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抖音热门美人如画小说》,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卷里摆脱了云天,那可劲儿欢喜啊,怕云天追出来,自然是毫无定向的找了个方向拼命跑,直至远离那灰色大山,远离那藏洞。“这什么地方。”眉头皱成了一团,一张精致的小脸摆上可怜兮兮的模样。血楼所在地自是隐秘,周遭大山都是极为相似的五六遮挡,上一次尚且是因为湛戈恰巧在附近,感觉的明确,而这一次湛戈离的远了,卷里只能感觉到他在哪个模糊的方向。于是乎,她就那么与血山背道相驰。今儿个是阴天,天上阴云一片,整个山林中皆是雾蒙蒙的一片,鸟也飞的极低。还好这不是盛夏,真是盛夏的话,她现在还穿着一身黑衣,自不知热成什么样子。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渐黯,而她竟入了一片丛林,回过头,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远离了血山,可是模糊感应的方向仍旧告诉她一个事实,那就...
《抖音热门美人如画小说》精彩片段
卷里摆脱了云天,那可劲儿欢喜啊,怕云天追出来,自然是毫无定向的找了个方向拼命跑,直至远离那灰色大山,远离那藏洞。
“这什么地方。”
眉头皱成了一团,一张精致的小脸摆上可怜兮兮的模样。
血楼所在地自是隐秘,周遭大山都是极为相似的五六遮挡,上一次尚且是因为湛戈恰巧在附近,感觉的明确,而这一次湛戈离的远了,卷里只能感觉到他在哪个模糊的方向。
于是乎,她就那么与血山背道相驰。
今儿个是阴天,天上阴云一片,整个山林中皆是雾蒙蒙的一片,鸟也飞的极低。
还好这不是盛夏,真是盛夏的话,她现在还穿着一身黑衣,自不知热成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渐黯,而她竟入了一片丛林,回过头,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远离了血山,可是模糊感应的方向仍旧告诉她一个事实,那就是湛戈不在血山上。
又走了一会儿,鼻尖传来一股似树枝灼烧的味道。
这附近定然有人,取火取暖,取暖啊,她也喜欢,不知道介不介意加她一个。
卷里毫无防备的走进,果然看见了明亮的火光,但却空无一人,对火苗虽说有些惧怕,但她不是在画卷上,她有腿,能躲。
毫不客气的做到了火堆旁,温暖的气息瞬间扑向面上,微凉的面颊瞬间被这股热气给传染,白皙的肌肤染上几朵红晕,落到一双眼里,却是显得格外诱人。
这么长时间,她也走累了,坐下歇歇罢,长长的羽睫微颤,这暖意让她想睡觉呢。
躲避在暗中的某人一早就盯上了她,见她要睡着了也未出手,这睡着的美人儿尝起来另有一番风味呢,那微垂的小脑袋,颈脖间露出白皙的肌肤,弯成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垂白的光亮,饶是他采花数年也未见过如此美人,不惊看呆了。
卷里是快要睡着了,美眸眼看都半阖了,结果下一刻又立马跳了起来,“不对,我还要找湛戈呢,这一朝消失也不知过了几天。”
说着打了个哈欠,杏目立马又瞪圆,“哎呀,湛戈不会为了找我才下山的吧。”
这一番反应,可爱的紧,落到男子眼中也是忍不住喉头涌动。
眼看美人就要离开,悄声跃下树跟在美人身后。
卷里感应着模糊的方向,左一晃右一晃,走这边,好像是,走这边,也好像是。
知是东南方,可这东南方也不是一条道走尽吧。
肩头突的一重,吓了卷里一跳,忙推开那手回过头一看。
一张轮廓分明极为俊美的脸,面带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还对着卷里眨啊眨,眨的都快抽筋儿了。
有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还好心开口道:“在下见姑娘在这儿附近晃悠了半晌,似迷路,姑娘可是要去哪儿,说不定在下能帮个忙呢。”
帮忙?
来帮忙的啊。
卷里笑了,眼角弯弯夺目灿人,“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可是我要找人,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很厉害的。”
阴姬说湛戈在江湖无人能敌,那么,他的名头一定很大。
找人,她刚才好像是提了个很熟悉的名字,不过他只顾着看美人儿,哪儿顾得上听。
“姑娘说来听听,说不定素手能知道呢。”
素手摘花易得其香,他做采花贼这么多年,摘的花那可多了,从普通的小菊花到珍奇异花都摘过,当然,结果就是,他到哪儿都是被人追杀,只得前来投靠血楼听说血楼收留江湖大恶之人。
哪儿知却只得一句,血楼收枭雄,不收淫人,他是冤枉的!
“我找湛戈,你知道吗?”
亮晶晶的眼睛带着希冀望着他。
换来他的一笑,“我当然知道。”
这名字有些熟悉,唉,管他是谁呢,偷来的就是自己的。
他这一生就是摘花的命啊!
若是早知道来了血山一趟,山脚就能捡这么个美人,他还招惹什么派,早过来晃悠了。
“那你能带我去吗?”
卷里更雀跃了,手绞在身前,却看他对着自己一番打量,总觉得有些怪异。
赚了赚了,这纤腰难立的玲珑,肤若凝脂莲步生花,美眸盼若流光兮,得这么一个美人,他就是立马死了也值得啊。
“行啊,那姑娘要怎么谢我。”
他最想要的谢礼自然是以身相许了。
卷里极为信任的跟在素手身后,却见他脚步虚浮竟毫无定向,带着她到了一个小石山下,不由得疑惑出声,“你真的知道去哪儿吗?”话出口,那人却猛然回过头捂住她的嘴,一手揽过她的腰,卷里自然第一反应是要将那手臂从自己嘴上拿下,奈何男女差距太大。
方才笑的眯成缝儿的眼,此刻睁大,眸中毫不掩饰的调戏之意,卷里哪里还不懂,这人长着么好看怎么就干这么坏的事儿呢。
“唔......”奋力拍着拿手,但毫无作用,显然是个练家子。
卷里被拖着进了石山后,拼命挣扎无果,嘴上的手被陡然放开,这才得空,“救命啊...”素手只是换个方向,将卷里压在身下,一手再次捂住那嘴,看她惊愕的挣扎,想不到挣扎的美人儿更好看,他都舍不得把她打晕了,这样的美人,采一次哪儿够。
“妹妹就从了哥哥吧,哥哥一见你就心欢喜,不如就此跟着哥哥,哥哥保证放弃大片花丛以后只采你一人。”
一手拂过白皙滑腻的颈脖,却没有往下,只是停在那里摩挲。
指间在素手的颈脖间挖了好几道痕迹,但丝毫未制止他的动作,甚至见他脸上带着那么一点,暗爽!
卷里惊愕。
略带薄茧的大手贴着卷里细嫩的脖子几番摩挲舍不得放手,这触感当真是舒服。
怕压着了小美人儿,素手还是提起了身子,他是喜欢采花,但也怜香惜玉啊。
谁知卷里一直拼命反抗,却突然停止了挣扎。
素手见她止住了挣扎,以为她这是妥协了,这才放开手,“乖,哥哥长得这么好看,配你也面前的上,跟了哥哥,以后保证你欲仙欲死搂着哥哥说还要。”
抽空抬头,却见卷里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身后,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刚要回过头,后颈便是一疼,整个人眼前发黑,脑袋发懵,倒在卷里身上。
奶奶个腿儿,他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开个玩笑,谁他娘的当真了。
不过这温香软玉,还真不错啊。
“阿湛!”
二人回寝殿后命人备了热水,才刚下水没多久湛戈闭着眼睛靠着浴池边缘享受着热水覆盖全身的暖意,随即听到卷里的叫他。
下意识的睁开眼看向卷里,“看招!”
随着这一句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泼热水便直直泼在了他的脸上,眸中沁入了水滴,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前一刻还风华绝代的湛戈,下一刻就成了落汤鸡的模样,水珠淋撒肌肤。
湛戈极其淡定的擦了擦脸,侧过头眯着眸子浅笑的看着蹲在浴池边缘一身亵衣完好无损的卷里,湿润的双手代表着她是罪魁祸首。
卷里只觉眉间突突一跳,连忙起身后退道,“阿湛你先洗,我稍后!”
转过身就要离开眼看着就要完全脱离危险的浴池边缘,脚踝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那只大手毫不客气的用着内力,生生的将卷里往后拖。
卷里含泪回头,看着笑的泰然自若的湛戈道:“阿湛,我是想要增加夫妻间的情趣。”
然而毫无作用,纤细的身子在湛戈的大力,最终还是被噗通摔下了水。
咕噜咕噜。
口鼻中瞬间溢满了水,卷里只感觉窒息又难受,眼泪合着鼻涕都一时彪升。
挣扎着想要抬起头立直,结果腰身被湛戈给掐住,硬生生的固定在了池子底。
“唔...”气泡随着卷里挣扎从她口中冒出。
卷里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气了,她只是想开个玩笑,湛戈这是准备淹死她吗!
这么一想,眼泪更是随着浴池内水的刺激不停的往外,眼前模模糊糊,一片阴影放大,温热的唇瓣覆上她的,气息随之吐尽缓解她的不适。
然后整个人才被湛戈掐着腰捞出水边,亦然成了第二个落汤鸡。
“呸呸...”卷里毫不客气的吐着口中的水,眼睛还半眯着,然后那些唾沫渣滓毫不客气的飞到了湛戈脸上。
湛戈眉头一挑,倒也没有在意,在卷里完完全全能看清后,才悠悠的开口,“我这也是在增加夫妻间的情趣。”
双手抱住卷里,然后卷里毫不客气的伸手朝着湛戈的面颊往下一拉。
生生的将那张俊脸拉成了一个好笑的弧度,然后卷里又噗嗤的笑出声。
随即湛戈才放下卷里,卷里笑道,“阿湛,咱们在藏阁最后什么也没看,到时候送誉风什么丫,我可是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山河扇不能送,总不能把白玉令这样还给誉风吧。
“我已经想好送什么了,不用藏阁里的。”
湛戈沉想后开口,他上次只去了藏阁一次为付云姝找画卷后就走了,画卷一贯都是放在外室,今日去内室一看,看来的让曲青收拾收拾了。
“送什么?”
