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时琛温夕的女频言情小说《脑癌晚期,总裁老婆虐我入骨时琛温夕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乔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能不能别这么让我恶心?”沈絮撕碎了我和她12岁时的那张合影。也给了我最响亮的一巴掌。“你最好学学叶州,他就永远没有你这么心思肮脏。”我默默的挑了墓地,买了机票。估摸着死前,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年少时的爱意,多年的执念。追究敌不过天降。他耀武扬威的舞到我的面前,“絮絮爱的是我,你凭什么想霸占她身边的位置。哥哥?”是啊!我也死期将至。这段感情,早就该放手了。······医生她断言我,活不过半年。在我生命的最后半年里。第一件事,我去西郊买了座坟,离沈家的祖坟远远的。第二件事,我给大学的兄弟发了条消息,准备离沈絮远远的。“我考虑好了,我答应去美丽国公司任职。”发完消息的一瞬,房间再次沉入黑暗,下一秒,兄弟的电话却拨了过来。“时琛!你总算是...
《脑癌晚期,总裁老婆虐我入骨时琛温夕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你能不能别这么让我恶心?”
沈絮撕碎了我和她12岁时的那张合影。
也给了我最响亮的一巴掌。
“你最好学学叶州,他就永远没有你这么心思肮脏。”
我默默的挑了墓地,买了机票。
估摸着死前,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年少时的爱意,多年的执念。
追究敌不过天降。
他耀武扬威的舞到我的面前,“絮絮爱的是我,你凭什么想霸占她身边的位置。哥哥?”
是啊!
我也死期将至。
这段感情,早就该放手了。
······
医生她断言我,活不过半年。
在我生命的最后半年里。
第一件事,我去西郊买了座坟,离沈家的祖坟远远的。
第二件事,我给大学的兄弟发了条消息,准备离沈絮远远的。
“我考虑好了,我答应去美丽国公司任职。”
发完消息的一瞬,房间再次沉入黑暗,下一秒,兄弟的电话却拨了过来。
“时琛!你总算是考虑好了!这次去美丽国可是要移民的,沈絮那边,没意见?”
我呼吸一顿,心脏的位置密密麻麻泛着疼:“没意见。”
“那行,我这边去跟人事交接一下,一个月后咱们美丽国见。”
深夜寂静,呼啸而过的风刮过我的脸,卷起一滴泪珠消失不见。
沉重脚步声自门口响起。
男人有泪不轻弹,我胡乱抹了一把。
沈絮似乎也没想到我还没睡,愣了一瞬,旋即不耐道:“都说了今晚应酬多,不用等我。”
随着沈絮的动作,我看清了他袖口早已干涸的颜料。
自嘲一笑。
沈絮眸中闪过一抹慌乱,“这......”
我回神,捡起她脱下的外套:“我也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太晚了不安全,你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瞧见我这幅模样,沈絮抿了唇,却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口袋亮起的屏幕还停留在微信对话框。
男孩的风趣幽默似乎隔着屏幕便能窥见全貌。
“今天谢谢絮老板屈尊降贵陪我去涂石膏娃娃!下次我请你吃饭,还望絮总莫要辜负啊~”
下面跟着一个小狗撒娇的表情包。
指尖颤抖,越往上,便是两人分享的风景,可爱视频,一起相约打卡网红店,甚至两人还在平台养起了小火花。
当初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沈絮怎么说来着?
哦,她说,哥哥,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不要这么幼稚。
我记得清楚,男孩是沈絮的秘书,也是沈絮同一导师的学弟,叫叶州,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当初在面试时,好像我还见过他一面。
叶州在一众面试者中并不出众,是导师给沈絮打来电话,这才招了叶州进公司。
沈絮当时脸上的不耐和敷衍,我记忆犹新,她悄声告诉我,学妹是导师的儿子,不得不应付。
聊天记录越往上,越发彰显自己的可笑。
将消息设置成未读,我转身踏进隔壁卧室。
床头柜上,赫然是两人的合照,一向不苟言笑的沈絮带着迪士尼的毛绒帽子,深邃双眸满是情意。
是12岁的沈絮。
初入沈家之际,我不过是刚刚父母双亡的孤儿,还在学校被污蔑偷了东西。
那次害得我差点被退学,而那时的沈絮则是千娇百媚的沈家大小姐。
我父亲早年对沈家有恩。于是沈家,出面还了我清白,还将我领进了沈家的大门。
自此,我多了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许是心疼我孤苦无依,沈絮总是追着我叫着哥哥,在学校里,也扬着脖子事事挡在我前面。
会因为保姆的偏心,早餐只为她准备牛奶而大发脾气。
会捧着个化了的冰淇淋,因为我没有吃到,而伤心的哭一场。
她这么软萌可爱,让我没办法不爱上她。
大学的室友也曾劝我,那是京市最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也是我名义上的妹妹,警告我不要妄想。
可我偏偏性子倔,跟沈絮耗了整整7年,软磨硬泡,这才终于让养父养母也站到了我这边。
两人当初也曾甜蜜过一段时间,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沈絮越发频繁的深夜晚归,又或者是每次提到结婚时她的不耐和躲闪。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满怀期待计划两人未来的时候,沈絮的心已逐渐飘离。
强扭的瓜不甜。
我也死期将至。
这段感情,早就该放手了。
窗外雨点拍打,天阴沉沉的。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沈絮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她犹如洋娃娃,撑着一把漂亮的碎花伞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哥哥,我们回家。”
愣神之际,一股温热从鼻腔流出,一滴滴砸在手背。
五脏六腑似都被一只大手搅成一团,我蹲下身,汗珠从额头滚落,混入猩红。
“时琛。”
轻灵声线伴随着沈絮的脚步声落入耳中,我慌乱的擦了擦鼻尖残血,将袖子藏在身后,推门出去。
“怎么了?”
