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细密的雨丝如愁绪般笼罩着小镇,青石板上的水洼倒映着残破的飞檐,宛如一幅被岁月浸蚀的水墨画。
我费力地把行李箱卡在祠堂西墙的裂缝处,心中满是对这熟悉又陌生之地的复杂情绪。
梅雨季提前了半个月,雨水顺着瓦当连绵不断地往下淌,在祠堂天井里织成了一层如梦似幻的珠帘。
供桌上的香炉里,三炷新燃的线香正袅袅升腾着细烟,这场景,却无端让我后颈发凉。
镇上人都说沈家老宅闹鬼,已经整整十年,没人敢踏进过那门槛了。
我站在老宅门前,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捅进生锈的锁眼,只听“嘎吱”一声,铜绿蹭了满手。
去年清明给母亲迁坟那日,我在她骨灰盒夹层里偶然发现了这把黄铜钥匙,内侧刻着模糊的“丙辰年造”字样,也不知藏着怎样的秘密。
“吱呀——”随着门轴缓缓转动,那尖锐又沉闷的声响惊飞了檐下一窝雨燕,与此同时,一股混着沉水香的霉味扑面而来,差点让我呛住。
我愣愣地站在门槛外,目光被八仙桌上那盏正腾着热气的青瓷盖碗吸引。
一瞬间,茶香混着老宅特有的朽木气息钻进我的鼻腔,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这不对劲啊,三天前村支书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老宅早就断了水电,怎么会有热气腾腾的茶?
我的登山靴重重地踩上厅堂的金砖地,鞋底黏起半张褪色的糖纸。
薄荷绿的玻璃纸上,“大白兔”三个字虽已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辨,边角还沾着化开的糖渍。
刹那间,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是表弟最爱的奶糖,而他,十二年前就是在这栋宅子里离奇失踪的。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木地板被挤压的轻微呻吟声,那声音有节奏地传来,像是谁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跳格子。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抄起门后的枣木拐杖。
这拐杖,是祖母中风前最常用的物件,杖头雕着并蒂莲的精美纹路,第三片花瓣上,还留着我九岁那年偷吃供果被罚跪时,气得啃咬留下的牙印。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楼梯靠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突然,楼梯转角滚下一颗玻璃弹珠,暗红色的,在积灰的地板上划出一道蜿蜒的痕迹,仿佛是在引领着我走向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