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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崽砍全村,硬汉老公连夜猛追江月陆景舟最新章节

月落轻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再睁开眼,婴儿哭声更清楚。她猛的坐起来,看着身边张嘴哭闹的小家伙,再看看自己手上多的那袋饼干,悟了。总算老天没绝了她的生路。她太饿了,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噎的直翻白眼,她又从空间超市拿了一瓶矿泉水,水是凉的,但也只能将就。吃了东西,立马有了劲儿。她把孩子抱起来,或许是本能,换了好几个姿势,总算让小家伙吃上奶。婴儿小小粉粉的一团,小手小脚,头发又黑又密,可爱极了。一看到孩子,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母爱填满。分娩的痛,她也受了,这就是她的孩子,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母女连心,从今天开始,她要用命呵护女儿,绝不让人欺负她。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还有孩子嬉笑声。她从空间拿了一个小闹钟,看了时间,下午五点,想必是上工的人回来了。“江月生了吗...

主角:江月陆景舟   更新:2025-03-07 2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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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月陆景舟的其他类型小说《揣崽砍全村,硬汉老公连夜猛追江月陆景舟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月落轻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再睁开眼,婴儿哭声更清楚。她猛的坐起来,看着身边张嘴哭闹的小家伙,再看看自己手上多的那袋饼干,悟了。总算老天没绝了她的生路。她太饿了,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噎的直翻白眼,她又从空间超市拿了一瓶矿泉水,水是凉的,但也只能将就。吃了东西,立马有了劲儿。她把孩子抱起来,或许是本能,换了好几个姿势,总算让小家伙吃上奶。婴儿小小粉粉的一团,小手小脚,头发又黑又密,可爱极了。一看到孩子,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母爱填满。分娩的痛,她也受了,这就是她的孩子,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母女连心,从今天开始,她要用命呵护女儿,绝不让人欺负她。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还有孩子嬉笑声。她从空间拿了一个小闹钟,看了时间,下午五点,想必是上工的人回来了。“江月生了吗...

《揣崽砍全村,硬汉老公连夜猛追江月陆景舟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再睁开眼,婴儿哭声更清楚。

她猛的坐起来,看着身边张嘴哭闹的小家伙,再看看自己手上多的那袋饼干,悟了。

总算老天没绝了她的生路。

她太饿了,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噎的直翻白眼,她又从空间超市拿了一瓶矿泉水,水是凉的,但也只能将就。

吃了东西,立马有了劲儿。

她把孩子抱起来,或许是本能,换了好几个姿势,总算让小家伙吃上奶。

婴儿小小粉粉的一团,小手小脚,头发又黑又密,可爱极了。

一看到孩子,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母爱填满。

分娩的痛,她也受了,这就是她的孩子,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母女连心,从今天开始,她要用命呵护女儿,绝不让人欺负她。

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还有孩子嬉笑声。

她从空间拿了一个小闹钟,看了时间,下午五点,想必是上工的人回来了。

“江月生了吗?”

这是陆二嫂的声音。

回话的是陆大嫂,“生了!

是个丫头,可把爹娘气的不轻,非要把孩子带出去扔了,她就闹上了,这不,孩子留下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婆婆可没少跟她抱怨。

陆二嫂叹气,“又要扔?

唉!

总归是也一条性命。”

“是不是又想你那丢掉的丫头了?

唉!

想她干啥,丢了就丢了,早死早投胎,说不定还能再投个好人家,你别再爹娘跟前摆脸子,他俩现在心情都不好。”

“大嫂,你心也够狠的,也是,反正你有儿子了,跟我们不一样。”

这话挺对陆大嫂胃口,她嫁过来第二年,头一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七斤半。

得益于有了儿子,在三个儿媳妇中间,她的偏爱可是头一份的。

陆二嫂不想看她得瑟的嘴脸,放好锄头,从缸里舀了水洗过手,就去敲江月的房门。

陆家没有分家,一家子住一个两进大院。

原本老两口结婚时,只有两间正屋,后来孩子生了,长大了,慢慢的左右两边都盖起屋子,现在三个儿子,每家都能分到两间。

“江月,你咋样了?

有啥我能帮忙的,你言语一声。”

江月刚刚才醒,“不用了,我没事。”

陆二嫂以为她故作坚强,“你也别强撑着,老三不在家,你身边也没个人帮衬,我也是女人,我是知道你的感受,有事就说。”

陆母扛着锄头刚进院门,阴阳怪气的挤兑,“你操她的心干啥?

晚饭做了吗?

衣服收了吗?

啥都不干,就在那闲唠,难不成还让我这个婆婆伺候你们?”

“我这不是听说江月刚生了孩子,想帮帮她。”

“哼!

有啥可帮的,她厉害着呢,还要拿刀砍人,你赶紧做饭去。”

“娘,要不我给她打几个糖水鸡蛋,好歹给她补补。”

陆母把眼一瞪,“咱家鸡蛋是白捡的吗?

我跟你爹都舍不得吃,你要煮给她吃?

你可真孝顺,她是你亲妈还是你亲爹?

哼!

晚上给她送碗稀饭就得了,都是没用白吃饭的废物,连个儿子都生不了,要她有啥用!”

江月可没功夫搭理她,她在盘算空间超市里能用的东西。

很多与时代不符的物品,根本不能拿出来,否则解释不清。

不过她发现刚才拿走的饼干,又自动填充了。

我去,纯纯BUG。

但是她可以把包装拆了,跟别人换物资。

反正在身体完全好利索之前,她是不打算走出这间屋子。

谁知道那黑心的老两口会不会趁她不在,偷偷把孩子抱走。

八点多,把孩子哄睡,她从空间拿了蜡烛点上,放在床头。

晚上她只吃了稀饭,那稀的,能照见人影。

陆二嫂塞给她两个鸡蛋,说是直接从鸡窝拿的,婆婆不知道。

江月不想欠她的人情,给了她几块钙奶饼干,只说之前从镇上供销社买的。

陆二嫂看着手里的钙奶饼干,心想难怪她可以不出门也不会饿死,原来有藏货,就是不知道她究竟藏了多少。

有了鸡蛋,江月又从空间拿出酒精炉,酒精锅,酒精,还有一包红糖。

货架上,也有干货。

比如袋装的红枣,桂圆,香菇,木耳,银耳。

人,只要活着,就不能亏待自己,仪式感搞上。

炉子里倒上酒精,架上锅,加矿泉水煮开,打入鸡蛋,抓上一把红枣熬煮一会,再加红糖。

这一碗吃下去,甜甜蜜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暖了,精神力气都恢复了不少。

还是鸡蛋好,简单又方便,还是最容易搞到的东西。

她一定要多搞鸡蛋,然后再存进小空间。

现在是70年代,离放开政策还有五六年。

也就是说,这几年不管是谁,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但是,就算不能明目张胆的搞钱,也要积累原始资金,以便一旦机会到来,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

不过纸币这个东西,不保值,最好还是黄金,不论什么时候黄金都硬通货,再有就是房产,越多越好,股票之类的,她不想碰。

一是不熟悉,二是那玩意忽高忽低,需要强大的心脏,机警的反应,她没那个功夫。

吃饱喝足,把东西收进空间,就要开始干活。

她把货都铺在床上,铺了一床,小婴儿只占了很小的一块,旁的地方摆满了货。

白糖跟红糖的包装袋全部拆开,塑料袋不能用,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干脆用干净的尿布把糖包起来。

等换了钱,再弄些油纸袋就行。

这个年代,糖是稀缺物资,能换不少好东西。

还有一种紧俏货,就是香烟。

中华烟年代久远,70年代也是有的,并不打眼,只要把外面包装拆应该就可以。

每十根用绳子捆起来,再用旧衣服包着。

她又拆了两瓶大曲,里外包装都不要,连瓶子上的贴纸都弄掉。

全弄好,再收回空间。

第二天,一早醒来给小丫头喂了奶,哄睡以后,听到家里人都上工了,便打开陈封已久的另一扇窗子。

这间屋子,有一门两窗,一窗对着院子,一窗朝外,很少打开,上面积满了灰。


等了一会,就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小身影,在附近晃悠着捡柴。

“小草,过来这边。”

她就是老二家的女儿,陆小草,今年才刚刚四岁。

“三婶,你叫我?”