沈絮眼中满是焦急,“叶州感冒了,我现在去医院,待会你自己看着吃,不用管我。”
感冒?叶州?
沈絮,你知道我也生病了吗?
我压下心底苦涩,“其实今天你能不能陪陪我?我也不太舒服。”
沈絮皱眉,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仿佛要将我看透。
旋即,她冰冷声音响起。
“你又作什么妖?别总无理取闹行不行?”
寒风从窗外闯进,将我彻底裹挟,连带着心脏也弥漫着冷意。
我张了张嘴,却只觉喉咙一阵干涩。
不等我回答。“哐!”沈絮摔门就走。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无理取闹?
原来,现在的我,连生病在沈絮眼里看起来像是无理取闹!
可以前的我们,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年,父母相继离世。
初到沈家的第一个冬天,一场高烧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住在客房里昏昏迷迷。
哪怕是大白天,窗户被树荫遮挡着,我根本记不清到底睡了多久。
觉得总有一团灼热的火将我的脏腑烧穿,只感觉自己要死了。
恍惚之际。
听见耳畔有人喊我的时候,想睁眼,眼皮却重若千斤。
但是,那个喊我的嗓音中带着怒意,“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好好的一个人,生病了也看不见!”
我心里明白了,是沈絮,只有她才会这样呵斥下人。
强撑着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絮无比担忧的眼睛,心底一颤,也许从那一刻起,对她的情愫就悄悄冒出芽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哥哥,你总算是醒了,快喝药。”
眼见我清醒,她忙不迭端着药递到我唇边,见我不动,沈絮便又端着碗吹了吹。
语气轻哄:“喝了药就不会难受了。”
我低下头,却瞧见她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手背赫然一个水泡,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沈絮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竟也会为我生病而熬药。
可偏偏那时候的她,从不会说我无理取闹。
思绪被打断,手机不停在口袋震动。
是医院的提醒短信。
“时先生,今天该来取药了。”
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我回复,“知道了。”
到了医院,接过护士递来的药。
“时先生,这是你这一星期的药,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随时来医院复查。”
我点点头,舌尖似乎都已经能想象到药的苦涩。
转身离开。
“时先生也是个可怜人,得了那样的病,偏偏身边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
“这么年轻,可惜了......”
“哟!你们不知道吧,我看他病例上填的已婚,就是不知道老婆是不是跟人跑路了?......”
身后护士的议论声逐渐听不见,我转头看向窗外。
整个城市被雨水洗刷透彻,天空隐约有日光破开云层。
雨后彩虹。
这是沈絮小时候,最喜欢彩虹,可惜以前的沈絮,我找不到了。
拖着承重的身体回家。。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医院大厅遇到沈絮。
“?”
“不是吧,哥们,你要放我鸽子?”
不等我解释,对方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咱们见面说,你在哪?”
几乎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瞥了眼路标,报了地址。
我挑了家店,店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江临显然很急,连被风吹乱的头发都来不及打理。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意外地看着他,前几天分明还在美丽国。
“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事呢,说说吧。”
我叹了口气,将发生的事交代清楚。
江临拍桌站起,怒气冲冲道:“你妹她脑子有病吧?我们宿舍谁不知道那设计稿是你的!你今天就跟我去美丽国得了!”
我将水杯递给他,略有些不满,“别这么说,美丽国那边,肯定去不了了,哪家公司会要我这种抄袭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跟老大说了,刚好,这几天我老大也在国内,你要是实在担心,不然见面看看?”
我犹豫一瞬,点头应了。
“老大,这里。”
令人意外的是,江临口中的老大,是早上才见过不久的女人。
寒风随着她开门的动作钻进来,吹散了积攒的暖意。
与早上不同,她长发盘起,耳侧别了两颗珍珠,一身雪白色衬衫,别致v领设计增添几分知性,一双长腿从包臀裙中露出来,浑身散发着成熟优雅的魅力。
我总算想起来她的名字究竟哪里熟悉。
温夕,珠宝首席设计师,凭一己之力打开国外市场,且站稳脚跟,创立了专属品牌,成为珠宝界最年轻的CEO。
“是你?”
温夕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看了我一眼。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位设计师?”
江临忙不迭点头:“老大,这是我同学,时琛。”
我起身朝温夕伸出手,“温总,幸会。”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这才分别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见面了。”
江临识趣的将位置让出来,坐到我身边。
“啊?你们见过啊老大?”
温夕看了我一眼,眉梢轻挑,并未说出早上的事。
“偶然见过一次。”
江临倒没疑心,义愤填膺的将抄袭的事又说了一遍。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呼吸逐渐急促,我明白,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要一个陷入抄袭风波的设计师。
“时先生,江临给我看过你的获奖作品,我对你的能力非常认可,抄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温夕柔和嗓音如初冬一缕暖风,眼眶意外地有些发热。
我咽下喉咙中的哽咽,“谢谢,温总。”
“后续的事情就让江临去处理,今晚恰好有一个饭局,时先生要是没事,就和江临一起来吧。”
我猛然抬头,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温夕便抬手打断。
“先别急着拒绝,这也是我想试试你的能力,毕竟还是亲眼见过才最放心。”
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心中似有一块大石落地。
待温夕离开,江临撞了撞我的肩膀,“你看老大对你多好,你可别辜负我和老大的一片心意。”
我紧抿唇,不做声。
“晚上我来接你,可别迟到啊。”
江临朝我挥手,又不放心的嘱咐。
夜晚降临,阴沉的天飘着鹅毛大雪,我站在路边,看着橙黄色路灯下,一群飞蛾不知疲倦的扑去。
不知道我离开,沈絮会不高兴吗?
鸣笛声响起,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转过几个街道口,江临稳稳停在路边。
“你先进去,我去找位置停车,包间号发你手机上了。”
刚进大厅,迎面而来两个人。
沈絮今天换了一件深色系职业装,踩着一双十厘米黑色高跟鞋,栗色长发低挽,露出小巧耳垂。
叶州跟在她身边,拎着两个箱子,时不时和沈絮说两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竟下意识想躲起来。
“时琛?你怎么在这?”
