫人怀抱小孙女,正和儿子说话,闻言,脸上笑容又多了两分。

整个荣安堂一片和气,正是一家人的样子。

见相宜进来,众人都静了静。

林玉娘只简单打量了她一番,便挪开了视线,并未主动行礼。

孔老夫人眼神一转,笑着对小男孩道:“快,长宁,见过你母亲啊。”

相宜看向那小男孩,小男孩也看了看她,然后不情愿地躲到了林玉娘身后。

林玉娘看了眼相宜,说:“薛家妹妹还没生养过,平日里也没带过孩子吧?”

相宜不语。

林玉娘便将孩子拉到身前,骄傲道:“长宁虽然没在京城出生,但自出生起,便是我和子郁亲手教养的,这孩子心气高,若是没有真本事,他是不会真心敬服的。”

说着,她看了眼孔老夫人,“母亲,我看这改口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别为难孩子。”

孔老夫人哑口。

让孩子叫薛相宜做母亲,那是孩子受惠,怎的到了她嘴里,倒是为难孩子了?

她见相宜不语,担心事情闹僵,便想玩笑两句搪塞过去。

谁知,相宜根本没在意孩子的称呼,甚至没多看那孩子一眼,只命人将账本送了上来。


孔老夫人一刻也不想等,立刻命人去请文书先生和保和堂的杨掌柜。

杨掌柜在外等候许久,他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谁曾想孔家人竟惦记上保和堂,还要他家姑娘做平妻!

“不要脸!你们这样的人户也配称作书香门第吗?想欺辱我家姑娘,没门儿,我就是拼着老骨头去京兆府告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粗鄙!”孔老伯爷一脸嫌弃,命人将杨掌柜拉开,说:“先上族谱,再行过继,行与不行,不是他一介商户家奴能说了算的!”

薛公明的遗嘱说保和堂只给薛相宜及其子嗣,只要把长宁过继给薛相宜,那一切就都是合理合法的!

杨掌柜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要脸,被人拉着,依旧破口大骂。

“姑娘!此事不可行啊!”

相宜起身,看了杨掌柜一眼,“杨叔,您莫要激动,我自有话说。”

杨掌柜被她冷静的眼神安抚,当即甩开挟制住他的人,怒气冲冲地站在了一旁。

孔家众人都是不屑,没人相信他们能翻出天去。

孔老夫人满面红光,命人取出族谱。

林玉娘被叫了出来,参拜祖先。

她大大方方向耆老们行礼,然后对孔临安道:“你知道的,我不在乎名分,但人言可畏,还是让薛氏在先为好,免得外人议论你。”

孔老伯爷等人一听,更加坚信,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做孔家的当家主母。

孔临安原本还有犹豫,可看到一旁的相宜面色冷漠,没有服软的意思,他心一横,对林玉娘道:“你当得起!”

没办法,林玉娘只好为难地上前。

她的两个孩子也被抱过来,只等入族谱后,过继到相宜名下。

孔老伯爷快速将林玉娘和薛相宜三个字写进族谱,然后对相宜道:“薛氏,你过来,给主母敬茶。”

“什么?”杨掌柜惊了,“你们还要我家姑娘敬茶?”

那跟妾有什么区别?

欺人太甚!

孔老伯爷说:“她太桀骜不驯,今日要她敬茶,就是要杀杀她的性子。”

林玉娘摇头道:“算了,我不用她敬茶,但愿她以后能修修心便好。”

“什么算了!”孔老夫人打断林玉娘,说:“族谱上她在你之后,就该给你敬茶!”

他们拧成了一股绳,一致针对相宜。

相宜看向孔临安,问道:“你呢,你怎么说?”

孔临安自知如此行为有些过了,可众目睽睽,他是不可能为了薛相宜而反对合族耆老的。

他说:“老伯爷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想给玉娘敬茶,便给老伯爷下跪斟茶吧,他老人家是长辈,你跪他不算什么。”

相宜嗤笑。

她说:“无耻老贼,也配我敬茶?”

孔临安瞪大眼睛。

祠堂内瞬间炸了锅,众人纷纷起身。

“你说什么!”

孔老伯爷活了一世,也没被人这么羞辱过,气得胸口剧烈得上下起伏。

杨掌柜异常兴奋,连声称好:“姑娘说得不错,老贼的确无耻!”

孔临安忍无可忍,看向相宜,“薛相宜!”

相宜完全无视他,转身命令云鹤:“将东西拿上来。”

“是。”

众人疑惑。

只见云霜和云鹤出了宗祠,捧进两个托盘,上面都用锦布遮盖。

相宜走上前,一把掀开左侧锦布。

一把沾染血迹的生锈短剑,显于人前。


孔临安犹豫时,孔老夫人也在犹豫。

林玉娘奇货可居不假,可薛相宜也不差啊,女爵啊,多少贵女努力一生都期盼不到的荣耀。更何况,没了薛相宜,他们孔家要欠债五万两呢!

若是薛相宜不走,二人都做孔临安的妻子,那才是两全其美呢!

这么一想,她万分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竟然答应女儿做那种蠢事。

一个六品典药,一个五品乡主,本来都是她孔家的啊!

她心中焦急,琢磨着如何挽回,可相宜一刻都不能等,提笔便要写下自己的名字。

“薛相宜!”孔临安下意识开口。

相宜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对上她冷淡无波的眼神,孔临安要说出口的话,都被一腔骄傲给压了下去。

罢了!