卷里眨眨眼。
“送鲛珠。”
湛戈松开卷里,将一身洗了个干净就上了浴池。
卷里恍然,鲛珠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保容颜依旧,可是对誉风来说就应当不是了,誉风是神医,鲛珠磨成粉后能入药的效用极大,不说能够白骨生肌,可是也是相差不远了。
卷里还在池里泡着,曲青却又来了话,说弋阳想找尊主谈谈,湛戈便离开了。
想起了山河扇,卷里却突然想到,似乎好久没有看见了云天。
之前是能不见云天就不见最好,自从云天帮过她以后,对云天就是那么心怀感激,总之云天也是要一直看着她,就想着准备一间房让云天住下,虽然云天是玄道修身养性,随时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可是他也是人,住的舒服些也是好的,可是大婚后云天就消失了。
只希望在云天带她回画魂谷之前,她能变成人。
“少夫人,付姑娘来找您了。”
青琪敲了门后进了来,卷里倒是意外。
起身穿好衣衫,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随手找了绢擦拭着头发,付云姝就径直走了进来,面上笑的温婉,“我没有打扰你吧。”
付云姝站到卷里身后,主动伸手捞过卷里的长发与绢,为她绞着发。
“云姝姐姐。”
卷里连忙起身推拒,却被付云姝执着的按着。
“你既然叫我一身姐姐,那现在姐姐为妹妹绞发也是应该的。”
付云姝看着镜中卷里的绝美容貌,再看看自己的,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卷里倒也不再推脱,笑道,“谢谢云姝姐姐,一直都没来得及跟你道谢。”
除了这之外,还有就是关于她和湛戈的事。
付云姝摇了摇头,“应该是我谢你。”
卷里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付云姝却是笑了,“今日道了谢,我却是要道别了。”
“云姝姐姐要离开?
去哪儿?”
卷里惊愕起身,忘记了头发还在付云姝手里,生生被扯了个疼。
付云姝连忙放手。
“在血山住着不好吗?”
卷里皱了皱眉,“现在从血山出去,怕是很危险。”
“危险也无碍,我必须出去。”
付云姝说的笃定,见到卷里眼中的疑惑后,开口解释道,“我要去寻画魂谷。”
画魂谷!
没等卷里开口,付云姝笑道,“还得谢谢你让我认识了云天,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可是我心中诸多猜测,却还是要去画魂谷看一番,云天告诉了我画魂谷的位置,他却是不能带我去,只能先我一步回去了画魂谷,找画祖询问。”
“问什么?”
卷里下意识的开口。
付云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也是我离开找你,为何不找湛戈的缘由。
卷里,你可有想过你为什么是情魂。”
卷里愕然,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是情魂,可是我知道仇饮是恨魄。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互相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并且画魂谷的画卷是被人放入世间,并非偶然,有人故意要你们出现。
云天告诉我,画祖今日苏醒要云天抓你回画魂谷,我就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付云姝直直的盯着卷里,卷里就想起来自己所做的梦。
眉头亦是紧皱。
“人要吃饭,是因为饿,饿了才会有人做饭种菜种地。
简单的说,有些东西是因为被需要才会被造出来,所以你们也不是偶然。
我仔细的想了想,仇饮的一生像什么,最后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付云姝笑的自嘲,“他就像是他自己背的那一把刀,是一把杀人的刀,是武器。”
卷里惊慌的抬起头,听着付云姝的推断暗示,“你是说,我们是武器?”
那她岂不是,不能变成人。
付云姝摇摇头,“不,我不知道,我只是推断。
恨可以作为武器,爱也可以作为武器。
我只是猜测,每个人行走江湖都要一把衬手的兵器,玄道之人无欲无求,可是人不会天生就无欲无求,所以我只是猜测,他们是否把爱恨灌注到了画魂身上。”
目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中回想着过去的画面,“爱,可以伤人于无形,但也能救人于无形,爱比恨要强大的多,爱可以说的纳阔一切,包括了融化恨。”
转过身看向卷里,“我并不知道一切,所以我要去寻找,说不定我能找回仇饮,走之前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付云姝说的消息让卷里需要时间消化,最近没有看见云天,是因为他回了画魂谷?
云天作为守卷人也是不知道太多的事情?
画祖苏醒时,是选在什么时候?
如果以她第一次做梦梦见画祖为画祖苏醒的时间,那么,是在她身上的深情之血被誉阴欢的蛊虫吸食殆尽之后。
梦里,画祖说,让云天带她回去,要放干她的血。
“你想到了什么?”
付云姝看着卷里的沉思,眼神一眯,想来还有一些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卷里却是抬起头,看向付云姝道,“云姝姐,你先不要离开血楼好吗,过些日子我去神医谷同誉风商量,若是他同意,你去神医谷住些日子,最后以神医谷的人身份离开,那么走江湖只要你不主动透露,至少是无虞的,只要一个月。”
付云姝要去找画魂谷,她自然不会阻拦,这关乎到她能否成人,可否成人的关键。
可是前提是,付云姝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而丧生。
付云姝看了卷里半晌,最终应下,“好。”
*此时的画魂谷被山雾隐藏,若隐若现的,隔世的景色恍如人间仙境,画魂谷被几重大山遮挡,外面是丛林密布,林里丝毫不少野兽低嚎,却像有一道看不清摸不透的屏障,将外物全部阻隔在外。
云天在画魂谷外徘徊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进去。
他在犹豫。
付云姝问他:“云天,你是个人,你为什么会进画魂谷。”
从来没有人问过云天这个问题,而这一次,云天却是深思,这深思下却陡然发现,他毫无记忆。
他有将近六十年的记忆,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导致他记不起来。
他的脑子里竟然只重复着师傅留下的遗言,修炼,找画魂带回画魂谷,若是画祖苏醒以画祖的命令为首,而如今他连对自己的师傅,上一代的守卷人是什么模样都毫无记忆。
云天在画魂谷是守卷的人身份,高于一切制卷童子。
只需要翻阅典籍,感应画魂所在,其余时间修炼为主,也不曾都说话,他由制卷童子被挑选为下一代的守卷人时,所有为制卷童子的记忆一丝也无,他不知道自己为制卷童子时做过什么。
“在外为何不进来,有把那画魂给我带回来吗?”
一道声音射进云天的脑海之中,是画祖的。
听到声音后云天像是被接到了一道命令,不再犹豫的进了画魂谷,直直前往画魂谷的地宫。
对周遭的忙碌的制卷童子始终视而不见,恍若他从未思考他们从何而来。
画祖一头银发插着一根金丝玉簪,盘膝而坐,身姿却宛若苗条少女,背对着云天打坐于巨阵中心。
“一个人?”
云天单膝跪于画祖面前,“云天未曾将画魂带回是有原因的。”
画祖始终眯着眼,“哦?
有何原因。”
说的平淡,但是语气中的不悦却是极为明显。
“她成亲了,她的夫君亦是接受了她为画魂之身,前些日子云天感受到她有了心脉共振,猜测到距离她变成人已经不远,所以准备过些日子看她是否能变成人,若是不能再带回来。”
自古守卷人都以为,将画魂带回画魂谷才是最好的保护,可是这一次,云天却觉得,让卷里脱离了画魂之身才是最好的保护。
画祖陡然睁开眼,眼中却是狠辣之色,拂袖回过神,“让她变成人?
我有说过让她变成人吗?
我说了放干她的血,带她回来,你可有曾记得。”
云天惊愕抬头,直直看着画祖,却见她一脸的表情此刻竟然宛如鬼魅。
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却是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云天觉得,让她脱去画魂之身才是对画魂最好的保护。”
刚一说完,云天就感觉身子被一股极大的吸力所吸,直直吸进阵法,膝盖直直跪在地上,发出咚的沉响,脑袋中突然浑噩起来。
画祖伸手,五指抓住云天的头顶,紫色的魂力毫不客气的探进云天的脑海。
眉头紧皱,许久之后才自言自语道,“被侵染了。”
最终一把将云天抛在地上,狠声道,“没出息,想入世?
那死的更快。”
最终还是打了个印诀封入云天的脑海。
最后看了看云天的到底不起的身体,画祖竟然勾着唇笑了笑,蹲下身子抚上云天的脸,“这副身躯长的倒是不错,可惜不是纯灵之体,不得我用。”
随着话语吐出,唇边突然发出开裂之声。
从唇角至耳后,像是皮囊干裂到几乎崩溃的模样,狰狞而又恐怖。
画祖摸了摸那裂口,眼神中的沉色越来越重,他的时间所剩不多,只得对着云天开口,“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回来。”
声音狠厉宛若男子,眉间温婉五官细致,却是女子的皮囊。
不一会儿,外面就来了制卷童子,面无表情的抬着云天,将云天的身子重重丢在谷外,没有看见云天的脑袋硌撞在了一块石子上。
*大约是因为跟湛戈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
半月亦是如此,十四日的一大早,卷里整理好了衣衫,带上白玉令与山河扇,对着湛戈笑道,“阿湛,我好啦。”
二人穿着同款的浅蓝袍子,远远望去犹如两摊平静的湖泊汇聚到了一起,沉静而又美好。
他们准备提前一日到神医谷,明早才是誉风成亲的日子。
湛戈刚出寝殿,青藤便扶着誉阴欢走了过来。
誉阴欢不曾多话,青藤向前福了身子,“尊主,堂主腿脚不便,可由奴婢带着前往神医谷。”
湛戈点点头,“你们随曲青一同骑马吧。”
说罢拉着卷里下山,从始至终未曾给誉阴欢一眼。
井豹来时亲昵的绕着二人转了三圈,卷里伸出手,井豹舔了舔她的手心,极为亲近,痒呼呼的感觉让卷里不禁笑出了声。
“走吧。”
湛戈眉头微皱,脚下不着痕迹的踹了井豹一脚。
井豹委屈的发出低嚎,还是低下了身子。
湛戈翻身上了虎背才托着卷里坐在自己身前,井豹的步伐快于马匹,寥寥丢下一句,“你们直接去神医谷,不必等我们。”
说完虎身一蹿距离就拉开老远。
卷里纠正道,“井豹应该比马匹快吧!
是我们等他们,不是他们等我们。”
湛戈勾唇,并未答话。
誉阴欢低垂着眼眸看着二人共乘虎身离去,心头想着曲青的话,湛戈的血蛊果然已经被放了,以后再也用不着她苦心试药,真是可喜可贺。
井豹跑的飞快,在早上还有凉意之时,风就刷刷的如小刀片打在卷里脸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宽大的衣袖拂过她的面容将她侧过脸埋在自己怀里,耳朵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沉稳的心跳。
卷里还记得从血楼下山至神医谷的岔道,却并没有转方向,而是直直向前,与去神医谷的路相错开。
不得不扬起了脑袋,“湛戈,咱们到底去哪儿啊?
你还有别的事吗?”
湛戈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湛戈,明日就是誉风大婚,现在去办事儿,明早咱们到的了吗?”
