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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爱顾燕笙陆瑾寒完结版小说

一路笙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是这样的……”顾燕笙对上那双散发着阴鸷戾气地眸:“是她自己……”陈倩华立刻哭嗓的打断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害曼云害的还不够惨吗?她现在还想来害我!”“……哎哟,疼死我了!”顾燕笙指尖掐入掌心,唇角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向江夫人道歉。”半晌,男人冰冷的声音在病房中不容置喙。陈倩华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顾燕笙倔强的抿紧嘴唇。空气凝滞。偌大的病房内,只能能听见机器仪器滴答转动的声音。“九爷……”程辞面露不忍。“道歉!”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深邃的眸子锁住她,声音一寸寸的冰冷下来,周身寒意让病房内温度降至冰点!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顾燕笙扬起下颌,眼神倨傲:“九爷是在说笑吗?”“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啪!!”一道利落的掌风落...

主角:顾燕笙陆瑾寒   更新:2025-03-11 1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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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燕笙陆瑾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囚爱顾燕笙陆瑾寒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一路笙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是这样的……”顾燕笙对上那双散发着阴鸷戾气地眸:“是她自己……”陈倩华立刻哭嗓的打断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害曼云害的还不够惨吗?她现在还想来害我!”“……哎哟,疼死我了!”顾燕笙指尖掐入掌心,唇角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向江夫人道歉。”半晌,男人冰冷的声音在病房中不容置喙。陈倩华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顾燕笙倔强的抿紧嘴唇。空气凝滞。偌大的病房内,只能能听见机器仪器滴答转动的声音。“九爷……”程辞面露不忍。“道歉!”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深邃的眸子锁住她,声音一寸寸的冰冷下来,周身寒意让病房内温度降至冰点!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顾燕笙扬起下颌,眼神倨傲:“九爷是在说笑吗?”“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啪!!”一道利落的掌风落...

《囚爱顾燕笙陆瑾寒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不是这样的……”顾燕笙对上那双散发着阴鸷戾气地眸:“是她自己……”

陈倩华立刻哭嗓的打断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害曼云害的还不够惨吗?她现在还想来害我!”

“……哎哟,疼死我了!”

顾燕笙指尖掐入掌心,唇角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

“向江夫人道歉。”半晌,男人冰冷的声音在病房中不容置喙。

陈倩华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顾燕笙倔强的抿紧嘴唇。

空气凝滞。

偌大的病房内,只能能听见机器仪器滴答转动的声音。

“九爷……”程辞面露不忍。

“道歉!”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深邃的眸子锁住她,声音一寸寸的冰冷下来,周身寒意让病房内温度降至冰点!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

顾燕笙扬起下颌,眼神倨傲:“九爷是在说笑吗?”

“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啪!!”

一道利落的掌风落在了她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惯性与力道,顾燕笙的身子跌倒在地!

程辞与陈倩华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帝都九爷虽手段狠辣性情暴躁。

却从未有人见他亲手打过女人!

陆瑾寒将手背在身后,目光落下陈倩华身上:“陈夫人,现在,你满意了么?”

“满意!当然满意!”陈倩华扶着病床边缘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轻扫倒在地上的女人,鄙夷道:“这乡下来的下等东西,就是道德低劣,作风败坏!”

顾燕笙死死的攥紧掌心,嘴角流落出血痕,她咽下唇中的铁锈味。

他打了她。

陈倩华走到顾燕笙旁边,垂眸俯视着她,一脸凌然大义道:“顾小姐,你伤害我女儿的事,我作为母亲,做不到既往不咎!但是只要你诚心悔过,好好照顾我女儿,今日的事,我可以就此罢休!如若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燕笙擦了下嘴角,没有看她。

顿了顿,陈倩华又看向陆瑾寒:“九爷,其实我还是想问……”

陆瑾寒:“嗯?”

陈倩华道:“我不知道,您为何会安排她来照顾曼云?曼云已经被她害成这样了,要是她再生出什么心思……”

“她不敢。”陆瑾寒打断她:“我安排她来当然还有用意。”

在陈倩华疑惑的目光中,陆瑾寒补充:“曼云有血友病,从今往后,她就是曼云的移动血库。”

话音落下地一刹,顾燕笙掌心被死死地掐出了血!

心脏那里像是有只大手在攥紧、撕扯、瞬间鲜血淋漓,疼的她像是要窒息。

陈倩华眼神一亮:“九爷,您说的真的?”

陆瑾寒默认。

陈倩华唇角欣喜弯起。

原来是这样!

她就知道,九爷对她的曼云情深似海,情比金坚!

就算是曼云昏迷不醒,他心里也一直只有她一个!

不然也不会将顾燕笙亲手送入监狱,更不会在曼云昏迷之时,等了她整整五年!

看来幸运之神都是眷顾着她女儿的!

她和她女儿,注定站在帝都万人之上!

顾燕笙算什么?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孽种又算什么?!

还不是给她女儿做踏脚石的命!

还好她从前就告诫过曼云,在某些场合,要好好的帮一帮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因为她实在是太低贱了!!

谁都能踩她一脚为乐。

果然,曼云遵照她的嘱咐,在一次次大庭广众帮助被人羞辱的顾燕笙说话之后,她不仅出尽风头声名大噪,帝都的公子们哪一个不夸她纯真又善良?

