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越裴戎的现代都市小说《庶子无敌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上汤豆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众人分主客落座后,裴越左右看了一下,略显疑惑地朝谷范问道:“桃花怎么不在?”谷范没好气地道:“你的丫头你问我?刚才到后面去了,或许有什么事吧。”裴越便按下不提,先是对秦贤二人说道:“兄长,薛世兄,这位是广平侯府的四公子,大名谷范,表字子衡。我与谷世兄相识于月前,他为人豁达爽朗,不拘小节,除了脾气不太好之外没什么缺点。”秦贤微笑道:“越哥儿,谷家四少的名头我们又怎会没听过?开国公侯年轻一辈中,若论都中名声之响亮,无人能比得过他,就连你那位大兄也不行。”谷范面色如常,不以为意道:“裴城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比他老子还是要强些,将来说不定可以在军中混出点名堂。”秦贤不禁哑然,他也只是听说过谷范的大名,知道这少年性情无忌,却没想到如此嚣张,一...
《庶子无敌完结文》精彩片段
众人分主客落座后,裴越左右看了一下,略显疑惑地朝谷范问道:“桃花怎么不在?”
谷范没好气地道:“你的丫头你问我?刚才到后面去了,或许有什么事吧。”
裴越便按下不提,先是对秦贤二人说道:“兄长,薛世兄,这位是广平侯府的四公子,大名谷范,表字子衡。我与谷世兄相识于月前,他为人豁达爽朗,不拘小节,除了脾气不太好之外没什么缺点。”
秦贤微笑道:“越哥儿,谷家四少的名头我们又怎会没听过?开国公侯年轻一辈中,若论都中名声之响亮,无人能比得过他,就连你那位大兄也不行。”
谷范面色如常,不以为意道:“裴城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比他老子还是要强些,将来说不定可以在军中混出点名堂。”
秦贤不禁哑然,他也只是听说过谷范的大名,知道这少年性情无忌,却没想到如此嚣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裴越无奈笑了笑,好在这堂中三人和都中定国公府没什么干系,他也不必因为世俗礼法的制约违心地帮裴戎辩解,便岔开话题对谷范介绍道:“这位是平阳侯府秦贤秦世兄,这位是荥阳侯府薛蒙薛世兄。”
谷范点头道:“原先听说过,今天倒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薛蒙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此时忽地面色发红,隐隐浮现怒气。
虽然同为开国公侯后代,可是不同人不同命,家道中落以至于只能担任区区哨官的薛蒙,自然无法和父亲执掌京营自身又武道天赋绝佳的谷范相比。往日里他本不愿和这种人相见,路上撞到也只当做没有看见,皆因他听不得那些酸话。今日秦贤来绿柳庄,他习惯性地跟来,另一位兄弟谢璧却不愿来此,当时薛蒙还有些生气,此时却觉得自己才是蠢货。
平白无故地被人嘲讽,不是蠢货是什么?
薛蒙体格十分壮实,又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所以情绪外露非常明显。
谷范疑惑地看着他说道:“蛮牛,你盯着我做甚?”
没等薛蒙气血上涌说出什么狠话,秦贤便拦在前面微笑道:“谷贤弟,薛蒙老实笨拙,误会了你的意思,莫要在意。”
谷范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过见裴越朝自己使眼色,便没有追究,只淡淡说道:“莫名其妙。”
裴越看着秦贤脸上的伤疤,关心道:“兄长,你脸上这伤是如何弄的?”
秦贤闻言幽幽一叹,摇头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山贼,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比寻常的士卒还要强!”
裴越不解道:“可是我记得兄长上次追击的那些山贼实力很一般?”
说起来,那次秦贤的仗义传信以及言语之间的真诚打动了裴越,让他心甘情愿地叫一声兄长,要知道都中那两位都没有这个待遇,他叫裴云只是二哥,对裴城更是连大哥都极少叫。虽然这两种称呼的亲疏远近还不好说,可在裴越心里,秦贤这种慷慨凛然的义侠作风十分可贵。
当初国公府寿宴上初见,他们只说过寥寥几句话,压根谈不上交情,而且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子,说好听点是出府另过,直白一些说就是被赶了出来。可就因为那一面之缘,秦贤便特地来提醒他注意危险,而且态度极为坦然真诚,没有丝毫隐瞒。
所谓义字当头,便是如此。
秦贤面色凝重地说道:“那次的山贼应该是真的山贼,或者是那帮人放出来的诱饵。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魏国公亲自出手,指挥京营步步紧逼,将山贼们堵死在横断山脉里。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那些山贼竟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连续劫掠了十一个村子,每到一处必然屠尽所有村民,然后一把火烧个精光。”
“砰!”