陆小草两只手各攥着一根树枝,头发枯黄,衣服上全是补丁,还没穿鞋。

现在才四月份,她小脚丫子都冻红了。

“你咋又不穿鞋呢!

不冷吗?”

小丫头吸了吸鼻涕,“不冷,我跑起来就不冷了。”

鞋是精贵东西,穿坏就没了,她舍不得穿。

“昨儿给你的饼干吃了吗?”

江月摸了摸她的小脸,想着她的女儿将来要是这样,她得心疼死。

“吃了一块,娘说要收起来,过几天再给一块,不能一下子都吃完。”

小草说话声音脆嫩,吐字清晰。

“三婶这儿有大白兔奶糖,拿着,藏好了,自己偷偷吃。”

“哇!

谢谢三婶,不过我娘说这个很贵的。”

“不贵,也不是白给你的,是跑腿费,你帮三婶办件事......”陆小草很快就跑没影了。

不一会,她就拽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回来了。

“三婶,小六哥来了。”

“乖,你去干活吧!”

江月塞给她一块钙奶饼干。

郑小六盯着那块饼干,直咽口水,“三婶,你找我啊?”

“对,有好事。”

这个郑小六,家中排行老六,前面三个哥哥两个姐姐。

但是现在郑家就剩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守着两间破草屋,过的挺凄凉。

“小六,想不想跟着三婶吃肉?”

“肉?”

听到这个词,郑小六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哈喇子。

“我知道咱们镇上有个黑市,我也知道你经常去那儿淘换东西。”

郑小六腿都软了,“三,三婶,我可没干犯法的事。”

这事要被举报出去,可是要被送去农场劳改的。

“我知道,你别怕,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换点东西,我出去不太方便,你看,这是烟,这是白糖跟红糖,还有两瓶酒,你别问我从哪搞的,这是秘密,你放心,我不让你白帮,有好处的,喏!

这些东西你都可以抽两成,咋样?”

郑小六看着窗口摆着的东西,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虽然他很想问从哪来的,可......还是忍住了。

“这个也给你,拿着路上吃,要不然没劲赶路。”

江月抓了一把牛肉干。

郑小六抵抗住肉的诱惑,双手接了,尝了一口。

麻麻辣辣,很有嚼劲。

“好好吃啊!

表婶放心,这些都交给我,不过黑市得晚上去,白天可不成,再说我带着这些,叫村里人看见也不行,不过你想换点啥?”

“我要鸡蛋,有多少要多少,我刚生了孩子,需要补充营养,要是有母鸡也行,不过要宰杀好,我出不了门,只能在屋里做饭,猪肉,大棒骨,只要新鲜就行,鱼,有鱼的话最好。”

米面就不用了,她超市里有,想吃多少有多少。

郑小六一脸懵,“三婶,你为啥不能出门?”

“因为陆老三他妈要把我女儿扔山里喂狼,就因为她是个丫头。”

“啥?

二奶奶咋能这样,这要叫我三叔知道还得了,三婶放心,我三叔不在家,有我呢!

不过......能不能叫我看一眼小妹妹。”

“可以!”

江月把女儿用抱被裹着,小家伙身子软软的,她这会是醒的,不哭不闹。

郑小六双手扒着木窗,恨不得把脸从空隙挤进来,“妹妹好小啊,好可爱,哎呀,她在看我吗?

二奶奶咋忍心呢!”

“他们想要孙子呗!

觉得养丫头浪费粮食。”

“唉!

这事在咱们村也不少,大队长天天喇叭上宣传都没用,还是有人偷着扔,三婶,你快把妹妹抱进去,东西先搁这儿,天黑了我再来,到时候我敲三下窗户你再开。”

郑小六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种事很多。

陆家人都觉得江月很不对劲,难道她成仙了?

陆母一回来就扒在门外偷听,江月垫着脚走到门后,猛的拉开门,“干啥?

又想吵架?”

“谁想跟你吵架,我是想看你死了没?”

陆母打量她,“看样子是活的不错。”

她不仅没死,脸色还不错,衣服也换了。

“放心,我没死,好的很,你起开,我有事找大哥!”

“干啥?”

陆老大刚扛着锄头进院。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陆老大刚听开头,就要回绝,“我忙的很,你有事找老二。”

江月嘴角抽动,就这人的品性也配做陆家长子,“就是拍一张电报的事,我给你钱。”

一听到有钱,陆老大瞬间有劲了,“你要拍给谁?

啥时候去拍?”

“你拍电报干啥?”

张桂芳警觉了。

“叫陆景舟回来,我、要、跟他——离婚!”

“啥?”

陆母这一声尖叫,把院外树梢上蹲着打瞌睡的鸟都惊飞了。

“离婚啊!

你耳朵聋了,听不清吗?”

院子里的人,除了陆老头,其他人都被她说话的口气惊了。

俩妯娌更是目瞪口呆,三弟妹啥时候吃了豹子胆?

陆母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可是江月只丢给她一个白眼,扭头就回屋。

......吃晚饭的时候,陆母下了血本,让老二媳妇煮了两个鸡蛋,给江月送去。

可她越想越委屈,“唉!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怨我恨我,觉得我这个婆婆待你们太刻薄,可你们咋不想想,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咱家日子虽然过的苦了点,至少没饿死人,这就算不错了,当然了,你们可能要说我偏心,可大宝是咱家唯一的男娃,好东西不给他吃,难道给小草吃?

你瞧她那瘦了吧唧的样,一看就是没福气的,给她吃都得浪费了。”

她嘴里的大宝,坐在陆大嫂身边,开心的吃着鸡蛋羹。

这小子肉乎乎的,看着有点憨傻,一个劲的盯着陆小草,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得意跟炫耀。

陆小草低着头,脸恨不得埋进碗里。

她比陆大宝还小两岁,却从来没有鸡蛋羹。

陆二嫂心疼,给她夹了咸菜,“乖,快吃吧!”


遇见从公社回来的陆队长,俩人交换了个眼神。

吴佳惠慌忙避开了。

有人从旁边路过,陆队长连忙大声跟她打招呼,“吴知青啊!

天都不早了,你站这儿干啥呢?”

“我,我出来透透气。”

吴佳惠低着头,不敢看人。

从旁边路过的赵菊花跟田老太,俩人刚去田梗上采野蒿。

现在是四月,正是挖野菜的好时候,隔几天田间地头就能冒出一茬又一茬的野菜。

俩人走过去了,互相挤眉弄眼。

“唉!

他俩咋怪怪的。”

“吴知青要是想回城,就得大队长手里过,这里头弯弯绕绕多着呢!”

“啥?

你是说......我啥也没说,你啥也不知道,咱村乱七八糟的事还少吗?

就说陆老二跟王芳......哎哟我的天!

你快别说了,要死人的,走走,回家做晚饭了。”

夜深了,今晚起了雾,空气又湿又冷。

村里人舍不得点灯,天一黑就上床睡觉,连狗都回窝了。

凌晨时分,村口那棵刚冒牙的歪脖子老柳树上,蹲着一只黑不溜秋的老鸹。

“嘎嘎!”

