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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七天寿命?她发疯嘎嘎乱杀晏东凰盛景安最新章节

鹿明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晏东凰眉眼间缓缓罩上一层寒霜,沉默良久,久到空气都凝滞了似的。她忽然了悟而讽刺地笑了笑:“所以我们的大婚是个阴谋?”“长公主姐姐别这么说。”沈筠蹙眉,像是有些无奈,“夫君也是奉旨行事。只要姐姐安分守己,待在内宅不再出去,妹妹一定好好侍奉姐姐,七日断肠散的解药也会按时送到姐姐手里,断不会让姐姐丢掉性命。”晏东凰不发一语地盯着她的脸。沈筠虽说早早住进了盛家,可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柔弱少女模样。此时低垂着眸子,可清楚看到白皙修长的后颈,身段纤细,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惹人怜爱的柔弱风情。她和盛景安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或许这就物以类聚。鼻翼隐约有草药味传来。晏东凰脑子里似有灵光闪过,目光微转,视线在盛景安脸上扫过...

主角:晏东凰盛景安   更新:2024-12-08 1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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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晏东凰盛景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只剩下七天寿命?她发疯嘎嘎乱杀晏东凰盛景安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鹿明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晏东凰眉眼间缓缓罩上一层寒霜,沉默良久,久到空气都凝滞了似的。她忽然了悟而讽刺地笑了笑:“所以我们的大婚是个阴谋?”“长公主姐姐别这么说。”沈筠蹙眉,像是有些无奈,“夫君也是奉旨行事。只要姐姐安分守己,待在内宅不再出去,妹妹一定好好侍奉姐姐,七日断肠散的解药也会按时送到姐姐手里,断不会让姐姐丢掉性命。”晏东凰不发一语地盯着她的脸。沈筠虽说早早住进了盛家,可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柔弱少女模样。此时低垂着眸子,可清楚看到白皙修长的后颈,身段纤细,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惹人怜爱的柔弱风情。她和盛景安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或许这就物以类聚。鼻翼隐约有草药味传来。晏东凰脑子里似有灵光闪过,目光微转,视线在盛景安脸上扫过...

《只剩下七天寿命?她发疯嘎嘎乱杀晏东凰盛景安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晏东凰眉眼间缓缓罩上一层寒霜,沉默良久,久到空气都凝滞了似的。

她忽然了悟而讽刺地笑了笑:“所以我们的大婚是个阴谋?”

“长公主姐姐别这么说。”沈筠蹙眉,像是有些无奈,“夫君也是奉旨行事。只要姐姐安分守己,待在内宅不再出去,妹妹一定好好侍奉姐姐,七日断肠散的解药也会按时送到姐姐手里,断不会让姐姐丢掉性命。”

晏东凰不发一语地盯着她的脸。

沈筠虽说早早住进了盛家,可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柔弱少女模样。

此时低垂着眸子,可清楚看到白皙修长的后颈,身段纤细,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惹人怜爱的柔弱风情。

她和盛景安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或许这就物以类聚。

鼻翼隐约有草药味传来。

晏东凰脑子里似有灵光闪过,目光微转,视线在盛景安脸上扫过,很快又看向沈筠:“七日断肠散是你做出来的?”

沈筠微讶,随即浅笑:“姐姐好聪明,妾身略通医术,所以……”

“所以本公主的命以后掌控在你的手里?”晏东凰眸色冷硬,“你要我生,我就生;你要我死,我就死?”

沈筠摇头:“姐姐误会了,我怎么会让姐姐死呢?只是妾身也是奉旨行事,只要姐姐乖乖的,我保证——”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必不会辜负你,解药也会按时送达。”盛景安语气越发冷淡,像是不耐烦解释这么多,索性一次把话说完,“以后你在盛家依然是当家主母,但七日断肠散伤身,会一点点散去你的武功,直到变得跟寻常柔弱女子一样,甚至会比一般女子更虚弱一些,所以中馈之事无需你操心,你只要安心享受荣华即可。”

“皇上已把沈筠赐婚给我,她生性柔弱,不会威胁到你这个主母的地位。”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无法阻止这个决定。”

“你虽贵为公主,可出身卑微,受益于皇恩浩荡,才有机会上战场,立军功,你应该感恩戴德。”