叶州凉凉开口,“时先生,您就是知道了沈总的行程,也不该这个时候来。”
沈絮不悦皱眉,眼神凉了几分,压迫感十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时先生,今晚我们要见一个重要客户,您现在的身份,可能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叶州微微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只有我知道,他话里话外都暗讽我是抄袭者。
“难道只有你能在这谈事?”
我冷冷看向叶州,沈絮难道就这么纵容叶州吗?
“时琛?怎么不进去,在这待着?”
江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时先生演戏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连演员都请来了。”
他不爽回头,上下打量叶州一眼:“沈总的秘书排场还真是大啊,时琛可请不到我这样的演员。”
“江助理。”
沈絮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客气道。
江临忽然掏出手机,面上表情一变,眉间颇为无奈。
“怎么了?”
我轻声询问。
“温总又放我鸽子。”江临不满嘟囔。
“沈总,今天我家总裁有事来不了,暂时让我代替一下,您不介意吧?”
“怎么会?当然不介意。”
有一道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不用想,也知道是沈絮。
我低头跟着一起进入包间,自然而然坐在江临身边。
“江助理,您刚回国不久,不知道您是怎么跟我哥哥认识的?”
听着沈絮的称呼,我呼吸瞬间屏住。
从那晚开始,有多久,我再没听见过哥哥两个字。
我猛地抬头,沈絮笑吟吟的,并未看我一眼。
果然,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沈总抬举,我何德何能做沈总的哥哥。”
许是我语气里的疏离刺激到沈絮,冰冷目光袭来。
“江助理回国不久,想来有些事情还不知道,我只是想提醒江助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别被某些人骗了。”
沈絮这番话就差明晃晃的点出我的名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千疮百孔的心早已习惯。
“沈总这话倒是不对,我看过时琛大学获奖的设计作品,自然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江临淡然地看着沈絮,紧张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沈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还不如一个外人无条件相信我。
“不好意思沈总,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咱们下次再谈。”江临怒意横生。
一场饭局不欢而散,临别前,沈絮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怒意。
“时先生,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沈总为了这个项目费尽心血,你临时插一脚进来,沈总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了。”
叶州忿忿不平。
我又做错什么呢?
“靠,沈絮还是你妹吗?居然那样说你!”
江临靠过来,忿忿不平抱怨。
我苦笑着摇头,沈絮不是第一天讨厌我了。
我拍打着门。
“沈絮!沈絮,开门。
我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
她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你不是要走吗?走啊!还喊我开什么门!”
隔着门,我也能想到她怒气冲冲的神情。
我清楚她的脾气,只有别人向她服软低头的份。
叹了口气,蹲坐在门口,裹紧外套,企图能存住一点温热。
所有家当全在行李箱里,甚至手机都没来得及拿。
我被寒风冻得毫无知觉,耳边的脚步声却逐渐清晰。
一双运动鞋停在眼前。
我顺势抬头看去,叶州提着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时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呢?”
“跟你有又什么关系?”
我盯着他, 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怯。
叶州皮肤白皙,眉目间总是藏着几分温柔,怪不得沈絮会喜欢他。
“时先生实在没地方去,不如跟絮絮服个软,我没时先生那么小心眼,不会介意的。”
我攥紧拳头,忍着没一拳打在叶州脸上。
“哦,对了,絮絮最近送了我个小玩意。”
叶州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吊坠。
黑色绳索下挂着一个玉制长命锁。
我瞪大双眼,伸手就想夺。
“你还给我!“
叶州收回手,“时先生,就算你想要,也不能抢啊,这可是絮絮送给我的。”
我怒的将拳头砸在门上。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也是我从小戴到大得东西。
领证那天,我特地送给了沈絮,没想到如今,竟然在叶州手上。
“怎么样你才能还给我。”
叶州微微一笑,手里的吊坠猛地摔落。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我眼睁睁看着玉长命锁摔得四分五裂。
我双眼猩红,怒瞪着他,恨不能将他吞噬。
一把伸手将他推开,叶州却直接摔倒在地。
“时琛!你干什么!”
呵斥声从我身后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对我紧闭的门开了。
沈絮急匆匆的搀扶起叶州。
“絮絮,我没事的,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时先生的,不小心摔碎了。”
叶州放低了声音,时不时看我一眼,像是害怕。
“时琛!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不就一个破烂玩意吗?你竟还要打人!”
沈絮强忍着怒气,看向我的双眸像是要喷火。
破烂玩意?在沈絮心里,我母亲的遗物就是破烂玩意!
怪我!
我捧着那一堆碎片,任由掌心被割破。
“絮絮,你别这样说,时先生也不是故意的。”
叶州拉了拉沈絮的衣袖,要不是见过他的真面目,我还真以为他在替我说话。
如今,我连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都没了。
都怪我!
是我活该!
“破烂玩意?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也是?”
我压下哽咽,抬头看她。
黑暗中,我看不清沈絮的表情。
“你做这幅恶心样子给谁看?你动手打人还有理了?!”
她怒吼。
恶心,又是恶心。
我不知道沈絮到底对我说了多少次这话。
我以为自己已经对沈絮死心了。
可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这些话,我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
心口像是被剜出一个大洞。
“我恶心,我走就行了吧!”
话音落下,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彻底一黑。
耳边似乎有沈絮担忧地喊声。
眼皮颤动,我隐约感觉有人在我床前走来走去,是沈絮的声音。
“降温就好了。”
我睁开眼,叶州坐在沈絮身边,轻声说着什么。
呵,现在还真是不顾场合。
长命锁。
“长命锁呢?”
沈絮走到床前,皱眉道:“碎了肯定都扔了。”
闻言,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你知不知道,那对我很重要。”
我轻声开口,沈絮并未听清,只是满不在乎摆手。
“大不了再赔你一个,你感冒还跟我闹什么。”
赔?
