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鸣雪裴行迟的其他类型小说《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全文》,由网络作家“一杆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通往澄明书院的路上,恰好碰见来接陆承安出狱的萧品韵。萧品韵一看见陆鸣雪,便将脑袋别了过去。陆鸣雪只当没看见,招呼陆承安:“承安,随我走一趟。”陆承安刚从大牢中出来,衣衫凌乱,一身臭气。不过眼下管不了这么多,等他坐上车辕,马车一刻不停地驶往澄明书院。“长姐,出什么事了?”陆鸣雪直截了当道:“纪明春投湖了。”“什么!”陆承安险些被惊下马车。阿姜想要解释,却被陆鸣雪拦住。她虽不清楚承安和纪姑娘之间的事,却十分明白自己弟弟的脾气,若是再不刺激刺激他,他是清醒不了的。便见陆承安果然十分不平静,如坐针毡,只差从车夫手里夺过缰绳自己驾车奔驰。陆鸣雪问:“承安,你对这纪姑娘,可有情?”“长姐,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明春她......怎么会投湖呢?”陆鸣...
《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全文》精彩片段
通往澄明书院的路上,恰好碰见来接陆承安出狱的萧品韵。
萧品韵一看见陆鸣雪,便将脑袋别了过去。
陆鸣雪只当没看见,招呼陆承安:“承安,随我走一趟。”
陆承安刚从大牢中出来,衣衫凌乱,一身臭气。
不过眼下管不了这么多,等他坐上车辕,马车一刻不停地驶往澄明书院。
“长姐,出什么事了?”
陆鸣雪直截了当道:“纪明春投湖了。”
“什么!”
陆承安险些被惊下马车。
阿姜想要解释,却被陆鸣雪拦住。
她虽不清楚承安和纪姑娘之间的事,却十分明白自己弟弟的脾气,若是再不刺激刺激他,他是清醒不了的。
便见陆承安果然十分不平静,如坐针毡,只差从车夫手里夺过缰绳自己驾车奔驰。
陆鸣雪问:“承安,你对这纪姑娘,可有情?”
“长姐,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明春她......怎么会投湖呢?”
陆鸣雪幽幽道:“你不知道,是她救了你。是她过来找我,告诉我吴嘉的所作所为。她在书院学子面前指责吴嘉,也是变相地维护你。只是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将她逼到这个地步。”
陆承安听完,直拿袖子擦眼睛。
“她如此待我,我当初却......”
陆鸣雪接过话头:“当初,是你退缩了?”
陆承安呜咽两声,羞愧地点了点头。
“山长明里暗里地和我说,我和明春不会有将来。我便想着,既然如此,就到此为止,让明春另择他人。吴师兄......虽然有些傲气,但到底比我好。”
“如今你还觉得他比你好?”
陆承安有些迷茫地抬起泪眼:“他......是心眼小了点儿。”
陆鸣雪看着这个弟弟,性子温吞和善,以往觉得很好,如今看来,却是有些优柔寡断了。
这样的一个人,做家人做朋友都是极好的,但要做夫君,做一家之主,却无法让人放心。
“停车。”
随着马夫绷紧缰绳,马车稳稳停在一间成衣铺子前。
“长姐,停车作甚?”
“承安,下车换一身衣服,洗刷干净了再过来。”
陆鸣雪递过去一锭银子。
陆承安不肯接:“不行,我要立刻去看明春!长姐,快走吧,就算我被同窗见了笑死,我......我也不管了。”
“把他赶下去。”
马夫得令,两手一提,陆承安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陆承安眼泪唰地涌出来,不理解长姐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剜心之痛,像是明春已经渐渐离自己远去似的。
他扒住车辕,低吼出声:“长姐!我要去见明春!万一......万一明春已经去了,她的魂魄说不定还在,我要让她看见我啊!长姐!求求你,不要撇下我!都是我害了她,我还没和她说声抱歉,求求你了!”
