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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鹤精和嫡妹引天劫诛杀,重生后我为鲛人夫君怀龙胎结局+番外

行藏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是龙族大公主。龙族夫继妻位是传统,四海八荒的兽人族男子,都争着要与我联姻。我身份尊崇,父皇却选了奸诈又卑贱的鲛人族为婿。我不满这桩婚事,明目张胆地偏爱鹤精容璟。可当我准备渡劫飞升时,他却和皇妹联手,准备引来天劫灭杀我。天劫降下时,鲛人族夫君祈安没有走。他化出原形护着我,说:公主,别怕,我来陪你。我震惊地看着他。他不是个贪慕尊荣的奸诈小人吗?到手的龙主之位,怎么说扔下就扔下了?直到我,容璟都没出现。反倒是我冷落了两百年的祈安,忍着断尾之痛,陪我一起赴死。重生后,容璟以为他还是我的心头挚爱。他把我们的情信,送给我鲛人族夫君当生辰礼,诬陷我夫君弄残了他的腿,还以我的名义,将夫君投入死牢......他以为,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依然会坚定不移...

主角:祈安温尘   更新:2024-12-16 1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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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祈安温尘的女频言情小说《被鹤精和嫡妹引天劫诛杀,重生后我为鲛人夫君怀龙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行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是龙族大公主。龙族夫继妻位是传统,四海八荒的兽人族男子,都争着要与我联姻。我身份尊崇,父皇却选了奸诈又卑贱的鲛人族为婿。我不满这桩婚事,明目张胆地偏爱鹤精容璟。可当我准备渡劫飞升时,他却和皇妹联手,准备引来天劫灭杀我。天劫降下时,鲛人族夫君祈安没有走。他化出原形护着我,说:公主,别怕,我来陪你。我震惊地看着他。他不是个贪慕尊荣的奸诈小人吗?到手的龙主之位,怎么说扔下就扔下了?直到我,容璟都没出现。反倒是我冷落了两百年的祈安,忍着断尾之痛,陪我一起赴死。重生后,容璟以为他还是我的心头挚爱。他把我们的情信,送给我鲛人族夫君当生辰礼,诬陷我夫君弄残了他的腿,还以我的名义,将夫君投入死牢......他以为,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依然会坚定不移...

《被鹤精和嫡妹引天劫诛杀,重生后我为鲛人夫君怀龙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我是龙族大公主。

龙族夫继妻位是传统,四海八荒的兽人族男子,都争着要与我联姻。

我身份尊崇,父皇却选了奸诈又卑贱的鲛人族为婿。

我不满这桩婚事,明目张胆地偏爱鹤精容璟。

可当我准备渡劫飞升时,他却和皇妹联手,准备引来天劫灭杀我。

天劫降下时,鲛人族夫君祈安没有走。

他化出原形护着我,说:公主,别怕,我来陪你。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不是个贪慕尊荣的奸诈小人吗?

到手的龙主之位,怎么说扔下就扔下了?

直到我,容璟都没出现。

反倒是我冷落了两百年的祈安,忍着断尾之痛,陪我一起赴死。

重生后,容璟以为他还是我的心头挚爱。

他把我们的情信,送给我鲛人族夫君当生辰礼,诬陷我夫君弄残了他的腿,还以我的名义,将夫君投入死牢......他以为,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依然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可这次,我收回了对他的偏爱,独爱夫君一人。

1再睁眼,我回到了两百年前,刚和祈安成婚的时候。

前世被我贬去虫渊的婢子青玄,正侍立在一旁。

她试探着开口:公主,祈少主已经被关在冰牢里三天三夜了,再关下去恐怕会出事。

我的心一沉,竟然是回到了这日。

我手臂上还残留着祈安的体温。

耳边还萦绕着他的絮絮低语:公主,你方才问我是否后悔,我的答案是不会。

所有的选择里,我都会选你。

只是,下次可不可以......试着爱一爱我?

我心里涩涩的,眼底像在被砂砾磨着。

我自诩会识人,没想到,错判了祈安一生,也辜负了他一生。

让他到死,都这么卑微。

是我的错。

青玄见我不答话,慌忙跪在地上告罪:公主,奴有罪,奴只是看着祈少主......实在可怜。

前世,我不认祈安驸马的身份,她们只能依着鲛人族的规矩称他少主。

青玄为祈安求情,我便把她贬去了虫渊。

从此四海八荒皆知,龙族公主温尘厌弃驸马祈安。

祈安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连带着鲛人一族都备受打压。

我垂下眸子,掩去里面的酸涩,说道:起来吧,你无罪。

青玄抬眼看我,眼里满是震惊。

青玄擦擦额角的冷汗,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去多宝阁取过来一个精致的丹木盒说:公主,玄霜灵珠已经备好,您一会儿去容止宫是否要带着?

玄霜灵珠......打眼看过去,丹木盒里卧着一枚冰蓝色晶珠,是我在雪岭上寻来的宝物。

给容璟的生辰礼。

想到他那张光风霁月的脸,我心中不再悸动,而是笼上了一层阴影。。前世,若不是容璟劝我开坛祭神,我也不会被天劫带走。

直到死之前,我都未怀疑过容璟。

可祭神大阵里出现的魔器,又明白地告诉我,整件事与容璟脱不了关系。

容璟是鹤族,以客卿的身份在龙宫中,与我相伴了五百年。

我给他建造的容止宫,用千年玉髓铺地,万年冰魄作榻,都是助益鹤族修炼的宝物。

从前,给容璟的,我便要安排最好的。

对祈安,却只有敷衍和忽视。

但重活一世,我想变一变了。

我接过丹木盒,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然后起身往寝殿外走去。

青玄忙追了上来,提醒道:公主,您还没换容客卿最喜爱的那条流光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容璟的喜好已经成为了我的喜好,就连我的贴身近侍,都下意识地按容璟的规矩办事。