卷里有新心慌了,她找誉风可是有事啊,过了半个小时,井豹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湛戈,咱们答应了誉风要去看他大婚,你可不能...”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卷里也不知道问了多少次,最终湛戈忍不住了。
“嘘...”宽大的手抚上她的脑袋,强迫着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沉声道:“还早,路上无趣,你先睡一觉。”
显然是不准备听卷里的话了,卷里有些气馁,鼓着脸,闭着眼,赌气的靠着湛戈不再说话。
湛戈低着头看了看,无声的笑了。
这一跑就是三个时辰,从早上日头未出一直到正午过后,井豹才缓慢停下。
卷里长长的睡了一觉,直直察觉身下并未再有行动,这才抖然清醒睁开眼睛,才发现湛戈的大袖摆还在自己脸上。
毫不客气的伸手要将湛戈的手拿下,却被湛戈捂住了双眼。
整个人被他抱下了井豹的身躯,卷里眼前一片漆黑,被湛戈一手捂着眼睛一手从身后推着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额头上感觉凉飕飕的东西落下,有风过更是明显。
脚下没有看见,脚尖踹上了树根,来不及收回,整个人向前差点绊倒在地。
湛戈连忙伸手捞住她,防止她摔倒在低,整个人从腰身处半挂着湛戈的手臂,而她眼前的袖子自然是已经没有了,入眼的土地上撒着粉色的花瓣,满满的盖了一片,头上也正感觉到有轻飘飘的东西掉落。
卷里惊愕抬头,一片粉色仓皇入眼,影影绰绰的遮盖了天空,枝桠间的粉色花瓣朵朵盛开点点缀入,粉嫩的朝着卷里欢腾的动着,心中被这些花瓣点缀,周身都一同欢悦成了粉红色的色泽。
微风一吹如同大雪纷扰,落在面颊上却只是浅凉,有那么一片却是落到了眼睫之上。
卷里伸手拿下,看着如同粉色泪滴的樱花瓣,最终还是忍不住脱跑开来,环顾四周,大片大片的樱花树将这里围绕成一个樱花树的独立世界。
“阿湛,你这是在带我游山玩水吗?”
卷里咧嘴朝着湛戈大笑,却见他低眸望着自己浅笑,朝着自己逐渐走来。
粉色的樱花洒在他浅蓝色的袍子上,粉蓝交错,有一股干净沉静的美,让卷里失了神。
在湛戈眼中的卷里亦是如此,桃花还未盛开,樱花正直繁茂,这是他送给卷里的世外桃源。
卷里高举着双手在樱花林中转着圈。
几次激动的差点摔倒,最终还是看向湛戈,在湛戈笑着的时候,一把朝着他冲了过来,双手环住他的颈脖,双腿盘上他的腰,毫不客气的朝着他的唇上,吧唧~怦怦心跳的感觉又来了,心如鹿撞根本停不下来。
呼吸深渐浓,四目相对,情深意重,湛戈笑了,“血山有霜雪梅林,这里有樱林浅坡,下一次,还有碧山桃谷。”
“所以阿湛,你这是在带我游山玩水吗?”
卷里环住湛戈的脖子,心里几乎就想着贴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霜雪梅林只有冬日才有,这入夏时分却是枯枝残木,一年有四季,花开无数...”湛戈的声音越说越浅。
卷里跃下了湛戈的身子,扭头看了看樱林浅坡,再看看湛戈。
再扭头,再回看,再扭头,再回看。
湛戈失笑,“你若是想去看就去看吧。”
“不!”
卷里义正言辞的拒绝,严肃的回道,“经过你娘子的一番比较,樱林浅坡好看,但是不如霜雪梅林。”
湛戈挑眉,眸中柔情深了几许,看着卷里浅笑道,“碧山桃谷,樱林浅坡,霜雪梅林,银湖碧波这些为夫都看过,经过为夫一番比较,统统没有娘子好看。”
人比花娇,心若花开,大概就是此时此刻。
腻歪了半晌,等二人再赶去神医谷的时候,早就过了晚膳时辰。
誉风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带粉,想到曲青说,尊主带着少夫人腻歪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心中的无奈感更甚。
“你们来了,房间早就备下了。”
卷里却是一把扯下湛戈腰间的锦袋,伸手递到誉风面前,笑的灿若星眸,“这是送你的大婚礼物,不要嫌弃。”
誉风笑着接下,看了看,眼神微闪道:“万年鲛珠。”
卷里点点头,“嗯。”
湛戈却是拥着卷里上前,“今晚还有事情与誉公子商量,可否腾出些许时间。”
誉风想了想,点头,“可以,且先用过晚膳再说。”
誉风等着湛戈和卷里,也是一直拖着未用完善,二人一来这才开始着人备菜。
“小丫头,哥哥长得不丑吧,你怎么就那么嫌弃哥哥呢。”
素手吐了口中草低下头,桃花眼弯成一抹弧度看着她。
卷里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采花大盗,更何况她有喜欢的人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找湛戈啊。”
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卷里半信半疑的眼神,“我真带你去找湛戈,你跟湛戈关系匪浅吧。”
说道和湛戈的关系,卷自然是昂起头颅,“我是湛戈的女人。”
这话说的,就像她的全世界似的,素手停下了马,语气突然严肃道:“在没有找到湛戈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湛戈的女人,否则你活不到见到他的时候。”
这让卷里给愣神了,刚才不是还要采她吗,现在怎么就帮她了。
素手翻身下马,也将卷里给抱了下来,表情陡然又变回了原来不着调的模样,弯下腰,翘起了屁股,回过头对卷里抛了个媚眼,道:“对了,妹妹,来,往哥哥这里一踹。”
伸出手点点自己的屁股。
那闷骚的小模样,简直让卷里忍不住笑出声,“哈哈,你干嘛呢。”
素手眉头轻皱,“让你踹你就踹,你要不踹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真正的采花大盗采了你。”
嘿,真正的采花大盗?
感情他还是假的啊。
不过有人找踹在前,不踹白不踹,积蓄了力道,往那屁股上一踹,素手被一个大力给踹向了前,但那感觉,还真是,爽。
江湖采花大盗素手折香竟然有受虐倾向,这传出去,素手应该要捂脸了。
不过,这还是越漂亮的女人虐他,他越爽,丑的,那就算了。
“好了,你说往哪儿走。”
再次捞起卷里,让她背贴着自己,卷里指着一个方向,素手还真就乖乖往哪个方向走,一路上也没有再对卷里动手动脚。
不过卷里倒是好奇了,除了方才,感觉他也不坏啊。
“你真是采花大盗啊。”
美人出口询问,焉能不回答。
“不,真正说来我只是闻花大盗,不过花看见我都跟着我跑了,从枝干上自己折下来,人家就以为是我采的。”
比如剑宗那肥婆。
“那你刚才还想采我呢,现在怎么不动我呢。”
卷里想了想,其实他方才除了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外好像也什么都没做,现在想起,好像是在吓唬自己。
素手咧嘴一笑,“刚才见你是你好看,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我觉得我以后也遇不着比你更好看的了,索性占了你的清白,让你以后都跟着我。”
“那你现在怎么不碰我?”
直觉告诉卷里,她此刻还是很安全的,这人虽然方才做的事不好看,可是,好像人还是挺正的。
素手的嘴角抽了抽,知道她是湛戈的女人,谁还敢碰啊。
血楼不让他进去,但是若是他带着她找到湛戈就不一样了。
“我带你找到湛戈,到时候,你帮我说说,让我进血楼好不好。”
口吻煞是变的讨好,卷里闻言了然,感情是有事儿求她啊。
“你为什么要进血楼?”
也不是不能答应。
一说到理由,素手就欲哭无泪了,到底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他无意间闯入了剑宗的地界,冒充了外门弟子,结果就听人说,大长老的曾孙女祁玉珠,长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一个心起,他就想瞧瞧。
谁知这祁玉珠还挺神秘,丫的左右见不着,成天呆在自己的校园里,奴婢一个比一个漂亮,搞的他以为祁玉珠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玉珠玉珠,这听起来就多么的珠圆玉润。
妈的,夜入闺房一探,还真特么是个“珠”。
偏偏此“珠”还被重点保护,上下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露了真面目,左右被人抓走非要让他娶了祁玉珠,他行遍大江南北,美女见过无数,虽说没真正上手,可是那眼光也是顶顶的,就想找个最好看的一辈子只采那么一朵,那颗“珠”,谁爱娶谁娶反正他不要。
然后,祁玉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非他不嫁就非他不嫁。
那大长老可是年过百岁的隐士高手,前些日子才出关,儿子孙子一家都死了,就剩这么一个小孙女,他武功虽不深厚,但逃跑的功夫一流。
就这么,采花采到仙人掌,然后被剑宗下了剑追令,正道是去不得了,只求邪道收留了。
说完得来卷里噗嗤一笑。
这才真正是友好的一笑,“这么说,其实你也并没有真正采过谁啊。”
“那当然,我自己就长得这么好看,我还用得着到处采吗,我就想找个最好看的,然后采一辈子。”
说着挤眉弄眼的对着卷里,“比如说妹妹你就不错。”
卷里眨了眨眼,得意道,“我有爱人。”
换来的是素手不置可否的嗤声。
“喂,往那边。”
手指着一个方向。
“喂什么喂,要么叫哥哥,要么叫素手。”
说着手还是转了马头,朝着卷里所指的方向而去。
素手?
素手不是称号吗。
“咱们聊过天也算认识了吧,叫名号多不好。”
卷里拉关系,怎么说他也要带着自己去找湛戈呢。
头顶上的人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说,“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素手吧。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摆明了就是转移话题,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她的也是自己取的呢。
“我叫卷里,你是人,是人都有爹娘生的,你怎么会没有名字!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一直叫你喂了。”
卷里皱眉,拉着素手的衣襟。
“嘿嘿?
你叫卷里,你这名字也挺奇怪的,哪儿有姓卷的,什么叫我是人,说的就跟你不是人...”低下头,那双明亮的眸子,以及峨眉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脸上就差没写上五个字:你继续试试?
不着痕迹的抬起头,咽了咽口水,那双眼睛还是一点没有惧怕的盯着自己。
卷里不是人,她没有一般女子怕的,她唯一怕的,就是湛戈不爱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动摇她。
卷里的执着还是有回应了,等了许久才听到素手吊儿郎当的声音随风传来。
“我没有名字,从小无父无母,被丢在破庙的门口,几个乞丐好心养我到三岁就让我自己去乞讨,小时候人家叫我小乞丐,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一遇见好看的小姑娘就盯住不放,然后那些人就叫我小流氓,后来遇见了我师傅,我师傅也一直叫我小流氓,一直到他老人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素手折香这个江湖称号才落到我身上。”
说完,没等卷里仔细咀嚼,浅浅囊了一句,“是这个方向对吧。”
然后加快速度,马匹在路上疾驰,带过的风也吹散了那些才说过的话。
卷里心头有些凉凉的,她好像一不小心踩着了禁区。
想了想,回过头,语气轻快道:“真巧,我也无父无母,我名字还是自己给取的呢。
好听吧。”
素手挑眉,这小丫头也是无父无母?