阿姜在边上看着,也没想到阿雪如今竟能心硬至此,亲弟弟哭成这样,她看着却像是毫无触动。
倒是阿姜抓耳挠腮,怕自己忍不住就要将纪明春生命无碍的事说出来,索性转过头去不看他二人。
但其实,陆鸣雪的内心也不平静。
只是承安这个性子,若是不激一激,只怕将来纪山长再为难他,他又会一退再退。
陆承安哭得脱力,整个人委顿在地上,嘴里还在不断乞求着。
陆鸣雪一抬头,看见成衣铺子的掌柜在门口看热闹,便将他唤过来。
“给他洗刷干净,换身新衣,再租一辆车来,将他送到澄明书院。”
说完,指了指被陆承安落在衣摆上的银锭:“这是定金,若是不够,到澄明书院找我。”
那掌柜捡起银锭,脸上已经笑开了:“够了够了,恐怕......还有余呢。”
“费心了,余钱就做你们的辛苦钱。”
掌柜的立刻叫出来两个帮手,将哭蒙了的陆承安架进铺子。
马车复又启程。
阿姜终于憋不住问:“你干嘛要弄哭承安?”
陆鸣雪叹气:“你也是看着承安长大的,你觉得,他和纪明春还有可能吗?”
阿姜被陆鸣雪问得怔愣:“什么可能?”
不待陆鸣雪回答,她方才恍然大悟:“他和那纪姑娘,原来有情?”
陆鸣雪被她逗笑,道:“不然他刚刚怎么会哭成那副样子?看得我都脸红。”
“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阿姜,这世上只怕没有比你更迟钝的人了。”
陆鸣雪意有所指,偏偏阿姜一如既往的迟钝,丝毫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阿雪,你这么聪慧,当初怎么就被裴行迟那厮给骗了呢?”
陆鸣雪被她一噎,没好气道:“马有失蹄呗,还是怪那厮太会伪装。”
一想到裴行迟,陆鸣雪便觉心上又被大石头压住,一日不和离,她就一日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阿姜见她情绪低落,用力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澄明书院门口,两个身着长衫的学子正引颈张望,看见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先是一愣。
这两人曾见过陆鸣雪,还以为她是带人过来看好戏的,便拦着门口。
怒道:“这人来做什么?纪姑娘被他们害成这样,倒是好意思!”
“陆家人是一个赛一个的脸皮厚。”
去医馆喊人的小书童赶紧出来解释:“这位是杏芳医馆的姜大夫,赶紧让她进去,别耽误了纪姐姐!”
那两人闻言才知做了回小人,顿觉尴尬,迎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姜带着陆鸣雪直接无视二人,赶往了书院后院,纪明春的房间。
房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声,二人到时,纪山长站在门外,紧皱眉头,不停叹气。
“山长,姜大夫来了。”
纪山长赶紧将阿姜迎进了屋,进屋时脚步一挡,将陆鸣雪挡在了屋外。
“无关人等,就不要进去碍事了。”
“纪山长,明春是我陆家的恩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来看看。”
纪山长吹胡子瞪眼,看陆鸣雪却像是在看仇人。
“你陆家?若不是明春遇上你陆家人,她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她明年,可就要嫁人了啊?她原本一个干净女儿,卷入这样的事,你可知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她?!”
陆鸣雪皱眉:“纪山长难道还没看出,吴嘉此人并非良配?”
纪山长一挥袖子,怒道:“他怎么不是良配?!他学问好,人上进,走上这一步,还不是你弟弟不知分寸!”
陆鸣雪看明白了,这老头对陆家有偏见,而且固执己见,明明看错人,还死不承认。
那就别怪她嘴毒了。
莫介一将画卷起来,一边交给陆鸣雪,一边笑着对卫封寒道:“卫大人,往后不会再追我了吧?”
卫封寒也笑:“当然要追,不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怎么对得起锡安伯的督促。”
“你放心,卫大人现在和我们是一伙的,不过你也少在他面前晃就是了。”
卫封寒闻言,有些好笑地看向说话的人。
这边气氛融洽,另一边,裴行迟的书房门突然被叩响。
裴行迟并未入睡,听见门响时,他还以为是陆鸣雪。
呵,这个时候过来求他?
心术不正。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褚淼音。
褚淼音的吊梢眼满是惊慌:“大表哥,大表嫂她......她不见了。”
裴行迟蹙眉:“你说什么?”
“我刚刚想着找大表嫂借个花样子,结果到了院门口,听见里面的两个丫鬟在那儿低声说话,说什么‘少夫人不见了,怎么办’。”
“这个时辰,你去找她借花样子?”