谷范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岂有此理!这些该杀的贼人!”
秦贤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听说圣上极为震怒,下旨斥责了西府,强令他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扫清贼患。这些钻出来的山贼有七八队,每队百人左右,一人三马,速度极快,又熟悉京都附近地形,极难对付。魏国公组织京营围追堵截,已经覆灭了其中四队,我这脸上的伤就是和其中一队山贼遭遇时候,被一个贼酋砍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裴越和谷范都能感受到那股险恶惨烈之意。
薛蒙在旁大声道:“大哥,若不是你拼着这条命将那贼酋留下来,说不得又要让他们跑了!”
裴越闻言面容一肃,正色道:“兄长,小弟以你为荣。”
就连谷范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郑重地朝秦贤颔首以示敬意。
秦贤先是瞪了薛蒙一眼,然后摆手道:“我们这些人既然从了军,自然就该拼命作战,更何况我还是个哨官,若不能以身作则,手下的兄弟又怎敢上前?越哥儿,我这次前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裴越苦笑道:“兄长,又是魏国公的命令?”
秦贤尴尬地笑笑,他自然能看出来自己这位兄弟是真的不愿离开此处,并非假意推辞自抬身价,但他对那位左军机十分敬佩,且这也算得上军令,只好为难地说道:“魏国公是真想见你一面,他对你说的那两件事很感兴趣,还说或许能助他扫清这些山贼,所以想请你当面一叙。”
谷范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裴越,眼神中威胁之意十足,大有你敢答应我就和你拼命的气势。
裴越也不理他,坚定地摇头道:“兄长,我去不了,想来魏国公当世英杰人物,也不会跟我这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计较。”
秦贤还要劝说,裴越却话锋一转道:“兄长,魏国公有没有命你今日就回去?”
秦贤答道:“这倒没有,虽然我受的伤不打紧,但都督府还是让我回来养伤,过些日子再回营中报道。”
裴越笑道:“如此甚好,上次就想请兄长留下来小酌几杯,今儿总算有了时间,晚上我们好好喝一场。”
听说要留下来喝酒,薛蒙脸上露出笑容,登时觉得裴越这少年十分顺眼,比旁边那家伙亲切多了,难怪大哥这么欣赏他。
秦贤点头道:“也好,愚兄也有好些日子没痛快饮一场了。”
旁边谷范笑道:“再过几天你们还可以来喝这小子的寿酒呢。”
秦贤略显惊讶地望着裴越,说道:“越哥儿生辰?甚么时候?”
谷范总算找到一个机会,说实话他有些不爽裴越对秦贤的态度,不就是帮着魏国公送了两次信吗?你小子也忒不厚道,我帮了你多大的忙,如今还是一口一个世兄叫着,也没见你认我做大哥,难道我还罩不住你?
于是略带讥讽地说道:“你是他兄长,竟然连他生辰都不知道?九月初十!”
秦贤汗颜,对裴越赔罪道:“都是愚兄的错,越哥儿放心,虽然愚兄身份低微,也一定会准备一份像样的寿礼,到九月初十那天来喝你的寿酒。”
裴越无奈笑道:“兄长,你别听谷世兄那些酸话,我这又不是整数生辰,哪里需要这般郑重,到时候你和薛世兄还有那位谢世兄一起来吃酒就成,寿礼之事无需再提。”
秦贤应了下来,心里却决定要准备一份大礼。
除了兄弟情义之外,若非裴越当时提点他,他压根没机会在左军机面前露脸。虽然他没有将这功劳占为己有,但裴越的提议终究给他创作了条件,男子汉大丈夫有恩必报,他一直都恪守这个原则。
薛蒙好奇地望着裴越,这少年年纪不大,脑子为何这么好使?
他不禁问道:“越哥儿,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裴越微笑道:“不瞒诸位,我这里有门赚钱的营生,打算在这两年弄到都中去。”
秦贤和谷范都是神情一愣,似乎有点跟不上裴越的思路。
你就算是庶子,也是武勋将门子弟,哪怕不入军中为将,也不至于跑去操持商贾贱业吧?