叫的人毛骨悚然。

月色朦胧,雾气在慢慢变浓,很快笼罩住整个村子,阴沉沉的。

浓雾中,忽然走出一个高大宽阔的身影,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他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黑影进了村子,路过邻居家的院门,看门狗听见动静,机警的直起身子,正要叫唤,忽然又蔫了,夹起尾巴趴了回去。

黑影最后停在陆家院门外,他没有敲门,而是沿着院墙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江月的后窗边。

他看了看墙根下的脚印,又在窗栏上摸索了一会,卸掉三根木条,撬开插销。

单手撑着窗台,看似高大威猛的身形,却很轻盈的从窗户翻了进去,落地的动静也很轻。

他习惯了黑暗,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将屋里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小豆芽不知何时醒了,没哭也没要吃奶,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父女俩四目相对,陆景舟一向淡漠的情绪,此刻再也绷不住了。

眼睛发涨,鼻子发酸,心在颤抖。

他慢慢伸出食指,小豆芽忽然攥住他的手指玩。

她还是未满月的小婴儿,早在老爹回来之前,她就醒了,所以只玩了一会,就不想玩了,扭着脑袋开始哼唧。

陆景舟刚要伸手将她抱起来,睡在外侧的女人忽然动了。

“小家伙,又饿了是不是,妈妈在这儿呢!”

她不用睁眼,伸手一捞,就把小豆芽搂进怀里,衣服一掀,粮仓到位。

陆景舟僵在床边,还保持微微弯腰的姿势,从他的角度,几乎可以把一切尽收眼底。

他这才注意到江月。

她似乎不一样了,又似乎没变。

这话矛盾,可就是他现在的真实想法。

以前的江月,总是一副气受小媳妇的样子,跟他说话都不敢抬头,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猛兽。

他在家里待的时间不长,只以为是陌生,后来想想,可能江月的性子就是这样吧!

没什么不好,也谈不上好。

大多数人不都是闭着眼睛过日子吗?

可是现在,忽然感觉眉眼中哪里不一样了。

大概是眉头舒展了,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在笑,是属于母性温柔的笑,叫人看着很温暖,温暖到情不自禁的靠近。

小豆芽吃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陆景舟一直等着娘俩都睡熟了,才小心的把小豆芽抱起来,还顺手给江月盖好被子。

江月给小豆芽称过体重,养了几天,才五斤半,生下来那会,估计只有五斤,听陆二嫂说,她没到日子,是早产,孩子还没入盆,所以才会导致难产。

五斤半的小娃寻,在陆景舟宽阔的怀抱里,跟个小手办似的。

忽然多了一个属于他的血脉延续,这种感觉无与伦比的奇妙。

江月这一晚睡的很好,连着几天都没睡过整夜觉,昨晚好像没听见孩子哭,也没换过尿布。

不对!

“宝宝!

宝宝!”

她惊坐起来,慌张的找女儿。

“在这儿。”

陆景舟及时把小豆芽递了过去。

“谢谢!”

江月很自然的接过,但是下一秒,她猛的惊醒,一抬头,对上一双跟小豆芽一样黑漆漆的大眼珠子。

“你你你......对不起,昨天半夜到家,怕吵到你,所以从窗户翻进来了。”

陆景舟平静的解释,但是否真的平静,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月扭头去看那扇窗,又回头看他,“那你......那个......”原谅她的无措,一觉醒来,屋里多了个壮汉,就这体形,这一脸肃杀的气场,即使他收敛了,还是会让人觉得不适,真挺吓人的。

“她好像饿了,你先给她喂奶。”

陆景舟那张黝黑的脸,泛出了可疑的红。

“哦!

好。”

江月一低头,也莫名其妙的脸红,为啥,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你先出去!”

江月虽跟他是夫妻,可眼下就是陌生人。

“那我去给你做早饭,你早上想吃什么?”

江月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你去做饭?”

她可没见过陆家男人进过厨房。

对哦!

她是要跟这个男人离婚的,她跟陆家人也是有仇的,她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陆景舟可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拉开门栓,打开门,陆母正在院子里喂鸡,听见门有动静,张嘴就要酸上两句,一扭头,看见陆景舟跟个门柱子似的杵在那,吓的她鸡食盆都掉了。

“老三?

你,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一声不吭,吓死个人。”

陆母声音尖锐,比平时高了八度。

陆景舟皱眉,有些不悦,“半夜回的,娘,你声音小点,我女儿胆子小。”

“一个丫头片子......娘,你说什么?

我没听清!”

陆景舟脸上没有半点笑颜色。

这一刻,陆母脑子转了十八个弯,赶紧捡起鸡食盆,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我这是习惯了,老三啊!

你夜里回来,这会肯定饿了,娘去给你做早饭。”

“我不饿,江月饿了,我去给她做早饭。”

“啥?

你要给她做早饭?”

陆母不由自主的声音又尖了。


陆母气的牙痒痒,骂她见钱眼开,公婆的痰盂都没见她倒过,又骂江月手大,乱花钱。

陆大嫂也硬气,回怼她,钱是花了不错,可也没落到外面,还是在自家人手里,这算啥乱花钱。

陆母被噎的脸发白。

又想整点幺蛾子,于是,第二天,陆家院里就来了一个富态的老妇人。

“他大姑,我家老三媳妇生的闺女,模样顶好,被她娘养的白白胖胖,可讨喜了,虽然才出生几天,可现在抱回家,绝对好养。”

那老妇人穿着斜襟盘扣,梳着圆包髻,干净利落,“那你也舍得?”

“嗨!

我这也是没办法,你数数我们家生了几个丫头了?”

“可我咋听说你家三媳妇宝贝的紧,她能舍得让我抱走?”

“不怕你笑话,我之前是想那个的,可她不同意,她心疼孩子,毕竟是头一胎,总归舍不得,但是现在不一样,你们家条件多好,英子他们吃的是公家粮,小丫头到了你们家,才是享福呢!”

老妇人有点犹豫,“可英子就算想抱养,也是想要个儿子。”

陆母拍拍她的手,“你忘了吗?

老话说,引子引子,丫头养了,英子说不定就能怀上了,不吃亏。”

陆大姑有点心动,“那我先瞧瞧吧!”

陆母立马得意的起身去敲江月的门,“江月啊!

你开开门,我给你闺女找好养家了,你大姑家的英子表姐,条件可好了,家里吃商品粮,这不亏,你把门打开,让你大姑瞧瞧小丫头。”

江月其实老早就听见了,她真是有些搞不懂陆母的心思。

明明知道她不会同意把孩子送人,还要搞这么一出,她是想给自己添堵呢!

还是纯粹为了气她。

也是,她就是不想让自己把月子坐好,听说月子里生气,也是要落下病根的,不能气。

所以说,这老太太心眼坏的很。

陆母没听见回音,觉得没面子,敲门的动静更大了,把门晃的砰砰响,“江月!

你先把门打开,家里来客了,你把门关着,也不见人,像什么样子,你妈没教过你待客之道吗?”

她嗓门又大又尖锐,把小豆芽都吓到了。

小婴儿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开始哭。

嘴巴张着,拳头攥着,小腿蹬着,哭的很用力,一抽一抽,好不可怜。

江月赶忙把孩子抱起来,轻声拍哄,又心疼又气的不行。

走到门口,腾出一只手,拉开门,伸手推了陆母一把,“你有完没完,把我闺女吓到了!”

陆母被推的往后踉跄两步,居然就坐到地上了。

陆大姑赶紧过来扶人,“老三家的,你敢对婆婆动手,还有没有家教了!”

江月觉得好笑,“死老太婆,你们把我闺女吓哭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还好意思说我没有家教,哼!

你们陆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陆大姑生性严厉,不苟言笑,陆家几个孩子打小就怵她,她也习惯了用严厉对待子侄。

一听这话,眼神冷的跟结了冰一样,眉头皱着,眼瞪着,脸拉着,“这老三娶的媳妇也太不像话,你当初怎么挑的,有她这样的娘,生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一准也是个祸害,我可不敢抱养!”

江月气坏了,抄起顶门杠,直指陆大姑的鼻子,“你他*的才是祸害,你们全家都是,滚!