褚淼音有些心虚地绷紧脸,急道:“大表哥,我绝没有骗你,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宝珠和宝翠两个丫头正急得团团转,一抬头,院儿外似有火光在靠近。
紧接着传来世子的声音:“开门。”
“怎......怎么办?少夫人究竟是去哪儿了?”
宝珠慌的不行,宝翠也慌。
但她到底年长一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别慌,我们就当不知道。”
宝珠急哭了:“我们的确不知道哇。”
两人连滚带爬,将院门打开。
裴行迟领着提灯的小厮走进来,看她二人这惊慌模样,就知道褚淼音所言非虚。
“你们主子呢?”
“回世子的话,奴婢不知道,兴许......兴许在屋子里。”
裴行迟走到主屋门口,先抬手敲了敲,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抬手一推。
屋门未锁。
裴行迟拿过小厮手上的防风灯,进入屋内。
衾被冰冷,看样子人已经走了很久。
褚淼音挤进来,见状大声叫嚷起来:“这么晚了表嫂不在屋里,这是去了何处?”
院子里,裴行迟提灯走出来,长睫阴影盖住眸光,幽暗骇人。
“你们主子去了何处?”
宝珠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宝翠强忍着恐惧道:“奴婢等真的不知,刚刚奴婢起夜,本想着看看少夫人是否安睡,结果进去才发现人不在......奴婢绝不敢说谎,请世子开恩!”
褚淼音道:“这么晚,还避着丫鬟出门,表嫂怕是要见什么人......”
深更半夜,避着人也要见的人,除了情夫还能有谁?
裴行迟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不在乎陆鸣雪,却不代表陆鸣雪能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
“总出不了侯府,给我去找!”
“大表哥,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找,万一......大表嫂岂不是难堪?这也是一桩丑闻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有人问起,就说在找我遗失之物。”
裴行迟咬牙切齿,他决不允许侯府出现少夫人通奸的丑闻。
他刚下令,院子外便有人高声通报。
“世子爷!少夫人投湖了!”
侯府内有一片葫芦湖,面积不大,却很深,人若跌进去,不会游水的话很容易就溺水身亡。
而且葫芦湖四周种了高木、灌木还有花丛,从长廊上根本看不见湖面情况。
陆鸣雪倒是会选地方,若不是侯夫人那边被惊动,派嬷嬷过来询问,那嬷嬷路过葫芦湖时听见“噗通”一声响,过去查看情况,只怕就给淹死了。
褚淼音眼神恨恨,这人怎么会是去寻死的?
陆鸣雪被救上来放在案边,她呛了水,浑身湿透,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咳出水时,连带着哭声呜咽,不知道的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裴行迟站在岸边,冷眼看着丫鬟婆子救人。
下水捞人的嬷嬷在边上正拿着帕子擦脸。
刚刚救人的情形,裴行迟听她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
似乎没有任何破绽。
只一点,陆鸣雪怎么可能会自杀。
裴行迟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鸣雪,只见她长而翘的羽睫冻得发抖,随着婆子用力按压胸腹,一股一股的水被她吐出来。
如果是装的,风险也太大,她现在这模样,几乎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抬回去吧,让大夫过来瞧瞧。”
陆鸣雪听见这话,便知道自己过关了。
幸好刚刚卫封寒教她如何在水底闭气,又如何在即将被救上来的时候猛喝几口水装成呛水的样子。
回了院子,裴行迟带过来的人悉数退下,又只剩下主仆三人。
宝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少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对这两个丫鬟,陆鸣雪觉得很是抱歉,让她俩跟着担心。
便道:“我只是一时想不开,刚刚在水里差点死了,现在倒是想开了。只要命还在,什么坎儿过不去呢。”
宝翠连连点头:“就是呢,少夫人,您这次大难不死,往后必有后福的。”
陆鸣雪低声道:“对不起。”
宝翠眼眶一热:“少夫人......”