前世,觉得理所应当,此刻,却有些不悦。

我打断她的话说道:不去容止宫,去冰牢。

2大婚前,只因容璟一句:鲛人族狡诈多智,祈安也不例外。

我便刻意疏远了祈安。

忖着,一个不受宠的鲛人族皇子,能一步步爬到我父皇面前,确实心机深沉。

更何况,若不是他们鲛人族,容璟就不会跛了一条腿。

每次看到容璟的伤腿,我便更怨恨祈安一分。

大婚之夜,祈安枯坐在婚房中,我故意在房顶和容璟对饮。

我们的笑声,酒酣时亲密的低语,屋内人都能听见。

那时我想,这是祈安贪慕尊荣的代价。

现在看来,真是错得离谱。

如果,世上的人都像祈安,那贪慕尊荣的结局,未免也太壮烈了些。

天劫中,祈安的鲛尾被天雷劈断,七彩的鳞片成了焦灰。

最爱惜容貌的他,忍着断尾之痛,把我牢牢地护在怀里。

肉身消失之前,祈安落泪了。

我慌忙合拢手,想接住他的珍珠泪。

可珍珠刚落下,就在天雷中化成了齑粉。

我一阵惋惜。

早知道有那么一天,就不把祈安的珍珠送给容璟了。

从前,听说鲛人泣泪成珠,我便故意说些伤人的话让祈安哭。

再捧着他的珍珠泪送给容璟。

第二日,那些珍珠就会混着石头,被放在容止宫的花盆里压土。

祈安的真心,和珍珠一样,被我这个不惜福的人,挥霍一空。

但他不顾一切,随我赴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心口忽然有些坠坠的疼。

按了按,缓了一会儿,才能继续往前走。

靠近冰牢时,地面结着白霜似的,脚一踩就拓下一片黑。

越走我越心虚,不敢想祈安在里面是什么心情。

为了庆贺容璟的生辰,我可以冒着护心鳞碎裂的风险取玄霜灵珠。

还不顾非议,重新造了个鹤临岛送他。

甚至,为了不让容璟烦心,在他生辰这日,把祈安关进了冰牢。

我后来才知晓,这日,也是祈安的生辰。

跟容止宫的热闹相比,冰牢一片死寂。

祈安顺从地待在这里,不抵抗也不求饶,乖顺得我遗忘了他。

前世,直到容璟生辰后的第二日,我才想起来祈安。

我让人放了祈安,他却不愿意见我,自己缩在寝殿里闭门不出。

我便索性住在了容止宫,还撤走了所有服侍祈安的宫人。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祈安对我越来越疏离。

这一次,我不想再蹉跎两百年,也不想再挥霍祈安的真心。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冰牢的门。

没有人。

我在冰牢里四处搜寻,都没有找到他。

手腕上的系心绳轻颤,我确信祈安就在这里。

难道......一个猜想浮上心头。

我快步走向冰牢深处。

青玄在身后焦急地喊道:公主,您的护心鳞刚稳,不能再受极寒!

我摆摆手把她留在了地面,一个人往下走。

冰牢十九层,向下可以延伸进海底之底。

据说,没有活物可以熬过十层之下的酷烈。

护心鳞受了寒气侵扰,快把心口的血肉冻裂。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越往下,系心绳的感应越强。

我命人把祈安丢入冰牢,可没有让人把他丢到地底下去。

到底是谁敢自作主张?

终于,在地下十九层,我找到了祈安。

他整个人奄奄一息地缩成一团,身上被冻出了紫瘢,狰狞又骇人。

原来,前世的祈安不是赌气,而是伤重得无法见人。

是我误会了他。

我的心上泛起一股,针扎似的绵密的痛意。

蹲在他面前,喃喃道:祈安,对不起。

祈安的睫羽颤了颤,睁开眼。

待看清是我,他的眼里亮了一下,但很快归于死寂。

他虚弱地扯了扯唇角:公主,这次又要怎么折磨我?

3我的话哽在喉头,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成婚之后,我对祈安实在不算好。

他就像活在容景阴影里的丑角,固执又无望地等着我转身。

我却只以为,他和那些贪图龙主之位的人没什么不同。

我乐此不疲地磋磨他。

将容璟不要的物什赏给他,想看他恼羞成怒。

他却从来没有真正地恼怒过。

只是,曾经热烈鲜活的眸子,渐渐变成了两潭死水,就像现在这样。

我忙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祈安闭上眼。

他不想听我的解释。

我有许多许多话想和他说。

可该怎么告诉他,前世的一切?

他皮肉上的伤已是不堪入目,心里的伤恐怕早已溃烂流脓。

一切根源在我,如何辩解都显得有些苍白。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酸胀难言。

我艰涩地开口:祈安,我带你回家。

他沉默着。

本应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祈安淡淡道:臣脏,别污了公主的眼......公主去寻容客卿吧。

他这样说着,满脸的自弃之色。

我不假思索地说:不要胡说,你伤的这么重,我怎么会去找别人......我很想抱抱他,就像死前他抱着我那样。

但抬手快要碰到他时,又被他眼里的冷淡冻住。

我硬着头皮,将祈安带离了冰牢。

见到我们,青玄又是一阵惊诧。

成婚以来,我从来不允许祈安近身,更遑论让他靠在我身上,肌肤相贴。

祈安闭着眼,耳尖似乎比别的地方要红一些。

回到地面后,他的身上越来越烫。

情急之下,我化出原形驮着他回了龙宫。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云大作。

龙族不轻易化形,今日为祈安破了例。

我和祈安的寝殿外站着一个人。

背影清隽,修长的身形笼在玉色的禅衣中。

是容璟。

我死之前心心念念的人。

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我让青玄扶祈安进去。

容璟听到动静,转过身。

看见我,他笑了。

但若细看,他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我紧抿着唇,心一寸寸地往下沉。

可笑前世,我竟是被这样虚浮的温情迷了眼。

记得死前,温榆对我说:皇姐别挣扎了,你的命运在遇见容璟的那天就注定了。

真是可悲,爱悦你的你践踏如泥,恨透你的你奉若神明,天道开眼,该早收了你这蠢物。

还未来得及深思,我的肉身就被打回了原形。

前,见到了魔器鬼蜮血晶,我似乎明白了温榆话里的意思。

......容璟察觉到我的异样,拾步向我走来。

他想和往常一样揉我的发心,被我扭头避开了。

他柔声问:昭昭可是有烦心事?