而那个土包子,竟然还以为她女儿愿意跟她这样的人做朋友!

简直笑话!

她回过头看向陆瑾寒:“真是太谢谢你了九爷!我们曼云要是醒了就有救了!!”

血友病患者一旦有了伤口,不易凝固,总是要折腾个好久,RH阴性血实在是难找,每一次都像是要生死关徘徊。

有个备用的可以随时抽血的人形血库,那可是方便太多了!

而且,血可以再造,只要抽不死就行了,就算是抽死了……

曼云对她那么好,为曼云献出一条命而已,那不是应该的么!

想到这里,她看向墙边顾燕笙的目光也顺眼了起来,就连刚才的事也不计较了!

陈倩华走后,房间内只剩下顾燕笙,陆瑾寒和程辞三个人。

程辞俯下身,想要将她扶起来。

陆瑾寒站在旁边,冷睨了他一眼:“出去。”

“……是。”

门关上。

陆瑾寒慢悠悠的走到顾燕笙的旁边,单手挑起她的下颌,注视她染血的嘴角,和布满泪痕的脸:“知道错了么,嗯?”

顾燕笙冷冷的拂开他的手。

“我的事,不劳九爷费心。”

陆瑾寒抿紧薄唇。

“你伤害了陈倩华的女儿,她恨你,也是应该的。”

“该你承受的,跑不了。嗯?”

“多谢九爷教诲。”顾燕笙咽了咽唇角的血:“只可惜,我这个人,油盐不进,永远都不会为我的所作所为后悔。”

陆瑾寒气息骤然一冷!

他走过来,将地上的女人捞起来,丢在房间内的椅子上,“五年牢狱都教不好你,那往后,我就好好教你!”

男人丢下这句话。

带着怒气,转身离开。

之后,程辞走了进来。

“小丫头,你怎么样?”他一上来就关切的问。

顾燕笙摇头。

“脸都肿了,怎么能说没事?”程辞:“我去叫人送药来。”

不一会儿,病房内有护士来给她的脸上上了些药膏。

程辞脑中一直闪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他想。

他不仅第一次见九爷抱女人。

也是第一次见——

九爷打女人。

……

顾燕笙在江曼云的病房呆了一整天。

晚上五点多钟。

她离开医院,循着这一周的记忆,走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最后,在一家大型的私人咖啡馆前停下脚步。

上面的招工启示牌,几天不见,现在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咖啡馆最近招收钢琴手。

要求:相貌端正,有良好的钢琴驾驭能力。

工资面谈。

顾燕笙年少愿望有三。

一,照顾好父亲。

二,考上首都音乐大学。

三,得到陆瑾寒。


客厅门前。

陆瑾寒身形顿了下:“爷爷,我不介意你赶在祁越生日之前,给他找个太奶奶。”

“混账东西!说什么呢?!”陆翰庭气的吹胡子瞪眼,拿起桌上的一沓文件,劈头盖脸的向着他的方向丢了过去。

陆瑾寒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客厅。

半晌,陆翰庭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端起茶案上的茶,叹了口气。

……

……

顾燕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茫然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吊针,入目所及之处是一片刺眼的白。

她伸手拔掉吊针,利落的穿上鞋子,下床,推开门。

门外,程秘书面无表情:“顾小姐,九爷走之前吩咐过,在他来之前,您哪儿也不能去。”

“我想去哪儿,他凭什么管我?”顾燕笙不悦的看着他,“让开!”

程辞身形未动充耳不闻。

小姑娘,好像比五年前凶了些。

顾燕笙气极,刚想发怒。

这时,走廊上巡查的纪子硕看过来,瞥了一眼她还在冒着血珠的手背,隐去眼底的复杂,“顾小姐。”

他安抚,“先进去,我给你止血。”

顾燕笙瞪了程辞一眼。

到了病床边,纪子硕看向她冒血的那只手。

手背上的那层皮已经被掀了起来,上面血肉模糊。

他从容的给她包扎:“顾小姐看着年纪小,倒是一点都不怕疼。”

“纪院长。”顾燕笙轻笑:“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同情。”

纪子硕却动作微顿,抬眸注视着她的脸,对上那双撩人妖治的眼,很快便又避开:“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在我眼里,病房内,就只有病人。”

牢房内,才有罪人。

顾燕笙微抿唇。

纪子硕做好包扎处理之后,又让她伸出另一只手。

那只纤细的手腕上一圈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刚留下来不久。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熟稔的扎好针,又说道:“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说完,他出了门。

门外,纪子硕看了一眼像门神一样站着的程秘书,叮嘱道:“九爷来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这丫头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程辞狐疑的斜睨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

*

病房里空荡荡的,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顾燕笙觉得有些冷。

她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有人将晚饭送了进了病房。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

吃完了,便继续睡。

反正,现在走不了。

约莫两个小时以后,推门声再次响起。

监狱五年,她向来有浅眠的习惯。

一听到声音,她瞬间警铃大作!

坐起身,僵硬的向着病房门看去!