手下动作有些慢了,“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要是咒了自己爹娘那可是大不孝。”
卷里笑了,看着马前平路,“真的,我真的无父无母,我从出世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血山脚下,十年前,是我第一次看见湛戈,十年来,湛戈也是我唯一看过的人。”
“所以你就这么喜欢上湛戈,非他不可了?”
语气有些惋惜,这些话让素手自动把她也归类到被抛弃的那一方。
卷里点点头,“算,是吧。
十年,我念着的人就只有他,他是我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没有湛戈就没有她。
“唉,我当年就怎么没出现在你面前呢,十年后就有这么个大美人儿追着我非我不可。”
素手不正经的高声叹息引来卷里噗嗤一笑。
出现了也没用啊,她是湛戈的情魂。
“喂。”
浅浅的唤了一声。
“喂什么喂,叫哥哥或者叫素手。”
素手不满。
卷里笑了,不知怎的,她就觉得素手不是坏人,“你是不是不会取名字啊,叫素手多不好,照你这样,等你死了出现了下一个素手,那是不是就没人记得你了。”
话音落,屁股底下的马匹陡然剧烈一跃,惹来卷里欢呼。
“没人记得我也很好,反正我没有家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卷里还是能听得出来一些失落。
他是人,是人就会渴望感情,渴望幸福。
她虽然不是,但是她也渴望,这样的期待是一样的。
“你跟着我姓吧。”
卷里洋洋得意,卷里卷里,她觉得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除了湛戈就是她自己的。
话出却是引来素手不着调的一笑,咧嘴,这小丫头,“姓卷?
你要给我取什么名儿?
卷心菜,还是卷萝卜?
或者卷被子?”
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是有些暖了,取名字。
还是算了,取了名字,白白给了个期待,以后却没有人叫了。
卷里小脸拧巴成了一团,刚还心疼这人呢,转眼他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许久了也没等来小丫头的下一句话,素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看了看天色,“小丫头,你和湛戈的心有灵犀有没有用啊,这若是再找不到,那可就天都黑了。”
卷里这才凝神,摸着耳垂,耳垂微微有些热。
“近了近了,没过多久就能到了。”
指着一个方向,素手只得全力策马。
“以往药浴时,尊主都是一个人承受,那样未免太过孤独,他不愿别人看见他痛苦的模样,不过妹妹不一样,你承受过那种痛,你伺候尊主,他会接受的。”
阴姬的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说话语调随尽可能的柔软,却也带着魄力。
也无关阴姬,不论是谁来说,只要事关湛戈,卷里都一定会答应。
“好。”
见她应下,阴姬也放心的放下了卷里的手腕,莞尔道:“那就说定了,明天我会告诉尊主,药浴的地点就在上玄殿后的琉璃池内。”
卷里点头答应后,阴姬这才带着一抹莫名的效益离开,卷里这才发现她脚上未着鞋袜,脚踝处紫色的晶链随着她的步伐晃动,闪的极为好看。
突然发现,原来阴姬不爱穿鞋哦。
那会不会她的脚底都黑黑的...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她想这个的问题。
而是,明晚她要伺候湛戈的药浴!
卷里低头思考着,不自觉的就咬着唇瓣,眉头紧蹙,眼眸中带着思虑,不知再想些什么,落在湛戈眼里却是一番惹人怜惜的动人模样。
他正巧走了上来,转了个弯远远的又看见了卷里,还以为这一次她又是故意来找自己。
走近一看却是这样一副表情,谁欺负她了?
不过,就凭着她这一张曾在他面前能横着走的脸,没人敢欺负她吧,也就曲青能给她点脸色瞧瞧,但也仅限脸色。
她似乎没发现自己,沉思一番还是转了个方向快步离开。
卷里正好抬起头,看到了那个颀长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可是明明看着才几步远,怎么感觉就是追了那么久,“湛戈,你等等我。”
随着话语的吐出,面前的人终于慢了脚步,伸手扯住他的衣袖,防止他继续大步迈开。
湛戈回过头,眉毛一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刚才从你身旁经过,你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我,想什么这么认真。”
那双杏眸陡然睁大,亮晶晶的盯着他,毫不掩饰的惊愕。
方才她好像是在思考,不过他有从她身边经过吗?
好像记不清了,不过看着湛戈眸子极为认真,自己心里也点点头,他确实从她身边经过。
随即咧开嘴,笑的得意,语气极为娇俏:“我?
我在认真的想你啊。”
说完还吐了吐舌头,粉嫩的小舌尖落在了湛戈眼里,别有意味。
话出,她却没有看到湛戈眸中一阵闪烁,瞳孔加深了几许。
唇角一勾,语气沉沉:“想我做什么?”
“阴姬刚才来找我,她说明天我能伺候你用药浴。”
语调颇高兴奋就像接了一件极为了不起的大事。
湛戈眉头一皱,就要开口让她不必了,入眼却看到卷里脸上兴致勃勃,眸中的光彩坚强的就像一抹打不破的彩璃,想拒绝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沉了沉眼眸,湛戈还是勾起了唇角,靠近卷里的颈脖间缓缓吐气道:“我很期待,明天你要怎么伺候我。”
伺候两个字浅的极为暧昧,让卷里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抬头红着面颊看他。
这时天已微亮,阴姬比往常来的更早一步。
看到了卷里白皙的皮肤此时像是被滚水煮过的虾,总算是开了门,卷里看到阴姬来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一夜总算是熬过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后天的药浴你可以帮我进去对吧。”
她已经做到了她答应的。
阴姬笑了笑,点点头,端来最后一碗药,“喝了吧。”
卷里怔了怔,摇摇头,“我不疼,不用。”
誉阴欢抬手指了指卷里的皮肤,那红色犹在,“你难道想这样出去,别人会以为我这生死堂烧了滚水把你丢下去煮了一道。”
话语有些娇俏,卷里笑了,还是一饮而尽,周身血液像是被什么安抚了一般,缓缓的沉静下来。
密室墙角的黑陶罐发出啪的一声,卷里疑惑的要转过头,阴姬变了脸道:“你可以走了。”
看着卷里一步一步离开的身影,口中却是无声的吐着唇形,“三,二,一。”
还未打开死门,卷里就觉得浑身瘫软,走路无力,最终神智清晰的倒在了那一道门前,这才终究意识到不对劲,脑海中像是被敲着鼓大响起来,想开口,却喉咙干的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除了意识由在,其他竟然像是骤然瘫痪。
“把她拖进去。”
誉阴欢这才冷冷的开了口,门外进来两个巨汉,拖着卷里回到了那密室,伸手毫不客气的将她身上的黑色外衫扒掉,只剩一件轻薄可见的白色亵衣,还能看见黑色肚兜上银线缝制的梅纹。
卷里心中慌了慌张,他们要做什么?
没有一点可以挣扎的力气,甚至吐气都有些无力,身体被强制架回密室,两只手腕传来冰凉阴冷的触感,才发现,那钉在墙上生了锈的铁链竟然是为她所用,此刻牢牢的将她锁在密室墙上,腿是瘫软,半跪在地上。
她一被人架进来墙角的黑陶罐就开始摇晃个不停,像是要破罐而出,在空荡安静的密室内显得恐怖而又让人惧怕。
方才喝药抑制下去的体温又开始逐渐升高,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抬起头,阴姬一脸阴郁的看着她。
手捏着她饿下巴,“脸,是张好脸,可是,怎么就那么让人看了生厌。”
就是这么一张脸,可以短短一个月,就得到她十几年都未曾得到过的东西。
不自觉的用了点力气,沙哑的呼声从卷里口中传出。
“你知道吗?
当年我爹就是在这里去世的...”阴姬望着那一床粉色被子,那是为她爹准备的,洗净未换的原因也是这个。
“我爹是血楼的大功臣,他延长了湛戈的命,虽然死了,可是他还活着。”
指尖轻轻刮在那细嫩的脸上,“今天过后,你也会活在湛戈的心里,而不是以江欺雪的替代活着,会真正的,以你卷里的名字,所以,你应该高兴我给了你机会,否则,你永远是个替代。”
感受指尖下的颤抖,誉阴欢笑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那么,为他死,你也应该感到高兴。”
上玄殿内的小紫檀木花雕深床上,一个身影坐在上头一动不动,放在两膝的手泛起了白。
正逢即将到月圆之夜,她,又一次不告而别了吗?
他睁着眼睛等了一夜,许久未感受过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的感觉,如今又一次,这种感觉比他上次一个人醒来还要寂寥。
不对,卷素还在这里,她怎么会不告而别。
这么想着起身开门,门外候着三人,其中青黎青琪面色皆是不好,玄姬未归,不在生死堂又没找到别的地方,说起来有她们二人的失职。
湛戈立于门外,“卷素在何处。”
曲青愣了愣才道,“天机殿做了整改,卷公子那日脚受了伤后,就一直留在天机殿,由景姬照料。”
照料二字咬的极重,其实是折磨。
不过今晚玄姬似乎一夜未归,难道又一次像上次一样神秘失踪?
只是不知这次尊主应当如何。
湛戈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去了天机殿。
天机殿内,景星和卷素正衣衫不整的倒在暖板上,两床被子各自盖着自己,直接就在乱半晌睡着,周围杂乱摆满了桃木桩,罗盘,竹简,磁石...这一看,倒像是两个小孩打了架,打累了就地睡着一般。
景星是一向如此,守着的婢女都习惯了,但加了一个卷素,倒像是二人一起把这天机殿玩的天翻地覆。
看到卷素在的时候,湛戈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看到卷素一只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脚,朝着那脚心踹了一脚。
卷素浑身一震,立马坐了起来,但显然意识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脚心生疼,但一会儿又恢复如初,眼睑半眯,打着哈欠。
“大早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卷素声音颇大,也吵醒了景星,景星搓了搓眼皮儿,迷茫的看着前方,头发散乱。
湛戈看着卷素,冷冷道:“卷里呢?”
卷素脑子仍旧神游在外,“她是你的女人,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她昨天晚上一个晚上没有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她在哪儿?”
湛戈语气极冷,将周围温度降了好几许。
卷素摇了摇头,眼角还贴着眼屎,看他这副模样,湛戈就知道问不出什么。
如风来一般,又离开。
在他走后,卷素这才陡然警醒,卷里不见了?