我闺女也不劳你们操心,再敢上门,我就带着孩子住到公社大队去,你们陆家也太欺负人了!”

她真要被气哭了。

不是软弱,是心疼女儿。

她才这么小,她做错什么了,就要被人污蔑诋毁。

陆景舟!

你最好死在外面,否则我他*的定要跟你离婚!

陆母心里痛快,面上还要装,“他大姑,让你见笑了,唉!

我也是没用,人老了,管不住。”

陆大姑把她扶起来,板着棺材脸,道:“等老三回来,我可要跟他好好说一说,家宅不宁,他在外面能有什么前程。”

陆母惨兮兮的说:“她闹着要跟老三离婚呢!”

“离婚?”

陆大姑扭头把江月上上下下瞅了一遍,“就她也有底气闹离婚?

真要离婚,所有东西,包括孩子,都得留下,她哪来的回哪去,我们陆家也不稀罕。”

陆母找到知音了,心里那个舒坦,“我也是这么说,就是可怜了老三。”

孩子就算了,她不想要孙女。

江月听的不耐烦,回屋放下孩子,冲出来,冲进厨房,端了一盆水,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

这俩老太婆还在惺惺相惜的数落江月的不是,又说起谁家媳妇听话懂事,后悔看走眼,后悔没给陆景舟说上。

总之,就是对比,把江月贬的一无是处。

结果,一盆冷水,迎面浇来,把她俩从头淋到脚。

江月扔掉水盆,高仰下巴,“你们嘴巴太脏,帮你们洗洗,不用骂,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陆老三很快就会回来,到时该咋说咋说,呸!

嫁出去的姑太太,少操心娘家的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母抹了把脸上的水,反而挺淡定,毕竟拿刀砍人的事,她都经历了。

但是陆大姑气啊!

“你!

你!

你!

太不像话!”

陆大姑气的都要撅过去,抬手要扇她耳光。

江月凶狠的瞪回去,“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陆大姑被她的眼神吓到,还真下不去手。

“哼!

再敢吓我女儿,看我不弄死你们!”

撂下话,她跑回屋关门哄女儿。

陆母安慰了好一会,才让陆大姑缓过劲,还要领她去换衣服,陆大姑摇头拒了,“不换!

我走了,要是老三回来,你拖人稍信给我。”

“好,我晓得,一定通知你。”

多一个人讨伐江月,她巴不得呢!

江月把女儿哄睡了,靠在床上,看着她稚嫩软乎乎的小脸,又开始心疼。

啪嗒!

她伸手一抹脸,居然是眼泪。

她很唾弃自己的无能软弱,她不应该哭的。

隔了一天晚上,郑小六又去换了一次物资。

这一次,江月除了要换棉布,就是换钱跟票。

这两样都重要。

离全面放开还要好几年,有些东西需要票才能搞到。

她拆了一条中华香烟,用一块布包着。

还有酒,整整搬了一箱,红糖跟白糖各弄了五斤,再多郑小六也搞不下。

看见这么多东西,郑小六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他真的很好奇,三婶从哪搞来的,就算藏在屋子里,也藏不了这么多吧!

这事很诡异的。


郑小六觉得三婶真是个大方的人,一点都不小气,不抠门。

比村里那些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只想指使他干活的大叔大婶,不知强多少倍。

郑小六兴冲冲的背着东西跑回家,还驴子的时候,还不忘给人家五个鸡蛋做报酬。

驴子属于大队,是公家的。

但驴子得要专人饲养,管驴子的李老汉就住小六家隔壁。

还完东西,郑小驴咽着口水,蹲厨房做饭去了。

这个年代的人做饭也不讲究,能吃就行,厨艺也不重要。

郑小六就更没厨艺了,把米饭焖熟,再把锅腾出来,猪肉舍不得洗,因为外面有一层油花,直接丢锅里加水炖上,临出锅再加一点点盐,就能吃了。

他家的左右邻居,半夜梦见吃大肉,口水把枕头都淋湿了。

江月也在忙,虽然她可以把东西都放进空间,可要是白天拿出来加工,陆家人肯定会发现,毕竟香味这东西,她可没办法控制。

倒不如趁着夜里全都做熟了,再收进空间,要吃的时候拿出来,都不用热,因为空间可以保温。

她不吃肥肉,把肥的跟瘦的分割开,肥的用小火熬成猪油。

熬猪油需要耐心,要不然很容易糊锅。

这年代的猪肉自然生长,没什么催熟剂瘦肉精,香味一出来,绝对比肉还香。

猪油渣也是好东西,空间超市里有袋装香菇,再拆一袋干木耳,用温水泡发,跟练好的猪油渣一起剁成陷,加盐加五香粉加生抽。

发面做包子不现实,但是可以擀饺子皮。

没擀面杖,就用酒瓶子。

包饺子有点麻烦,耗费了她两个小时。

包好的饺子,用塑料袋装着,全部收进空间。

练出的猪油,放凉了之后,她从空间超市找来几个塑料饭盒装满。

郑小六送来的鱼,大小不一,小的是鲫鱼,大的是草鱼。

她数了数,一共十一条。

窝在这个小屋子,就算她有空间,有物资。

可说心里话,她真不想收拾这些鱼。

再说,她这身子也才刚生产完,月子还是要做的,要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受苦的还是她。

女人没人宠,就得自己宠自己。

江月琢磨着找谁合适。

陆家人早上醒来,也发现枕头湿了。

陆老大站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娘,咱家啥时候能熬猪油?”

陆母被他问的一脸问号,“猪油?

你睡迷糊啦?

不年不节的,队上又不杀猪,哪来的猪油。”

陆老二紧接着走出来,“要不去镇上供销社买两斤回来解解馋,我昨晚也梦见吃肉了,可馋死我了。”

陆老大纳闷,“我也梦见了,去年过年,咱娘包的咸菜油渣大包子,那可是真香啊!”

被他这么一说,陆老二也馋的受不了,“娘,给点钱,我去买,两斤猪油也不要多少钱嘛!

我有路子,一定能搞到。”

在供销社,有钱有票也未必买得到,还得有关系,得走后门。

陆母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了,咬咬牙,狠狠心,跺跺脚,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毛钱的票子,“老大,你去买!”

陆老大正要高兴,可是看见票子,笑脸立马垮了。

猪油是好东西,数量又少,既能练猪油,又能吃猪油渣,所以价钱不便宜。

他们这儿猪肉价有时六毛,有时七毛,年前能涨到八毛,这五毛钱,能买啥啊?

陆老二冷哼道:“这点钱根本不够,老大,你就别想从娘手里抠出钱了,我看,还是杀只鸡,咱们炖个鸡汤喝喝。”

陆母飞快把钱抽回来,又冲去把院里溜达的老母鸡撵走,“想都别想!”

不仅大人流口水,小孩也一样。

陆家人坐在院里吃早饭,都能听见隔壁有小孩在吵着要吃肉。

陆小草肯定不敢做声,但陆大宝闹上了。

“奶奶,我要吃大肉,我要吃肉嘛!”

陆大嫂心疼的摸了摸陆大宝的脑袋,“这孩子昨晚说梦话都要吃肉,每天总吃鸡蛋,也是会腻的,娘,要不买点回来,给大宝解解馋。”

陆二嫂默不作声的给女儿夹了一筷子咸菜,“别听了,快吃吧!