男人穿着一身熨烫妥帖的西装,迈着挺拔的身形走了进来。

烟灰色的西装将他修长的身形完全的勾勒出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比五年前更加成熟与冷冽。

岁月从来不会苛待这个男人,他就像是一滩醇厚的酒,时间愈长,愈散弥香。

思索之间,陆瑾寒已经迈开长腿走到她的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脸。

顾燕笙唇畔轻颤,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

陆瑾寒单手扣住了她的下颌。

“为什么一出狱就来医院?”

顾燕笙神色漠然:“九爷管的未免太宽了。”

“不说是么?”陆瑾寒眯了眯眸:“那我们换个话题,是谁放你出来的?”

女人嘴角淡淡轻嘲:“以您的通天手段,随便一查不就知道了。”

很好。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顶撞他。

从前,她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五年不见,你就学会了这点儿?”

顾燕笙眸色警惕,直视着他的眼。

男人清晰的从那双澄澈的眸底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恨意。

“恨我?”

那声音太具威压,眼神太具穿透性。

顾燕笙眸光躲闪,轻轻扯唇:“九爷多虑了,我怎么敢。”

是不敢,不是不恨。

“顾燕笙。”陆瑾寒忽然贴近她,阴森冰冷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你没有恨的权利!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时光撕开了她身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让它暴露在了阳光下。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迟,将她的整个灵魂都撕扯到破碎淋漓。

“对,我是罪有应得!”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像质问,更像是讥讽:“为什么要让人救我,我死了不就称了你的意了吗?为什么要救我?!”

泪水浸湿了她的脸,她声嘶力竭的朝他低吼着:“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杀了我!你杀了我!!为什么我还要活着?!你杀了我啊!!”

陆瑾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嘭”地一声被人打开,纪子硕带着一堆护士走迅速奔向床边一拥而上:“快!给她打镇定剂!”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滚开!滚开啊!!!”床上的女人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极度恐惧的东西,身子不停颤抖瑟缩着,手背上的针管因为热烈的挣扎而再度脱落,血珠顿时溅满了手背!

陆瑾寒瞳孔,骤然紧紧的缩了缩!

……


26楼的医院的抢救室内,此时此刻一片人仰马翻。

顾燕笙蹲在墙角。

走廊上很安静,她将小脸深深的埋在双膝之中,看不出脸上什么神情。

直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男士皮鞋,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顾燕笙没有抬头。

陆瑾寒垂眸凝睇她。

片刻,微俯下身,两指捏着她尖细的下颌,抬高。

眸光在她的脸上肆意的打量。

她的神色并无太大的波动,唯独那双眼睛,隐忍的发红。

还有唇角,被她咬的渗血。

他的薄唇微动,带着讥讽:“你……很痛苦?”

哪怕被顾家人欺负、嘲讽、哪怕被他羞辱,这女孩依然能恬不知耻的留在顾家。

就算在最生气难过的时候。

她顶多是用力的抿紧嘴唇。

“是啊。”顾燕笙嗓音微哑,声音轻的像呢喃:“我很痛苦,我痛苦的快死了……”

“你满意了吗?”

陆瑾寒薄唇冷笑了一声:“江曼云被你撞成植物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人像你一样的痛苦?”

顾燕笙抿着唇,抬眸看着他。

陆瑾寒:“不说话,默认了?”

半晌,顾燕笙苍白的唇角漾起一抹笑。

“对,江曼云是我撞的,我肇事行凶,我事后逃逸,我这样的人,就该失去所有爱我的人,失去所有我爱的人,就该孤独一生,不得好死。”

她笑的荒凉:“陆瑾寒,你满意了么?”

泪水砸落他的指尖。

男人倏然感觉一烫。

就在这时。

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身白大褂的纪子硕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燕笙甩开男人的手,走到他面前:“我爸爸怎么样了?”

“状况暂且稳定下来了,人还未醒。”

纪子硕声音沉稳:“送进病房了,你现在进去看看他吧。”

顾燕笙点头,走进那间病房。

“九爷。”纪子硕透过病房的那扇窗,轻瞥女孩瘦弱颤抖的背影,不悦的开口道:“我记得我上次说过,那丫头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刚才又对她做什么了?”

陆瑾寒周身气场依旧寒凉。

纪子硕被冻的瑟缩一下。

他寻思着,好端端这位爷怎么又生气了?

“她还有个父亲?”陆瑾寒不善的开口问。

“是啊。”纪子硕觉得有些稀奇,“连我都知道这件事,你竟然不知道?”

陆瑾寒的语调微微带着嘲讽:“我还以为,她进了顾家享受荣华富贵,就忘了自己还有个父亲了。”

纪子硕没说话。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忙,您请自便吧。”

纪子硕转身离开。

陆瑾寒从医院那扇头顶的窗户边,向里面看。

房间里的女人半跪在病床边,将自己的侧脸贴在病床上之人的掌心,身形隐隐颤抖。

有生之年。

他还从来没见过她哭的这样可怜。

病房门虚掩,她的声音很轻,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爸爸,阿笙很想你……”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等你醒过来,我们就离开这儿,我们一起一直回清平…阿笙想回家,阿笙想家了……”

“我不要妈妈了,不要顾家了。”她的声音孱弱而又嘶哑,“也不要……陆瑾寒了……”

门外,男人神色僵冷,下颌微微紧绷。

一股莫名烦燥的情绪,萦绕在他的胸腔。

……

院长办公室内。

助理面无表情的向纪子硕汇报:“我查了监控,好像之前有人来进过姜风眠的病房,有人曾拔过姜先生身上的仪器。”

按理来说将风眠的病情应该稳定下来了,而且这几年他虽然大多数都是昏迷状态,但是他的身体被调养的很好,应该不日就能完全清醒。

这个时候出了岔子,一定有问题。

纪子硕拧着眉:“能看的清楚是谁吗?”