沈絮说得轻松,能拿什么赔?
哪怕就是一模一样,也再不是我当初的那个长命锁了。
泪水从我眼角滑落,砸进枕头深处。
“对不起时先生,都怪我,我会赔你一个的。”
叶州瑟缩着脖子,眼尾泛红
我转头狠狠盯着他。
怪不了任何人。
当初是我将东西送给沈絮。
只能怪我天真。
“好了,你别自责了,都说了你不是故意的了。”
眼瞧着两人亲密姿态,我牙关忍不住发酸。
闭上眼。
我听见沈絮叹气的声音,随后门轻轻关上。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叶州委屈的声音。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失望,无力,伤心。
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眼泪愈发汹涌,我甚至连母亲留给我最后的遗物都保不住。
连这幅身体,我也快要坚持不下去。
就算如此,我对沈絮依旧恨不起来。
我忘不了当初她陪在我身边,带我走出伤痛的日子。
也忘不了她为了我,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为我亲自下厨。
为我熬煮的热粥,温好的汤药。
她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我对她的情感,从发芽那刻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努力成长,想要并肩站在她身边。
当我能力足够时,她却不再需要我。
“吱呀”
门被推开,打断我的思绪。
叶州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放在床头。
“被人诬陷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
“你什么意思?”
我声音嘶哑得厉害。
“实话告诉你吧,那设计稿,就是你的,不过呢,我是在絮絮手机里拿到的。”
叶州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令我久久不能回神。
他,什么意思?
设计稿,沈絮。
沈絮竟然把我的设计稿拿给他了吗?
到头来,竟还要污蔑我?
沈絮,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到底还在瞒着我什么?!
为了叶州,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甚至不惜毁了我的前途!
怒气将我吞噬,我恨不得此刻就找沈絮问个清楚。
虚弱的身体却连最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哪怕我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犹如散架般,疼得钻心。
“你就算去问絮絮,她也不会告诉你。”
叶州怜悯眼神看向我,似乎丝毫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沈絮。
她搀扶着叶州,正往沙发走去,两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目中再无旁人。
呼吸停滞,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眼角流出。
我眨了眨眼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叫停脚步。
“时先生。”
是叶州。
我转头看去,沈絮精致面容闪过几分不耐,“你怎么还追来医院了?”
“絮絮,别这么说,时先生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才来医院的,要是没感冒,我才不想来。”
叶州轻咳两声,苍白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絮絮,两人竟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
沈絮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是是是,你坐好先别说话了,病人还逞什么能。”
“你怎么不舒服?来医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絮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一顿,脑袋中想好的措辞都没了。
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
“我感冒了,来拿药。”
不等沈絮开口,叶州又轻咳两声,“果然天气降温太快,连时先生都感冒了,絮絮,你可别也感冒了。”
果然,沈絮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感冒?你不是拿药了吗?药呢?”
我浑身一僵,口袋里的药盒膈得我腿生疼,可我却没办法拿出来。
那并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延缓我生命流速的药。
见我不说话,叶州又打着圆场道:“絮絮,你就别说时先生了,或许时先生身体好,没到跟我一样得输液的地步。”
看我没动,沈絮精致的脸上染着薄怒,“时琛你还要不要脸?能不能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难道你还要跟一个病人博关注吗?”
她语气中的厌烦毫不掩饰,犹如尖针一般落入我耳里,扎得我生疼。
她在叶州身侧坐下,连头也没抬:“你要没病就回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我试图解释什么,却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沈絮的想法。
沈絮拉着叶州的手,想要替他缓解药物的冰凉,两人相视而笑。
瞧着眼前这一幕,我浑身僵硬,就像是被一瓶烈酒浇透,彻底麻木。
喉咙涌上一阵涩意,攥成拳的手颤抖着,突然涌上一股无助。
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多余,大脑催促着我转身离开,却抬不起脚,挪动不了分毫。
沈絮抬头睨了我一眼,眸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你怎么还不走?”
“小絮......”
沈絮眸色冰冷,“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碍眼吗?叶州是病人,不需要被打扰,你别自讨没趣!”
我未说出口的话彻底冻结在喉间。
“我这就走。”
直到走出拐角,我才敢回头,沈絮那张精致漂亮的侧脸措不及防的映入眼中。
栗色长发随风飘荡,望着叶州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偌大的房间静的能听见回音。
曾经我以为如果不是遇到沈絮,我会一直孤单下去。
自从那场高烧后,沈絮从不让我一个人,她说担心我再出什么事没人发现。
可现在,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沈絮又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控制不住对她得感情,也控制不住此时此刻,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要疼晕过去。
直到天幕逐渐漆黑,沈絮还是没有回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孤独,特别难熬。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雨水滑落在手机屏幕,叶州的朋友圈赫然在首页。
配图是一桌饭菜和沈絮的背影,文案只有简单两个字,幸福。
我犹如一只偷窥别人幸福的老鼠,我将图片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是些清淡滋补的菜,一看做菜的人就非常体贴。
没想到,当初我的千金大小姐,也开始学着照顾别人了。
沈絮从小到大任何事都没亲自动过手,除了那次她突发奇想的要自己做饭。
那时我有幸吃到了沈大小姐亲手做的饭菜。
一碗煮糊的粥,和一个煎的看不清原貌的鸡蛋。
沈絮傲娇的昂着头,冷哼着命令我必须吃完这顿早饭。
其实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的慌张和心虚。
我知道她是为什么, 沈家的下人从来不会管我三餐有没有吃饱,沈絮吃饭我才能吃饭,沈絮不吃饭,我便也没饭吃。
不知沈絮从哪得知这件事,从这之后,我再也没有饿一次。
她的厨艺也变得越来越好。
脸上一片湿润,我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不同寻常的温热再一次流出,越来越频繁了,骨缝像是灌进了风,一个劲的呼啸着疼痛,我强撑着回到客厅。
再次睁眼,天光大亮,卫生间的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低头,看见身上盖着一条薄绒毯子。
沈絮回来了。
心里也有些欣喜,看样子,她还是关心我的。
我将毯子拿进洗衣机,沈絮有洁癖,要是不给她洗干净,她会生气。
沈絮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瞥见沙发闪烁的手机,看了一眼阳台,伸手拿起。
“喂?你好,是时先生吗?您在我们这里挑选的墓地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呢?”