消失了?
被拐了?
还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不太可能,她千辛万苦才找到湛戈,不可能话也不说的就离开。
难道是被拐?
可是这是在血山,谁敢拐她?
手臂撑在地上,被人推了一推,景星也彻底醒了过来。
卷素回过头看到着景星蓬头散发,忍不住笑了,刚想打趣儿就听景星慢吞吞的开口,“你妹妹不见了,你不找找?”
话说的想乌龟,可是卷素才意识到这是重事。
摸了摸头,“可是我去哪儿找啊,我才来血山没多久,也不知道她回去哪个地方。”
景星皱了皱眉,“她不会做对不起湛哥哥的事吧。”
湛戈就黑色的布料再次将血肉之骨包住,脑海中对付云姝的话却是几番思量。
想了想,付云姝还是开口,“湛戈,你一直以来就没有发现卷里的不同吗?”
抬起头看着湛戈,却见湛戈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果然,湛戈并不是没感觉。
“你见过她?”
湛戈反问。
“见过一面,我知道她的所有底细,可是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她不认识仇饮,却属于仇饮一派。”
这不算谎言,付云姝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告诉湛戈。
看在卷里和仇饮都是画魂的份上,她不会贸然置卷里与危险之地。
湛戈顿了顿,最终还是主动开口,“她很神秘,但我并不想追究。
说来很巧,她和当年的江欺雪一模一样,是我喜欢的样子,她的性子也是我喜欢的,柔软而又坚韧。
让我感觉就像是,我当年所付诸的深情都有了回报。”
话出付云姝没有任何惊愕,只是笑了笑,“湛戈,有这么一句话叫好人有好报,我只想说卷里是你的果,只要你不主动舍弃,你在哪儿她就会跟你到哪儿。”
话却一转,“我想告诉你的都已告诉你,不过我得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湛戈一愣。
“你当年曾为江欺雪画过一幅画,我想知道,那副画卷是哪儿来的。”
她猜的罢了。
湛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那幅画早被她丢在了藏洞内。
可是转念一想,付云姝问的是画卷,“画卷是我在血楼的藏阁拿的,放了挺久,一直是空白的,不过当时我想既然是放在藏阁,那么也算是宝物,就用了。”
付云姝笑了,连带着似乎发丝间的青白都少了几根。
“那藏阁还有那画卷吗?”
湛戈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等我找回卷里后,我再帮你进去找找。”
藏阁自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不过长老和尊主罢了,当年湛戈就是偷了湛天的令牌进去,想要送个宝贝给江欺雪,找到了空白的画卷,就想着自己画那么一画。
付云姝像是有些失望。
湛戈知道付云姝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就不会说,转身还是离开,既然付云姝说卷里会来找他,那么他就先却苍山派找回白水依的尸身。
即将踏出云鸾殿的那一瞬间,付云姝才缓缓开口叫住他。
“湛戈。”
脚步停下,没有回头,静静等着付云姝的下一句话。
“用心去感受她对你的爱是真是假,不要因为眼睛所见耳朵所听否认了她,也否认了你自己,她可以凭借着她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来找你,可是再深的感情也有耗尽的那一天,她是女子终归还是要你护着。”
誉阴欢喜欢湛戈,付云姝十年前就知道了。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从来都是不叫的,而誉阴欢恰好就是将所有心事埋藏于肚腹中的那一类。
湛戈撇了撇嘴,没有回头,“我不会是江欺雪。”
当然,付云姝听不到,她已经默默的再次坐下看她永远都看不完的书卷。
卷里像江欺雪,但从另一个方面更像是当初的他,想要不让他为她心疼都不行。
只是付云姝话里有话,护她,在他的血楼内,卷里还能被逼的出了血楼,那么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卷素在天机殿待了好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为了研究障眼阵。
就是卷素初始进血山,没有看见景星,最后景星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阵法,那只是一种画面移形的阵法。
利用阵法,映出远处的景色,这样看来眼前就是空无一人。
“景星,这样你看看我在哪里。”
卷素在自己身上摆动着阵法,景星就看着墙角一点哪里都不像有人,唯独那高了自己一个脑袋的半空中,多了几根发丝。
踮起脚尖一个伸手就扯住那几根冒出的发丝,随即卷素整个人便被景星揪了出来,一身掉下了七个画的花里胡哨的小石子。
“卷素,你以为你跟我一样娇小玲珑吗!”
景星鄙夷。
卷素好不容易解救出自己的几根发丝,他整颗心都是瓦凉瓦凉的,他觉得他就像是被景星找到的金丝雀,被迫关在这天机殿内,同她一起研究阵法。
可是一想到景星几年都是这么过来,心下不忍,也就按下了不耐烦,同她一起在这天机殿内上串下跳。
“我这要是阵法天才,那还用得着你教吗?”
卷素撇撇嘴。
景星叉腰,安静了几年,如今被卷素一招,野蛮气息就给上来了。
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响动。
“景姑娘,尊主让您准备准备,准备下山去迎夫人回楼。”
自卷里回来后,湛戈就让人改了口,以后没有景姬,住天机殿的景姑娘就是血楼的阵法师,原先只是给一个她安顿的理由,如今这理由既然可有可无那么就去了罢,省的人看卷素的眼神儿都觉得他再给湛戈织大绿帽子。
“现在就出发?”
走这么急?
“尊主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卷素连忙激动,“带上我啊,带上我啊。”
他觉得江湖还是很适合他的,这血楼虽然安定,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再说,现在那剑宗的老头儿总不会追到血楼来了是吧。
无论是否有意见,湛戈说的话必然是要执行。
而此刻卷里恍恍惚惚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不知道多久,也没发现路过的人皆用了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自己。
耳朵有些发热,卷里猛地抬起头,模模糊糊的感觉告诉她,湛戈下山了。
到底还是转了个身,湛戈下山,做什么?
赫然想起来一件事,湛戈说要找回白水依的尸身,她是不是要去看看,刚走了几步,脚步却又顿住,她杀了血楼的人,湛戈会怎么想。
说人不是她杀的?
可是一想到又要对湛戈撒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不对,湛戈是有仇人的,若是湛戈下山,必然会遇见仇人,她已经动手杀了人,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是杀,若是湛戈愿意,她杀了湛戈的仇人,那么能不能偿还了这三条人命。
撇嘴笑的有些无奈,眼眸中的光芒闪了又闪。
她没得选择不是吗,她喜欢湛戈,只想要跟湛戈在一起,她杀了那些想要杀湛戈的人,那么血楼的人应该会接受她不是吗。
这么想着,还是朝着湛戈离开的方向而去,然而此刻天已经逐渐暗下。
紧紧握住手中的山河扇。
即便她不会再遇见第二个卷素,可是她这一次可不怕了。
直直的朝前走,身后却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卷里直直向前,只当这马是路过她,不必管,若是马上的人对她起了别的心思,那么另当别论。
“卷里姑娘,卷里姑娘。”
声音有些熟悉,叫的还是她的名字。
回过头,卷里果然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卷里姑娘,这么晚,你为何会在此处。”
誉风翻身下马,本该潇洒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偏偏温润如玉,加上他俊秀儒雅的面容,很难让人相信他其实武功不赖。
“你是特地来找我?”
卷里语气有些冲,她杀了人,心中却像是被染了血,有些浮躁有些戾气。
可是话出了卷里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突然想起付云姝的话,若是爱了,就不要带一点恨。
她是恨了吗?
没有吧。
只是有些不甘,有些敢怒却不敢言。
不对,云姝说那画魂是恨生,爱而散,她自爱生,那么此刻她要如何平复她的情绪。
誉风皱了皱眉头,发现了卷里的不对劲,“附近有神医谷的药工采药,恰好看见了你,你也知道...所以他们就来告诉我。”
应该说庆幸她和江欺雪太过相像,所以那些人回去后就多嘴议论。
久久未见她回答,反而见卷里皱着眉头咬着下唇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面色苍白血色全无。
誉风一个心紧,连忙拉过卷里的手腕,“卷里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让我看看...”还未说完便被卷里极为防备的推开。
“别碰我!”
卷里脸色刷白,一手仅仅捂住自己的手腕。
而誉风的手却是张了又张,手中的触感告诉他,她没有脉搏。
固执的拉过卷里手,伸手再替她把脉,“你怎么会没有脉搏,你怎么在这里,湛戈去了哪里?
难道他对你...”声音难的严厉,却透露着关心。
卷里没有脉搏,誉风居然第一个想的是卷里中了蛊毒,血楼有他的堂妹誉阴欢,继承了鬼医之术,以血养蛊不在话下。
卷里后退了几步,粉白色的唇瓣蠕动了几下,袖口的山河扇落回。
从誉风的话是关心,所以也不能再用方才的态度对她。
撑起一丝苦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关湛戈的事。”
从卷里的神情上看出她并不想说,最终誉风还是开口,“你是过的不好,自己逃下山的吗?
你若是在血楼过的不好,可以...不是的,我在血楼过的很好。
我喜欢湛戈,湛戈也喜欢我,我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说话间眼泪却是又啪嗒的掉了下来。
莹白的小脸在昏暗的天色下让誉风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那你为何...”疑惑开口,却见卷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
“他喜欢我,他是喜欢我的,可是血楼的人不喜欢我。”
声音小声而又充满委屈的几乎如同猫叫,如果不是有这张脸,她为湛戈所做的,一定能被血楼的人接受。
湛戈喜欢她,也不会被人当做是因为喜欢江欺雪。
她能感受到湛戈对她不是因为江欺雪,否则她身上不会很快又再有血回流。
擦了擦脸,心口却是一阵舒缓,想来是因为发泄了一点,想了想又有些觉得好笑,因为誉风的关心,居然就这么在他面前就哭了。
方才自己一番举动并没有让他不乐意。
不过从他的话里也想到,他定然是以为她中了毒或是怎么的,感觉不到脉搏还能有的说,她身上还有血,脉搏是可能因为蛊毒而被隐藏的。
“我没事,谢谢你。”
卷里强撑着一抹笑,转身就要离开。
誉风惊愕,他是特地来找她的,她怎么如此洒脱说走就走。
心未动,却是手已经拉住卷里。
卷里回过头,美眸中晶莹有泪,含了点疑惑。
“这么晚的天,你要去哪里。”
誉风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沙哑,不难猜出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十年前湛戈因为江欺雪害的血楼差点覆灭,血楼的人怎么会喜欢江欺雪这张脸。
湛戈当年如此喜欢江欺雪,如今又怎会不喜欢这张脸说起来,枉费了她的一腔心思,喜欢湛戈甘心被当成替代,在誉风心里的卷里已经成了一个让人疼惜的角色。
第一次见面,湛戈用她幼稚的报复着他。
他看到了她心甘情愿受屈辱的一面。
第二次见面,本担心被采花大盗带走的她。
后来却发现她只是一个和哥哥玩采花游戏的妹妹,虽然有些怪异,但他毫不怀疑。
而如今见面,她却是落魄,所说的话,所带的委屈,本应该万众瞩目的一张脸,却因为与人重叠受尽了苦难,她和江欺雪,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当年的江欺雪因着这一张脸可谓是被人捧上了云端,有武林盟主的父亲,有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高傲的性子更是让人不经为之前仆后继。
想比起来,卷里却反而为了这张脸,受尽了屈辱。
像是所有江欺雪的因,都让卷里受了果。
“我,我要去找湛戈。”
卷里的话再次让誉风愕然,找湛戈?