“监控里只看到对方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帽子遮住了整张脸,那个人似乎很清楚这里的结构,监控并没有拍到正脸。”

纪子硕摸了摸下颌。

到底谁想杀姜风眠?谁跟顾燕笙有仇?

难道是……顾家?

*

顾燕笙浑浑噩噩的走出病房门。

刚出门,便看到了长廊上的陆瑾寒。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是一惯的冰冷与淡漠。

她淡淡的轻瞥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从他身侧走过。

“站住。”陆瑾寒沉声开口。

她脚步微顿,并未回头:“九爷还有什么事?”

“江曼云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陆瑾寒薄唇弧度下沉:“你要为你曾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父亲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吗?”

“哦?”顾燕笙轻笑:“那九爷想怎么样?再把我送进去关几年?”

男人眉目沉沉注视她。

半晌,他的语调仿佛在颁布一个命令:“从今天起,由你来好好的伺候江曼云,直到她醒过来为止。”

他用了‘伺候。’

顾燕笙嘴角勾起轻嘲:“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没有选择。”陆瑾寒锁着那张巴掌大苍白的脸,心里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意在灼灼的燃烧:“顾燕笙,五年你无法违逆我,五年后,依然不可以。”

长廊上,光线明亮。

他走到她面前,肆意的挑起她的下颌,眸底毫不掩饰的嫌恶:“你要记住,你的罪,一辈子也赎不清!”

说完,他松开她,大步流星的离去。

顾燕笙站在原地,死死的咬紧后槽牙,唇畔颤抖。

监狱五年,有顾家在,父亲安然无恙。

可她刚一出狱,便有人开始对父亲下手了。

她的存在不会给父亲带来益处,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危险。

离开这里,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收拾好东西,她出了医院的门,坐了公交车。

傍晚将至,公交车上人声嘈杂,她坐在窗边的座位,凝眸往外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司机师傅传来的一声哟呵,她才回过神。

“小姑娘,到终点站了,你是要去哪儿?是不是坐过站点了?”

去哪儿?

她也不知道。

她的家在清平。

可是那里,再也回不去了。

……


顾燕笙嘴角浅浅漾起笑意。

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道声音,似乎在喊什么人:“小少爷……小少爷……”

小男孩一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将小脑袋朝着她的怀中缩了缩。

顾燕笙猜测,应当是他的家人找来了。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包子的后脑勺,“天色晚了,你该跟他们回去了。”

小包子将他的小脑袋更加往她的胸前蹭了蹭。

声音越来越近了,“小心肝,我的小心肝,你在哪儿……”

不知道为什么,顾燕笙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将往他怀中拱的小包子抱了出来,俯下身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脸:“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听话,赶紧回家。”

小包子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顾燕笙冲他摆了摆手。

小包子三步两回头,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几米远处。

陆翰庭看到了小男孩的身影,急切地走上前,将他抱了起来:“我的小心肝,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吓死太爷爷了!下回不能这么一声不吭的大晚上跑出来知道吗?”

管家李叔从一边走过来,陆翰庭沉声向他吩咐:“通知下去,不用再找了!照顾小少爷的人,每个人扣三个月工资!”

“是!”

整个过程,小包子仍是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只盯着一个方向。

陆翰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远方,女人的背影被月光拉的有些长。

她的身形消瘦,由于距离的太远,只能依稀看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

但是那个背影,让他总觉得有点眼熟。

陆翰庭皱了下眉。

他是不是,看错了?

……

顾燕笙回到医院。

26楼的长廊上,程辞似乎已经等待良久:“顾小姐,九爷在最东边的会议室等你。”

她转身,向着最东边的房间走去。

她走的很慢,到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秒,屈指叩了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

她推开了门,进入。

会议室很宽敞,视野很大,头顶淡暖色的光圈笼罩着整间屋子,小紫叶檀的雕花隔断墙,落地窗的窗帘已经被拉了下来,最壮观的,莫过于面前的一排类似书架的铁艺品。

书架前,有一张螺旋式座椅。

听到脚步声,座椅上的男人转过来,下颌微抬,审视着她,目光轻蔑的像是看着送上门来的货物。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

“你赢了。”

顾燕笙动了动唇,喉间微微沙哑,像是渗着滴血珠:“我答应你。”

她的嗓音很轻,如同一直倔强的孔雀,折下她高贵的头颅。

陆瑾寒凝眸,嗓音讥讽:“早点认输,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嗯?”