昭昭是我的乳名。

从前我喜欢他唤我乳名,为这份不同于旁人的亲近而欢喜。

但此时,却只觉得浑身发寒。

我略过他满眼的宠溺,直截了当地问:容璟,今日的事是你做的吗?

他疑惑道:昭昭说的是何事?

把祈安关进冰牢最深处,是你授意的吗?

容璟诧异地看着我,似乎对这件事全不知情。

他沉声道:若是昭昭后悔惩戒驸马,可以把罪责都推在我身上,我可以做那个恶人。

我的心冷了半截。

答非所问,其实已是答了。

回来的路上,暗卫传音给我,查到是有人拿着我的私印去冰牢下的命令。

而我的私印放在何处,只有容璟知晓。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容璟,你还有什么事骗我吗?

容璟讶然:昭昭,你不信我......我不置可否。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黯痛:好,若非要说骗,有过。

你和驸马成婚那日,我的确骗了你。

那日的祝酒词平安喜乐,琴瑟白首,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违心。

我笑了。

还以为他转了性,肯与我交心了。

是我太天真了。

容璟话落,突然俯身靠近我,将我拥进怀里。

他说:昭昭,你说过,我是你最在意的人,可我伤了腿,是个废人,怎么敢自私地占着你?

若是上辈子,听他这样贬低自己,我会心疼。

可经历两世,看到了曾经忽略的东西,忽然发现,容璟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清正。

比如此时,他明知殿门口站着祈安,却还是故意作出亲昵的姿态,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4我手上的系心绳,在祈安靠近时就会微微震颤,这件事容璟不知。

可如果没有系心绳呢?

在我没有关照到的地方,容璟又做了多少手脚?

我的心口闷胀得厉害。

我退后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淡淡道:容卿,我已经成婚了。

他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气氛有些尴尬。

殿门口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我转头去看,祈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容璟不死心地说:昭昭,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忘了吗?

我急着去安慰祈安,便敷衍道:没忘,容止宫的宴席权当是贺礼了,本宫还有事,容卿先回吧。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本宫。

没再理会他,我快步走进了寝殿。

只见祈安躺在榻上,脸色比在冰牢时更加苍白。

我解释道:刚才我不是故意和容璟纠缠,你不要误会。

他的眼皮紧紧阖着。

我自顾自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哪也不去,会一直陪着你。

他鸦羽一样的睫毛颤了颤。

我心头一动,翻身上床,和祈安紧贴在一起。

祈安的身子猛地绷紧,眼睫颤得更剧烈了。

僵持了半刻,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我正在低头看他。

四目相对时,他泛红的眼眶湿漉漉的,激得我心尖一荡。

祈安疏离地开口: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我按下心里的悸动,说道:祈安,生辰快乐。

也许你不信,但我真的想祝你生辰快乐。

祈安眼眶的红气褪去,笼上幽凉:作弄我,公主觉得好玩吗?

公主想替容客卿要什么就拿去吧,想要这双腿也可以,我有些累了,实在猜不动了。

祈安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容璟。

前世,容璟替父皇去征讨虫渊,队伍里出了细作。

战事失利,致使容璟跛了一条腿。

细作来自鲛人族。

我便将这件事全怪在了祈安头上。

为了替容景的腿讨公道,寒冬腊月里,我让祈安在冰面上跪着。

我叱责他:你嫉妒容璟与我亲近,就废他一条腿,像你这样恶毒,根本不配做我的枕边人。

祈安不解释,跪在冰面上,像没人要的小兽。

往来朝会的人,讥讽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他们议论道:区区鲛人族,攀上龙族大公主还不知足,竟然敢动公主最看重的人,活该他受罚。

听说祈安之母是个卑贱的鲤鱼精,用手段爬上了鲛人王的床,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龙族夫继妻位,但愿大公主飞升顺利,可别让龙主之位落在这个卑贱的鲛人手里。。......祈安静静地听着,目光逐渐空洞。

他凄绝的表情,烙在了我的脑子里。

此时想起来,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想要弄坏一颗真心容易,想要拼好一颗真心太难。

我拿出怀中的丹木盒,放在了祈安面前说:用这个疗伤,好得快。

祈安转眸,盯着盒子里的玄霜灵珠看了许久,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这是容客卿不要的吧?

5我一怔。

忽然记起,因寻珠子时受了重伤,弄得四海八荒都知道,我是在寻玄霜灵珠为容璟贺生辰。

一个说法开始流传起来:驸马只是摆设,大公主最爱重的人依旧是容止宫那位。

看来这话,也传进了祈安的耳朵里。

我只想着让祈安快些好,没在意这些细节。

我快速把盒子合上,解释道:不是,还没有送出去,你不想要就丢了,明日我再去给你寻更好的。

祈安的眸子亮了一下,没言语。

我便把那盒子丢到角落里吃灰。

第二日,发现它被擦得一尘不染,放在了多宝阁上。

祈安和前世一样,我送的东西他都会妥帖地安放,就算那些东西是扎心的刺,他也不舍得拔掉。

我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我对祈安说:我要闭关几日,你照顾好自己。

他抬眼看了看殿外,声音冷了下去:公主去哪里,无须与我交代。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容璟站在殿门外。

我叹了口气,祈安又误会了。

等我把东西炼成,他自然会明白。

我没多解释,离开了寝殿。

容璟见我出来,眼中浸染上笑意:昭昭,我来接你去朝会。

昨日,生辰宴邀请了许多贵客,我没去,容璟颜面尽失。

可此刻,他全然不提那些龃龉。

究竟是他真的不在意,还是太善于隐藏?