她既然不识好歹,他又何必挽留。

乡主而已,这已经是她一生的巅峰。

他和玉娘却不同,六品典药和五品郎中只是他们的开始,他们以后一定会越过越好。

这么一想,他到嘴边的话便变了。

“今日离了我孔家,日后再嫁人,我劝你收收你薛家的商贾习气,否则,就算你再嫁十回,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相宜说:“出了这道门,稍后我便走了。”

孔临安心跳如擂鼓,说不出什么感觉,不知在期待什么。

接着,相宜笔走龙蛇,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薛铮。

她放下笔,再看孔临安,“记住,弯腰恭送我。”

孔临安盯着她的名字,久久失神。

是了。

相宜只是她的小字。

她的名字,是薛铮。

“子郁?”林玉娘出声提醒。

孔临安回过神,气息略有不稳,他强作镇定,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得了。”

夏公公说:“这婚事算退了,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

相宜命人塞了一个大红包过去,随即笑道:“大人慢走。”

夏公公满意至极,说:“乡主且先安置吧,日后得空了,再进宫给娘娘谢恩。”

“多谢大人。”

夏公公一走,相宜便不再看旁人,对孔熙道:“叫上所有签活契的,愿意跟我走的,一起带走。”

“是。”

孔熙进去传话,竟有一大半的下人愿意跟相宜走。

孔老太太转头一看,孔府几乎空了。

她扶着林玉娘的手,又要站不稳了。

孔临萱看到连厨娘都要走,忍不住跳脚,不许人走。

都走了,谁来伺候她,她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样的家多寒酸啊!

眼看又要鸡飞狗跳,林玉娘赶忙塞了个红包给林公公,先把这尊佛给送走了。

马车齐备,王妈妈来请相宜。

相宜拢了拢身上的氅衣,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眼孔临安。

“孔大人,我要走了。”

孔临安僵住,想起刚才她说的话,再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如她高。

众目睽睽,他只能勉强低头,不情愿道了句。

“恭送乡主。”

相宜明媚一笑,爽朗大方。

“好!”

她看了眼身后众人,高声道:“咱们走!”

语落,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孔家,物件摆设整整拉了十几辆车,远远看去,尤为壮观。


相宜淡定道:“你姑娘我这个乡主不过是皇后赏的虚衔,背后空无一人,自然没什么份量。”

余师傅问:“那怎么办?”

云鹤低声说:“姑娘,要不然咱们去求太子?”

余师傅不懂,怎么忽然就做梦去碰瓷太子了,他家姑娘好像没这么厉害吧?

相宜摇头,“不可。”

先不说她能不能见到太子,就算能见,她也得少见。祖父留下那些东西到底是给谁的,太子是敌是友,她还没弄清呢。再说了,跟太子走太近,本来就不是好事,历朝历代的太子党有几个能顺利蹭上从龙之功的?

她现在人微言轻,还是鹌鹑一些比较好。

她收了笔,将请安帖和脉案一起交给云鹤,说:“拿上名帖,递到凤栖宫去。”

凤栖宫?

皇后!

云鹤眼前一亮,“对啊,您如今是乡主,可以名正言顺给皇后娘娘上请安帖的!”

余师傅也亢奋起来,随即又怀疑。

“皇后身处后宫,能理会这些事吗?”

相宜说:“只要皇后知道了,不管她理不理,总要上报的。”

她相信,一国之君不会糊涂。

更何况,太子乃皇后所出,皇后若是不决,自然会告诉太子,那样事情也能顺利到太子面前。

当今太子颇受恩宠,文治武功样样不差,自然不会忽略此等民生大事。

“去吧。”她对云鹤道。

云鹤应了,一溜烟出了门。

相宜起身,看着外面迎风绽放的寒梅,深深地祈祷。

千万千万,不要出大事,百姓已经够苦了。

午后,因是阴天,皇后懒得出门,便有兴致看看各家上的请安帖。

听到隆安乡主的字样,她单独把相宜的帖子拿了出来。

“君策也不知是怎么了,非要本宫封这商户女子一个爵位。”

说话间,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帖子,旋即坐直了身。

一旁的陈嬷嬷见状,疑道:“娘娘,怎么了?”

皇后面有喜色,将帖子递给她,“你瞧瞧。”

陈嬷嬷看完,眉头紧锁,“娘娘,这不是好事啊!”

“怎么不是好事,林氏是崔贵妃荐进宫的,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上报,自个儿就断定了!”

陈嬷嬷嘴角抽抽。

不等她劝解,皇后已经对侍女道:“让崔贵妃过来,本宫要好好儿问问她!”

陈嬷嬷:“……”

这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这么急着把永和宫那狐狸精找来,能得到什么好?

她有意劝阻,但看皇后兴奋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

这几年皇后被崔贵妃压制,心里一直憋着火,好不容易找到把柄,怎能忍得住。

罢了罢了。

出了事,有太子爷呢。

去宣旨的人走了半天,崔贵妃才姗姗来迟。

皇后心里不悦,见她身后还跟着林氏,想都没想,便将相宜的请安帖迎面丢了过去。

“你荐进宫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你自己看看!”

换做旁人,就算没脾气,也得露出委屈。

可崔贵妃不同,她神色无辜懵懂,接过侍女捡起的帖子扫了一眼,竟是掩唇一笑。

“这样的无稽之谈,娘娘竟然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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