湛戈所到之处无一不是风尘仆仆众人皆知,如今见她一次又一次都是在找湛戈,似乎她的世界除了找湛戈再也没有别的事了。
“这么晚的天,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我带你回神医谷,再帮你找湛戈。”
一般来说湛戈就是在血山上,可是这里回血山也要走好几个时辰,而见她的模样,可能是被血山的人逼出来,想来就算回去,见不到湛戈也没有好去处。
卷里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想到,以人的思维方式来看,一个女儿家这么晚的天色确实不好还在这荒山野岭走着。
点头答应。
于是誉风就将卷里抱上了马,将她箍在怀里防止她摔下去,带着她回了神医谷。
虽是开春,但是天色仍旧暗的早,回到谷内时天色已经暗完。
江欺雪坐在房内面无表情的擦着一把剑,听到门外嘶鸣的马声,抬起头却是好奇了。
“谁这么晚才回来。”
神医谷内很平和,采药的人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归,若是有些药需要夜晚采摘,那也会让药工休息,子时后再结伴出去,但也不会骑马这么闹人。
她住的依旧是从前神医谷为她准备的院子,可是这几日的闲话也多多少少听了些。
一个女儿家无名无分住在神医谷,誉风也没有说要娶她,虽说当时当真觉得有个地方了此一生就罢,可这婢女小厮咬文嚼字说的到底还是不怎么好听。
以她骨子里的清高,吊住神医谷谷主的这个名声她还真不怎么耐接受。
想离开,可是,她去哪儿?
“回姑娘,是谷主回来了。”
丫环连翘回了声。
江欺雪了然,随口疑惑,“他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因为平时誉风都不出谷,神医谷安然,除了之前有人找誉风来,合伙要攻上血楼,可如今俩人说了个清楚,矛盾也算是算清了,说不出谁对谁错,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听生姜说,谷主似乎是出去找人了。”
连翘替江欺雪整理着铺,药工的话可不少,私下一传十,十传百,回过头语气轻快道,“说起来有个药工采药,结果看见了一个姑娘,和姑娘您很像呢,想来是姑娘的亲戚吧,谷主都亲自去找了。”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声音刺耳,似要将连翘的耳膜给刺破。
回过头却见榻上的江欺雪面色恍然,恍若无事的将剑拾起,剑光入鞘,缓缓起身,又笑若花开,“我亲戚?
也许吧。”
却是腰身款款的走了出去。
誉风带了卷里回来,便吩咐人来要将她安置到客房。
“我让下人去准备了客房,明日打听到了消息便告诉你。”
江欺雪还未至堂前就听到了誉风的话,这语气中夹杂的情绪总觉得那么让人有些不舒服。
“誉风,是谁来了,我多远就听到了马鸣,这么晚出去做什么呢?”
江欺雪的话让誉风和卷里皆是一怔。
誉风是讶异江欺雪的口吻,这口吻俨然如神医谷的当家主母,更像是如同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叮咛。
卷里却是忘了,神医谷有江欺雪的存在。
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随着江欺雪的走出,卷里到底还是看见了,不若第一次见她的落魄模样,似乎在神医谷她过的还是很不错,除了身子淡薄了些,可是白发已少,脸上也亮了些,周身气质多了些沉湎的温婉,倒是不埋没当年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韵。
而她自己则是稚嫩了一些。
二人的同时发愣落到江欺雪眼里却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似的,压下心中的不耐,勾唇笑了笑,“神医谷的客房想来很久没有收拾了吧,誉风,卷姑娘是客人,若是不嫌弃跟我一起住吧,我那院子虽小,可是房间还是有几个,连翘每日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不必了。”
拒绝的不是卷里,而是誉风。
他想卷里应该不会喜欢江欺雪,而江欺雪也不会喜欢,从今日说话的怪异程度来看就是,江欺雪的高傲怎么会喜欢别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而卷里喜欢湛戈,对湛戈曾经喜欢的女人可不会爱屋及乌。
他分开她们俩,是为了她们都好,可这拒绝的话却是打了江欺雪的脸。
笑的有些尴尬道,“那誉风做决定吧,我只是觉得这么晚了现收拾客房有些麻烦。”
誉风只是温然一笑,并未答话。
卷里却是看了清楚,很显然,神医谷轮不到江欺雪说话,她只是客,神医谷的人要尊重她,却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没有和江欺雪说一句话,便随着小厮去了客房,她和江欺雪没有什么好说的。
“誉风,你对她似乎有些不同。”
江欺雪开门见山,她和誉风认识多年,也算的上是熟人,只是誉风始终对她温文有礼,而对别人,也是温文有礼。
誉风只是浅笑,避之不答,“欺雪,今日你和往日有些不同。”
江欺雪在神医谷住的这几日,也只是如她所言,誉风心软,他们又称得上是熟人,所以给她一个终老的地方,不至于无处可去。
所以,她始终只是神医谷的客人。
江欺雪身子僵了僵,随后捂上了脸,声音有些缥缈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别人和她一模一样,随着她的容貌恢复,越来越像越来越像,只是,比她年轻。
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的,特别的对喜欢的人。
湛戈对她总是有一些距离,那距离让她踏不过朋友的坎儿。
但是湛戈对卷里,言语间却就是带了那么一丝轻柔,小心翼翼的,就像是说话都怕她磕着碰着。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誉风礼貌的抛出这一句后,留了个浅笑便离开。
他要去着手准备找湛戈的事宜,若是湛戈在血山,那么他还要绕过血山的人,将卷里送到湛戈身边,这样自是要准备妥当。
至于江欺雪,是熟了,不过即便是朋友还是一个适可而止的程度。
毕竟江欺雪是女子,而不是男子,若是男子为肺腑之交也就罢了,他誉风性子是软了一些,可是也理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之前本想不若娶了江欺雪将就算了,他怕是遇不见喜欢的人了,可是遇见了卷里,他却不想那么将就了。
因为他发现,心还是可以为人动的。
只是卷里喜欢湛戈,这算是什么?
当年湛戈喜欢江欺雪,而江欺雪喜欢他,他对江欺雪止乎礼。
如今他对卷里动了心,而卷里喜欢湛戈,卷里对他也只是隔远而观。
摇了摇头,步伐却是越走越快。
而江欺雪愣了半晌,一个人站在堂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番话语多么的,不堪入耳,简直就像是妒妇。
这种感觉特别的不舒服,像是,像是看见卷里和湛戈在一起的时候。
手指颤了颤,眼睫微垂,她,这是在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要嫉妒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带着不知是什么目的的人接近湛戈和誉风的女人。
不行,她一定要拆穿她。
整理了衣衫,头颅高昂的朝着客房而去。
她在神医谷有自己的院子,而她却住的是客房,有些差距还是无法弥补的。
湛戈离开了,未在看一眼跟在身后的誉阴欢。
没有惩罚没有话,恰恰是这沉默让誉阴欢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路过当年打雪的院落,白色厚雪堆积满院。
五指扣着手心,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咬牙张口,“尊主,你答应过阿欢,会永远在身边给阿欢留一个位置。”
湛戈停下,很久之后才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堂处,目色阴郁,声音沉闷,一字一句就像一个耳光打在誉阴欢的脸上,“可是这里,却不会再有。”
包括曲青在内的人都已识趣退下,小小的院子里只剩湛戈和誉阴欢。
“为...为什么。”
如同天雷刺耳,湛戈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那里不会再给她留一个位置。
誉阴欢脸色煞白,“我爱了你十七年陪了你十七年,你从来都当做视而不见,现在,你却明着告诉我,我一点走进你心里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什么!”
她只是想努力争取自己的爱情,她哪儿错了。
“湛戈,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好不好,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我们认识了十七年,不是一个月,她不过才来一个月怎么就能让你这样否认我!
湛戈,你告诉我!”
紧紧抓住湛戈宽大的袖摆,一个月,一个月就能让一个替代品代替她的位置了?
湛戈仔细的看着誉阴欢的眉眼。
初始,他也想,若是替代,找一个人又何尝不同,为什么非要是卷里。
“她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就比我多了那么一张脸吗?
她和我哪儿不一样,若非你湛戈是个只看表象的人,若是这样,那也是我誉阴欢爱错了人。”
誉阴欢冷笑,不住后退。
湛戈沉沉的看着她,“十七年,前七年我没有爱上你,后十年,你连个替代都当不了。
卷里的样子只是让她站在了我面前,可是我到底还是分得清楚,她叫卷里,不叫江欺雪,我从始至终都未把她当成别人。”
“那你告诉我,我输在了哪儿?
我是爱你比她爱的少,不见得,她才出现多久,我伴了你多久,你要让我明白我到底哪儿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做个替代,我也愿意,你喜欢她的样子,我可以扮成她的样子,只要你说,那都可以。”
爱,都是自私的。
她想陪在湛戈身边,她走不进去,别人也别想走进去。
“所以。”
湛戈向前一步,大手撩起她耳际的发,“你肆无忌惮的欺骗我,想要取她性命,用爱的名义,来伤害我是吗。”
誉阴欢惊愕,“我没有伤害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伤害了,却不自知。”
湛戈后退,没有人的心永远是被堵上的,誉阴欢永远也不知道她错在了哪里,输在了哪里,抬手从雪地上拾起一根枯枝。
耳边传来‘咻’声,誉阴欢脸上一阵生疼,眼神惊愕,伸手捂脸,温热的液体随着伤口留下,看向湛戈却见他眼里无波无澜。
“十年来你所做的,就像我现在对你所做的一样,所以,你永远也走不进我心里,甚至当个替代都不可能。”
湛戈冷冷的站在誉阴欢的面前,二人相隔不过十尺,这一刻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誉阴欢愣在那里,眼中茫然仍旧不懂,她何曾伤害过湛戈。
一直到有婢女上前来唤道,“阴姬,若是再不敷药,怕是脸上会留疤。”
她才突然明白过来,湛戈是什么意思。
手捂住伤口,幡然醒悟,苦笑道:“不必了。”
意思是,她是作那壁上观人,没来得及在湛戈最需要的时候走上前,所以一切,都是迟了,是吗?