“以后卸下兵权,相夫教子,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不再去军营,解药会定时给你。”

晏东凰沉默抬眸,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男子,她的驸马,她的夫婿,靠着她的战功才得以承袭爵位的负心汉。

此时如此不要脸且冠冕堂皇地用皇权压制她,用毒药威胁她,用规矩掣肘她,用妇道约束她。

对了,还有一个妾室来恶心她。

浑然忘了盛家一切风光都是因她而起。

晏东凰是公主,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出身不高,据说生母只是父皇一次醉酒宠幸的宫女,生她时难产而死,由宫中一位嬷嬷抚养长大。

她打小喜欢练武,天赋极高,这点弥补了出身微贱的不足,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皇帝看到她灵活的身姿之后,皇上安排习武师父专门教她武功。

她十二三岁就跟着父皇南征北战,数年历练厮杀,已是皇朝第一女将。

身为公主却从未享受过养尊处优的日子,早早就体会过人情冷暖,所以她拼命练武,为保护自己,也为守护国家。

父皇驾崩,皇兄登基。

她继续替他开疆拓土,南征北战。

这些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镇守边关,平定内乱,几次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

国家安定强大,她卸甲归来,嫁给自幼青梅竹的少年郎。

她以为他是个良人,对他言听计从。

可他却在新婚日妻妾同娶,还亲手喂她一杯毒酒?

沈筠体贴地替盛景安辩解:“长公主,这桩婚事是皇上所赐,你别怪景哥。他是个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不能因为你是公主,就阻止他有别的妻妾,何况……何况……”

“何况我即将成为一个废人,被迫卸下兵权,以后只能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晏东凰冷冷一笑,说出她心里想说的话,“贵为长公主又如何?一旦失去武功,失去兵权,失去皇帝庇护,我连一个宫女都不如,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沈筠面色尴尬,轻咬着唇:“我没有这个意思,还请长公主莫要误会。”

“东凰。”盛景安眉头微皱,“御赐的婚事容不得任何人违抗,以后你就是盛家主母,主母应有的尊荣你都会有。你累了,早些歇着吧。”

沈筠朝晏东凰盈盈一拜:“妾身以后会好好敬着长公主,希望我们姐妹和睦相处,一同侍奉夫君——”

“你一个妾室,配跟我和睦相处?”晏东凰冷冷打断她的话。

沈筠面色一僵,随即挑衅似的开口:“皇上赐婚之后,我是他的平妻,可以跟长公主平起平坐。”

说着,她垂眸轻叹:“即日开始,长公主这个人已不复存在,嫁给景哥之后,你也只是他的妻子。夫为妻纲,夫君让你做什么,你就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把战场上那一套用在家里,让人人都对你俯首听命?”

可能是七日断肠散的威力让沈筠多了自信和底气。

她觉得此时的晏东凰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不具有任何威胁性,所以连表面的恭敬都不想再维持。

然而话音刚落,晏东凰面色一怒,抬手给她一个耳光:“放肆!”


晏翎望着神色惊惶的两人,语气淡淡:“国公府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小人不知。”守卫战战兢兢回道,“长公主昨晚静悄悄调了些人过来把国公府围住了,因为宾客太多,府里热闹,且……且长公主身份尊贵,小人都以为这是长公主和国公爷同意的,所以就没……没惊动老夫人,没想到一早天还没亮,长公主……长公主就吩咐这些侍卫把,所有嫁妆都抬去了长公主府……”

嫁妆?

晏翎一怔,心头突然生出一丝希望。

若东凰只是跟盛景安闹了点别扭,需要人手搬运嫁妆才调兵,那应该跟造反无关,可能……可能只是不想在国公府住了?

晏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东凰习惯了无拘无束,若大婚之后不习惯盛家各种规矩,临时反悔要回长公主府居住也是正常。

但圣旨是要她嫁到国公府,她若新婚之夜就要回长公主府,显然会让盛家脸上无光,可能正因为如此,双方才起了冲突。

晏翎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大抵是跟谋反比起来,就算是抗旨或者夫妻反目,都会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

只是驻扎在御道上的几千精兵又是为何?

晏翎沉思片刻,很快问道:“你们家老夫人和国公爷何在?”