不管有啥,也没你的份。”

陆父瞪她,陆母也冲她翻了个白眼,“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我小时候,一天两顿都是野菜,现在有啥不好的,你可别不知足。”

孙女可以不管,但大孙子是要哄的。

面对陆大宝,陆母立马换了张脸,脸上堆满了褶子,“大宝乖,等这个月你三叔寄钱回来,奶奶就给你买肉,还给你买鸡蛋糕。”

陆大宝立马不哭了,“奶奶,你可不许骗人。”

“不骗不骗,你可是奶奶的大孙子。”

陆小草撇过头,看了眼母亲。

陆二嫂只觉得心酸,他们没有分家,工分拿到了,也是公婆去领,根本就不会分给他们,她也就没有私房钱,口袋唯一的几块钱,还是娘家偷着塞给她的。

就这,时不时还被陆老二搜刮一番,因为他有赌钱的爱好。

陆母今儿也没再虐待江月,毕竟把她饿死了,对她也没好处。

所以早上,就让老二家的盛了碗稀饭,又掏出压箱底的一点红糖,拌在稀饭里,给江月送去。

陆二嫂端着稀饭过来敲门,“三弟妹,起来吃早饭了?”

敲了好几声,没听见回声,陆家人不约而同的都往这边看。

“这咋还没声了。”

陆大嫂怕出事,趴到窗户上喊,“江月?

你没事吧?”

陆母有点心虚,扭着屁股换了个方向。

“我没事,就是昨儿睡的太晚,早上不想起。”

江月昨晚忙了一夜,刚睡着。

陆大嫂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一个人夜里要照看孩子,怪辛苦的,可别累坏了。”

陆老头敲了敲碗,对老伴道:“今儿上午你哪也别去,在家帮她看孩子。”

陆母不爽了,“关我啥事,她自己非要留下,这个罪,她自己受去。”

陆老头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就是看在老三的面上,你也得去!”

老头言下之意是:他们家还指望着老三寄钱回来过日子,要是江月真闹着要离婚,事情还不晓得往哪个方向走。


陆母还没絮叨完,“生丫头有什么用,将来都是别人家的,还得白搭十几年的粮食,还有嫁妆呢?

不是我偏心,也不是我心狠,现在这年月,大人都吃不饱,咋养那么多孩子,再说了,没儿子,老了咋办?

谁给你们养老送终,谁给你们摔盆抱牌?”

陆老二立马表态,“娘,我跟素情明年就生,这回肯定是儿子。”

陆母瞥了眼陆二嫂干瘪的身材,嫌弃的直摇头,“指望她,那你这辈子都没戏。”

陆老二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难道他还能离婚再娶?

他倒是想啊!

可惜了......陆二嫂苦涩道:“娘,我就是亏的多,多吃点有营养的就好了。”

陆大嫂忍不住讽刺,“你想的倒挺好,咱家有多少好东西给你补的?

你吃了,孩子们咋办?

做大人的,咋能只想着自己。”

陆母觉得大儿媳深得她心,“你大嫂说的对,你这是天生的,跟吃啥没关系,我当初也是看走了眼,唉!

不说这些废话,江月这死丫头,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人就变了,居然敢跟我做对,她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婆婆,要是老三在家,哼!”

陆老头整了一杯火烧,爷仨分着喝,火烧劲大,喝的脸通红。

陆老头砸吧一下嘴,断然道:“不能离婚,你们谁都不许帮她打电报,反正老三最近也不会回来,拖一拖她就没心思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陆老大点头,“我知道。”

离不离的,跟他有啥关系,他只在乎钱。

陆老二放下碗,拆了扫帚根剔牙,“她咋生个孩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受刺激了呗!”

陆二嫂回想自己生老二那段时间,想孩子想的差点疯了,夜里根本睡不着。

就是现在,提起来也堵心难过。

陆母一抬眼就知道她在想啥,“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陆小草一不小心夹了咸菜掉到地上。

陆老头眼一瞪,“捡起来!

浪费粮食,你知道咱家粮食有多精贵吗?”

陆母也嫌弃的瞥了一眼,陆小草越是这副爱哭小家子样,她越是厌烦。

再看陆大宝那肉乎乎的小脸,那真是哪哪都合她心,“奶奶的乖孙,吃饱了没?

哎哟!

今儿咋吃了这么一点,是不是胃口不好,瞧这小脸都瘦了。”

陆家虽然挣工分的人不少,可家里人口也多。

到年底一算账,工分只够换粮食,硬是挤出一点换点钱,留做应急。

陆母一张嘴就是哭穷,好像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就是勉强够得上温饱。

可实际上陆景舟寄回来的钱,并不少。

全被陆母攥着,究竟有多少,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陆小草还是哭了,爷爷对她就没有过笑脸,所以她很怕爷爷。

陆二嫂心里不高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把女儿拉走。

陆老二瞅着机会,就跑出去鬼混,压根不关心她们娘俩。

江月在屋子里,一直等到九点多,才听见敲窗声。

郑小六带了一个麻袋,江月把东西透过窗子递给他,“你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吗?”

郑小六不在意的笑笑,“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我都习惯了,而且我借了辆驴车,有驴子陪着我呢!”

“幸苦了,也不能白用人家的驴子。”

“我晓得,三婶,你先睡吧!

我恐怕得下半夜才能回来,到时我再敲窗子。”

“嗯!”

送走了郑小六,江月又从空间搬出锅具,继续用酒精炉煮鸡蛋,婆婆给的鸡蛋,不吃白不吃,这回她做了鸡蛋面条,只是没有猪油,也没有小白菜,味道跟品相都差了点。

吃了饭,又烧了一盆水,用湿巾给小家伙洗屁屁,擦身子。

婴儿的小屁屁实在是太可爱了,嫩嫩的,又香又软。

“宝宝,你的大名,妈妈还没想好,咱们就叫小豆芽好不好?

你是妈妈的小豆芽,小宝贝,小乖乖,要快快长大噢。”

活了两世,第一次做母亲,对于她来说,幸福两个字,具象化了。

不过她那个小超市,基本没有婴儿用品,小豆芽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用旧衣服改的,不合身,料子也很粗糙,更没有袜子。

听说小娃娃穿肚兜最能保暖,虽然她也不会做,但是可以找人换工。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弄来棉布。

她等的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房门那边有动静,她猛的惊醒。

仔细分辨,真是房门,不是窗户。

然后,她震惊的发现,门栓在动。

“谁?”

门栓忽然又不动了,过了几秒,有脚步声跑远,脚步声离开的方向,分明是主屋。

江月把临院的窗子推开一条缝,就看见陆母鬼鬼祟祟的钻进屋。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贼。

她这个婆婆,也是绝了。

就是不知道,她是想偷东西,还是偷孩子?

这时,另一边的窗子被人敲响,“三婶?

三婶!

我回来了。”

江月走过去打开窗子,就看见郑小六又黑又兴奋的脸,“咋样,还顺利吗?”

“三婶,你看,我换了好多东西,这是鸡蛋,母鸡没换到,但是有鱼,昨晚上刚打上来的,你瞧,可新鲜呢!

不过你搁哪养呢?

对了,还有猪肉,六斤多,都是肥的,还有这个,我看见有人揣着想出棉布,想着要不要给小妹妹做衣裳,就做主换了,三婶,我没做错吧?”

郑小六一样一样举高了给她看,献宝似的。

江月乐坏了,“小六,你真能干,这样吧!

鸡蛋跟猪肉你都分一点,我之前就说了,换来的东西有你一份,算是你的跑腿费,我总不能让你白干!”

郑小六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三婶,你刚生完孩子,要补身子,我家就我一个人,饿不死就行。”

“这事你得听我的,咱们一是一,二是二,一码归一码!”

她拿出菜刀,割了一条猪肉,大概一斤,又用小篮子,给他装了二十个鸡蛋,最后又给了他一些稻米。

“这么多?”

江月胡扯道:“你三叔之前临走时,给了我不少粮票,我偷着去县城买的,一直没舍得吃,藏在屋里,你还在长身体,要吃正经粮食,才更有力气,天都亮了,赶紧拿着回家吧!”


“瞎说,你是我儿媳妇,我怎么会害你呢!

今儿天好,院子里也没风,开点窗子透透气没什么的,来来,我瞧瞧小丫头片子。”

江月嗖的变脸,打开她的手,“别碰我女儿!”