“陆瑾寒。”顾燕笙说道:“放过我父亲。”

男人冷嗤了声。

几秒后。

陆瑾寒忽然说道:“还不快去收拾一下,难道你要以现在这副模样去照顾江曼云吗?也不怕脏了她的地方?”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掠过她身上的洗的泛黄的白色长裙,嫌恶的像是看着一个廉价的货品。

那一瞬间,顾燕笙觉得自己在这个尊贵矜傲的男人面前就像个小丑。

五年了。

她与他之间的差距更大了。

陆瑾寒冷眼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

院长办公室内。

“九爷,曼云小姐的身体各项机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据我估测,她最迟会在半年的时间内清醒,您请放心。”

纪子硕边看着手中的文件,边分析的说道。

陆瑾寒‘嗯’了一声,站起身,就要出门。

纪子硕忽然叫住他:“九爷。”

陆瑾寒顿住脚步。

纪子硕眸底闪过一抹复杂:“……江小姐醒后,你会放过她吗?”

他的嗓音带着试探,与难以察觉的悲悯。

那个女人,很可怜。

陆瑾寒微抿薄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说完。

他大步转身离开。

丢下这句话。

他转身离开。

途径26楼的病房,他忽然听到一阵阵扑腾扭打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痛苦的低吼和痛苦的哽咽声——

他眉头微拧,顿住脚步。

半晌。

在里面的扭打声愈演愈烈之时,他大步冲着那扇半关的病房走去,推开病房门,直入声源处。

浴室内,几个护工都狼狈的倒在地上,周围也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

“陆先生……”其中一个护士满脸狼狈的说:“刚才我们只是想替顾小姐脱了身上的衣服,可她……”

陆瑾寒朝着顾燕笙的方向看去。

女孩趴在地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一小半。

她的锁骨白玉无瑕。

但,她的肩胛上,落着一道烫伤的、狰狞的、无比丑陋的疤痕,格外清晰。

那道疤痕,突兀刺眼,硬生生的毁掉了所有的美感。

她死死的捂住了肩上的那道疤,唇中呜咽,慢慢的向前爬行,就像一只小兽,在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陆瑾寒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淡暖色灯光的笼罩下,那双深邃倦漠的眉眼中,情绪朦胧而又晦涩难辨。

……


陆瑾寒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哭,也不去哄他。

事实上。

帝都堂堂九爷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等小家伙哭累了,哭够了,才慢慢的消停下来。

他在床上睡着了。

呼吸声浅浅,陆瑾寒捏了捏他的脸。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明明借了他的基因,却还是生出这么个小哭包。

除了这张脸,简直没一点像他!

半晌。

他冷着脸。

轻轻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转身去了书房。

……

医院。

顾燕笙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手上的输液器已经被人拔掉,额头那里还昏昏沉沉的。

她看了墙上挂着的吊钟。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钟。

洗漱之后,护工将饭菜端了进来。

期间纪子硕又来了一次,嘱咐了几句才走。

坐上电梯,去了江曼云的病房。

程辞已经在那里等候已久。

她心底知道。

他是陆瑾寒派来盯着她的。

江曼云的病房是这所医院最顶级的病房,里面各项医疗设施都是最好的,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来这里打扫,空气都比普通病房少了些消毒水味,都是用一些甘草的味道来掩盖住。

堂堂帝都九爷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也不敢怠慢。

程辞过来跟她简单的说了一些每天需要做的事宜,诸如每天都要替江曼云小姐擦身子,替她换药,每天至少呆在这里八个小时,其他时间护工会来处理,如果发现了什么意外,一定要第一时间按响铃。

顾燕笙无声的笑:“好。”

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很心疼。

“你别怕。”程辞安慰道:“没事的。”

顾燕笙没说话。

她走到江曼云的床边,凝视床上女人的脸。

女人神态温和安详,令人毫不设防。

可——

她很想知道。

这张善良的美人皮之下,掩藏的到底是什么心思和模样?

……

接下来几天。

顾燕笙每天都会在上午七点多钟来到江曼云的病房,晚上五六点钟,她会去爸爸的病房陪一陪爸爸,有时候,也会在大晚上出去外面走两步,看看医院的周围,都有些什么建筑,或者,有没有什么工作在招聘。

她想找一份工作。

此外,她也会乖乖按时吃纪子硕开的压制神经系统的药。

因为她很害怕,重新成为一个疯子。

她不能让父亲看见自己变成了那副模样。

这一天上午。

顾燕笙照旧整理江曼云的病房。

病房内,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会是你?!”

陈倩华一看到在病房内的顾燕笙,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仇人一般尖声怒吼:“你怎么还有脸来?给我立刻滚出去!”

旁边的程辞立马上前:“江夫人,您先别激动,顾小姐在这里是九爷的安排。”

顾燕笙抬眸淡淡的扫视着面前的妇人。

她是江曼云的母亲。

五年前,她跑来医院刚想看望江曼云的时候,被这个女人怒气冲冲的甩手就是两个耳光:“贱人!曼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这样对她?!”

那时候,她的嘴角冒出了血,耳朵全是嗡鸣声。

那么多人都围过来看着她,她的身子倒在墙角,狼狈的像一条狗。

陈倩华看向程辞,一张雍容的脸因为怒气狰狞至极:“九爷的安排?那你现在给我立刻把九爷叫过来!我倒是要好好的问问他,这个恶毒的贱人为什么会提前出狱?!!为什么这么恶毒的人还能活的好好的?!!”

顾燕笙还是脸色一白。

陈倩华看着她忽然灰败下来的脸,眼角阴毒:“你的命还真是贱,五年牢狱的折磨,竟然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哦,对了!你不会这么多年,还对九爷痴心不改吧?我告诉你,九爷对曼云情深似海,就算曼云如今躺在病床上,九爷心中也只有她一个!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配的上九爷吗?”