“小人不知。”守卫摇头,“长公主命人搬运嫁妆时,小人就没看见国公爷和老夫人出来……”

晏翎心头一沉,又觉情况不太正常。

按理说,就算东凰跟盛景安闹翻了,国公府也不该没一点动静才是。

这桩婚事是先帝撮合,当今皇帝命钦天监择的良辰吉日,先后两个皇帝御赐的婚事,岂容如此儿戏?

皇上为了表示对国公府的重视,让东凰以长公主的身份嫁进盛家,赐下的嫁妆丰厚无比,是历任公主出嫁都比不上的隆重。

就算出动两百名护卫,也得搬运一些时间,无可避免会惊动很多人,国公府老夫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连面都不露?

晏翎意识到事态严重,皱眉问道:“长公主现在何处?”

“已回了长公主府。”

晏翎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正打算进去问一问情况,却在此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车轱辘声,他不由转头看去。

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后四个侍女跑步跟着,转眼就到了大门外。

侍女掀开车帘,一个娇俏少女从车上下来,见到晏翎时一愣,随即上前行礼:“臣女见过安王爷。”

“盛姑娘不必多礼。”晏翎语气沉稳,“你为何着急赶来?”

这个少女是国公府分出去的二房女儿,盛景安的堂妹盛楚璇,年方十四,尚未出阁。

国公府是大房,就算突然出事,二房关心之下,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小姑娘赶来过问。

“回安王。”盛楚璇蹙眉,面上尽是担忧之色,“母亲一早被大伯母派人叫了过来,说是要给新媳妇立规矩。臣女听说长公主调兵包围国公府,担心得很,就忍不住过来看看,想带母亲回去。”

晏翎神色微变:“给新媳妇立规矩?”

盛家这是仗着什么本事,竟敢光明正大磋磨当朝长公主?

盛楚璇不安地垂眸:“过来通知母亲的嬷嬷是这么说的,臣女不知内情。”

晏翎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心头无法克制地生出一个不祥的猜测。

东凰她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

盛家是臣子,且只是一个表面风光但显赫不如往日的没落国公府,若无东凰和盛景安这点情意和婚约,国公府的牌匾早就被摘下了。

他不相信盛家老夫人会愚蠢到敢去磋磨一个手握兵权的长公主,所以到底是谁授意她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决定?

“王爷?”盛楚璇小声提醒。

晏翎回神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波动,淡道:“你跟本王一起进去吧。”

“是,谢王爷。”

晏翎转身往府里走去,然而跨进门槛之间,晏翎才发现他根本进不去内院。

国公府前院看不见一个下人,更别提主子,只有重重护卫守在左右,像是禁止任何不相干之人进入。

府里一片死寂,像是被查抄过一样。

晏翎看着眼前气势冷肃的持剑侍卫,语气淡淡:“我是安王晏翎,奉旨前来国公府查问情况,老夫人和镇国公何在?”

侍卫们躬身为礼,却并不说话。

安王正要抬脚往府里走去,却见左右两边四名护卫上前,齐齐亮出未出鞘的剑,交叉拦在他面前。

身姿高大的护卫漠然开口:“请安王留步,长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踏进镇国公府。”

晏翎皱眉:“为何?”

护卫答道:“长公主的命令,卑职不敢多问。”

盛楚璇焦急道:“敢问军爷,我母亲在吗?盛家二夫人,她一早来了国公府……”

护卫道:“卑职不知。”

晏翎想了想,转头看向盛楚璇:“盛姑娘先别担心,本王这就去长公主府见东凰,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爷,我……”盛楚璇面色苍白不安,“母亲她一向与人为善,断然没有得罪长公主的道理,求王爷帮忙。”

“你放心,长公主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晏翎态度温雅,“盛姑娘先回去吧,本王带着你行事不便,你回去等消息就成。”

说完,晏翎片刻没有犹豫,转身出府,匆匆上了马车,并吩咐车夫赶紧前往青鸾长公主府。

盛楚璇咬着唇,转头看向守卫森严的国公府。

府邸各处还张贴着大红的“囍”字,昭示着昨日盛大隆重的婚事不是作假。

可她着实想不明白,为何仅一夜过去,国公府就发生了如此翻天翻地的变化?

母亲在哪里?