容璟抬手,自然地为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我冷声道:容卿,本宫不再是那个,可以与你同席同枕的孩童了,以后莫要做这种惹人误会的事。

容璟的笑容顿住。

我越过他,往赤炎洞方向去。

世上只有一枚玄霜灵珠,能与它媲美的也许只有青龙的鳞片。

我想用鳞片为祈安炼一块玉珏。

容璟提步跟上,与我并肩走着。

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皇姐!

温榆穿着一身低调的藕色纱裙,喜滋滋地朝我飞奔过来。

她满眼羡慕地说:阿榆要是有皇姐一半的福气就好了,宫里有驸马,身边有容客卿,都是个顶个的好男子。

她脸上的天真娇憨不似作假,如果不是重活一世,我不会想到,这天真之下会藏着幽暗的心思。

见我没有接话,温榆悄悄给容璟递了个眼神。

我心下又冷了几分。

温榆挽住我的手,问道:皇姐这是要去朝会吗?

带阿榆一起好不好?

我淡淡道:不去。

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对容璟说道:既然皇妹想去朝会,容卿带她同去吧,本宫要去赤炎洞闭关,无事勿扰。

温榆眼中闪过精光,追问:皇姐怎么突然要闭关?

是寻玄霜灵珠时的伤还没好吗?

我答道:祈安在冰牢伤了身,本宫要炼一枚龙鳞珏帮他疗伤。

闻言,容景眸光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温榆感叹道:皇姐对驸马真是用情至深,冰牢十九层走一遭,能换一片皇姐的龙鳞,驸马也算是值了!

我和容璟的脸色同时一变。

我眼里是震惊,容璟眼里是警告。

冰牢的事,我谁也没有说,就连质问容璟时也是含糊带过。

温榆怎么知道的?

看来,她和容璟的勾连比我想象的更深。

我冷声问她:你怎知祈安在冰牢十九层待过?


6温榆怔住,懊悔自己失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容璟出声为她解围:二公主生性烂漫,这些浑说的话昭昭不要放在心上。

好一个生性烂漫。

机巧如神,敏锐近妖的容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我不信。

我深深的看了容璟一眼,然后径自往赤炎洞去。

前世,十年前的鹤临岛上,是否也是他们,要联手绞杀祈安?

老鹤王忌日那天,容璟求我陪他一起去鹤临岛祭拜。

销声匿迹近百年的虫渊残军突然出现。

起初,那些虫兽并没有用全力攻击,直至见到祈安,才不要命地扑杀过去。

祈安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混乱中我没有深思。

可现在想想,一定是有人假传了消息,让祈安误以为我有性命之危。

如果没有容璟的默许,没有龙族人做内应。

虫军怎么能这么顺利的登岛,祈安又怎么会孤身一人离开龙宫。

当时,我不顾经脉逆转也要救祈安,容璟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神冷得像在看着什么死物。

我以为他是在吃味,因我舍命救别的男人。

但也许,那个时候,容璟就对我起了杀心。

我心头一震,寒意汩汩,浸透四肢百骸。

原以为鹤族高洁,不像狼族那样难以驯服。

没想到容璟这只鹤,却比白眼狼还不如。

受了龙族的荫庇,得了父皇的恩惠,占了我的偏爱,最后还要心安理得地恩将仇报。

他早已长了牙,淬了刃,我却还把他当成那只脆弱的伤鹤,那个和我一同长大的皎皎少年。

我心里乱得厉害,趁着闭关,一面炼化鳞片,一面梳理前世的种种。

接下来几日,我都待在赤炎洞中。

等我再回到龙宫时,祈安消瘦了不少。

他落寞地站在窗前,银发未束,流泻了一地。

浅碧色的眸子倒映着海上月,美得令人心惊。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唤道:夫君。

他蓦地打了个激灵。

声音里带着点轻颤:公主这是做什么......我故意将自己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单薄的衣料研磨着他的脊骨和我的柔软。

祈安的呼吸开始不稳。

我蓦地放开了他,绕到他面前。

祈安耳尖通红,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

他问:公主不用陪容客卿吗?

他以为我这几日都待在容止宫中。

我托起他的手,从怀中掏出龙鳞珏放在他的掌心,说道:难为我为某人剥龙鳞,炼化玉珏,他却误会我在别的男人那里。

带着我气息的龙鳞珏光华浮动,和祈安浅碧色的眸子很般配。

他诧异道:这是送我的?

我点头:你是我夫君,不送你送谁?

他呼吸微滞,用双手托着玉珏,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方才他身上的落寞,刻意撑起的疏离,一下淡了。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正经送他礼物。

给容璟的东西像流水一样多,给祈安的却少得可怜。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的眼底酸酸的。

索性直接扑进他怀中,让眼泪混进他身上的绡纱。

祈安又是一僵。

我以为他会像旁人一样,得了好东西,便有无数奉承话等着。

他却只说了一句:很疼吧?

下次别这样了。

容璟说鲛人多智狡诈。

可狡诈的祈安,怎么连好听话都不会说?

祈安的绡纱太薄,没藏住我的眼泪。

他把我从怀里拉出来,看到我满脸的泪水时,一下慌了。

蹙眉道:公主别哭......是我不好。

7我一句话没说,他先认了错。

这么好的祈安,前世我是怎么忍心,把那些坏事蛮横地逼他认下?