主仆三人在屋内抱头痛哭。
屋外,裴行迟嗤笑一声,心里的疑虑散去,这才离开。
第二日,便听说侯夫人训斥了褚淼音。
宝翠进来道:“少夫人,表小姐过来,说是要给您道歉。”
宝珠正在喂陆鸣雪喝驱寒汤药,闻言哼道:“她?昨夜,她话里话外都在给少夫人泼脏水,心脏的很!过来道歉怕也只是嘴上功夫。”
只怕是侯夫人让她来的。
陆鸣雪不想见她:“就说我还没醒。”
宝翠出去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褚淼音的哭声:“嫂子,昨晚是淼音不对,但淼音也是担心嫂子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况且,昨儿也算是淼音歪打正着,救了嫂子一命。嫂子当真这么记恨吗?既然如此,那淼音便去那湖里走一遭,好让嫂子消气!”
吵得陆鸣雪头疼。
嘴上说着要去湖里一遭,却是直直闯进了屋。
宝翠被她推倒在地,根本拦不住。
一进来,褚淼音便福身下去:“嫂子,淼音是过来给你道歉的。嫂子为何避而不见呢?”
陆鸣雪皱眉:“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湖里走一遭,我这儿难道是什么湖吗?”
褚淼音的吊梢眼往边上一斜,很是不屑道:“嫂子,难道不是你担心我投湖,才将我请进来的吗?”
陆鸣雪被她气笑了:“褚淼音,难怪你能在侯府住上这么久,天天将别人的娘当成自己的娘伺候,这厚脸皮的功夫,实在是拍马难及。”
“你!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可大了,我是侯府的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而你?是褚家的小轿送进来的吧?”
见褚淼音被自己气个够呛,陆鸣雪摇摇头。
“你别与我为难,我知你心高,但侯府又不止世子一个公子,你不如把功夫下在二公子头上。”
褚淼音心思被戳破,不知该如何反驳。
“行了,你害我也好,救我也罢,两相抵消,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褚淼音就这么被打发了出去。
她站在院外,绞紧帕子,暗道:只要你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一天,咱俩就绝不可能善了!
卫封寒竟然发现了她。
陆鸣雪稳住心神,掀开窗纱,从车窗看出去。
乌压压一片人。
巡逻队的人都在,卫封寒则站在最前面,微微躬身探头,刚好和掀开车帘的陆鸣雪对视上。
十分有压迫力的一双狼眼,陆鸣雪拉着车帘的手慢慢攥紧。
“你在此处窥探许久,想做什么?”
许是看清了车内只有两个女子,卫封寒后退一步,微微挑眉。
陆鸣雪先是干笑两声,然后装出一脸落寞:“我只是想看看,夫君的外室究竟长什么模样罢了。”
卫封寒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有些惊讶道:“你是......行迟的夫人?”
陆鸣雪点了点头,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卫封寒的脸上立刻露出尴尬和怜悯。
“咳咳,行迟已经离开,你也赶紧离开吧,这附近有贼人出没,十分危险。”
陆鸣雪哽咽了两声,道:“多谢官爷提醒。我这便走。”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一双水洗杏眼湿漉漉地看向卫封寒,面露忐忑和迟疑:“官爷......我刚刚看......你和行迟是故交,不知......不知你可认得那女子?”
卫封寒脸上的怜悯立刻被警惕取代。
这人心防也忒重了。
他道:“我并不认得那女子。”
听他这么说,陆鸣雪只能失望地垂下头,告辞离开。
马车驶出涌泉巷,却没有拐上回侯府的丰泉街,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陆鸣雪出府的时间有些久了,不过,只要裴行迟还没回府,就还有时间。
她还要见一个人。
同福酒楼二楼,一个男子已经等她多时。
身高七尺的男子早已换去黑衣,现在身着朴素麻衣,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陆鸣雪刚刚落座,男子便迫不及待问道:“事情成了吗?”
陆鸣雪摇头。
男子挑眉:“我倒是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真的?”
“真的,我逃进他们院子的时候,搁屋顶上看见了。她长得一双圆眼,小鼻,小嘴,脸也只有巴掌大小。”
按他这个描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恐怕都能符合。
陆鸣雪揉了揉太阳穴:“回头你找个画师,合力将这人的画像画出来,送到阿姜那里便是。另外,这段时间,你记得隐藏行踪。”
没错,是她派了黑衣人在路上殴打官员,然后将巡逻队的人引到涌泉巷。
如此方能引得裴行迟将那女子带出院子。
她原本想要亲眼看看那女子的长相,却没想到裴行迟防得滴水不漏。
但越是如此,她越能肯定,那女子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
也就是说,她总算找到了裴行迟的一个把柄。
凭借着这个把柄,她便能理所应当地和裴行迟商量和离的事情,他总不能再一口回绝了。
嫁入侯府整整一年,她才认清了一件事:裴行迟娶她正是为了能和那女子双宿双飞。
当初裴行迟说的什么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都是假的!