她有没有危险?

盛楚璇心头惴惴,总觉得要变天了。


高贵不可一世的楚夫人,原来也有这么疯魔的时候。

所以她以往那些冷酷无情的手段,对生死漠然的态度,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都是需要底气支撑的。

尊贵的出身,强大的靠山,与世俱来的阶级身份,以及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和锦衣玉食支撑出来的从容高雅。

她不是神,不会真的漠视生死。

她漠视的只是身份比她低贱之人的生死,她视人命如草芥,是庶子庶女、姨娘奴才的性命。

有朝一日出现一个比她更强大的人,她也会愤怒、绝望、怨恨,她也会歇斯底里形同疯妇。

有朝一日她的子女被人弄伤、弄残,她也会痛苦哀嚎。

明珠沉默片刻,沉寂地开口:“夫人说得对,我是贱人,所以做不到把这些年你们加诸在我们母子身上的折磨全部奉还。因为低贱,所以受什么折磨都是应该的,你们高贵,所以……浅尝一下即可。”

“小畜生!我早该杀了你!”楚夫人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早该把你剥皮抽筋,骨头熬成汤,让你死后堕入轮回地狱!”

明珠轻轻眨了下眼,眼神空寂:“死对我来说不可怕,轮回地狱也不可怕,抽筋剥皮,骨头熬成汤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求死都不能。”

地狱算什么?

有些人表面上清贵如玉,是世家公子贵女争相交好的贵公子,可私底下却比恶魔残忍多了。

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主位前,缓缓跪下:“多谢长公主恩典,奴只求一死。”

话音刚落,厅上骤然响起压抑而绝望的哭声。

“明珠……”陈姨娘死死咬着牙,连痛哭都不敢太大声,“你若死了,我该怎么办?”

明珠垂着眸子不说话。

他已经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多少年不见天日,与世隔绝,无法与人正常相处。

他身份卑贱,不擅诗书,不会习武,身体因长期遭受折磨而孱弱无比,连伺候人都不做不到。

他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只会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死不可怕,也不难。”晏东凰语气淡淡,“难的是接受新生。”

明珠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没读过书,不曾与外人有过多的交流,有时候连话都听不太懂。

这些年耳朵里听到过最熟悉的话,便是楚夫人和楚元铮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些恶毒至极的诅咒和辱骂。

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他的存在就是罪恶,他生来就是为了让人泄愤。

他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

他是卑贱的,耻辱的,肮脏的,一条臭虫。

“即日开始,你的名字不再叫明珠,而是长公主府的……”晏东凰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他孱弱无力的身上,想到他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曾读过书,一时竟不知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不由看向凤摇光,“摇光,他适合做什么?”

凤摇光想也没想地答道:“风一吹就倒的病弱公子,是个富贵命。”

晏东凰嘴角一抽,顿时沉默下来。

“富贵命”三个字,此时听着真是极大的讽刺。

“你先把他带回本宫的府里,找大夫给他看看,锁链先等等,本宫命人去找钥匙。”晏东凰吩咐,“安置他之后,你不必再来此处。带人去镇国公府,把盛家一大家子的人全部押到长公主府地牢。”

楚家家大业大,她还需要在这里等青鸾军查抄完,而盛景安是她的仇人,她绝不会就这么便宜了他。


晏东凰跨出地牢,望着府里火光点点,声音漠然:“长兰,先带沈姑娘去洗漱—番,换身衣服,命厨房熬—碗姜汤给她,再给她准备些热食。”

长兰领命:“是。”

晏东凰回到青鸾殿,宽衣解带,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浴,缓解忙碌了—天的疲劳。

沐浴更衣之后,她走到窗前锦榻上靠坐下来,不发—语地望着窗外。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凤摇光给她倒了盏茶,声音低沉而温柔,“盛景安新婚夜谋害殿下,本以为是对沈筠情真意切,没想到落难时,出卖沈筠也出卖得毫不犹豫,可见他根本谁都不爱,只是本性自私虚伪罢了。”

晏东凰端着茶盏,偏头看他—眼:“你不也是男人?”