心里又是一阵闷胀。

很想打人,又对自己下不去手。

眼前雾蒙蒙的,只有祈安的眸子格外明亮。

我突然有个冲动。

踮起脚,在他眼上落下一吻。

然后是鼻尖,下巴,最后折返回嘴唇。

我想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他却不依。

我故意放软声音,柔柔地问:夫君不想要昭昭吗?

这句话一出来,祈安溃不成军。

他眸色一沉,将龙鳞珏化进胸口,然后打横抱起了我。

公主不后悔吗?

祈安喑哑着嗓子问。

我没回答,抬手探进他怀中,恶劣地用指甲划过那粒薄粉。

祈安呼吸粗重了起来。

我勾了勾唇角,有些得意。

却忘了,眼前是年轻了两百岁的祈安,正是不知餍足的年纪。

他把我放在榻上,昳丽的鲛人尾缠住我的腰,眼中满是掠夺之色。

我惊惶地抵住他:祈安,悠着点......来日方长......还未开始,他眼尾就泛起了动情的嫣红:是你主动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只顾着愧疚,却忘了他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前世能陪着我去死的人,多少是有些偏执在的。

我求饶,他却恍若未觉。

修长的影子覆盖住我的。

我脑袋开始晕眩,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颤音。

祈安不知疲倦地缠着我,一遍又遍地唤着:昭昭......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的结尾,容璟手里握着祈安的鲛珠。

眼见他要捏碎鲛珠,我大喊:容璟不要!

我尖叫着恢复清明,正对上一双冷冷的浅碧色眸子。

祈安的鲛尾还缠在我的腰上,我却唤了容璟的名字。

这下解释不清了......身体里的温暖突然抽离,我打了个哆嗦。

慌忙抓住他的手解释:祈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梦见容璟要杀你,想要拦住他......祈安垂眸:公主的容卿,清风明月一般的君子,怎会杀人?

他不唤我昭昭了......这是从前我对他说过的话。

我说容璟是君子,他这样卑劣的品性连给容璟执剑都不配。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我抓着他的手想站起来,腿一软就要跌下床。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

我明白了祈安的软肋,就是我。

我靠在他怀里,哽咽道:我真的是做了噩梦,夫君不信吗?

我抚上他胸口龙鳞珏的位置,喃喃道:那天拔鳞片很疼,但想到夫君,那点疼就不算什么了,我从未送过鳞片给任何人,你是第一个。

他的疏离有片刻松动。

我继续道:我从前做了错事,辜负了真心,但我已经知错了,从今往后只想与你朝朝暮暮,琴瑟白头。

祈安淡淡道:公主若是可怜我在冰牢受了伤,大可不必。

像我这样卑贱的人,上了公主的床已是僭越,就不奢望再入公主的心了。

公主也不必纡尊降贵,施舍怜悯。

他的自弃之色越来越重。

我口不择言道:如果我说我是重生的,你信吗?

8祈安脸色更不好看了:公主想要我信,我就信。

那就是不信了。

龙族不入轮回,重生之说确实像个借口。

该怎么让祈安相信......我忽然想起,前世,容璟曾上奏要为鹤族练兵,掐指一算就是今日。

我正色道:今日朝会,容璟会上书,求父皇允许鹤族在鹤临岛上练兵。

如果我说对了,你便信我。

祈安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去朝会的路上,我说腿酸,祈安便只能由着我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见了我们的亲密。

凤王摇头: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狐王赞赏道:龙族终于出了不迂腐的继承人,好事好事。

鲛人长老跟祈安咬耳朵:少主要勤勉些,早日让大公主怀上龙胎。

从前讥讽过祈安的人都变得恭敬起来。

祈安却面色如旧,并未因别人的恭敬而骄矜。

他这样淡如水的性子,我竟然觉得他娶我是因为贪慕权势。

我忽然有些好奇,他是怎样一步步走到少主的位置,又是怎样得到父皇的青睐的。

朝会之时,我站在百兽之首。

祈安下意识地要走,我拉住了他。

蛇王冥夜嗤笑:大公主是想让我们,对着一个鲛人叩首吗?

未免太抬举他了吧!

冥夜是温榆的舅舅。

我朗声道:本宫的夫婿,自然要和本宫站在一处。

容璟突然开口:公主,这样确实于礼不合,不如——我冷眼看过去,幽幽启唇:五百年前,鹤族趁我母后新丧,发动叛乱,容客卿难道忘了吗?

叛贼之后都能站在这里,为什么本宫的夫君不可以?

鹤族反叛已经过去了太久,再加上容璟深得我信任,所以各族都默契地不提当年之事。

如今贸然被提起,众人都心有戚戚,开始对着容璟指指点点起来。

容璟温润的笑容有了裂痕。

一个人被捧在手心里久了,就会忘了落地的感觉。

身上的污垢被擦干净了,就会忘了来处的不堪。

容璟就是这样。

议论声越来越大时,父皇来了。

前世,父皇在五十年前仙逝。

五十年来,他的样子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如今又骤然清晰起来,我有些想落泪。

祈安察觉到我的异样,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暖,蒸腾了我眼底的泪水,我更深地回握住他。

等父皇坐定,容璟率先开口:近年来,鬼蜮异动频繁,鹤临岛临近鬼蜮,臣请求在岛上设瞭望哨,训练鹤兵,整肃军队,以备不时之需。

父皇思索片刻,看向我,问道:大公主的意思呢?