沈絮握手机的手一顿,“墓地?什么墓地?”
我看见沈絮楞了两秒,下意识拿着电话走到我的面前。
我顿如临大敌。
对上沈絮那双探究的眼睛,一万个理由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你给我解释解释,墓地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呼吸一滞,缓了两秒:“家里祖坟要重新修缮,干脆就另外选地址了。”
我伸手拿过电话,忽略另一头的声音,摁下挂断。
沈絮眉眼一松,“大清早的,说墓地,可真晦气!你昨天不是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
看她这么容易被我糊弄过去,我一时不知是喜是忧,甚至忍不住猜测,或许告诉沈絮我时日无多,她会担心吗?
转念却又觉自己自作多情,还不待我回答,便又听见沈絮道:“看你脸色这样,也不像是生病感冒,以后不要再拿生病这种事开玩笑了。”
她转身离开,看不清我脸上的苦笑,对啊,说不定她现在,正盼着我死了正好,或许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一直缠着她不放了。
我低头看着手机,给刚才的号码重新发送一条短信。
短信很快得到回复,对方承诺明早会来接我去看墓地。
我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沈絮并未发觉我方才的不对。
时间尚早,我做好早餐走到书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
“好,你好好照顾自己,公司那边先不急着去。”
沈絮嗓音轻和,我只能从门缝中窥见她几分背影,不用想也知道,她或许又是在和叶州打电话。
一个不留神撞上门框,书房中的沈絮立马回头看来,秀眉颦起,不悦地看向我:“你偷听我说话?”
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如此着急的便下了定论。
眼眶一阵发酸,似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我只是......想叫你吃早餐。”
沈絮狐疑目光从我脸上一寸寸扫过,轻轻摆手:“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她的眼神于我来说,犹如凌迟的刀子,刮开我的皮肉钻入骨髓。
早餐逐渐凉透,沈絮才推开书房门走了出来,她一身淡色垂感衬衫,袖口微微挽起,褪去稚气,成熟女人的韵味在她身上体现。
沈絮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我,只是自顾自的看着镜子,“我有事去公司一趟。”
我下意识站起身,想起她忙起来时,总是没时间吃饭。
“中午,我给你送饭过去吧。”
手撑在桌沿边,支撑着我有些不稳的身体,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瞧不见东西,连沈絮的身影都变得模糊。
她戴耳环的动作停了瞬,透过镜子,目光落在我身上,薄唇轻吐出两个毫无情绪的字眼。
“随你。”
关门声刺耳,屋子再一次沉寂。
我回到房间,翻找出破旧笔记本,从我入住沈家第一天开始,我便将大大小小的开销记录在上面。
现在既然要离开,便也应该将这些账,还清楚。
笔记本下压着几张泛黄的纸张,角落里的日期是当初还在沈家时,沈絮央我给她画的几张肖像。
哪怕时隔多年,也依旧能瞧清少女的容貌。
柳眉弯弯,一双眼眸如浩瀚星辰,似乎隔着纸张,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恍惚间,我又一次回到那年炎热的夏天。
知了不知倦的躲在树枝后鸣叫,沈絮穿着舞裙在舞蹈室里犹如优雅美丽的天鹅,我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她身上挪开。
她小跑出舞蹈室,拿过我手里的水杯,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如葡萄般明亮的眸盯着我。
“哥哥,我好看吗?”
听清她调侃的话语,我慌乱回神,错开目光点头,耳朵传来的温度似在提醒我什么。
“小絮你肯定是好看的。”
我胡乱说着话,眼神却不敢往她身上落。
沈絮却拉着我的手,笑意晏晏:“那为什么你都不看我呢?难道是骗我的?”
我这才缓慢转头,却依旧只盯着脚尖,她连脚上的芭蕾舞鞋都如此精致漂亮。
“哥哥,你替我画一张肖像吧,你最近不是在学画画吗?”
沈絮知道我的理想是当一名设计师,她不止一次的支持我,这才让我义无反顾的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沈家的花园很大,种满了沈絮最爱的茉莉花,花香扑鼻,她犹如翩翩蝴蝶在花丛中穿梭,留下一身花香,也在我心上留下痕迹。
沈絮是我的第一个模特,从此以后我的所有作品,皆是以她为灵感和原型。
自那时候起,我便彻底明白,对于沈絮,我从来不是兄妹之情。
目光触及到床头那张合照,心底泛酸,无论我如何缝补,照片再也无法复原,连同我和沈絮的关系。
提着餐盒到公司时,助理将我带到了会客室,我愣了一秒,一言不发的跟着进去。
“沈总和叶秘书还在开会,麻烦时先生您稍等一下。”
我点点头,坐在沙发里,无力蜷缩的手指却暴露我所有情绪。
“诶诶,里面那是谁啊?听说是来找沈总的,难道是沈总的男朋友?”
“别乱猜,你没看见现在沈总和叶秘书的关系啊?小心待会叶秘书听见了,吃醋告到沈总那,有你好果子吃。”
“真羡慕叶秘书,能攀上咱们沈总,年轻漂亮又有钱,以后一辈子怕是都吃穿不愁了。”
会客室的玻璃门不算太隔音,门外几人的对话令我听了个清楚。
沈絮和叶州的关系似乎在公司里已经不是秘密。
我坐了没多久,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叶州一身职业装,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时先生,沈总让您到办公室去。”
许是因为感冒的缘故,叶州那张俊秀的脸上还没有什么血色。
我下意识抿唇,提着餐盒跟着叶州往外走,沈絮的办公室我来过不知多少次,哪怕闭着眼也能找到。
如今这般被对待,只怕是沈絮已然将我当做客人。
我自嘲两声,沈絮并不在办公室,叶州对上我疑惑的眼神,转身关上门。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餐盒,伸手夺过。
“这么多年都是同一个味道,絮絮早就腻了,时先生难道不清楚吗?”