裴越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神色从容,缓缓开口。
在他开始讲述自己琢磨许久的谋划时,一辆马车在几个家丁的护卫下朝绿柳庄而来。
日近黄昏,残阳似血。
马车的车帘被卷起来,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庞。
其人肤色白净,眼睛细长,眸光深沉如海。
月到中天三更静。
裴越使出浑身解数将谷范打发走以后,回到卧房时桃花尚未睡下,她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脑袋一晃一晃。
桌上一灯如豆,屋内光线有些昏暗。
裴越轻叹一声,正要走过去将桃花抱到床上,小丫头猛地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清裴越之后,疲倦的脸蛋上泛起笑容,说道:“少爷,你不要嫌我烦,读书虽然是好事,也要爱惜身体哩,熬太久了可不成。”
裴越心中一暖,柔声道:“好。”
桃花便起身向外走去,嘴里说道:“我去给少爷烧水,洗漱完再睡觉。”
裴越喊住她,说道:“我在前面洗过了,咱们睡觉吧。”
与当初在定国公府内的小院一样,卧房内有两张床,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两张床一模一样,床上的被褥也没区别。起初桃花不同意,只说少爷丫鬟哪能一样呢?但她终究拗不过裴越,小丫头嘟着嘴表示无声抗议,实则心里也很欢喜。
因是夏天,所以两人都只盖着一床薄被。
一片黑暗中,裴越睁开双眼望着头顶,轻声道:“桃花,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桃花转了个身,侧对着裴越的方向,回忆道:“我不记得呢,从记事开始别人都这样叫我,或许是老太太帮我取的吧。”
裴越应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桃花清脆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茫然:“不知道,最早的时候我在老太太屋里,平时就负责掀个门帘儿,后来八岁的时候老太太让我来服侍少爷,也许我三四岁就进了府。”
桃花不是家生子,这件事裴越很确定,因为他专门问过温玉。既然不是家生子,那桃花就是在府外买的丫鬟,可是从年纪上来说又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权贵府邸从外面买人,要么是骄奢淫逸的老爷们买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要么是身家清白的适龄仆役,极少会买三四岁的小丫头。
裴越有些心疼地问道:“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桃花沉默片刻,声音稍显低沉:“老太太对我说,当初我很小的时候被家人放在国公府门前,幸好那天被总管家瞧见了,他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太太,然后我就被留了下来。至于家人,没有印象呢,只有一件玉佩,是当时总管家在我身上发现的,然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
“裴永年?”裴越脑海中闪过那个肤色白净略有些男人女相的大管家。
桃花应了一声,然后忽地起身,摸索到桌旁点燃蜡烛,只穿着一身小衣,从胸前拿出一块玉佩,取下来递到裴越面前,说道:“就是这个。”
裴越接过来,玉佩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他凝视着这块圆形的玉佩,发现上面的图案有些奇特,雕工却显得有些粗糙,显得糟蹋了这块玉。
桃花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其实我也知道,这块玉应该就是家人付出的代价,他们只盼着好心人看在这块玉的份上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
裴越心中感慨,将玉佩还给桃花,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便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宽慰道:“不要难过。”
桃花摇摇头道:“不难过呢,因为现在我有少爷呀,少爷就是我的家人。”
裴越微笑着点点头,温柔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是一家人,去睡吧。”
桃花吹灭蜡烛后躺下,此时已经没了睡意,想到前些日子听席先生提起的那件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你喜欢那位沈家姑娘吗?”
裴越一愣,随即笑骂道:“人小鬼大,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桃花心中念了一句少爷比我还小呢,嘴上犹豫道:“喜欢不就是想娶她做媳妇吗?唉,听说那位沈家姑娘家里不一般,少爷想要娶她恐怕很难呢,咳咳,少爷,我不是小瞧你,我知道少爷很厉害的,只是……只是娶媳妇要花很多银子,而且沈家姑娘又那么厉害,我担心少爷没那么多银子……”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言语,裴越忍不住笑着逗她道:“咱们不是有八千两银子吗?”
桃花惊道:“少爷,你真打算娶她啊?”
若非两人的床铺隔开来,裴越肯定会敲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娶个屁!我连她人都没见过,万一长得不好看呢?”
桃花低声道:“看来少爷真的想过这件事呢。”
“好了,不逗你了,我和沈姑娘只是朋友而已,你不要乱想,更不要乱说,否则对人家姑娘不好,背后议论人非君子所为。”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丫鬟,但少爷不喜欢,以后我不说了。”
“嗯,睡吧。”
裴越虽然很关心这个相依为命的小丫鬟,但不会无底线地宠着她让着她,至少在这些个人问题上,他不会允许桃花插手。
就算他有着一颗不同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不会严苛地守着上下尊卑的教条,却也不允许旁人干涉自己的终身大事。
桃花也不行。
小丫鬟渐渐沉睡,裴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万万想不到,这丫头的身世居然和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总管家裴永年有关。至于桃花复述的裴永年当时的说辞,能骗过这个小丫鬟却骗不过裴越,因为定国公府在朱雀坊内,这里住的都是大梁顶尖权贵,普通人压根没可能闯进坊内,更何况堂而皇之地将一个小女孩遗弃在国公府大门前?