前世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但现在,要防着容璟,自然要收拢他的势力,折断他的臂膀。

我启唇道:儿臣以为不可,鹤族有反叛前史,不可拥兵,不可称王,依儿臣之见,鹤临岛也应收回,罪族不可聚居。

听到我的话,容璟的脸色大变。

朝会上一时鸦雀无声,各族首领都震惊地看向我。

就连祈安,也满眼的诧异。

9从前的我,对容璟无有不应。

当初重建鹤临岛时,众人反对,我一意孤行要还给容璟一个家。

如今,又主动要收回来,他们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父皇思索了片刻,说道:大公主所言有理,就按她说的办吧。

从朝会上下来,我陪着祈安用了早膳。

容璟一直在我的宫殿外候着。

他出神地站在殿外,浑身萦绕着一股萧索之气。

凤尾花落到他的肩头,他都仿若未觉。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见我来,容璟抬眸,笑眼盈盈地唤了一声:昭昭。

倘若他现在怨我,我反倒会觉得他真。

但他温润地笑着,我却只觉得虚伪。

我问:容客卿来找本宫做什么?

容璟避而不答,说道:昭昭,你近日为何刻意疏远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他上前一步,将我笼在他的阴影之中。

我反问:你当真不知吗?

是谁说无心天下事,只是为了报恩,才留在我和父皇身边,如今怎么又想起在鹤临岛练兵了?

容璟答道:昭昭,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龙主和你,鹤临岛靠近鬼蜮,我是想着有了兵士才能御敌,并没有私心。

这说辞脱口而出,甚至都不用思考,显然已经酝酿了许久。

见我不言语,容璟继续说道:昭昭,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我可曾骗过你?

我笑了。

他确实了解我,知晓我的逆鳞在何处,也利用了个干净。

我拿出一只传音螺丢到他怀里。

待听清里面的声音时,容璟脸上的血色尽褪。

是那个鲛人族的叛徒。

暗卫在虫渊找到他时,他被啃得只剩半幅身子,强撑着不死也要指认容璟。

那鲛人说,容璟许诺给他水族秘术,让他承认自己是细作。

容璟的腿伤,一直是横亘在我和祈安之间的刺。

我对祈安一半的厌恶都来源于此。

但原来,这只是一个离间局。

容璟眼中闪过慌乱,想拉住我,被我躲开了。

过了半晌,他艰涩的开口:昭昭......你要弃了我吗?

是因为那个卑贱的鲛人吗?

我纠正他:祈安不卑贱,他是我的夫君,我爱悦之人。

容璟以为,我只是走岔了路,最终会回到他身边。

可他不明白,当他握着我的真心当作致胜的筹码时,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

可惜,前世我识人不清,才落了个神魂寂灭的下场。

容璟还想再说什么,我却不想再听。

我转身回了寝殿。

祈安坐在窗前抚弄古琴,神情寂然。

我主动解释:容客卿来找我是为了替鹤族说情,夫君别多想。

祈安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说道:经过今日,夫君该信重生之言了吧?

他的动作顿住,点了点头。

犹豫着开口:前世,你是怎么死的?

10我闭了闭眼,鼻息间似乎又能闻见死前的焦土味。

神祭大典里混入了魔器,引发天劫,降下神罚......确切的说,我是被雷劈死的。

比飞升时的九重雷火酷烈百倍,就连龙族也不能与之抗衡。

祈安凝神思索,问道:是何魔器?

我沉声道:鬼蜮血晶。

祈安惊骇地睁大眼:鬼蜮血晶......由鬼蜮中厉鬼精血凝结而成,至阴至煞之物......传闻在五百年前,鹤族叛乱中被封印,为何会再次现世?

我也想知道,原本应该被封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神祭大典上,还被投入了阵眼中。

甚至,重新现世的魔器,比五百年前阴煞之气更盛。

祈安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你是在怀疑容客卿?

我点了点头。

鹤族和鬼蜮领地相邻,当年,鹤族可以趁龙宫空虚反叛,就是因为当时的鹤王有一枚鬼蜮血晶。

不知封印是如何解除的,但千丝万缕的线索都指向了容璟。

前世,我为容璟重建鹤临岛,又允他在岛上练兵,给了他机会。

我以为的倦鸟归林,没想到是放虎归山。

我垂下眼。

心道:这一点,温榆倒是说对了。

爱悦我的祈安,我辜负了半生,恨透我的容璟,我却视若珍宝。

我的确是个蠢物。

忽然,头顶一沉。

祈安的手,放在我的发心,迟疑地抚摸了下,说道:公主莫要自责,身在局中,参透本就不易。

真心没有错,错的是辜负真心的人。

我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祈安懂我。

我靠近他怀里,絮絮地说了许多。

包括容璟和温榆的勾结。

这一世,容璟觉察到了我的变化,不知他们是否会提前动手......这时,我突然摸到琴案一脚,有一叠厚厚的银丝纸。

我好奇地把那纸拿了出来。

祈安没有制止,但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我翻开那些纸,上面满篇都是缠绵的情话:容卿,他于我不过是君命难违,我对他从未有情。

容卿,龙族寿数绵长,可没有你相伴,永生也不过万古长夜。

容卿,我不愿与鲛人同房,若向父皇求娶我的人是你该多好。

......是我的字迹。

可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些东西。

我问:这是哪来的?

祈安神色黯然:公主忘了,这是去岁,你送我的生辰礼。

去岁,我压根不知道祈安的生辰,怎么给他准备生辰礼?

我紧抿着唇。

看来又是容璟......放眼天下,能将我的字迹模仿的这么像的,也只有他了。

在祈安生辰时,送这些信笺过来,还真是诛心。

祈安觉察到我的异样,问道:难道不是公主的意思?

我摇头:是我的字迹,却不是我写的。

祈安眼中划过一丝喜色。

我问:夫君信我吗?