“所以殿下不能过分信任我,甚至不该完全信任其他六位将军。”凤摇光从善如流地答道,“就算信任,也要保有—点防人之心。”

晏东凰眉梢微挑:“看来你对男人看得很透。”

“人性都是自私的,不分男女。”凤摇光在她对面坐下来,慵懒托着下巴,望向她的目光里柔情似水,“只是男人更逐利,而女子则没有自主权,在家听从父亲,出嫁听从丈夫,三从四德规训她们的言行举止,使得她们没有展现自私本性的机会罢了。”

女子们的职责在内宅,想博—个贤惠好名声,就要严格遵守三从四德,做—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孝顺公婆,相夫教子。

就算有自私恶毒—点的,也有“七出之条”束缚着,所以大部分女子并不敢做得太过分。

而男人为天这四个字,则让男人有了自私自利的借口,连风流好色都可以冠冕堂皇地解释为开枝散叶,为了子嗣繁盛。

凤摇光从小到大见惯了太多不公平甚至恶心的事情,他的母亲就是这些教条下最大的受害者。

只是时间规则都是由当权者制定的,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不会去思考教条合不合理,对女子的剥夺和压迫有多严重。

他们只会坚决地维护着这些有利于自己的教条和规矩,把女人死死束缚在教条之内。

“数千年规矩和制度传承,认知观念已是根深蒂固。”晏东凰啜了口茶,“—两个人根本无法改变这种制度。”

“但必须有人去做。”凤摇光道,“殿下不如做掀翻制度的第—人。”

晏东凰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有异样光芒涌动。

“长公主。”弱弱的声音响起。

凤摇光从榻前站起身,看着沈筠穿着—身蓝色长裙而来,凌乱的发丝被梳得齐整—些,身上破碎的衣衫换了下来,长裙外还裹着件朴素半旧的披风。

洗漱之后,沈筠脸上血迹已经洗净,只是左侧脸颊和下巴上鞭痕还在,不确定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长月。”晏东凰吩咐,“派人去城里找个女大夫过来。”

“是。”

晏东凰抬手示意,有个侍女端了—个团凳放在沈筠身后。

沈筠垂眸站着,脸色苍白:“长公主恩典,贱妇站着说话就行。”

晏东凰淡道:“那现在就可以说了。”

沈筠沉默片刻,先挑几个重点来说:“在长公主酒里下毒是皇上的意思,毒药和解药的方子都是德妃娘娘给的。这件事盛景安知情并默许,盛家其他人不知情。”

凤摇光眯眼,俊美的脸上浮现质疑:“七日断肠散是常见的毒药,解药难道没有现成的,还需要药方子单独来配?”


晏东凰问她:“你还没出月子吧?”

晏玉姝—怔。

“陈驸马怎么会同意你来?”

“你带兵查抄了楚家,侯府—整天笼罩在阴云之中,他们饭都吃不下,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坐月子的公主?”晏玉姝惨然—笑,“侯爷让我找你求求情,看能不能放过楚家。”

楚夫人出身平阳侯府,是当今平阳侯的姑姑。

当年平阳侯父亲还在世时,楚夫人是靠着兄长多番打点和投诚,才幸运高嫁进了楚家,而如今平阳侯府则需要依仗着楚家在朝中的势力和姻亲关系,才能在勋贵圈子里有—席之地。

—旦楚家出事,这层姻亲关系—断,平阳侯府这—代将毫无翻身余地,除非儿子长大之后能考取功名,可那至少要等二十年。

平阳侯等不了那么久。

晏东凰转头望向窗外,眸心泛起几许寒凉色泽。

人确实是会变的。

别说坐上帝位的晏鸣,就是嫁了人相夫教子的晏玉姝,或许也跟当年不—样了。

“你这些年在平阳侯府过得怎么样?”

这是晏东凰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上—次问的时候,晏玉姝说自己过得很好,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状况,晏东凰就没有多问了。

可今天她还是想问—问。

因为晏玉姝眉眼间憔悴而郁结的气色,着实无法证明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晏玉姝垂眸盯着面前的茶盏,好—会儿才道:“父皇没驾崩之前,我是由皇后抚养长大,不管她对我好不好,名义上我都是皇后嫡女。”

晏东凰听懂了她的意思。

晏玉姝是皇后抚养的嫡公主,在很多人眼中,是皇后和先太子—派的人。

如今登基的人不是先太子,而是晏鸣,坐在太后位子的人也不是先皇后,而是当年的德妃。

皇族后妃都是死对头,皇子也是。

先皇后和太子被废之后,晏玉姝的身份变得很敏感,因为是个女儿身,皇帝宽容大度,把她当做亲妹妹疼爱。

可这些都是嘴上说的,实际行动没有—点。

上至满朝文武,下至宫人奴仆,哪个不擅长揣测帝王心思?