陈倩华一看到这张脸就厌恶!

还有更深层次的恐慌和害怕!

恐慌那件事被人揭露开……

“江夫人!”程辞看着她道,“说话请注意分寸!”

陈倩华还想说什么,被顾燕笙淡淡的打断:“程辞,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和陈阿姨说。”

程辞侧眸看了她一眼。

“你一个人,可以?”

这个在上流圈一贯仗着对陆老爷子有恩,并且以陆家的亲家身份自居的暴发户老妖婆可向来不是好惹的!

“嗯。”

半晌,他点头:“好。”

程辞走后。

顾燕笙对上陈倩华的眼,嗓音低泠:“你女儿的事,与我无关。”

“笑话!”陈倩华冷笑一声,”除了你还会有谁?我女儿这么单纯善良,这帝都有几个人不喜欢她?!“

……单纯善良?

顾燕笙呢喃:“……是么?”

短短两个字,让陈倩华心中升起极大的怨毒与愤怒!

她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剥皮抽筋!

她扬起手就要去甩顾燕笙的脸!

顾燕笙攥住了她的手腕——

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陈倩华眼框微眯。

下一秒。

“嘭”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踹开。

陆瑾寒与程辞同时大步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病房内这一幕,眸色顿住。

病房内,床上的江曼云安静的躺着,陈倩华倒在地上,嘴上发出哎哟哟的疼痛呻吟,顾燕笙站在一边,瘦削的脸庞沉静安然。

陆瑾寒嗓音微沉:“怎么回事?”

陈倩华一见是陆瑾寒来了,脸上像是忍着剧痛道:“九爷,刚才程辞出去后,我不过是爱女心切气不过训斥了她两句,没想到她不仅对我没有丝毫的愧疚,还将我推倒在地……”

空气中忽然没了声。

陆瑾寒向着顾燕笙的方向看去。

……


如今,第二条第三条已成虚妄。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第一条。

如果爸爸醒过来,她想赚钱给爸爸和自己安置一个家,不需要多大,能遮风避雨就够了。

如果爸爸没有醒,她想赚钱,给爸爸做医疗费,这样,兴许有一天,能逃脱陆瑾寒的威胁。

最起码在父亲醒来之后。

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

她既然逃不开陆瑾寒的掌心。

那么对现在的她而言——

钱,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钱,寸步难行。

她进了门,来到了五楼的应聘大厅。

这里已经在排队。

很快,轮到她。

顾燕笙走了进去。

……

帏幕内,顾燕笙站在经理对面。

女经理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看起来处事圆滑。

她盯着面前的小姑娘,肆意打量。

“成年了吗?”

“成年了。”

赵经理微微拧眉,看向她。

面前的女孩周身很瘦削,周身气质文静温软,倒是让她忽然有了些好感。

“怎么不抬头?”她问。

顾燕笙搅了下掌心,抬起头。

女孩很漂亮,甚至很精致,眼睛澄澈无杂质,只是略带了些沧桑。

赵晴回神。

学历低没关系,实力强,其他都是附加品。

“去坐在钢琴架上,弹一首试听一下。”

顾燕笙依言。

她的指尖轻抚过上面的琴键。

这是她这辈子最钟爱之物。

它曾经承载着她除了父亲以外,全部的渴望与信仰——

不过。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碰过钢琴了。

她微微阖了阖眼,深吸一口气,指腹轻轻落在琴键上。

短短几十秒,经理骤然放下了手中的笔。

目露惊艳!

……

十五分钟后。

赵晴看着面前的少女,“我们这边工资日结,其他方面,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了。”

“好。”赵晴笑了一下,说:“那从今天开始,你上晚班,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或者九点到十二点,有人跟你轮班。”

顾燕笙点头。

工作人员小李将她带到了20楼的VIP咖啡厅。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咖啡厅内人影绰绰,光线明亮,珠帘隔开一道道的小隔间,都是来往的客人。

馆内主要销售咖啡,当然也卖各种凉茶,日式茶点,西式红酒,中式奶茶。

应有尽有。

小李指了指有道圆形光束照射下来的厅台:“顾小姐,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顾燕笙‘嗯’了一声,随后走到渡满金光的钢琴驾前,指尖轻抚过琴键。

厅台上光线倏然间暗了下去。

晕黄昏暗的光线突兀打在她的侧脸,将厅台上女人柔美娇妩的面容勾勒了出来。

她温柔的仿佛入了骨。

紧接着,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她的指尖肆意流淌。

厅内略显嘈杂地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股琴音仿佛倾泻了一袭江南烟雨,温柔似水,汀汀泠泠。

小李目露赞赏。

两个小时后。

20楼拐角处VIP包间的帘幕之后。

一个穿着蓝色西装,面容俊朗的男人正坐在长椅上办公。

许是工作太久,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厅台。

站在旁边的小李说道:“这次的钢琴师选的真不错。而且可真漂亮啊!尤其是专注演奏时的模样,下面多少客人都看直了眼!我敢大胆预测,未来我们这一层楼的顾客,一定会越来越多!”