“青藤,从今日起,生死堂由你代为掌管。”
摸出怀中的堂主令在青藤的惊愕下交到她手中,若是等到湛戈亲自动手,那她就真的再也无法留在血楼了。
曲青在院落过的长廊拐角处一直候着湛戈。
见湛戈面无表情的走过,连忙跟了上去。
“她的情况如何。”
曲青想了想,还是答:“玄姬的哥哥不太信任血楼的人,让人送了伤药吃食放在门口,他取了进去后就落了栓,不让别人进去,不过看他的样子,玄姬应当无大碍。”
若是有个生命危险,那他肯定早就将血楼闹的个天翻地覆了。
湛戈听后,浅浅的吐了口气,袖内的五指握成一个拳头。
还好,她既无事,那便好。
“去取雪生膏一同放去。”
语气中的担忧甚重,可是面对去上玄殿的岔路,还是转了个头,回自己的主殿。
“那尊主想如何处置阴姬。”
曲青思虑了半晌才开口,却见湛戈骤然停下。
“以后血楼再没有阴姬。”
曲青愣了,眉间微皱,湛戈回过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尊主这样决定,是否太过草率,毕竟...”毕竟这十七年他是一同看在眼里。。“曲青。”
湛戈声音忽然有些飘忽,“我记得你不喜欢胡萝卜是吧。”
曲青一愣,对湛戈转移的话题措手不及。
随即摸了摸头,憨憨的笑了。
他确实不喜欢吃胡萝卜,他吃饭时两颊微鼓,小时候誉阴欢私下总说他像兔子,还是一个不吃胡萝卜的兔子。
“我给你一根胡萝卜,让你看个十七年,你会喜欢上它吗?”
曲青脚下一个蹒跚,狡辩道:“尊主就别拿曲青开玩笑了,这胡萝卜是吃食,这人可不是,人是有感情的。”
湛戈挥了挥手,“就是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所以才更挑,这吃食尚且能强迫自己下咽,这感情却不能。”
可是,曲青却突然一愣,多少年尊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同当年与玩伴交谈一般和自己聊天。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吗?
咚!
咚!
咚!
三声震天撼雷的鼓声响彻血山上下,所有人对着山腰红绫处一角凝望,眼神无一不是屏息严肃。
“我为生死堂堂主,誉阴欢,至今入血楼十七载,一直恪守本分,遵循血楼规矩,今日私心利欲,为了一己私利,欺瞒尊主,欲害玄姬性命,不堪血楼生死堂堂主之位,特此交出堂主令,如今思方悔过,求尊主网开一面莫将属下驱逐出楼,属下甘愿入霆堂自罚。”
霆堂雷鼓,三响自罚,六响他罚,九响脱离血楼永不再入。
江家堡接到消息时,皆是如临大敌,纷纷举刀而对。
谁不记得十年前湛戈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轻悄的潜入各派禁地取了各派掌门首级,本是无声无息无人可知的事,偏偏还要嚣张的留下血楼标记。
像是在告诉所有的人,他,湛戈,来报仇了。
江家堡的小阁楼内,一身白衣女子坐在简陋的妆奁前,安然梳着发髻,眉头微皱,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理着长发。
房内,另有一方桌,上摆放香烛,却无任何佛画人像什么的,简简单单的一方香炉,灰烬已积了许多。
梳完发,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拿上三根青香点燃,朝着无碑无画的空墙上遥遥一拜,身姿有些苍凉的意味,口中喃喃着三个字:对不起。
突然一声高昂虎啸传来,女子一惊,连忙起身走至窗边。
一身黑衣的湛戈骑着白虎直接从墙院外一跃而入,力道使得院落内尘土飞扬,他的周身气势磅礴如山,面容冷峻,眉间妖孽之色犹在,身下的白虎獠牙,对着周遭举刀相向的护卫张开大口,狂嚎一声。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脑海中的画面翻然而过。
“江欺雪,你为什么不笑,你笑起来会比现在还好看的。”
他招摇闯进她的闺房。
“我会笑,但不会对着你。”
她冷然拉下妆奁旁的警钟,看他神色变,仓皇逃。
......“江欺雪,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好看,这样,你嫁给我,我让你划花我的脸怎样,这样江湖中就没有再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他笑着将一副画卷交到她手中。
“做梦!”
转身就被她丢弃。
......“江欺雪,嫁给我,我就不再与正道为敌,带你回血山好好过日子。”
他杀了正道所有掌门,唯独留下她爹。
“你喜欢我?”
她粲然一笑,换来他的失神,抽过他腰间软件,刺向他的心口。
......思绪间往事如烟却清晰可见,望着下方那玄衣墨发的伟岸身姿,心中别有滋味。
从前,她以为对的,后来发现,对的,都是错的,她,还能回头吗。
“江盟主,别来无恙啊。”
湛戈开口,声音带了内力,落入了众人的耳内有些震耳发聩,但江欺雪听的恰好,比当年更低沉更有磁性。
“我江家堡不欢迎你!”
江衾隔得很远,让众人围着湛戈,眼中厌恶之意扬言于表。
湛戈冷冷一笑,“我看你一大把年纪才唤你一身江盟主罢了,如今的你在我面前,还有说话的资格吗?”
四周环望,这江家堡,萧条了不少,从前可是门庭若市啊。
江衾面色铁青,江家堡的如今都是他造成的,武林盟主的称谓成了烫手山芋,江家堡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不对啊,江盟主不是应该高高在上吗?
毕竟当年,你女儿可是立了大功。”
语气中充满了嘲笑之意,话落在江欺雪的耳边竟觉生凉。
“你到底来做什么!”
江衾忍气吞声,他打不过湛戈,湛戈身上有湛天的七成功力,还有他自身的武学修为,足足高了他一筹,早知道,当初怎么着也应该先解决这个小的。
这江家堡湛戈来了不止一次了,当年可是尤为辉煌,如今可称得上是落魄,人啊,就是爬得越高摔的越痛。
“让江欺雪出来,江衾,这一次你说不定能靠你女儿再一次东山再起呢。”
话未说完,那前提就是,江欺雪就是卷里。
“我女儿不会见你。”
江衾带着闪躲的眼神落到了湛戈眼里。
年轻不知过去的护卫想要在盟主面前展现一番,大吼一声,“魔头,今日我方青定要取你狗命。”
引得众人眼球,举刀而上,挥向马匹上的湛戈。
井豹张大嘴一个哈欠,弯刀落地,双腿已不自觉的颤抖,然而没能逃脱被井豹拦腰咬住的,鲜血从井豹雪白的齿间流出,染红了雪白的皮毛,显得有些狰狞。
而口中的方青已经晕了过去,井豹毫不客气的一扔,像是极为嫌弃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方青在地上滚了几转,立马就有人一探,还活着,命人抬了下去。
如此嚣张饶是江衾也隐忍不了,“你湛戈厉害,这江家堡也不是随你撒野的地方。”
湛戈轻笑,妖孽一般的面容夺目的让人为之愣然,嘴角扬起的弧度充满了讽意,江衾,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十年前尚且捏他如同蚂蚁,何况如今。
“这话?
是想要我踏平江家堡了?”
稀里哗啦的刀剑声更响,他魔头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这话站在阁楼上的江欺雪也是听到了,他,竟是来找她的。
难道,他还一如既往,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她吗?
想到如此,竟是紧张的忙将门窗拉上,发出哗啦的声响,门窗勾住长袖,在她的力道之下,拉扯开来,那半边白绸就那么迎风落了下去,湛戈抬头,恰巧飘落在他的鼻翼,竟带着一股沧桑的味道。
拿下白绸,望着紧闭的阁楼门窗。
毫不犹豫翻身下虎,江衾也是看到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挡在他的面前,可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湛戈一个挥手打在江衾的胸口上便是血气翻涌,嘴角猩红。
当年湛戈便是如此,各个击破,怪只怪他们自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江衾,你这也算是自食其果。”
湛戈冷哼一声,绕过江衾径直上楼。
而来到方才的阁楼门前,却见阁楼房门,被锁着一把巨大的铁锁,从上面锃亮的痕迹看,应当是每天都有人打开过。
“江...”毫不犹豫的劈开铁锁,推门而入。
一身素白衣衫的纤细身影背对着自己,青丝中竟然夹杂着的几根银白尤为显眼,让湛戈一眼就看见,也让他为之一怔,发稍几乎及地,没有梳髻只是被一根红绳撩起半拉,还未回头竟已带着一抹清凄之感。
连湛戈自己都在怀疑,她是江欺雪吗?
是那个清高自傲,从始自终从未低过头颅的江湖第一美人?
江衾自然是听到锁落的声响,想要奋力起身冲上去,奈何刑风的刀剑已架在了脖子上。
“...欺雪?”
愣了半晌才完整的叫出那个名字。
纤细的身影颤了颤,缓缓的回过身,四目相对,一股复杂的情感涌动。
依旧是当年那精致的五官,只是,这眼角细纹,眉间凄凉,素面枯槁,已然让湛戈有些模糊,而那眼神中的似像有一只本应嘹亮于空中的青鸟被人折断了翅膀发出了无声的哀鸣。
看到湛戈僵硬的身子,江欺雪笑了,真真正正第一次,为湛戈笑的,只是这笑中夹杂了太多的无奈与无处发泄的怨,此刻见了湛戈竟让她宛如看见救命稻草,如此庆幸。
近乎发白的唇色微张,声音有些沙哑:“湛戈,我等了你七年。”
湛戈,你是来救我的吗?
从苍山回来的那一天,湛戈就将白水依身上的鲛珠取了下来,白水依的尸身在那一刻迎风破碎成了一堆白骨,躺在湛天的身旁,历经十年他们才生同衾死同穴。
上玄殿的黑纱被全部换成了粉色纱帐,一概往日沉闷气息,变的生动又让人心愉。
卷里坐在妆奁前,尝试着将新送来的那些个胭脂水粉往自己面上擦。
可是显然她不是什么熟手,胭脂很快被她擦的不晕不称,一张小脸红一块白一块,青黎抿了抿嘴还是没有笑出声,端了水和帕子进来搁在妆奁旁。
细心的将手帕拧干递给卷里,一边开口。
“尊主让奴婢问少夫人,大婚之日可还有什么宾客未宴请,若是忘了到时候路程上也来不及了。”
湛戈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可是本想着应当无人可邀请,血楼在江湖基本是遗世独立,请正道?