叶州挑衅的话语将我刺痛,我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在说,还是再替沈絮说。
“这是我和沈絮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叶州似乎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是轻轻勾唇,“时先生,你这样,只会让絮絮觉得恶心。”
两个字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逼得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两手抓着餐盒袋子,“放手。”
“我要是不放,时先生打算如何?”
叶州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他陡然松手,汤水飞溅而出,撒在他大腿上。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絮看清我和叶州,愣了一瞬,很显然没想到有人。
餐盒被打翻,滚落出几块玉米和排骨。
“叶州?你怎么了?”
叶州一张脸憋得通红,被烫得不停倒吸凉气,他转头看向沈絮,轻声安抚。
“絮絮,我没事,都是我不好没拿稳,否则也不会摔了时先生的一片心意。”
沈絮凌厉目光落在我身上,秀眉拧成一团,“你不用替他说话,我都看见了,叶州本就还在生病,你还故意把汤泼他身上!时琛,我竟没发现你如此狠心!简直无理取闹!”
我屏住咳意,倾听门外动静。
“好了,我没怪你,你没事就好。”
沈絮嗓音带笑,连我都听出几分宠溺。
她竟然还纵容叶州,我心中蹿上一抹怒火。
沈絮!你简直没有心!
门被推开,四目相对的瞬间,我难道在沈絮脸上看见心虚。
“你怎么醒了也不出声?!”
她拔高音量,试图用气势压倒我,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怕我出声打扰到你们。”
我死死捏紧被子,目光落在猩红血迹上。
不免觉得可笑。
甚至都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沈絮也可以视而不见。
说到底,还是不在乎。
“你…”沈絮顿住,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看来沈先生没什么事,絮絮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沈絮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的怜悯深深刺痛了我。
“既然你没事,那就出院吧,省得浪费资源。”
她冷哼一声,率先离开病房。
叶州不急不缓的在我床边坐下。
“你不走?”
我戒备的盯着他,无论他现在想做什么,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时先生还真是絮絮的一条好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叶州明晃晃的讽刺狠狠扎进我心里。
是,对沈絮,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他起身离开,背影挺拔。
我顿觉眼眶发热。
无论我对沈絮多好,在她心里,我始终比不上叶州。
甚至连一个健康的身体,我都没有。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
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可在沈絮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爱意。
哪怕我有再多真心,也经不起日日年年,都一盆冷水浇下。
沈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坐起身,孤独瞬间将我吞没。
多少个日夜里,我都如此枯坐,等沈絮回家。
多少次,看着她的背影,期盼着沈絮回头。
她连眼神都不愿多看我一分。
我的心,早已哭泣成千上万次。
我的泪,再也流不出。
我脚步虚浮,身上还带着刺骨的疼,更别提寒风肆意。
沈絮连要等我的意思都没有,她站在车边。
不耐烦催促,“快点啊,你又不是病入膏肓,走那么慢。”
我面色一僵,看着她不耐烦的表情,只觉悲哀。
只要沈絮去问,去查,就会知道,我早就命不久矣。
不闻不问,却还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我的心。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一眼便看见了车位上贴着贴纸。
叶州专座,副驾驶上赫然挂着一件男士外套。
什么意思?
宣告主权吗?
拉着车门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絮,这就是她所谓的幼稚无趣麻烦。
我不敢去想两个人到底在车里干了什么。
“时先生,你别误会,是我不小心落在絮絮车里的。”
叶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小心?
这明显的挑衅真当我看不出吗?
怒从心起。
我用力关上车门。
沈絮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当我是什么?!
“你又发什么脾气?”
沈絮走下车,风吹乱她的头发,不悦地看向我。
“我只坐副驾驶,把他东西拿开。”
自从经历那场车祸,我对车座后排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只要坐在后座,记忆会从脑海深处跳出来,在我眼前一遍遍播放。
沈絮她,明明是知道的啊!
“叶州坐后排晕车,你要是不坐,就自己走回去吧!”
她怒瞪着我,转身上车,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我眼前疾驰而去。
掀起一地尘土,模糊了我的眼。
车祸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血腥场面就在我眼前重复播放。
我在梦里一次次回到那个场景,眼睁睁看着我的双亲一次次在我面前被失去生命。
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
那时候,我几乎都快没了活下去的意志。
沈絮的出现,犹如我生命里照进的一束光。
她陪伴在我身边,握紧我的手。
每一个我在梦里挣扎的时候,她总在我耳边,将我唤醒。
给予我温暖怀抱。
我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将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她身上。
我没有办法不爱她。
她说,别害怕,以后有我陪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哪里。
沈絮,你不爱我,我认了。
可你食言了。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孤零零的,一个人。
寒风肆虐拍打我的身体,眼眶酸涩,我的心里下了一场雨。
雪地留下我一个又一个脚印。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
我躺在床上,又热又冷,两种温度将我不断拉扯。
我清楚的知道,我应该是发烧了。
下午回来时的那一场雪,浸湿了我薄弱的衣衫,虚弱不堪的身体承受不住摧残。
我不想去医院,拖着身体翻找出感冒药。
昏昏沉沉躺下,脑海忽然有个想法,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再次睁眼,天还没亮,时间停留在半夜。
拿出手机,给沈絮打去电话。
响了半分钟,电话才终于被人接起。
听筒里,传来叶州的声音。
“喂?”