赵敏泽抬眼,盯着厅台上那抹纤细娇美的身影,忽然说道:“给这位小姐送杯奶茶,要热的,就说……是员工福利。”

“哎呦~”小李眼中顿时升起促狭的光:“好,一定跟那位小姐说到位!”

他将一杯红豆奶茶放到顾燕笙桌边的时候,顾燕笙愣了一下:“给我的?”

小李冲她笑眯眯道:“顾小姐,这是我们咖啡馆对您的专属福利哦~”

顾燕笙礼貌微笑:“谢谢。”

接过奶茶,她抬起头的一刹那,正巧对上了拐角处的一双眼眸。

那男人笑容友好,如沐春风。

许是第一次被男性如此直视,她略有些不自在的收回视线。

……

连续四五天,顾燕笙在咖啡馆已经平静的度过了一段日子。

她总是会在晚上来到咖啡馆,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匆匆赶往医院。

她每天步行的来回加起来要超过三个小时。

日子很忙碌,也很疲惫,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透支。

但——

陆瑾寒却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有程辞在,陈倩华这一次再来医院探望江曼云的时侯,对她的态度虽然依然很恶劣,但是也慢慢的收敛。

许是知道陆瑾寒恨她入骨的原因,陈倩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嫌少再挑她的错处。

这算是她求而不得的宁静。

而咖啡馆的那抹温和的视线,总是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出现,又在固定的时间点消失。

静静的不打扰。

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温和至极。

直到这一天。

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

下班后,顾燕笙照常换上衣服,打算步行回医院。

这一天她轮的是晚班,现在外面已经是深夜12点钟多了。

月色寂静,帝都的深夜泛着凉意,可她没有钱添置新的衣服,只能勉强环住双臂,忍着寒意,缓慢的向前行走。

走的时间久了,也就不冷了。

可是或许连上天都在惩罚她,这个深夜里,下起了雨。

雨声伴随着雷声,淅淅沥沥。

周围是树木和空旷无比的马路,没有屋檐。

她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雨水微微淋湿了她的衣服,她双脚麻木的环住双臂向前行走。

就在这时——

一辆白色的车忽然停在了她的身侧。

车窗落下,传来一道很温润动听的声音:“顾小姐,是你?”

顾燕笙侧眸。

车内的人看清了她的脸,“竟然真的是你?!”

……


顾燕笙回神。

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向着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客厅的大门现在还开着,顾家的佣人似乎在收拾桌子上的没吃完的饭菜。

这群佣人一看到她手中的动作就僵了下来,脸色震惊:“二……二小姐?”

刘管家看到她之后眸底掠过一丝异样,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二小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现场的佣人都矗立在原地,准备看好戏。

顾燕笙道:“你既然还叫我一声二小姐,难道我不能回这个家吗?”

“……当然不是。”刘嫂一噎,“二小姐回来是有事?”

“有什么事还需要跟你汇报?”她冷眼扫过去:“五年不见,顾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佣人说话了?还不上去找先生和太太下来。”

“……是。”刘嫂点头,掩下眸底嘲讽与阴毒,向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都杵在这儿干嘛?”

楼梯口处的女人保养的十分得体,身材不胖不瘦,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她就是顾燕笙的母亲,顾铭德的妻子,钟雅娴。

钟雅娴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顾燕笙之后,下楼的脚步立刻急切了起来:“阿笙……阿笙……真的是阿笙,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她疾步走到顾燕笙的面前,想要抱住她。

顾燕笙疏离的后退一步:“顾夫人。”

简单的三个字,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原来血脉亲情,也可以走到山穷水尽。

“阿笙……”钟雅娴似乎被她的动作刺伤,眼框渐渐染上了一层滚烫的温热,“你是我女儿啊!”

“夫人言重了。”顾燕笙神色依旧冷淡:“区区一个劳改犯,怎么敢跟您乱攀关系。”

“阿笙……你不要这样……”钟雅娴还想说什么,被顾燕笙面无表情的打断:“我今天来,是来希望顾夫人遵守当年的约定。”

钟雅娴愣了一下。

顾燕笙索性开门见山:“五年前,您说过,一场牢狱之刑,换我父亲医疗费用,还望您遵守当初的诺言。”

即便这场约定。

是她被迫的。

半晌,钟雅娴似乎才想起来这么一回事,她睁大眼睛痛惜的看着她:“你今天来,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她急急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出狱的,你……”

“我与夫人之间,没有其他好谈的。”

为了顾家,她被迫出卖了自己的人生。

从今往后,生恩相抵,两不相欠。

话音落下,钟雅娴似乎大受打击,身子连连倒退两步,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顾燕笙神色始终无波无澜:“夫人,应当不会言而无信吧?”

钟雅娴摸着沙发的扶手,欲言又止。

张姨赶紧端过来一杯热茶递给她。

钟雅娴接过,好半晌,她才回神,“阿笙,我不想骗你,这件事,并非顾家能做得了主的。”

“什么意思?”顾燕笙拧眉。

钟雅娴放下青花瓷杯:“阿笙,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有人来通知顾家,不能再给姜风眠缴费,否则的话……”钟雅娴话说的断断续续,半遮半掩。

在华国,能够威慑住顾家的,就只有一个人。

——陆、瑾、寒。

……


他在用这件事逼她。

逼她束手就擒。

逼她向他妥协。

顾燕笙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钟雅娴似乎有些不忍心:“阿笙,你还喜欢九爷吗?”