这成亲之日怕是不得安宁。
没想到卷里却是开了口:“请誉风、香樟、桂圆、花生、芝麻还有葛大娘。”
“桂圆花生芝麻,你请一堆吃食做什么。”
湛戈挑了挑眉头,立到卷里身后,卷里脸已擦净,将帕子放下。
卷里掰了掰手指头,“谁说她们是吃食,他们都是神医谷的人,您给我留七个位置吧,还有一个人。”
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站起来对着湛戈道,“湛戈,你知不知道神医谷的人午膳都是一起用的,可热闹了。”
“那又如何?”
伸出手撩起一丝柔润的长发,感受着它在指尖滑落。
镜中的面颊笑着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我在想,血楼是不是能...不能。”
没等卷里说完,湛戈就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看见卷里面上带着些许失落,湛戈妥协解释道:“血楼和神医谷不一样,血楼的人每一个几乎都是身负血债,牵挂这个东西不必拥有,你不用费尽心神企图想要改变血楼,你改变我就可以了。”
卷里只感觉自己耳边被轻啄了一下。
血液不可抑制的又翻涌了起来。
“你说的那些吃食我会派人到神医谷告诉誉风,邀请他们一同来,你要请的人无论到不到场,位置总会留着。”
青黎早就识相的退了下去,卷里拉过湛戈,看了看空旷的上玄殿,还是拉着湛戈出了门。
湛戈不知道卷里要做什么,还是浅笑着任由她拖着自己,但是步伐却突然停下。
“湛戈,你看过藏洞,那我的画卷你放在了哪里。”
卷里回过头看着湛戈。
“我觉得它能在洞里安全十年,应该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藏洞更安全了。”
手指轻轻勾了勾那小手心。
卷里红着脸挣脱开来,“我要去找找云天,想了想还是不带你的好。”
湛戈眯了眼,“你的最后一个位置是给他的?”
没有听出湛戈的声音中的情绪,卷里的脑袋点了点,随即凑到湛戈耳边,“那你告诉我开启藏洞的机关在哪儿。”
湛戈拉过她的手,写了个字,卷里了然。
点着头就着银莲下了魈尸谷绕到月泉旁,顺着路线找到藏洞。
藏洞在外,门上被藤蔓覆盖的密不透风,一看之下就是个普通的山壁,没有人会联想到这里有个藏洞。
找了个小木棍就顺着山壁下方挨个松土,直至找到一处被松过的痕迹,卷里面上一喜,手上一用力,刚好嵌进一方凹槽内,轻微的轰隆声响起,因着这里是人迹稀少的一个地方,所以并没有引起关注。
卷里细细的看了看藤蔓中的夹杂的色泽,寻了一处撩开钻了进去。
果然是藏洞内,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气息,从光亮的地方一下钻入黑暗中,还是花了一点时间适应,细细的看了看四周,却无一个人影。
云天是不在这里吗?
人都说成亲,新娘嫁人之前的家就被称为娘家,那么成亲总要有娘家人到场,卷素是她的哥哥,可是她不是人,而卷素是人,如果非要说同宗一脉,那么云天这个守卷人才真正应当算是所谓的娘家人吧。
他说要看她一段时间,那他这段时间又会去哪里。
从来都只有云天想找她的时候,没有她能主动找到云天,离成亲没有几日了。
想到这里卷里不由得微微叹出声,声音很小,可是在这空旷的藏洞内却被放大的尤为明显。
卷里暗自打了气,还有几天总能找到的。
转过身迈开腿,前脚还未落地,脸就撞在了一个解释的胸膛上,下一刻脚也才在了软软的物体上,有些硌人。
卷里连忙跳开,太过急却又往后倒,被人一把拉住,这才稳住身子。
那只手愣了一愣,又松开。
“你找我?”
声音不冷不热,带着一丝疑惑。
卷里心喜,“云天,真巧我就是来找你的,刚好你在这里。”
“不巧,我感觉到了你来了这里。
怎么?
你想好了要跟我回画魂谷了?”
云天声音中难的出现一丝讶异。
“不不不,我是来请你的。”
卷里连忙否认,笑道,“这个月十五,我跟湛戈成亲了,所以邀请你来参加。”
十五正缝湛戈药浴,成亲之日,她要给湛戈一个礼物。
云天愣了一愣,成亲?
黑暗中卷里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眸中的幸福之意一眼可见,望穿秋水盼得已归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你,为什么要来邀请我。”
云天觉得他应该会是卷里幸福的凶手。
若是卷里始终没有变成人,他真的回采取画祖所说的手段。
“我觉得你算是我的娘家人。”
笑着的语气中却是有着认真的含义。
话出却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云天的回答,卷里觉得他答应的希望很渺茫,毕竟玄道无欲无求,只求长生,所以应当不会想跟人有太多牵扯。
“到时候我会出现。”
出乎意料的回答。
卷里几乎都要跳了起来,“那你答应了,到时候会给你留位置,你可千万要记得来。”
脚步愉悦的离开藏洞,轰隆的巨响传来,藏洞再次被掩盖,唯有云天脚步未走,抬手摸着下巴,脑海中却是闪过几个词汇,成亲?
娘家人?
白光闪过,洞内再次空无一人。
很久之后,藏洞外的深草被一道轮迹浅浅的压过。
*湛戈连夜让人送了请帖去了神医谷,第二天早上就有了回复,誉风说他一定会参加,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会带上江欺雪,还望湛戈同意。
原因一并说在了上头,湛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还是点了头,命人去回复。
人却是坐在主殿上望着远方不再说话,卷里带着自己熬的核仁粥端着去了湛戈的主殿,这几日从红绸到喜物都是需要下山采办,而血楼的人下山又是波折不平,说是买,其实东西相当于是别人白送了,血楼说是想要付钱来着,别人不肯收。
可是传出去又是血楼如同土匪一般的做法,然后自然又是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想着为民除害的念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来血山。
湛戈为此有些头疼,这血楼封也不是,不封也不是,不是怕,而是麻烦。
所以卷里想起了葛大娘熬制的核仁粥,熬了好几遍,有安神的功效,味道始终赶不上葛大娘,可是也不差。
“夫人。”
曲青立在门外,看着卷里提着食盒来了主殿,神情有些恍惚立马又想起来是卷里,又改口道,“少夫人是来找尊主的吧,尊主一大早起来就进了主殿处理事宜。”
“我知道,所以我特地给他端了粥和小菜来。”
看着曲青挺的笔直的身躯,卷里又问道:“曲青你吃了吗?”
她要帮湛戈体恤下属。
见曲青神色不变的回道:“谢少夫人关心,曲青无碍。”
说着替卷里推开了主殿的门。
卷里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湛戈侧着脸望着一角,动也不动,狭长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迷茫,卷里从未在他面前看过这样的深情。
刚想开口,湛戈就已经回过了神,连忙起身,“不是让你再躺一会儿吗?”
将食盒放在了湛戈面前的案几上,将那几封书信推到一旁,“有人告诉我你没有用膳就直接来了主殿处理事宜,你以为你是我不会饿不会死吗?”
小脸嫌弃的皱成了一团。
湛戈挑眉,“谁告状的?
看来是不想待在血楼了。”
“没有谁!”
卷里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还是把粥推到了湛戈面前,“快吃吧,没有谁告状,是我让他们看着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没等我...”话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
湛戈听了一半,却也是速度极快的将那一碗粥不顾烫喉直接咽下,将碗放在了桌上。
“这样行了吧。”
声音骤然沙哑,说完就连着咳嗽。
卷里连忙坐到他身旁,替他拍着背脊,看着桌上还有半杯冷茶,想也没想就递给了湛戈。
就着卷里的手喝了小半口,冰凉的感觉刷过喉咙后才好了一些。
“这下可以不用担心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笑,看着卷里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眶中迷着的水雾又这么生生的让她自个儿给憋了回去。
卷里这才吐出几个字,“那茶是昨晚的吧。”
湛戈愣住了,随即又勾了勾唇角,搂着卷里的腰身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卷里的肩上。
“昨晚的就昨晚的吧,我给你说件事儿。”
卷里只觉得腰间的手缠的更紧了,像是要将她整个嵌进他的身体里,“什么事啊?”
“誉风同意带着你那些药材吃食来,他说他要带着江欺雪来,我同意了。”
因为喉咙沙哑,卷里却感觉她听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卷里还没有开口,就见湛戈翻开了誉风的回信。
字数不多,可是却令人震惊。
那一日誉风带着江欺雪止了血,赶回了神医谷,因着江欺雪是被湛戈内里所伤,头颅又收到撞击,本以为她会就此身亡。
可是誉风还是险险的将她救了回来。
醒来的后的江欺雪,疯了,神智宛若七岁孩童,神医谷内的人都不认,唯独只拉着誉风,一旦离开誉风就是又吵又闹,这也是誉风想要来看他们成亲,却又不得不带上江欺雪的原因。
“人都说死了一了百了,欠的却都是永远欠着,我当时真想杀了她,可是结果却是她疯了。”
无关心里惦记,江欺雪疯了,这是一个他没想过的意外。
他想过江欺雪死,想过江欺雪生不如死,想过江欺雪过的不好,带着歉意和得不到过一辈子。
可是江欺雪疯了。
这一刻湛戈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再去杀了她?
杀一个多此一举什么都记不得的疯子?
“湛戈,她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她疯了,如果江欺雪的高傲还在,定然容不得曾经的江湖美人如今变成了七岁孩童,对她来说也是另一种折磨。”
湛戈同意,无非是想看看如今的江欺雪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请她到场也是应该的,毕竟没有当初的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不是吗?”
卷里毫不介意。
她不会笨到在这个时候去介意,她和湛戈有一辈子的时间,而那些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过去。
手指盘旋上了湛戈胸口,以后这里将只有她一个人。
下一刻手被湛戈握住,对上已经退去迷茫之色的狭长眼眸。
“我第一次发现你有这么了解我。”
湛戈语气像是发现了了不起的事情一般惊讶,的确,江欺雪过得不好对他来说就是彻底的解脱。
卷里得意的扬起头颅,红唇半张,一字未吐就被人堵住。
“...唔...湛,湛戈,这里不是上玄殿。”
得空喘息,腰间的大手丝毫没有半点收敛。
“上玄殿是你的寝殿,这里是我的寝殿,成亲后,你也要搬到这里,今天是提前适应。”
大手捞起那纤细的身子,大步向前走向红色绒被所覆盖的大床上。
这里本是为了成亲那一日准备。
门外站着的曲青在心中几番纠结后,还是决定去用早膳,尊主正在用了,他何必还一起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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