真当裴家军中第一豪门的底蕴是摆设吗?
只不过,裴越现在无法做什么,只得在心底埋下一个疑问,将来有机会再套套那个裴永年的话。
……
且说谷范被裴越连哄带骗地送出府后,仰头望着淡淡的月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那小子耍了,此时京都哪里还进得去?
举目望去,绿柳庄上一片寂静。
自己已经十六岁,按照大梁的规矩可以从军打仗,却被一个十三岁的毛头小子用言语给哄了去。
但他并未愤怒,只是神色古怪地笑了笑,心道:“这小子好狡猾,要是沾了毛怕是比猴儿还精,父亲以往不是最不喜这种人吗?为何还要命我来与他结识,还得尽可能地照顾他,小爷我又不是随从,真是岂有此理。糟了,父亲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腹诽片刻后,他又觉得裴越其实很有趣,比都中那些要么章台走马要么喊打喊杀的无良纨绔强多了,似乎相处起来也不难受,如此一想便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谷范不急不躁地离开绿柳庄,虽然此时凭他自己叫不开京都的守门将,可在城外依然有大把好玩的去处。
少年无所畏惧,缓步而行,哼着悠扬豪迈的西境小调,身形隐入苍茫无边的夜色之中。
裴越来到院中,站在席先生身侧,然后便见一道身影从屋顶跃下,立在两人对面一丈外。
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烛光,勉强能看清这位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
一身色彩艳丽的修身长袍,若是换个普通人穿着未免显得不伦不类,但在他身上反而并不土气,得益于那张棱角鲜明轮廓迷人的脸庞,这身很花哨的装扮反而显出几分英俊潇洒。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鼻挺而唇薄,一双修长的桃花眼透出些许魅惑的气质,如果生在女孩脸上,便有些轻佻虚浮之意,可在他脸上反倒格外惊艳,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少年。
席先生看向裴越问道:“你认识他?”
裴越耸耸肩,理直气壮地摇头道:“先生,我又没去过青楼。”
席先生忍俊不禁道:“想不想去?改天我带你去一次。”
裴越揉了揉下巴,嘴角微微勾起道:“听起来感觉不错,那就有劳先生了。”
那边厢,生得一副好相貌的俊俏少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好半天才有些愤怒地说道:“喂,我是死人吗?”
裴越转头望着他,眼神蓦然冰冷如刀,点头道:“对啊。”
少年微怒,正要嘲笑几句,只见那个中年男人欺身而来,登时脸色大变。
这是裴越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个世界的武道对决。
席先生身形一动,双腿交错前行,一丈余的距离只两步便跨过,与此同时右拳抬起,朝着少年的肩头击去。
他的动作有一种特殊的美感,映入裴越眼帘时就仿佛慢动作,然而裴越却能感觉到席先生的力量在不断汇聚,只待集中在一点然后瞬间爆发出来。
似静实动,似慢实快,席先生的动作一气呵成。
当他第二步踏出时,力量已经完全集中,紧接着便是风雷怒吼的一拳砸了下去。
在那一刻,他的身躯在裴越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随后拳头与肉身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尘埃落定,席先生静静地站在少年原本站着的地方,而少年却出现在那边墙上,如同一只大青蛙趴在墙上,而后缓缓地像泥鳅一样溜到地上。
“先生……”裴越非常震撼。
目测了一下距离,那少年被席先生一拳打飞出去至少三丈多远。
席先生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少年,摇头轻声道:“我只用了三分力道,他是自己飞出去的。”
裴越闻言也是一愣,旋即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少年,冷声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让先生真的废了你。”
少年趴在地上,脑袋猛地一阵摇晃,嘟囔道:“我已经倒下了,你还让他揍我,有没有王法啊?”
裴越被这惫懒小子生生气笑了,怒道:“三更半夜你私闯民宅,打死你都没事。”
少年反驳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没什么坏心,否则在这位高人出现之前,我就能狠揍你一顿。”
裴越却懒得惯着他,转头对席先生说道:“先生,麻烦你废了这贼子一条腿,然后再关起来,明天我让人去将京都府衙的官差请来。”
听出他话语里的狠辣,少年连忙爬起身来,抬手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又愁眉苦脸地揉着被席先生击中的肩头,那双桃花眼里有些怒色道:“裴越,你小子也太冷血了吧?”