顾燕笙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我要问的事已经问完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过身,向着客厅门外走去。

钟雅娴再次叫住了她:“等等……”

“夫人,还有什么事么?”

钟雅娴脸色痛苦:“阿笙啊,你可以,再叫我一声妈妈吗?”

顾燕笙顿了一下。

良久。

她的声音轻的像一片落叶:“……你不是了。”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离开。

钟雅娴踉跄着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她这些年,一定在怪我,怪我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

“可我能怎么办……当时那样的情况,我难不成要将曼妮供认出去吗?”

刘嫂唇角一勾,适时的安慰道,“夫人,您别难过了,您没有错,要怪就怪二小姐不懂得体谅您。”

钟雅娴看向她。

刘嫂:“您当年让她顶替大小姐坐牢,都是为了家族兴衰荣辱的权宜之计,是她不能为顾家献身,更不能为您分忧。都是她的错!……”

空气中弥漫着碧螺春茶香的气息。

钟雅娴显然被这番话安慰到了,坚定道:“你说的对,我没有错!”

“曼妮是我一手培养的女儿,是堂堂的顾家大小姐!她决不能传出意外车祸肇事的丑闻!要是让曼妮去坐牢,那我们顾家便会成为整个华国的笑话!!只有阿笙这个‘养女’顶下一切罪责,才能对我们顾家的伤害降低到最小!我没错!果然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她就是不如曼妮贴心,不过是几年牢而已!她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呢?!!”

“夫人消消气。”刘嫂轻拍钟雅娴的后背:“时间长了,她肯定就能明白您了。”

……

从客厅到顾家的雕花木门。

顾燕笙的脚下如同灌了铅,走的缓慢。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刹车声。

随后,一辆劳斯莱斯在雕花木门处停了下来。

司机率先下了车,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大小姐,请。”

紧接着,一双精致奢华的红色高跟鞋出现在顾燕笙的视线中,一身白色香奈儿短裙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女人很年轻,不过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量与顾燕笙差不多,体态却比她丰腴一些。

褐发长卷,脸上的妆容精致得体。

她是顾燕笙此生的宿敌。

顾曼妮。

顾曼妮一下车,便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她的脸上并没有太过吃惊,仿佛一早知道一样。

她将手中的包包递给旁边的司机:“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

司机应了声。

随后,她走到顾燕笙面前,双眸如同十年前初见那样,从上到下的扫视了顾燕笙一眼。

语调微微得意,又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提前出狱了。”

顾燕笙神色淡漠。

迈开身形,想要直接忽视她离开这里。

顾曼妮眉眼一挑,双手抱着胸走到了她的面前,牢牢地拦住了她的脚步。

“这五年牢狱的滋味怎么样?”她的唇角带着一抹讥笑:“我听说监狱里不光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而且每天都有粗重的干不完的活,你在里面这五年,应该不好受吧?”

“滚开。”顾燕笙唇畔阖动。

“哟,生气了?”顾曼妮不怒反笑,看向别墅客厅中那道隐隐绰绰的背影,狐疑道:“该不会你是被我妈赶出来的吧?”

顾燕笙:“好狗不挡道。”

“你!”顾曼妮脸色一青,她重新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她的脸色泛着病态的白,发丝凌乱。

周身凌厉气质宣泄显露。

真是稀奇!那个被她踩死她的兔子都能哭好久的蠢东西,现在竟然会散发出这样的气势。

她的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那双眼睛。

还是那样的美。

美的令人窒息。

不过,再美又如何?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有着牢狱前科的没学历还没人要的可怜虫而已。

说起来,她那年的高考成绩,考的还真是不错……

她勾了勾唇,“顾燕笙,我听说,九爷让你在江曼云的床前伺候她是吗?”

顾燕笙眼皮轻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曼妮唇角笑意加深,忽然凑近她,覆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因为,你爸爸早上的那场意外,是我吩咐人做的。”

说完,她勾唇注视她,期待着从她那张脸上捕捉到痛恨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可下一秒,空气中气氛倏然间一冷!

“顾曼妮。”顾燕笙眯了眯眼,语速调幽冷至极:“你知道,你最不应该做的是什么吗?”

“什么?”顾曼妮一愣,可她还没回过神,脖颈已经瞬间被顾燕笙掐住!

她的身子被迫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背“嘭”的一声撞上了墙!

剧烈的疼痛勐然袭来,后背疼的她头皮像是要炸开!

这一连环的动作打的她措手不及!

顾燕笙双眸盯着她,握住她脖颈间的力气加大,双眸迸发出的怒气犹如地狱里的修罗,“你一不该,就是让你的司机先离开这里。”

顿了顿,她道:“你二不该,对一个还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下手!”

“你……你……”顾曼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脖颈间的力道让她瞬间喘不过气,她忽然发现自己整个人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夜色笼罩下,顾曼妮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如果能看清,她一定会发现,此时此刻,面前女人的那双眼睛,是妖异的深蓝色!

那双琉璃瞳比从前的任何一刻都要夺目!

顾燕笙冷眼睨着她的脸,如同俯视着一个蝼蚁一般!

她的掌心慢慢收拢!

杀意,肆无忌惮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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