我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猜想。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沈絮呢。”
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
“絮絮在洗澡,时先生有什么事吗?”
叶州轻笑一声,我似乎都能听见背景淅淅沥沥的水声。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揉搓。
“谁的电话?”
沈絮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竟有些想挂断电话。
“时先生的,问你在干什么。”
叶州倒是老实。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的到他关?”
沈絮的话像针尖一样扎进胸口。
我咬紧牙关,任由胸膛起伏不停。
“沈絮,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我是胆小鬼,连这种时候,都不敢宣誓主权。
可我痛恨,婚姻里肆无忌惮的背叛者。
“我不就是换个衣服洗个澡而已,你别太莫名其妙!”
换衣服洗澡?
说得轻松,谁家好人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仅仅是换衣服洗澡?
沈絮。
哪怕你不认我这个丈夫,没关系。
你也不能将我的尊严肆意踩踏!
我推开门,沈絮似乎等了我很久。
她怒瞪着我,眼眶微红,“想不到我的好哥哥竟然还认识江助理,处心积虑的破坏这次合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皱眉,“我没有破坏你们的合作!”
话音落下,迎接我的,是沈絮突如其来的巴掌。
“如果不是你,江助理又怎么会那么快离开?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一次次害我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难道要彻底毁了我,你才能满意吗?!”
措不及防摔倒在地,我诧异发觉,原来生病已经让我虚弱到这种地步。
耳朵一阵嗡鸣,我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絮,她满眼泪水,浑身颤抖不停。
“什么?”
她恶狠狠看着我,“大学时候,不就是你从中作梗,我才失去那次参赛机会吗?”
我想起来了。
大学时,沈絮参加了一个辩论比赛,比赛的含金量非常高。
但当时沈絮的带队老师明显对沈絮意图不轨,我四处打听得知,那老师根本没有参赛名额。
不过是哄骗女大学生的手段罢了,事后再用视频或照片威胁。
我找到那老师,威胁他离沈絮远点。
她没能参加那次辩论比赛,只是失落了几天。
没想到,她竟一直以为,是我害得她没法参加辩论赛。
小絮,在你心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我苦笑一声,到底是我自作多情。
她面上闪过一抹担忧,转瞬即逝。
“现在又没外人!你一个大男人,现在这幅模样装给谁看!”
她歇斯底里的朝我吼。
“小絮,我只是不舒服。”
我的身体又开始疼了,像密密麻麻的针,我躲不掉。
无助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我全部力气。
“那你就去死啊!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恶心!”
整个世界似乎被摁下暂停键。
我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分明已经对这样的话免疫,可为什么?
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你依旧是我的哥哥。”
她高高在上的语气刺入我心,翻转我的血肉。
和以前一样?
我和你,早就回不去了小絮。
无论时间,还是和你的关系,我都所剩无几了。
“我知道了,我会守好做哥哥的本分。”
我躲开她试图搀扶我的手,撑着墙站起来。
躲开她的眼睛, “我想搬出去。”
“搬出去?”她声音蓦然拔高。
空气静谧了一两秒,我才听见她的声音。
“不行,你搬出去了,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他们肯定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对上她复杂的目光,叹了口气。
“他们那边我会去解释,明天我会找地方搬出去。”
不知我哪句话又惹到沈絮,她猛地踹了脚门框。
“好啊!你想搬就搬吧!我这庙小,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她怒气冲冲离开 。
关门声回荡在整个屋子。
小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为什么你现在又不开心呢?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翻找出所有的药,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止疼药,只能缓解我身上的疼痛罢了。
鼻腔一热,鲜血奔涌,染红我身下床单。
我慌乱捂住鼻子,猩红液体不停从我指缝流出。
冲进卫生间,整张脸遍布血迹,可无论我如何做,都于事无补。
我想喊沈絮,可忽然想起,沈絮才不会在乎我到底是不是生病。
她只想着,我能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要对她产生这样令她作呕的感情。
失血过多带来的寒意让我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
我摸索到手机,凭着仅存的意识给江临打去电话。
再次醒来,浓重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一旁的江临双眼通红。
“她怎么能这么对你?连你生病也视而不见!”
江临怒不可遏。
我摇摇头,“江临,你帮我租个房子吧。”
“你要搬出来?”江临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算了,你也别找了,直接去我那住吧,反正我不常回来。”
眼见我不愿多说,他也没追问。
我感谢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庆幸,要是没有江临,恐怕我昨晚就是死在房间里,也没人知道。
“谢谢你。”
“别,别恶心我,说谢就生分了。”
江临站起身,一副难受的表情。
“我去给你买点早饭,你等着。”
江临走后不久,病房来了一个我不想见的人。
叶州轻笑着推开门,将果篮放在床头。
“时先生,絮絮特地让我来看看你,昨晚,你可是把她吓得不轻。”
我转头看向一边,不想听他说话。
“时先生,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不被爱的,才是输家。”
他似笑非笑,一双眼里满是挑衅。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时先生霸占絮絮身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位了吧。”
“我和沈絮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我怒瞪着他,痛恨身体的无能。
“在絮絮心底,不知道,谁才是外人。”
我承认,叶州的话刺激着我的神经,在沈家这么多年,我早以为我是沈家的一份子。
沈絮的冷漠逐渐让我认清自己。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果篮砸在地上,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你走!你给我走!”
我歇斯底里的嘶吼,甚至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发出的声音。
“时琛!你干什么!”
沈絮推门而进,她瞪圆了眼,看着地上散落的水果。
“叶州知道你生病,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这么 对他吗?”