陆母也生气了,“这也是我孙女,我抱抱她怎么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瞧你紧张的,以后养大了,还不是要便宜别人,她生的娃跟你姓吗?

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吗?

你现在恨我,等你像我这么大年纪,就晓得生子儿子好了,不听老人话,有你哭的时候。”

“屁话!

我女儿,我想怎么宝贝就怎么宝贝,就你稀罕的大孙子,胖的跟个猪一样,脑了还不灵光,你就等着他给你披麻戴孝吧!”

这话要叫陆大嫂听见,一准要跟她干架。

不等陆母维护大孙子,江月又喷上了。

“以后也别说什么你孙女,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都要把她扔山里喂野狗,这才几天啊!

自己说过的话就忘了?

还有我生女儿那天你们干过的事,我一辈子都记得,等陆景舟回来,我也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想让我忍气吞声,那不能够!”

“你还要告状?”

陆母这下子有点慌了,“你敢跟老三说一个字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自个儿没用,生了个废物,我们当老人的,说几句怎么了,再说这年月,谁家没扔过丫头片子,你二嫂不也扔过一个,偏你大小惊小怪,还想拿刀砍人,我还要告诉老三,你要杀他爹娘呢?

你看他向着谁!”

“呸!

我管他向着谁,反正我都要跟他离婚,这日子不过也罢!”

这两天她吃饱了,气势只高不弱。

“离就离!

你以为我们陆家稀罕你呢!

前脚你俩离了,我后脚就能给老三张罗个黄花大闺女,至于你,被休出门,又带着个孩子,除了瘸腿老光棍,你看谁会要你!”

陆母不敢跟江月动武,骂完就跑,尿布也不洗了。

跑出门,双手插腰,站在门口生闷气。

她心想这样不成,得找点人给江月上上课。

于是转天一早,男人们都去公社打扫卫生,陆母招呼了一帮闲的不行的老娘们,坐在院里一边做自己的杂事,一边扯闲篇。

“江月啊!

你脑子是不是被猪屎糊了,陆老三哪点对不住你,你吵着要跟他离婚,你以为离婚多光彩的事呢!

你不嫌丢人,陆家的脸也不要了?”

“就是,你也不想想,离了婚,你上哪挣工分,没有工分,你能分到粮食吗?

没有粮食,你吃啥喝啥,等着饿死吗?”

“再说了,你照照镜子,就你这长相,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江月摸了摸脸,她还真照过镜子。

其实还蛮好看的,脸小,下巴尖,单眼皮,眼睛挺大,眼尾还有点上扬。

就是头发有点枯黄,嘴唇没什么血色,人也挺瘦的。

但搁农村,尤其是长辈们眼里,就不成了。

她们喜欢有福气的长相,比如大脸盘子,大胸,大肥屁股,胯骨也要宽,这样好生养,三年抱俩儿子的那种。

陆大嫂就是这种,头一胎就得了个儿子,走路都不用眼睛看,下巴快仰到天上去了。

“景舟这孩子,打小我们看着长大的,又高又帅,在部队里混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一般,等他下次回来探亲,你俩再生,总能生个儿子,别灰心!”

“现在这小姑娘,一天天的净爱胡思乱想,依我看,就是吃的太饱,闲的。”

“对!

哪像我们年轻那会,饿的走路打飘,哪有功夫想这些。”

“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好过日子不就得了。”

“她是欠管教, 打几顿就好了。”

几个婆娘忽然意会了什么,拍着腿大笑。

......江月靠着门框,抄着手,无语的望天。

陆母就躲在那帮老娘们后面,时不时偷瞄她一眼,连鞋帮子上错都不晓得。

一看这老太婆的眼神,江月就想笑。

绿茶是不分年龄的,而她这位婆婆,今年都快六十了吧!

茶的那叫一个彻底。

生小豆芽那天,她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刻在江月脑子里,永远都不可能被抹去。

可是在面对外人时,这老太婆完全变了一张脸。

一副被儿媳妇欺压,受气小老太太的样。

江月手指点着笑疯的人,“刘嫂子,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一直惦记陆老三,这样吧!

等他回来,我就跟他离婚,你赶紧回去把你男人踹了,再跟陆景舟结婚,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咋样?”

刘凤也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生气,表情极其不自然,“你可别血口喷人哪!

没有的事,你别想坏我名声,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江月翻了个白眼,“还有赵婶子,你把陆老三夸的跟朵花似的,是不是也对他有啥想法,毕竟你男人又老又丑,床上肯定不行,可惜啊!

你脸上褶子太多,要不你先换张脸,看陆老三会不会瞧上你?”

赵菊花捶着胸口差点没气死,“哎哟喂!

江家丫头,你这说的这叫什么浑话,我多大,你多大,就敢拿我开涮,张桂芳,管管你儿媳妇啊!

这话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

陆母缩了缩脖子,柔弱可怜,“我可不敢说她,搞不好,她是要打人的,你们瞧瞧我这身上。”

她掀起袖子,上面有一块淤青,“都是她打的。”

其实是她自己做活弄伤的,她就属于这种体质。

赵菊花拍着腿叫唤,“我的老天爷,真有儿媳妇打婆婆,这还有天理吗?

你家老大老二都不管的吗?

陆德成呢?

他是死的吗?”

陆母揪起袖子擦眼泪,“老三不在家,老大老二也不能对兄弟媳妇动手,老头子顶多说她一两句,可真要把她惹毛了,她敢拿刀砍人,只是我没想到,我都这样忍着她了,她也不考虑刚出生的孩子,闹着要跟我家老三离婚,唉!

婆婆做到我这个份上,也挺没用的!”

江月彻底被这老太婆恶心到了,“还装是吧?

行吧!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拽下屋檐晾晒的玉米棒子,朝陆母砸去。

她婆婆也是狠人,愣着没躲。

“哎哟!”


江月只叮嘱他一句:要想活的久,少说话,多做事,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郑小六从这句话里听出杀意,只觉得脖颈那儿嗖嗖冒冷气。

一直到凌晨,郑小六才回来。

偷偷摸摸的跑来敲江月的窗子,然后俩人就开始搬东西。

快天亮了,村里人起的早,要是叫人撞见,他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棉布换了不少,还有一些鸡蛋,黑猪肉也有几斤,这是野猪肉,其实不好吃,一股子骚味。

江月拒绝了,她现在身子弱,闻不了这个味。

“三婶,猪肉你都不要?”

“我不要野猪肉,你替我打听着,要是有哪个公社杀猪,你走点人情,叫人家帮忙留一些,这些烟酒你放在家里,总能用得上,我要肥瘦相间的,记住了吗?”

江月给了他一瓶酒,十根烟,多了也不好,叫人发现,他说不清楚。

郑小六点头,“明白,这是换来的钱,一共五块六毛。”

江月接过钱,把六毛给了他,“这是你的辛苦费,咱们一码归一码。”

郑小六嘴都笑歪了,“真好,跟着三婶有肉吃。”

等他走了,江月把东西全部收进空间。

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而且米面油这些,她空间超市里有,所以暂时都不用再去换物资,除非是换钱。

但这事她还想再等等,现在形势不好,不管是物资还是钱,都要偷偷摸摸,挺麻烦的。

做小衣服的事,她交给二嫂,给工钱。

没有分家,吃喝都在一个灶上,分不开,还是拿了钱最实在。

只是她没想到,陆二嫂拿到钱,最开心的居然是陆老二。

观察了两天,江月才发现,陆家这个陆老二,是个赌徒,每天晚上都出去。

赌跟嫖,是一家。

混在赌桌上的男男女女,挤在一间屋子里,嬉笑打骂,最容易出事。

但这不干她的事,她才不会多嘴。

第二天早上,陆家人都出工了,江月见院子太阳不错,就抱孩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门半开着,她发现有人在门口鬼鬼祟祟。

江月抱着孩子,突然走过去拉开大门,倒把外面的人吓一跳。

“你是......”外面站着的是个妙龄少女,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黑色直筒灯芯绒裤,头发辫成一股麻花,斜放在肩头,知性优雅。

江月从记忆里搜出这个女人的信息。

她叫吴佳惠,是村里的知青。

村里很多未婚男青年都喜欢她,不过在江月看来,她是够茶的,一面拒绝,一面跟人抛媚眼。

然后就有人抢着帮她干活,帮她出头。

记忆深刻,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吴佳惠脸上写满了犹豫迟疑,“我,我有话想问你。”

“可是我不想听!”