裴越轻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认识你?”
少年嘿嘿一笑,脸皮厚如城墙,不慌不忙地说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裴越扭头就走。
眼看那个恐怖的中年男人朝自己望过来,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惋惜,少年终于慌神了,连忙大声道:“我叫谷范,我不是小毛贼!”
裴越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席先生朝着少年迈开脚步。
谷范望着裴越决然的背影,心中欲哭无泪,小爷我在南边过得有滋有味,被老头子强行喊回来,还要被迫带着亲妹妹来找你,谁曾想你小子居然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好在他一直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性,只能放低姿态说道:“越哥儿,我老子是谷梁,你应该认识吧?”
裴越这才止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道:“果真?”
谷范拍着胸脯道:“如假包换!”
裴越又问道:“你不是山贼?”
谷范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侮辱,大声道:“越哥儿,就算我今晚不请自来有些唐突,你也不必如此作践我吧?满京都打听打听,我谷范是什么人?”
裴越一脸平静地摇头道:“没听说过。”
“嘿!”
谷范卷了卷袖子,那架势仿佛要是席先生不在这里,他肯定要给裴越来个满脸红。
裴越审视地望着他,说道:“你说你是谷侯爷的儿子,有什么可以证明?”
谷范诧异道:“这需要证明吗?”
裴越冷笑道:“为何不需要?谷侯爷我曾见过,他豪气干云,长者风范,令人见之心生敬佩。再看看你,衣着花哨,油嘴滑舌,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谷范终于琢磨出点味道,脸色也渐渐正经起来,问道:“越哥儿,你对我意见很大?”
见他反应过来,裴越也不再兜圈子,走到他身前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谷范左右看了看,答道:“你家啊。”
裴越双眸微眯,面色冷肃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我家,更是后院,你深更半夜暗中闯入,难道是世交所为?若在外面,就算你讽我几句,我也只会笑脸相迎。但你此番所为,是对我家人安全的威胁,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谷范面色微沉,虽然平时谷梁没少揍他,但这少年备受赵氏疼爱,又因为武道天赋绝佳,未免从小就养成了胆大妄为的性格,除了谷梁之外还从未被人如此训斥过。
裴越不为所动,冷冷与他对视着,眼神坚毅镇定。
席先生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看着。
裴越极为认真地说道:“这种事没有下次,否则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谷范没有嘲笑他是不是在说大话,仔细想了想今夜的事情,的确是自己莽撞了。只因为刚被父亲的人强行带回京都,就被谷梁逼着来城外找裴越亲近,还要带着自己的妹妹来,他自然心里不爽,于是下午溜出京都,等夜色降临后悄悄潜进主宅,无非是想看看裴越究竟是怎样的人,顺便再吓他一次。
一念及此,这位常以大梁第一游侠儿自居的少年认认真真地拱手一礼,干脆坦然地道歉道:“越哥儿,这件事是我办错了,给你赔个不是。”
裴越眼神微动,随即在电光火石之间换上阳光亲切的笑容,揽着谷范的胳膊说道:“世兄,何必见外,伯伯和伯娘对我极好,咱们原本就该好好亲近一番。来来来,我们去前厅喝茶。”
谷范被他拉着走,脸色古怪,少年只觉得自己拳头有些痒,很想砸在裴越的笑脸上。
李子均气得肺快炸了。
他出生的时候李柄中便已经是三等丰城侯,十多年来因为紧随左军机的脚步,可谓官运亨通,先任西境果敢大营主帅,后调入都中任兵部尚书,三年前皇帝改元开平,擢其为五军都督府中府左都督,掌西境诸营军事,爵位亦升为一等丰城侯。
在如今整个大梁军中只有左军机一位实封国公的情况下,李柄中在爵位上与右军机路敏平齐,是名副其实的军中大佬。
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爷爷撑腰,李子均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
“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打死他!”