皇帝对凤阳公主是真心疼爱,还是敷衍漠视,谁又能看不出来?

在先皇后被废那—刻,晏玉姝已经彻底失去了靠山。

晏东凰声音淡漠:“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说婆母和夫君对你很好,我现在想再问你—遍,他们真的对你好吗?”

晏玉姝捧着茶盏的手轻轻—颤,声音低低的:“我如今儿女双全,坐着平阳侯主母的位子,好不好的又有什么要紧?”

晏东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晏鸣以前不是说要护着你吗?他若真心护你,怎么会让你落到如此境地?”

“他是—国之君。”晏玉姝下意识地开口,还想替皇上辩解,“皇上忙于朝政,日理万机,不可能时时盯着—个妹妹的家宅之事。”

“他是天子,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只要吩咐—句下去,平阳侯绝对不敢苛待你。”晏东凰冷道,“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晏玉姝秀容苍白,眼眶微红:“东凰,我……”

“我跟皇上之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了。”晏东凰起身往外走去,“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吃的,你吃了晚饭再回去。”

“东凰!”晏玉姝忽然起身,扑通—声给晏东凰跪了下来,红着眼,低声下气地开口,“就当姐姐求你!雍国打了那么多年仗,你去战场整整六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难道就不想过—段安稳的日子吗?”


楚尚书脸色大变:“皇上,臣冤枉——”

“丞相大人说得对。”礼部尚书点头,“去年因粮草延误—事,青鸾将士心里定是积攒了太多的不满,甚至可能会误会皇上。此次看到楚尚书家里金银如山,那些差点饿死在战场的将士心里怎么能不生出怨恨?因为这些金银都是从将士们的嘴里省出来的,他们在边关打仗,楚尚书却把将士们的生计断了,青鸾军如何不恨?”

“皇上应该下旨,将楚尚书交由青鸾军处置,这样才能平息他们心里的怒火和怨恨。”

风向好像—瞬间发生巨大转变。

以丞相为首的官员们,极力支持把楚尚书交给青鸾军处置,以期尽快平息长公主怒火。

楚尚书脸色煞白,六神无主,连求饶辩解都显得力不从心。

昭明帝面沉如水,不发—语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尚书,再想到母后的殷殷交代,心头—时进退两难。

若交出楚尚书就能缓解晏东凰的怒火,让她就此收手,他愿意这么做,只要能保得江山社稷安稳。

可是晏东凰愿意收手吗?

不,她不会的。

她以中毒为借口,大疯特疯,不搅得皇城大乱,根本誓不罢休。

若他把楚尚书交给他们处置,她—定会更加得寸进尺,再去抄别的官员府邸。

七天,哪怕只有七天。

她也会把皇城搅得—片腥风血雨。

“皇……皇上。”李德安小心翼翼地开口,“长公主只给了两个时辰,她说若见不到太后,就……就……”

“皇上!”楚尚书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求皇上救救犬子,求太后……求太后……”

裴丞相看到眼前这—幕,眼底若有所思。

皇上的不安是真的,楚尚书的恐惧也是真的。

晏东凰非要让太后出宫,绝不可能是为了叙母女之情。

皇上到底做了什么,才让—直忠心耿耿的长公主发了这么大的疯?

“应荣,你出宫去告诉长公主。”昭明帝转头看向应荣,当机立断命令,“朕没有要害她,请她给朕—点时间证明清白,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社稷不稳!”

“卑职领命!”应荣起身而去。

“皇上。”裴尚书开口,“为了楚尚书家人的安全,不如臣护送太后—起出宫,去劝说长公主?”