她前世最讨厌脑残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偏要女主装白痴。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吴佳惠的预料。

剧本不对啊!

“你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我关门了。”

“别,我是真的有事想问你。”

吴佳惠伸手撑住门,“你是真的想跟陆景舟离婚吗?”

江月笑了,笑的很灿烂,“跟你有关系吗?”

很好,陆景舟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抱歉,我不想随便回答,要不等陆景舟回来了,你亲自问他?”

“什么,他要回来了?”

吴佳惠很激动,俩眼放光。

“对啊!

回来跟我离婚,是不是如了你的意?

大概就这几天,你可以在村口守着,说不定能遇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啥意思,我说的都是实话。”

“江月,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关心你,这是你刚生的孩子吗?”

她想凑过来看囡囡。

江月侧开身子,挡住了,“我女儿还小,不想见生人,你可以走了吗?”

吴佳惠觉得难堪,心里又骂江月没教养,没礼貌,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要是陆景舟真在部队里当了官,就凭江月大字不识一个,又粗鲁又无礼,她哪配当官太太,况且也没生儿子,婆家人都不喜欢她,简直一无是处啊!

吴佳惠回去的路上,细数江月的不是,越想越觉得江月不好,配不上陆景舟。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她真跟陆景舟离婚了,那陆景舟再娶,再结婚,这也是合规合法的,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

她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陆景舟去随军,就可以摆脱现在的苦难,从此以后过上舒坦日子。

曾经错过一次,她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杨槐花刚挖完野菜,跨着篮子从村子外面回来,见她魂不守舍,大叫一声,“佳惠,你咋了?”

吴佳惠因为心虚,被她吓的心脏砰砰跳,心里又埋怨她的粗鲁,但面上装的很温柔。

“槐花,是你啊!

我,我就是想点事情。”

杨槐花瞟了眼她来的方向,立刻心知肚明,“你是不是也听说江月闹着要离婚的事?”

“啥?

我,我不是......你别掩饰,这事村里人都知道,谁叫她那天吵吵的声音那么大,成天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上,她也不嫌害臊。”

“槐花,你别这么说,江月......也是逼不得已。”

“呸!

什么不得已,我看她就是想男人了,陆三哥不在家,她就闲不住,哼!

以为谁不知道呢!

你瞧着吧!

等陆三哥回来,我定要跟他说清楚。”

这话吴佳惠听着不仅不高兴,反而心惊胆战,“槐花!

你快别说了,当心祸从口出!”

这年头八卦可不是随便传的,一个闹不好,搞出人命,牵出一大帮子人,都很正常。

再说,她也心虚啊!

“咋不能说啊!

她干得出来,还怕人说?”

杨槐花性子像她娘,粗的不行,什么屎啊尿啊屁啊的,张口就来。

她娘跟人吵架,就敢冲进茅厕,舀一勺大粪水,追着人家泼。

跟这种人,讲不通道理,也搞不赢。

俗称刺儿头。

所以,吴佳惠就算心里再讨厌她,也不敢得罪,总得敷衍着。

反正杨槐花也不怕江月,凭她的力气,还是能打赢江月的。

吴佳惠心里乱成了麻,也理不清头绪,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吃过晌午饭,也不下地了,就在村口晃悠。


陆老头这时也从屋里钻出来,“你一个男人,进厨房像什么样子,让你娘做,你大嫂跟二嫂也在家,轮不着你。”

陆母也赶紧讨好道:“就是就是,你难得回来一趟,娘给你做好吃的,家里还有过年剩的腊肉,老二,你快出来,去公社买点好菜,你三弟回来了。”

陆大嫂跟陆二嫂,其实早就听见院里的动静。

陆景舟每次回来都神出鬼没,他们都习惯了,只是这回,应该会不一样,所以他们都缩在屋里,直到听见婆婆喊话,才不情不愿的打开门出来。

陆二嫂笑呵呵的道:“老三回来啦!

看过你闺女没有,小丫头长的可好了。”

陆景舟淡淡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陆大嫂闷着头钻进厨房,举着手转了两圈,又出来喊婆婆,“娘,早上做啥?”

陆母喊了两遍陆老二都没动静,正要发火,听见大儿媳叫她,只得先去厨房。

哪知,陆景舟也跟进来了。

他看了眼厨房的灶台,又去看了菜橱,除了一碟子咸菜,一碟子黄豆酱,啥都没有。

陆母正在掏钥匙,怕他误会,急忙解释道:“厨房有老鼠,粮食都被我锁在柜子里,咱家不是一直都这样嘛!

老大家的,你去舀些白面,咱们早上擀面条,多窝俩鸡蛋。”

“哦!”

陆大嫂接过钥匙,面上啥也没显,心里却蠢蠢欲动。

今儿要么风平浪静,要么翻天覆地,绝对有好戏看。

陆大嫂很快就抱着面盆回来了,还有两个可怜巴巴的鸡蛋。

陆景舟面色越来越沉,“家里没买鸡蛋吗?

红糖呢?

她坐月子,你们准备啥了?”

陆母心里咯噔一下,一脸为难的解释,“家里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年到头挣的工分,只够换粮食,就这还吃不饱,一天两顿饭,有一顿还是稀的,好不容易攒几个鸡蛋,也是拿来换东西,不过这两天我也没亏她,给她煮了鸡蛋的,就是大宝都没份。”

陆二嫂站在院子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被婆婆偷偷瞪了好几眼,为了女儿,她只能闭嘴忍着。

陆景舟沉着脸,啥也没说就出去了。

陆父蹲在堂屋门口抽烟,看他脸色不对,也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没听见你叫我一声,跟谁有仇似的,我们又不欠你啥,你娘操持这个家不容易,别太过份!”

陆母追出来装可怜,“老三啊!

我待会就把咱家那只最大的老母鸡杀掉,剩下的也杀,都给你媳妇补身子。”

陆父是个直性子,拐不了弯,语气极重的道:“杀什么杀,有什么好补的,你生他们仨那会补啥了?

还不是第二天就下地进厨房烧火做饭,工分也没少挣,现在的丫头真是越来越没用,老三,你回来的正好,管管你媳妇,太不像话!”

“老头子,你别说了,人跟人哪能一样,我命苦,我认了,可儿媳妇还得伺候着!”

“伺候什么,就该叫她起来做饭洗衣裳,瞧她现在懒的,咱家娶的是儿媳妇,不是弄了头猪回来。”

陆景舟站在院子里,身上煞气环绕,拳头慢慢攥紧。

江月一脸淡然的把熟睡的女儿放回床上,拢了拢衣裳,又用手梳了梳头发。

本来她是不着急把事儿挑明,也是刚才陆景舟出现的太突兀,她还没心理准备。

再有一点,就是陆景舟给她的感觉还可以,不是太坏,以至于她心里的火,没能冲上来。

可是现在,她不想再等了。

“啪啪!”

她拍着手,走到屋子门口。

陆母一看她出来,心里又一惊,生怕她多说话,急忙打岔,“江月啊!

你是不是饿了?

娘这就做饭,老三肯定是赶了一夜的路,你也心疼心疼他,大早上的,别闹事。”

她这是变相的警告江月,别乱说话。

可江月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都敢硬刚,更何况是现在,咋能怕她。

“说的好听,我心疼他,谁来心疼我?

陆景舟,我刚才忘了问,你是不是收到电报回来的?”