怒火上涌,李子均不管不顾地吼道。
双方距离很近,骏马难以驱驰,他带来的二十多个手下便直接从马上跃下来,然后朝裴越一拥而上。
庄户们惊骇喊叫,大多后退,更有几个胆小的转身就跑。
场面一片混乱。
裴越却出奇的平静,李子均带来的这些手下,看起来凶悍无比,实则真正的高手不多,毕竟以李子均的身份地位来讲,很难招揽到心气高傲的武道高人。这等人就算想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也会找一个手握实权的大人物,而不会甘心给一个纨绔当打手。
只是没等裴越和邓载等少年尝试一下打群架的滋味,旁边站着的席先生突然出手。
中年男人清癯的身影眨眼间来到裴越身前,面对蜂拥而上的李家打手,他只伸出一只右手,便将来人全部打飞出去。
片刻功夫之后,场间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打手,令人惊叹的是,所有人都是半边脸肿起,露出鲜红的掌印。
饶是裴越知道先生武道高明,却也没想过高到这个地步。
他尚且如此,邓载这些少年更是像看神仙一样看着席先生,心中无不升起敬仰羡慕效仿之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男儿当如是!
至于此刻还端坐在马上的一众纨绔们,脸色难堪进退维谷。
李子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这些手下虽然没有那种真正的高手,却也是因为各种缘故从军中退出来的好手,平日里耀武扬威,仿佛这京都里就没有他们的一回之敌,哪里想到会被人随手打翻。他此时既愤怒又惶恐,压根没想过平时那些权贵们对他友善亲和,只不过是看在李柄中的面子上,谁又会真的把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放在眼里?
但长久养成的嚣张性情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哪怕手下们全都被打倒在地,李子均依旧厉色道:“你敢打伤我家的护卫?裴越,爷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是赔点银子就能了结的事情!”
见他到了这种境地依然色厉内荏,裴越先是冲席先生行礼道谢,而后穿过场间这些被席先生抽得站不起来的打手,来到最开始那个要揍他的纨绔身前,俯下身问道:“怎么称呼?”
那纨绔眼中闪过一抹惧色,但强撑着硬气道:“老子是西宁伯府的人,你待怎样?”
虽如此,终究比方才要气弱几分。
裴越看着他右臂上的匕首,不禁眉头微皱,此人好歹也是那些人的同伴,竟然没有一个人下马帮他查看伤势,若非这小子自己拿左手按着伤口附近,怕是会活活流尽鲜血而死。
由此可见,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群废物。
裴越脸色柔和一些,对这人说道:“要不要我帮你?”
纨绔瞪大眼睛问道:“你想干什么?”
裴越面露微笑,温和道:“帮你治伤。”
那纨绔没想到对方如此友善,一时有些出神,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的右臂被人握住,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差点让他当场飚出泪来。
听见这纨绔的惨叫声,李子均脸色阴沉地喝道:“裴越,你给我住手!”
裴越懒得搭理他,握着从纨绔手臂上拔出来的匕首,对旁边吩咐道:“邓载,从这位少爷身上撕点干净的布条下来,帮他把手臂包扎一下。”
那纨绔闻言一愣,那双牛眼睛里泛着一些古怪的情绪。
裴越转身对众庄户说道:“大家今天也看见了,是这些都中来的少爷们闹事,又是讹诈银子,又要动手打人,我看今天也很难善了,所以现在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
庄户们犹疑不定,裴越也不着急,只用清冷的目光扫视他们。
或许是之前王勇的惨状激起了这些老实庄户的同情心,又或者是方才席先生的卓绝身手给了他们信心,终于有人壮着胆子说道:“少爷,你吩咐就行,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又有不少人附和。
裴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李子均身旁的一个纨绔凑过来低声道:“子均,今儿怕是闹不成了,不如先回去,改天再来找回场子。”
虽然裴越领着一大群泥腿子将这条南北朝向的土路堵住,可周边都是水田,只要李子均不在意座下的骏马失足,他们几个人骑着马还是能冲出去的。
但李子均面露迟疑,他前面还躺着二十几个打手,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今后在都中还怎么混?被一个庶子如此羞辱,他还要不要脸了?
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席先生,对这个中年人又恨又惧。
席先生的出手极其巧妙,既不会打死打残这些打手,却能让他们短时间内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呻吟。
就在李子均犹豫不决的时候,裴越对那些庄户说道:“放心,也不需要你们去跟人家搏命,只需要大家将这些人围起来,在这件事没有解决之前,不要放他们离开。”
庄户们纷纷点头,因为裴越几个月前来到庄上时就说过,只要做得好就会有赏赐,若是表现优秀还有机会获得一个名额。
钱财大家都喜欢,脱离奴籍的名额更让他们无法拒绝。
于是百余成年男人一拥而上,就在李子均以为这些泥腿子疯了的时候,他们很快便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那几个纨绔、地上躺着的打手们还有裴越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李子均等人想跑跑不掉,想要拼命却不敢看向席先生。
李子均脸上仿佛开了酱坊,他握紧马鞭怒道:“裴越,你真以为这样就能留下我?”