必须和离。
哪怕爹娘都不同意,她也必须和离。
侯府侧门,马车停下,陆鸣雪掀开车帘正要下车,却看见侧门旁,站着侯夫人身边的张嬷嬷。
张嬷嬷是侯夫人身边最为得力的仆妇,从小伺候她的,自然眼界也比较高,一直看不上陆鸣雪。
现在也是满脸矜持,站着不动,只等着陆鸣雪下马车到她跟前儿去说话。
陆鸣雪只看了一眼,下了马车便想直接进门。
果然没走几步,张嬷嬷气急败坏地拦住了自己。
“少夫人!奴婢在这儿等你许久,你怎么能将奴婢视若无物?未免也太傲慢了些。”
“原来张嬷嬷是在等我?我在马车上看张嬷嬷没迎过来,还以为张嬷嬷在等旁人,不好打扰,这才走了。”
张嬷嬷一瞪眼,脸上有点愠怒,随即又想到什么,恢复了倨傲:“夫人在院子里等您,还请您跟奴才过去一趟吧。”
看她的脸色,明显是等着看自己倒霉的样子。
陆鸣雪心想,侯夫人果然是信不过自己。
正院中,侯夫人端坐在堂中,陆鸣雪进来,她只做看不见。
经张嬷嬷提醒,侯夫人才神色厌倦地放下手上的茶盏。
“我派人去了陆家,却没见你,你到底是去哪儿了?”
陆鸣雪看侯夫人的脸色还没有难看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见了礼,才开口道:“回娘的话,我走到半路,想起娘爱吃同福酒楼的一道风干栗子,便先去了一趟同福酒楼。谁知出来时,回陆家的路已经被封了,说是有贼人出没。我不得已,便又回了同福酒楼,在那里等着通路,却没想到,一直等到这个时辰,只能先回来了。”
“你说,回来时有封路的吗?”
一个丫鬟站出来回话:“回夫人的话,奴婢回来的时候的确有官兵在招呼封路的事儿,奴婢还是亮了侯府腰牌,才出来的。”
侯夫人脸色缓和几分。
陆鸣雪却刻意露出难堪的神色,道:“若我也有侯府的腰牌,这次便能回家了。”
“说的什么胡话,腰牌那是给下人用的。”
“可儿媳的马车上,也没有任何和侯府有关的标志。那些官兵见了,一点面子也不给。”
侯夫人被她歪缠地皱起眉:“眼皮子怎得就这么浅?就这么想在外面摆侯府的威风?”
陆鸣雪心里直冷笑:侯府的威风丫鬟能摆得,她一个少夫人反而摆不得?
她倒是不稀罕什么威风,只是好笑侯夫人的一套谬论罢了。
既然如此,陆鸣雪也不和她客气了。
“母亲,您遣这丫头跟在我后面去陆家,可是有什么急事?”
侯夫人不知怎么回答,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鸣雪状似不解道:“儿媳刚出门,您便派这丫头过来,若不是有急事,何必如此?”
其实陆鸣雪也有些后怕,还好这丫头没有紧紧跟在她屁股后面,否则岂不是会被发现?
不过转念一想,阿姜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个尾巴,心便又放了下来。
“你这是在反问我?”
陆鸣雪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我没问你,我问鬼呢!
脸上仍旧柔顺:“儿媳只是不解,若娘有急事,现在为何又不和儿媳说了呢?”
“砰!”
一声巨响,屋内众人慌忙跪下,陆鸣雪也跪下,心里想着:不知道手得多疼呢。
“放肆!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儿媳不知错在何处。”
“不知?那便回去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过来伺候我。”
......