“絮絮,你别生气,可能是时先生不欢迎我吧,我这就走。”
叶州站起身,换了一副委屈表情。
“你没做错,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们走。”
沈絮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拽着叶州离开。
临走前,叶州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眼里的挑衅和讥讽刺痛了我。
是啊,他现在才是那个被偏爱的人。
病房再一次恢复安静。
我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或许叶州说得对。
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输家。
我早就该明白,早就该离开的。
是我总要痴心妄想。
玻璃窗倒映的身影分外单薄。
餐厅里的暖气令我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人来人往的街上,只有我一个人如行尸走肉。
周遭一切欢声笑语都与我无关。
双眼空洞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情侣,女生满脸幸福依偎在男生怀里。
我和沈絮,从没有这样亲密的时候。
我恨自己,恨叶州,可我连恨沈絮的勇气都没有。
对她的爱,是我亲手递给她伤害我的利刃。
无论她如何做,我都甘之如饴。
我奢望沈絮能分给我一点点的爱,让我能够坚持下去。
我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自嘲一笑,这算什么?
临死前的妄想吗?
蛋糕店甜腻的香气扑来,我转头看去。
麋鹿装扮的少女举着一碟子试吃。
“先生,要试试我们家的新品吗?超好吃的哦!”
松软蛋糕上放着一颗新鲜草莓,挤上厚厚的奶油。
我叉起一块送进嘴里。
好甜。
草莓却酸涩得要命。
沈絮最爱吃这种酸草莓,她说,甜草莓都一个味道,有什么好吃的?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草莓没吃过?
可她不知道,只有便宜的草莓,才最酸涩。
她总说,无论草莓还是感情,她不要千篇一律。
她要偏爱,就算全世界与她为敌,也坚定的站在她那一边。
她沈大小姐,要,就要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
我不是她心里的独一无二,所以她厌我,烦我。
我和最便宜的草莓一样,可以尝鲜,但绝不会一直吃。
眼泪夺眶而出。
“先生?你,你没事吧?”
对方因为我的眼泪而手足无措。
“没事,你们蛋糕真好吃,给我来一个吧。”
提着蛋糕回到我和沈絮的家,黑暗如凶兽将我吞没。
我看了眼挂钟,已经十点了。
蛋糕甜腻的香气逐渐侵占整个房间。
“你还有多久回来?”
发出消息的一瞬,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唾弃。
我竟还想着,沈絮能回来陪我过生日。
“十二点之前。”
我心下松了口气,还好。
还可以一起吹蜡烛。
想到这,我心底不免多了几分期许。
暖黄色灯光洒在蛋糕上,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的心也逐渐冷了下去。
我苦笑一声,果然,就不该再对沈絮的话抱有任何期待。
时针指向十二点,门外依旧静悄悄的。
我将蜡烛插在蛋糕上,烛火跳跃,悄无声息的迎来了我的新一岁。
也许,是我的最后一岁。
我许不出任何愿望,因为实现不了,我的未来,一眼便望得到头。
吹灭蜡烛,整个房间彻底沉入黑暗。
分出蛋糕送进嘴里。
草莓好酸,酸得我忍不住落泪。
一口又一口,不知疲倦的往胃里送去。
我的胃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摧残,翻搅着疼,做出无声抵抗。
咽下去的蛋糕一股脑全吐了出来,伴随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冲进卫生间,我抬头看向镜子。
眼窝深陷,瘦骨嶙峋的模样令我吓了一跳。
我甚至都快要认不出我自己。
如果我是沈絮,或许我也不想回家看见这样一个人。
怪我自己,将自己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重新回到餐桌。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脚步声。
“你怎么还没睡?怎么还买了蛋糕?”
沈絮身上萦绕淡淡酒气,叶州搀扶着她,两人姿态不可谓不亲密。
似乎是看见桌子上残余的蛋糕,沈絮神色清醒几分。
“絮絮,你忘了,今天是时先生的生日啊。”
叶州眼底明晃晃的挑衅。
“哦,今天你生日。”
沈絮摇了摇头,一杯温水下肚,眼底恢复清明。
“时先生,你别怪絮絮,她今天替我挡了不少酒,有点喝多了。”
叶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有我知道,他在炫耀。
在沈絮心里,叶州明显比我更重要。
能替他挡酒,却不会回来陪我过生日。
我低头苦笑一声。
“我的生日礼物呢。”
心底依旧抱着一丝虚无缥缈的期望。
“什么生日礼物?”
沈絮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我心上。
说要陪我过生日的是她。
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也是她。
现在有关于我的一切, 她却忘得一干二净。
是不是迟早有一天,她会连我这个人也彻底忘掉?
我猛地拍打桌子,发出巨大声响。
叶州像是吓了一跳,瑟缩到沈絮身边。
“你发什么疯?!一个生日而已,你有必要无理取闹吗?”
沈絮一把拉过叶州,脸色阴沉。
无理取闹,又是无理取闹!
不管我做什么,错的永远是我!
我受够了!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过个生日,仅此而已!”
我攥紧拳头,指甲狠狠陷阱肉里,涨红着脸。
“你烦不烦?从小到大,我给你过的生日还少吗?”
沈絮一把掀翻了餐桌上残余蛋糕,奶油蛋糕糊了我一身。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
肌肤上的触感并不好受,叶州轻拍着沈絮后背。
“时先生,你实在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跟絮絮吵架。”
听见他说话我就来气。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
下一秒,换来沈絮怒瞪的目光。
“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叶州没惹你!”
她愤恨怒视我,我像是破坏他们感情的插足者。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好累。
不想再继续争执下去了。
我一言不发,转身进卫生间,身上黏糊糊一片,并不好受。
奶油不溶于水,我只能用毛巾狠狠擦拭,哪怕皮肤通红我也不曾停手。
我怕身体不痛,心会痛。
沈絮。
我只是想你能爱我一点。
可就是这一点虚无缥缈的爱,你都不愿意施舍给我。
如果爱是原罪,那我是不是十恶不赦?
沈絮。
我远比我自己想象的更加爱你。
哪怕你对我恶语相向。
哪怕你护着别人贬低我。
我所奢求的,不过是想要你回头看我一眼。
沈絮。
我是胆小鬼。
我没有祝你幸福的勇气。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
疼得我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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