裴越呵呵一笑:“这些人都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身家清白,从无作奸犯科之举。李子均,你要是有那个胆子纵马踩死十几个然后冲出去,别说五千两银子,就是我裴越的人头也可以双手奉上,你敢吗?”
李子均有个屁的胆子。
平时欺压良善是他的拿手好戏,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敢像裴越说的那样做,别说李柄中会扒了他的皮,那些曾经受过两代定国公恩惠的勋贵们就能活吞了他。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无计可施。
望着身量不高却挺拔如松的裴越,李子均沉默许久后才说道:“你想怎样?”
裴越淡淡道:“你坐在马上的样子我很不喜欢,因为我不想昂着头跟人说话。”
夏风吹过,稻田里穗禾摇摆,一百多庄户静悄悄地围在外面,所有人都望着两个身份天壤之别的少年。
几瞬过后,李子均面色屈辱地从高头大马上下来,站在裴越身前,那双藏不住恨意的眼睛和李氏几乎无异。
裴越不以为意,冷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今天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
将一众少年安置妥当后,裴城匆匆回转,此时陆续有客人抵达。
男客们自然在府前落轿下马,各家诰命夫人及小姐们乘坐的马车则从侧门直入,待到仪门内方从马车上下来,身旁除了自带的贴身丫鬟外,另有定国公府的管事媳妇领着一帮丫鬟婆子相随,入内宅后便是李氏亲自相迎。
裴太君今日着大妆,端坐于定安堂内,等待着诸位诰命夫人并各家尚未成年的晚辈们进来拜寿。
定远伯裴戎则是留在国公府正堂定鼎堂内,此堂号由大梁开国高祖所赐,并御笔书写“定国安邦”四字,制成匾额悬于堂前,是裴氏族人引以为豪的荣耀。
今日来的客人虽多,但显然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让裴戎去当门子相迎,至少他自己是这般想的。开国九公二十七候,百年来已有近半数府邸没落,或因天家打压,或因子孙不肖,外表虽然还撑着门楣不坠,实则内囊早就尽了。剩下半数里,大多还在军中握着实权,这里面又有大多数家主不在京都。即便算上非开国公侯之列的,近些年崛起的武勋豪门,裴戎觉得需要自己劳动贵足亲自迎接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
至于那些没落府邸,或者来人是晚辈子弟的,有自己的三个儿子,再加上裴永年这个总管家迎接,也便足够了。
想到此处,裴戎眼中不自觉飘过裴越那张瘦削却英俊的面庞,还有那双透着平静的眸子。
堂内的家仆丫鬟无不低着头,所以无人看到,这位定远伯眼中忽地泛起与今日喜庆气氛难以相容的愤怒!
且说正门前迎客诸人,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偶然无人的时候可以回门房里暂歇,但裴城不动,其他人自然不好擅动。
看着依旧精神焕发的裴城,裴越忽地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武道吧?看来身体锻炼得确实不错,至于究竟是怎样的武道,裴越不知道,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相关的内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是那种御剑飞行千里取人首级的法术,否则朝廷也不必养什么军队了。
或许……大概和前世那种国术差不多的概念?
裴越不确定,眼下也没必要去了解得太详细。
迎来几拨客人后,裴越估摸着大概接近上午十点,此时来的客人分量也愈发重要,甚至还见到裴戎亲自出来,将一位极受天家器重的实权侯爷迎了进去。
除了之前与尹道等人有过短暂的交流之后,裴越便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看裴城和裴永年与到来的客人寒暄客套,只带着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不发一言。
一顶朴素陈旧的轿子停在定国公府前,只轿夫二人,另有一名左手执剑的年青随从。
今天来的客人哪个不是鲜衣怒马气势煊赫?