“儿媳遵命。”
这意思就是让她近段时间不必过来晨昏定省了。
陆鸣雪自然是求之不得,每天过来被侯夫人磋磨,她又不是贱皮子,早就不想来了。
但这这件事是福是祸,她暂时得不出结论。
就怕他们又有了什么阴谋,将她关在院子里,不让她知道。
没想到刚过了两天,裴行迟回来一趟,她就又被人领到侯夫人院儿里。
哪怕二人是夫妻,也还是在侯夫人的院子里见面。
裴行迟坐着,陆鸣雪站着听他问话。
“我听母亲说,十八那日,你出了趟门?”
陆鸣雪懒得看他那张冰块脸,道:“嗯,娘特许我回陆家看望家中父母,嫁过来之后,已是一年未见,娘体恤......”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不要说这么多。”
陆鸣雪闭上嘴,在心里默默扎小人。
“但那日你并未去成陆府。”
“是。”
“为什么?”
“路上有官兵设了关卡,似乎出了什么事,不让我通过。”
“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些官兵不说,我也不敢多问。”
“你那日可有见到我?”
陆鸣雪心头一紧,莫不是卫封寒和他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裴行迟,裴行迟也正看着她。
她抬头的这个动作,似乎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你那日可是去了涌泉巷?”
陆鸣雪心里也是纠结万分,她现在还没有收到那女子的画像,就算知道那女子的身份见不得人,也没有实证。
时间不等人,片刻之后,她下定了决心,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陆鸣雪直视裴行迟的眼睛,微微抬了抬下巴,不再装作贤惠模样,一双杏眼十分坚定,甚至略带了些挑衅看向裴行迟。
“世子可是做了亏心事,才这么害怕?”
裴行迟应该是从来没见陆鸣雪这样放肆过,他睁大眼睛,模样有些滑稽。
他长着一张矜贵的脸,一双桃花眼很有迷惑性,曾经的陆鸣雪就是被他这双眼睛迷惑,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情。
他这一年的冷待,让陆鸣雪对他这张脸也厌恶起来。
此时见他吃惊,陆鸣雪忍不住冷笑。
“裴行迟,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子,便与我和离吧。”
裴行迟站起来,向她靠近。
陆鸣雪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反应就是后退。
不知道为什么,裴行迟并未对她动过手,但面对他的靠近,她还是下意识会觉得害怕。
可能是他的那双眼睛实在太冷,也可能是他比陆鸣雪高了太多,整个人靠近过来,压迫感十足。
“和离?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荒谬?
陆鸣雪想起成婚之后,裴行迟只有的侯夫人催促后才会来自己院子,和自己假装同房,这难道不荒谬?
她一个六品清官的女儿,嫁入侯府的确是高攀。但也从未想过嫁进来之后,侯府所有人都会刁难她,而裴行迟从来不会护着她,这难道不荒谬?
假同房一年后,婆母对她肚子没有一点动静不满的时候,裴行迟也没有一点解释,这难道不荒谬?
甚至成婚前,裴行迟说着对自己一见钟情,同时又在外面金屋藏娇,这难道不荒谬?
怎么她提个和离,就成了荒谬呢?
陆鸣雪心底生出无尽的怒意:“裴行迟,你做的事打量着只有天知地知?竟还好意思说我荒谬?!”
陆鸣雪话说完,却看见裴行迟脸上露出笑意。
那笑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宠物亮爪子,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玩味。
陆鸣雪只觉胸口一阵胀痛,像是满腔怒意要喷出来了。
“裴行迟,我当初嫁进来,是看重你的情意。可惜,全是假的。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裴行迟点点头:“还能想清楚,不算太笨。”
陆鸣雪抽了抽嘴角,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冷着脸道:“裴行迟,你要养外室,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只想寻一个良人,过安生日子。”
“......”
“说到底,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若当初我知道你对我无情,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可能嫁进来!”
陆鸣雪的怨气着实不小,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她已经太久没有如现在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自从及笄,娘便加倍要求她,从言语到举止,都有一把严苛的尺子卡着她。
她也的确因此在京中获得了贤惠的赞誉。
但结果是什么?
因着那贤名,她受邀参加马球会,被裴行迟相中,嫁入侯府。
一直到成亲那日,她都觉得娘是对的。
但最后的事实证明,登高跌重,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看她好拿捏罢了。
“你现在的日子不安生吗?娘甚至连晨昏定省都给你免了。你若嫌不安生,我明儿派人给你院子里布置个佛堂。”
陆鸣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是绿的。
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裴行迟惯常会用这招答非所问!