这次,祈安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我指尖微动,手里的银丝纸变成了粉末。

祈安有些惋惜:公主的字难得,毁了可惜。

他留着那些恶心的话,是为了留着我的字......我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涩涩的。

见祈安还看着那些粉末出神,我抬手勾开了他的衣带。

他上半身赤裸,肌肉线条从精健的下腹延伸向下,没入亵裤然后消失不见。

我看呆了,怔怔地赞叹道:好美......祈安的耳尖潮红一片。

他抬手覆在我的眼上,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在他的掌心舔了一下,然后故意露出小兽一般餍足的神情。

祈安的呼吸一窒。

他长臂一挥,杂物被扫落在地。

下一秒,我被压在了琴案上。

11祈安惩罚似地咬上我的肩。

我惊叫一声。

他抬起埋在我肩窝的头,吻住了我。

樱花般的唇瓣狠狠地研磨着我的唇。

他眼里只剩下炽热的欲色。

我没想到开了荤之后,祈安这么野。

庆幸外间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殿内的情形。

我的衣裙不知何时,已经被剥落了。

祈安压制着自己化形的冲动。

不一会儿,琴案脏了。

祈安的精力就像用不完似的,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污浊才渐渐淡去。

我趴在他胸口,捻着他的银发玩。

问道:祈安,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他没作声。

良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清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千年前。

什么?

我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爱慕昭昭了。

我有些震惊。

一千年前......我还从未见过他,哪里来的爱慕?

我想要起身,祈安止住我,将我的头轻轻按在他的心口。

昭昭还记得,一千年前,在北溟遇见鲛人族的皇子们游戏,从他们手里救下了一条小鲤鱼吗?

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我点点头。

祈安笑着说:我就是那条小鲤鱼。

我疑惑道:你不是鲛人吗?

祈安的声音微沉:鲛人王厌弃我母亲是鲤鱼精,弟弟们便把我变成鲤鱼,想以此羞辱我,那时我什么术法都不会,只能任由他们捉弄,直到遇见了你。

捉弄......说得轻飘飘的。

我明明记得,当时那只小鲤鱼快被折磨死了。

身上缠满绡丝,腮被抠掉,尾巴被剪得光秃秃的,鱼鳍上还被烧出了几个血洞。

祈安从前过得这么艰难吗?

我不过是心血来潮想攒些功德,随手救下了他。

没想到,他竟然记了一千年。

真是一条傻鱼。

我眼底忽然有些发酸。

我问:你向父皇求娶我,是因为这个吗?

祈安轻轻嗯了一声。

我的眼泪便开了闸。

我自诩聪明,把他当成恶人磋磨。

谁知到头来,磋磨的竟然是一颗纯粹良善的真心。

我喃喃道:祈安,你太好,好得我有点配不上。

祈安帮我擦掉眼泪,哄着说:那我来配昭昭好了。

我哭得更凶了。

祈安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直到我的哭声渐歇。

我絮絮地和他说话。

祈安,这辈子我要和你长长久久。

好。

祈安,我们还要子孙满堂。

好。

祈安,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好。

祈安,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好——祈安的好字说了一半,然后顿住。

12那种疏离的感觉又来了。

我叹了口气,把他垂下的手抓了回来,解释道:我要弄清鬼蜮血晶在何处,便要做戏给容璟看,让他放松警惕。

祈安闷声道:一定要这样吗?

我点点头:一定要这样。

明日,你回北溟,我会宣告与你和离。

祈安万般不愿,但最终还是被我说动了。

第二日,龙族大公主和驸马要和离的消息,传遍了四海八荒。

有人说,听见了公主寝殿摔砸东西的声音。

有人说,大公主打了驸马,驸马身上的红斑就是证据。

还有人说,大公主被驸马气得哭肿了眼。

......容璟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仍旧一副松月模样。

我都有些佩服,他这伪装的本事。

他问:昭昭,驸马犯了什么错?

昨日不还是好好的?

我故意遮掩道:多说无益,无心人不用强留。

容璟多疑,直接说他不会信。

在我这里碰了壁,他自己去求证,才更容易相信。

这次,多亏了祈安那些不安分的兄弟,当初为阻挠他娶我,杜撰了许多祈安与鲛女的风流韵事。

鲛人族人尽皆知。

容璟求证一圈,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驸马另有所爱,公主发现后坚持和离。

于是接下来几日,容璟几乎每日都要来我宫中。

起初,他不断地试探。

后来,见我把祈安的东西都丢了出去,包括那件祈安亲手织就的绡纱婚服,他终于信了我与祈安情断。

我自然而然地,和容璟又亲近了起来。

也自然而然地,发现了他藏匿鬼蜮血晶的地方。

我原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被藏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设满禁制的地方。

却没想到,血晶就藏在,我送给容璟的木雕娃娃里。

他堂而皇之地,把木雕娃娃放在床头,上面没有一丁点术法的痕迹。

床榻上的素被,和这对木雕娃娃,与华丽的容止宫极不相配。

木雕原本有棱角的地方,已经被磨得油润,是常常在手中把玩才会留下的痕迹。

当初,为了让容璟有家的感觉,我雕了这对娃娃送给他。

刻刀虽小,比刀剑更难把握。

当我满手是伤,捧着木雕送到容璟面前时,他哭了。

他眼里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想想,应该是恨。

我以为亲手救下的小鹤,是念着我的好的,但原来,温情之下,恨意滔天。

我压下心头的悲凉,带着木雕去了朝会。

今日,我借故告假,支开了容璟,才有这样的机会。

容璟正在奏报虫渊残军的动向。

我大步走到殿上,说道:父皇,儿臣要禀报一件要事。

大殿之上雅雀无声,上百双眼睛齐齐看向我。

我顿了顿,继续道:魔器鬼蜮血晶现世。

容璟的神色骤变。

朝会上众人都惊骇不已。

父皇沉声道:魔器五百年前已经封印,怎会现世?

我看向容璟:这就要问容客卿了。

私藏魔器,意欲何为?