却不知这顶轿子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裴越微觉好奇,转头一看,只见裴城的脸色十分奇怪,而总管家裴永年的神色变得非常凝重。
很显然,他们都认识这个佩剑的年轻人,也知道轿子里坐着的是谁。
然后就听裴永年对身后的李荣说道:“去通知老爷。”
看着这些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裴越有些茫然,如果说是大军围府,这种表现还能理解,眼下只不过是一顶朴素陈旧的轿子,就把他们唬成这样?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从轿子中出来,缓步来到国公府门前。
裴越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始终跟在中年男人一米之内。
中年男人的年纪有些不好分辨,看面色并无苍老之态,但双鬓已然斑白,观其面容温和淡然,眼神如此刻的春风一般和煦,又隐隐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裴越以前不懂得什么叫做锐利,此时看年轻人冷漠的脸色和寒冰一样的眼神,他便懂了,而且觉得很刺眼。
这年轻人不是善茬,那柄剑上说不定染了多少人的血。
裴戎还未出来,裴城只得上前乖巧地行礼,说道:“请沈伯伯安。”
那中年男人微笑道:“哥儿不必多礼。”
这对话听得裴越更纳闷。
很熟悉很亲近的样子,可是方才裴永年又是那般凝重的表情,太矛盾了些。
那中年男人又温和说道:“若非老太太六十大寿,我确实不便登门,只是你父亲不下帖子,我也只能做个恶客了。”
裴城本就没有急智,而且面对眼前的中年男人,他心中的畏惧远多于亲近,登时呐呐不能言。
好在一旁的裴永年垂首道:“沈大人,并非老爷不知礼,亦非心中存了疏远之意,只是您的身份终究不同,不敢惊动,恐朝中非议,更怕有些人心中担忧。”
这话就让裴越琢磨出一些味道来,同时也佩服这个总管家的胆子,能让定国公府和面前这个明显大有来头的中年男人同时忌惮,甚至到了需要避嫌的地步,除了皇城里坐着的那位,还能有谁?
果然,那中年男人赞许地看了一眼裴永年,又叹道:“哪里就到了如此地步,平时倒也罢了,如今日这种大事我还不来,终归是无法跟故人交待的。”
裴永年应了一声“是”,不再多话。
中年男人先看向裴云,微笑道:“云儿,我听墨儿说,你已经有些日子没问她借书了,莫非终于想通了,要弃文从武?”
裴云与其他人相比,显得从容放松许多,只不过面色有些发苦,叹道:“沈伯伯,我肯定不会忘记您的教导,只是墨儿姐姐每次都要我写观后感,哪怕是一篇几百字的文章,也要我写数万字,这课业也太重了些,我只是喜欢读书,又不是要去考科举。”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显得极为开怀:“回头我会将这些话告诉墨儿,让她来找你理论。”
裴云缩了缩脖子,这才露出些许十三岁的年纪本该有的稚气,连连摇头道:“您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中年男人不再打趣他,转头看向裴越。
这目光自然是很温和的,只不过裴越有些别扭,仿佛在此人面前,自己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让他震惊的同时,心里也筑起浓浓的戒备。
中年男人看了他片刻,并未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语,只微微颔首道:“很好。”
若是换做其他权贵子弟,哪怕是裴城这样混不吝的性格,在此人面前也只能如鹌鹑一般,说什么是什么,点头而已。偏偏裴越不知道此人底细,而且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便装作愣头青一样问道:“好在哪里?”
那执剑的年轻人眉头一皱,不过没有发作,显然很守规矩。
中年男人并无意外,目光温润仿佛在看自家子弟,略带着两分调侃笑道:“相貌生得好,气质养得好,当然,还有这一丝胆气露得好。”
没等裴越说话,他又道:“就是瘦了些。”
裴越想了想,还是放弃继续耍嘴皮子的打算,因为看不透对方,没有必要做言语之争。
这时裴戎也急匆匆地出来,看见中年男人淡定从容的身影,哪怕是得到李荣禀告后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依然微微一怔,随后才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沈大人亲临,恕在下没有远迎,多有得罪。”
中年男人收起面对小辈时的温和笑容,眼神幽远,淡淡道:“少师,带我去见老太太吧,今天这个日子,我总得来给她老人家磕头拜寿。”
裴戎,字少师。
他闻言面露犹豫,不过在中年男人眼神的注视下,勉强笑了笑,点头道:“理应如此,沈大人,请。”
两人朝府内行去,裴永年和那个执剑的年轻人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裴越走到裴云身边问道:“二哥,这位沈大人是?”
裴云轻声道:“太史台阁沈默云,当今最器重与信赖的能臣。”
太史台阁?
裴越下意识地就想到史记,这位沈大人看起来也的确有史家之风骨。
只是若如此的话,这些人为何会怕?
似是看出裴越心中的不解,裴云压低嗓音解释道:“太史台阁掌大梁朝野一切私密事宜,无论军民皆可监视,三品以下官员更可直接缉拿审问。京都的平稳乃至皇城的安危,有一大半握在此人手里。”
裴越眼神霍然一变。
原来如此,果然是恶客啊。
可是他方才对我说“很好”是何意?
难道是明月阁里的举动感动了这位大梁密谍首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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