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日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黎桑硬生生将计划提前了许多。
步入新年,巷子里的人家一溜地挂着红灯笼,见面皆拱手作揖,互道新的一年喜乐安康。
黎桑晨起在院子里赏了赏红梅,不一会儿便听到大门口传来了扫雪声。
她好奇地探头一瞧,“曹风?”
黎桑是有请专门负责干杂活的下人的。
只不过新年期间,允了他们的假,让他们回去与家人团聚。
曹风因独身一人,无亲无故,便没有离开。也是担心新年期间人多事杂,主人家无人看护。
黎桑欣赏他的尽职,又多给他包了一个红封。
“扫雪不用你干,赵大娘明儿个就回来了。”
曹风一贯严肃的面上挂了笑,许是不常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没事的小姐,我总归没事做,活动活动也好。”
这份活计大概是曹风有史以来做过最轻松的。
事少钱多,主人家也好说话。
他飘泊半生,见过的牛鬼蛇神不计其数。
便更是珍惜这样的主家,除交代的值夜守院外,还会顺手做一些杂活。
或许在他曾经的同伴眼里,做这样的事简直是大材小用,埋没了他。
但他自己却很知足。
看惯了人心险恶,尔虞我诈,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便很好。
曹风既然这样说了,黎桑就只能随他去。
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她也摸清了曹风的性子。
的确如楚舟所说,话虽不多,却正直牢靠,值得信任。
尤记得几日前,巷口那户人家的当家男人在家中随口说了几句黎桑的闲话。
只道她年纪轻轻便独自一人住那么大的宅子,定是做了人家的外室。
这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弄得巷子里的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
曹风打听到了流言的源头,当日便趁着那男人外出,当众断了他一根腿骨。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仅让他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承认了自己无中生有,还让他不敢报官,见着黎桑都绕道走。
自此,盈香看曹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往常还会指使他打个水提个桶什么的。自那事过后,再也不敢使唤他,一口一个曹大哥叫得钦佩。
黎桑要给他银钱奖励,也被他拒绝,只道是分内之事。
这几日雪下得不算勤,曹风利落地扫完门前雪,黎桑与他随意聊了聊,正打算进院子,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真想不到啊,曲阳侯还会做出叛国的事呢!”
“这些人都这么有权有势了,还不知满足呢。要换作是我,有那钱了才不瞎折腾。”
“嗐,所以说你才做不得那人上人。”
两个婆子说笑着走过,忽听得一道清丽的嗓音叫住了她们。
“大娘,你们方才说,谁叛国?”
“哟,是黎姑娘呐”,那大娘显然也在巷子里住着,一眼便认出了黎桑。
“就是曲阳侯顾沉逍,与异族勾结,全家都下狱了。朝廷出的告示就贴在东市口呢,错不了。”
雪霁天晴,不知谁家孩童放着爆竹,嬉笑打闹声穿过院墙,活力无限。
黎桑支着下巴愣神望着窗外,直到门前响起脚步声。
她急忙问,“如何?曲阳侯当真叛国了?”
曹风脸色微肃,“是,通敌叛国的罪名。昨日曲阳候府上下百十口人都下了大狱,一一审讯。”
黎桑小脸一白。
若是当时没有和离,如今被关在牢狱的,怕是还要多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