“我真的不明白,你娶我的意义是什么?”
裴行迟突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陆鸣雪清晰地听见下巴关节发出“咔嚓”一声,紧接着,她被硬生生地拖向裴行迟。
像一个破布头子,没有任何尊严可讲。
下巴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地流泪,身子也开始发起抖来。
“意义就是,你不会有任何资格,可以跟我谈条件。”
裴行迟的脸骤然放大,简直可憎地如同恶鬼一般。
陆鸣雪实在忍不住,一脚踩上他的脚。
裴行迟吃痛,松开了手。
没了支撑的陆鸣雪摔倒在地上。
这厢闹了半天,侯夫人仿佛才终于听见动静似得,被婆子扶着走进来。
“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没有一个人过来扶陆鸣雪一把,她只能自己狼狈地爬起来。
将将站稳,裴行迟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姿态亲昵,对侯夫人道:“娘别怪她,儿子会好好教导。”
“哼,这原本,该是母亲做的事,如今倒好,都娶进门了,还得做夫君的来教。简直羞死个人。”
陆鸣雪挣扎了两下,被裴行迟用强力镇压在怀中。
这时,一个如弱柳扶风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手上捧着一个插满鲜花的粉彩釉花囊,献宝似得拿到侯夫人面前。
侯夫人十分给面儿地接过花囊,道了声“不错”。
见侯夫人满意,那女子方才看向陆鸣雪:“嫂嫂莫怪,是淼音今日提了一嘴那日的事,大表哥方才叫你过来问话的。”
嫉妒?
如果她还爱裴行迟的话,或许会嫉妒。
陆鸣雪冷脸道:“卫大人身处高位,心思反而狭隘。”
这话显然对卫封寒没有一点杀伤力,他仍旧十分欠揍地笑着。
陆鸣雪想起锡安伯刚刚说的一句话来。
她咬了咬嘴唇,才道:“卫大人,这几天我的手下都没有出过门,为何卫大人会打着捉拿他的名头,四处私闯民宅?莫不是在假公济私?”
卫封寒挑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卫大人只用等我从这儿出去后,去锡安伯面前提醒几句,到时候或许大人就懂了。”
“哦?你威胁我?”
“是卫大人先为难我的。”
陆鸣雪不知道,她其实怕得眼眶和鼻间都染了绯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是恐惧和坚定两种矛盾的情绪。
她本就生得珠圆玉润,如此更是可怜可爱,让人不由自主想欺负,又不由自主会心软。
卫封寒盯着她的脸,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卫大人?”
卫封寒被她唤醒,想了想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他竟然能和她有交易可做?
“你将那女子的身份告诉我,我放你离开。”
他为什么会想要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看他那日的表现,不像是和那女子有旧情的样子。
陆鸣雪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这是想对侯府不利?
表面上和裴行迟是发小,背后却在想着怎么捅刀子,真是虚伪。
但在这个时候,和卫封寒做交易是唯一的办法。
虽说与虎谋皮不是聪明人所为,但她如今身处狼窝,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她想了想,试探道:“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封寒看向她,只见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原本的恐惧全部被激动取代,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得,一闪一闪。
卫封寒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触到她疑惑的目光后,连忙收敛笑意。
“说罢。”
“我斗胆猜测,卫大人是不是看侯府不顺眼很久了?”
“你还真是‘斗胆’。”
陆鸣雪撇撇嘴:“其实......我没完全说实话:我也早看不惯侯府,更不想给他们陪葬。”
“哦?”
“不过大人,你提出的交易,不大合理。”
陆鸣雪看他的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骇人,胆子大起来。
“那女子的身份很要紧,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查出来,我希望能得到大人的帮助。”
“这么说来,我自己不就能查,要你做什么?”