13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殿上的每个人都能听清楚。

殿上的议论声渐起:鹤族果然贼心不死,当年就应该杀了他们全族。

什么客卿,就是大公主养的一条狗,竟然敢私藏魔器,难道狗要咬主人?

大公主突然揭出此事,看来要对鹤族动手了。

......我看向容璟,他微微颔首,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突然,吃吃的笑声传来。

容璟直立起身,扔掉手里的笏板,转身面对着殿上的众人。

俊美的脸上挂着阴鸷的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虎王出声呵斥:大胆贼鹤,朝会之上岂容你嚣张!

容璟淡淡地抬眼看过去,随手掐了个决,虎王便倒地不起。

我心下一沉。

心道容璟果然敏锐,原来,这些日子,不止我在做戏,他也在做戏。

容璟从虎王那里收回视线,不屑道:莽夫。

我问:你做了什么?

容璟看向我,眼中闪过黯痛:昭昭,我只是施了点禁术,以防万一。

没想到,你真和那只卑贱的人鱼联合起来骗我。

我和他对视着,想从这张阴鸷的面容里,找到那个皎月般的少年。

却终是徒劳。

我劝道:容璟,收手吧,这里是龙宫,你没有胜算的。

现在认罪伏法,我会求父皇从轻处置。

容璟走向我,抬手拢了拢我额角的碎发,然后,接过了我手中的木雕娃娃。

他摩挲着娃娃,笑着说:认罪伏法?

法是什么东西?

法是用来束缚弱者的,我只会改写法。

猖狂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虚浮的怪异。

但很快,我知道他的猖狂来自哪里。

一队蛇兵冲了进来,温榆褪去朝服,露出身上的战甲。

眼里是志在必得的狠戾。

蛰伏的恶人都现了形。

我静静地看着容璟,问道我记得,初见时的你,敬天道,尊神佛,是最澄澈柔善的人,你把从前的容璟藏哪了?

容璟叹了口气。

幽幽道:没有魔,就没有佛,昭昭,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眼中酝着痴缠之色,冲我说道:昭昭,等我做了天地共主,我们便成婚好不好?

我不计较你对那个鲛人的好,是他诱惑了你,我们从头再来,只有你和我。

我知道,眼前的人心魔已生,无可救药。

我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容璟,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我把你从覆灭的鹤族抢了回来,给你尊荣,还你族人,你却欺我瞒我。

你明知我最恨被人利用,却还是利用了我对你的在意。

你看出了我对祈安的心意,便千方百计地要杀他。

我这么信你,你偏偏最不可信......若不能同舟渡,那便回到原点。

容璟眼里的痴缠被癫狂取代。

他似乎被我激怒了。

朝会上各族长老,一片接着一片倒下。

温榆志得意满地开口:父皇,你偏宠皇姐,龙主之位凭什么她坐得,我坐不得?

你已经这么老了,不如今日,就让位给儿臣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我,得意道:温尘,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看你这个只知道情爱的蠢物,震惊的表情。

她脸上的妒恨,跟当年她的母妃一般无二。

她自以为和容璟的计划万无一失。

可是,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在她准备对我出手时。

殿外忽然一阵骚动。

我抬眸,就见祈安带着鲛兵进来。

他银甲银发,妖孽般的美和英武之气融合在一起,竟催生出一股神性,逼得人不敢直视。

蛇族的九王冥楼,跟在祈安身边,手里拎着冥夜的头,头颅切口平整,还在汩汩地往下淌血。

见冥夜已死,温榆的脸上爬满了惊恐之色。

冥楼和冥夜同父异母,苦于被冥夜打压已久。

在得知蛇族大军的异动后,我就让祈安去了蛇族。

蛇族重利,略略施恩,冥楼便愿意弑君夺位。

14祈安站到了我身旁。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我。

这些时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温榆见大势已去,慌忙跪下告罪。

父皇,儿臣是受了容璟蛊惑,今日的事都是容璟和冥夜逼我的,求父皇明鉴......她求饶倒是快。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容璟一剑刺入了温榆的左胸。

容璟的剑,是我耗费百年,集齐天材地宝,又命最擅长锻兵的天工氏锻造的。

一剑出鞘,诛仙斩魔。

没想到最后这剑,斩了温榆。

也算替我报了上辈子的仇。

容璟出了第一剑,便没有再出第二剑的机会。

他被数十个蛇兵制住。

最爱洁净的人,此刻衣袍坠地,玉色的锦袍上满是血污。

容璟望向我,眼眶赤红:昭昭,你为什么不选我?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我睨着他,淡淡道:倘若你杀过我呢?

容璟怔住。

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想扑过来抓我,被冥楼一剑斩断了双手。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大殿。

我不再看他,挽住祈安往殿外走去。

殿中的一切,都交给冥楼善后。

走出那个地方,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

祈安垂眸看着我,笑容清浅。

里面没有疏离,没有淡漠,只有一片暖暖的海。

我捏了捏他的掌心,嗔怪道:怎么来的这样晚,你不怕我再死一次吗?

祈安摇头:不会。

为什么?

他指了指我心口的位置:我的鲛珠在你这里,它能护我所爱之人,也能转世轮回。

原来,我能重活一世,是因为有鲛珠。

而祈安失了鲛珠,便在天劫里神魂寂灭......祈安的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次又一次救我于水火。

我的眼底酸胀得厉害。

我好像知道了,父皇为什么会把我嫁给他。

忽然想起,有件事还未来得及讲。

我望着祈安,认真地问:夫君,你说,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祈安怔住:现在商量这个,为时尚早吧?

我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还有九个月,夫君可以慢慢想。

祈安的眼睛蓦地亮了。

像浅碧色的海面上,绽放了一场焰火。

我心虚道:以前我对你那么差,你有没有后悔过娶我?

祈安摇头:从未。

我满足地笑了。

我想我的余生,都会在这片浅碧色的海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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