陆景舟满眼问号,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啊!

什么电报。

“好!

很好!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说一次,我要跟你离婚!

下午就去镇公社开证明,抓紧时间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陆景舟脸上写满了震惊,“为什么?”

他刚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 这无疑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别别,别......”陆母想拦,可惜江月压根没看她。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知道我生孩子那天,遭了多大的罪吗?”

“我难产,差点就死了,可你的这对爹娘,一见我生的是个丫头,就要把孩子掐死,扔到山上喂野狗,我拿着菜刀拼死拦啊!”

“他们没得逞,就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我们娘俩的死活都没人管,月子仇,不共戴天!

你们陆家就没好人,反正我就要跟你离婚,这个家,我一秒钟都不想待!”

陆二嫂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话不是她说的,可她心里还是无比痛快。

陆大嫂很佩服江月的勇气,要是她,打死都不敢。

陆母眼睁睁听江月说完,腿一歪,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抹泪,“我冤哪!

我要是有半点坏心,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老三哪!

我跟你爹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没别的想头,就想在临死前看到你们都有儿子,我们有错吗?

你再瞅瞅她,她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这底气比我还足,她哪受苦了,受苦受气的人分明是我啊!”

她就跟哭丧似的,中间都不带歇气,一句接一句,那叫一个顺畅。

陆老二翘着腿,在床上躺尸,这个家里,他最清楚老三脾气,毕竟他领教过,所以这会打死他都不会出去。

路过的村民听见吵架声,也围上来看,在陆母唱哭的时候,陆家门外已经聚满了人。

江月说着说着也哭了,可能是当了母亲,又在月子里,便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哭的无声无息,跟陆母的大吵大闹完全不同。

陆二嫂安慰道:“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哭的啊!”

陆老头脸色阴阴的,“要离就离,你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家要不起!”


陆老大跟陆老二也刚回来,身上一股子粪屎味。

陆老二靠着院门,笑的有点痞气,“三弟妹,就算知道地址,你找得到吗?

你知道咋坐车吗?

出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万一要是人丢了,叫我们上哪找去,咋跟老三交待?”

他说的也不全是废话,这年月坐车可不像现代,不仅查的严,什么都要证明,信息也很闭塞,问路都问不到。

陆母捶胸顿足,“江月,我晓得你怨我偏心,可这一只手伸出来也有长有短,不可能一碗水端平,这样吧!

你有气冲我撒,别再提离婚了,真要不行,那我给你跪下认错成不成?”

她还真作出一副要跪下的姿势。

江月朝天翻了个白眼,想看看天上有没有打雷的迹象。

陆大嫂显然也是知道她的尿性,撇嘴没动。

陆队长只得赶紧上去把人扶起来,“大嫂子,你就别添乱了,你是婆婆,是长辈,你咋能给她跪,传出去像什么话。”

江月俩手一摊,“刚才是我骗你们的,其实我已经打过电报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到家,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这婚我是一定要离的,跟你们多待一天我都受不了!”

她的话就像一颗炮弹掉到井里,炸的那叫一个响。

陆家人以及看热闹的人,也全都跟着炸了。

话撂下,她便回屋关门。

郑小六悄悄溜到后窗,“三婶,三婶?”

江月上前打开窗子,递给他一张纸,几张毛票,“小六,帮我跑一趟公社邮局,把电报发出去。”

郑小六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是吓唬他们的,可是三婶,你真要跟我三叔离婚吗?”

“不管离不离,都得先把人叫回来再说。”

见不到人,啥都白谈。

陆队长站在院子里,琢磨了一会,“要是能把景舟叫回来,那也好,他是干大事的人,心里有主意,知道该咋办,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绝对不能离婚,其他的你们掂量着办,我先走了!”

天快黑的时候,陆二嫂带着女儿回来了。

从后窗给江月送鱼汤。

“快趁热喝,我娘熬鱼汤的手艺可好了,用小火熬了一下午,够你吃两天,还有这个,这我娘做的糍粑,家里大米不多,也就做了几个,里面掺了茼蒿,用香油煎过,可香了。”

“蒿子粑粑?

这个我最喜欢了,哎呀!

大米这么精贵的东西用来做糍粑,挺奢侈!”

糍粑装在一个大碗里,上面用布盖着,没打开就闻见菜油香,锅巴香,以及茼蒿的清香。

刘素情笑着道:“我娘心疼小草,只要我们去了,她就恨不得把压箱底的东西掏出来,你快趁热吃,你还在坐月子,尽量别吃凉的,鱼汤也是。”

她拿来整整一个大瓦罐的鱼汤。

很重,也很不好拿。

江月还挺感动,“二嫂,今儿下午我跟婆婆摊牌了,待会你们回家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管,你只要照顾好小草就行了,还有,你俩身上的味儿有点重,洗洗再进来。”

陆二嫂听懂了,带着小草到屋后水沟边洗了脸,又洗了手,闻了闻,觉得没味了,才拉着女儿回家。

陆家人都吃过晚饭了,陆老二正要出门,“你俩咋这个时候回来了,吃饭了没?”

“吃过了。”

“哦!

我出去一趟。”

“去哪?”

“这你别管。”

陆老二语气什么冷硬,跟对外人时,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甚至都没有看女儿一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陆二嫂知道他要干啥。

村里总有闲不住的年青人,也不想天一黑就上床睡觉,那就得找点乐子。

找个僻静的屋子,点上油灯,聚在一起打牌。

没钱赌,但是可以赌东西。

她去找过一次,还在墙根下听见那屋里有女人的笑声。

失望攒多了,也就没啥指望。

陆母见着她,埋怨了几句,就要说点别的。

陆二嫂连忙找了借口,带着女儿回屋了。

陆母憋了一肚子气回屋,“老头子,你说江月啥时候去打的电报,她会不会是诓骗咱呢?

要是景舟真回来,他俩会不会真离?

老话说劝和不劝分,我是希望他俩能好好过日子的。”

她当然不想老三离婚,再娶又得花彩礼,之前说那话,不过是话赶话,赶上了。

再说,以前的江月多听话,让干啥干啥,不管咋对她,景舟回来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陆父道:“她要是不想在家里住,就让景舟带着她们娘俩去随军,他现在职务也升了,听说可以带家属,我眼不见为净,让他们折腾去吧!”

“随军?”

陆母心思又动了,“这不好吧!

她一个乡下丫头,啥都不懂,再说还有个奶娃娃,那就不是她照顾老三,是老三要被她拖累了,我觉得还是要再磨磨她的性子,让她在家老实待着才行。”

“可她现在闹着要离婚,说到底,还是跟你处不到一块。”

陆母表情僵住,“你这叫啥话,我这个做婆婆的,说她几句怎么了,她要实在受不了,那我跟老三随军去,叫她在家待着。”

陆老头嘴里烟斗都掉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伴,“你要随军?

你开什么玩笑,这个家不要了?”

“家里那么多人呢!

你有三个儿媳妇,还愁没人给你做饭洗衣裳?

老三一个人在外面当兵吃苦,多可怜,我去照顾他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

陆母说的诚恳,声音委婉。

陆老头拍着桌子吼:“胡闹,老三有孩子有老婆的,你掺和个啥!”

“你这么大声干啥,我这么说,还不是因为江月那丫头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我是当娘的,我不比她心疼老三?”

“我懒得跟你说,等老三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吧!”

他肺都快气炸了。

“我是要找老三说道说道,他最孝顺,也最听我的话。”

她还指望老三带她去享清福呢!

至于江月,哪凉快哪待着去。

接下来的两天,江月还是没出门,吃喝都在屋里。

大小便就在痰盂解决,但是倒痰盂的活,她雇了大嫂。

本来陆大嫂是不想干的,可是在江月给了她五毛钱之后,她喜滋滋的把痰盂拎走了,并且还用水跟青灰把痰盂刷的干干净净,一点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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