“大人应该也不想打草惊蛇吧?有我作掩护,就算被裴行迟发现,他也只会觉得是我不满他养外室,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卫封寒盯着她。
陆鸣雪咬了咬嘴唇,决定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她必须争取卫封寒的信任。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援手。
“实不相瞒,我打算和裴行迟和离,我已经和裴行迟提过,可他不同意!有这个前提在,我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
陆鸣雪低下头,示弱道:“请卫大人给我一条活路。”
*
刑堂门外,裴行迟的马车将将停稳,便看到卫封寒跟着陆鸣雪走出来,还细心叮嘱着什么。
“少夫人回去后,可得请个大夫来看看,身上若是有扭伤擦伤,早治早好。”
裴行迟面沉如水地下了马车。
门口的一男一女齐刷刷看过来。
和谐地有些扎眼。
陆鸣雪看见裴行迟,下意识地后退,却忘了身后站着卫封寒。
这一举动落在裴行迟眼里,令他更为不快。
“封寒,拙荆给你添麻烦了。”
卫封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道:“咱俩什么关系!少夫人似有急事寻你,这才情急在大街上拦了我的马,按规矩,我得带她过来问话。”
裴行迟点点头表示理解,脸上带着抱歉的笑意。
他看向陆鸣雪,脸上的笑淡去。
“你弟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上车吧。”
陆鸣雪瞥了一眼卫封寒,此人面上功夫了得,看裴行迟被骗得团团转,倒真是解气。
卫封寒一低头便撞见她在偷瞄自己,那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由失笑,瞪她一眼。
“咳咳。”
裴行迟在一旁不悦地咳嗽。
陆鸣雪只能先上马车。
那两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等分开时,裴行迟一转身,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消失。
这也是一个表面功夫了得的主。
他一上马车,陆鸣雪便觉得逼仄了许多,默默挪到角落待着。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经过上次被诈,陆鸣雪才不会再次上当。
“我到了京兆府门口,想探视弟弟,锡安伯拦着不让,就在这个时候,卫大人出现,我便想着......”
“你和他似乎相谈甚欢?”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要说裴行迟在吃她的醋,陆鸣雪是绝对不信。
她偷偷看他脸色,嘶......沉得像一池长满绿毛的死水。
“世子手上的伤,可好了?”
陆鸣雪选择岔开话题。
听她竟然主动提及此事,就连裴行迟也是一愣,脸色不由更加阴沉。
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扭过头不再说话。
陆鸣雪松了口气,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马车一路驶回侯府,下车的时候,陆鸣雪还象征性地哭了两声。
“世子,我可怜的弟弟......”
裴行迟冷脸看她半晌,见她站着不动,也没有继续求他的意思,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
入府后,侯夫人马不停蹄将她叫过去训话,说来说去也就是让她安分些,笼络住世子早日有孕方才是正理。
陆鸣雪乖巧答应,听话地让侯夫人和褚淼音都有些意外,恍恍惚惚便将她放了。
是夜,陆鸣雪等宝珠和宝翠回房睡着之后,自个儿在院子里坐着,像是在等人。
打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三更半夜,趁着月色,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侯府,轻车熟路地摸到了陆鸣雪的院子。
陆鸣雪看着那人自墙上落地,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心中惊讶,才知道他武功竟如此高强。
“少夫人久等了。”
“卫大人能来就好。”
月色如水,笼罩着整个京城,不论是侯府,还是城南的杏芳医馆,皆在月亮的注视之下。
三长一短的叩门声响起。
这家医馆时常有人半夜叩门,请大夫出去急救,四邻倒也不觉奇怪。
门扉开了一条缝。
陆鸣雪将脸凑过去:“莫介一,是我。”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陆鸣雪将身后的卫封寒拉出来:“进去再说。”
没费多少口舌,陆鸣雪便说服莫介一相信了卫封寒。
“阿姜已经睡了,要把她叫起来吗?”
陆鸣雪摇头:“不打扰她,只把画像拿出来便是。”
两人在后堂坐着,莫介一拿了画来,又点亮一盏油灯放到花凳上。
画卷展开,女子的脸慢慢出现。
柳眉圆眼,面颊瘦削,红唇含笑,眉宇之间却萦绕着愁绪。
莫介一沉吟片刻,道:“这人和你乍一看有些相似呢。”
陆鸣雪冷笑,要不然她怎么会被裴行迟盯上骗婚。
她看向卫封寒,却见他皱着眉头。
“卫大人难道认得此人?”
卫封寒坚定摇头:“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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