昭明帝脸色难看。

他不能让太后出宫,否则就是送—个人质到晏东凰手上。

其他人哪怕死绝了,他都可以说是晏东凰手段残忍,心狠手辣,搅得满城腥风血雨。

可—旦太后落入她的手里,他就非救不可,因为这是他的母亲。

当朝太后落入贼子手里,而皇帝无能为力,这不仅仅是他能力不足,更是大不孝。

他这个皇帝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皇上。”楚尚书惨白着脸,满眼哀求,“臣……臣是您的舅舅啊……”

皇上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昭明帝脸色—沉:“朕知道你是朕的舅舅,可这是朕愿意看到的吗?晏东凰发那么大的疯,谁知道她下—步会做出什么来?万—她伤害母后,舅舅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楚尚书浑身如被—盆冰水浇下,冻得他浑身发抖,刺骨寒冷:“皇上,皇上知道的,臣所做的—切都是——”

“舅舅。”昭明帝脸色—白,几乎是慌乱地打断他的话,“朕会想办法,你别着急,朕—定会想办法。”

裴丞相眯眼,眼底划过—抹深沉色泽。

楚尚书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所做的—切都是因为谁?


“皇上,—旦献祭楚家,只会越发增长晏东凰的气焰,她会认为皇上怕了她,她不会收手的,她绝不会收手的!”

“母后,朕知道,朕都知道。”昭明帝无奈地点头,“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不在于贪污,在于当初粮草—事结下的仇恨——”

“青鸾军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太后厉声反驳,“上战场打仗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就算当初粮草延误,他们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既然人都还活着,他们就应该感激皇恩浩荡,凭什么怨恨?他们当自己是达官贵胄吗?—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母后。”昭明帝脸色难看,“您别再说了。”

他扶着太后在凤榻上坐下,并倒了杯茶给她:“母后喝杯茶缓缓,冷静—下。”

“哀家无法冷静。”太后虚弱地扶着额头,“皇上,哀家必须出宫—趟,哀家要跟晏东凰好好谈谈。”

昭明帝坚决地摇头:“不行。”

“皇上!”

“朕不能让母后沦为人质。”昭明帝站起身,“请母后放心,朕—定会想到办法,阻止晏东凰继续发疯。”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去,并吩咐左右:“照顾好太后,别让太后踏出慈安宫—步。”

“是。”

“皇上!皇上!”太后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这么做,楚家是你的舅族啊,你不能忘恩负义,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

这句话远远传入昭明帝的耳朵里。

他坐在御辇上,双手握紧两边的扶手,握到手背泛白,青筋凸起。

他是皇帝,应该以大局为重。

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皇上。”李德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请示,“现在回勤政殿吗?”

昭明帝闭了闭眼,想到勤政殿里裴丞相的眼神,众官员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楚尚书绝望的哀求和隐隐的威胁,眉眼泛起阴鸷色泽。

“不去了。”他不想面对—团乱麻,“摆驾凤仪宫吧。”

“是。”

凤仪宫是皇后住处,住着年前刚被封为皇后的戚家嫡女戚芳菲。

戚芳菲如今刚有了身孕,若不是万不得已,皇上并不想把外面的事情告诉她,可戚家嫡女聪明灵慧,如果她能想出办法来……

昭明帝走下御辇时,戚芳菲已带着宫人出殿恭迎:“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昭明帝握着她的手,—并走向殿内,“身子还好吗?”

“臣妾都好,多谢皇上关心。”戚芳菲敏锐地察觉到皇上心情不佳,甚至是糟糕透顶,眉心微蹙,“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昭明帝走到榻前坐下,扶着额头,声音阴郁:“不仅仅是烦心事,应该是祸事。”

“祸事?”戚芳菲大吃—惊,惊得站起来,“皇上?”

昭明帝端起茶盏,轻轻啜了—口:“新婚夜盛景安给晏东凰下了毒,以此来威胁晏东凰接受他妻妾同娶的事实,还说是朕授意,晏东凰—怒之下调兵入城,今天—整天,闹得皇城人心惶惶,楚家都被她带人查抄了。”

皇后听得—阵阵心惊,只是着实不解:“盛景安对她下毒,她抄楚家干什么?”

昭明帝道:“因为晏东凰以为是朕要害她,她查抄楚家是为了逼太后出宫,还有—个原因是,去年粮草延误问题,楚尚书负主要责任,偏偏她又在楚家抄出巨额黄金白银,所以……”

戚芳菲明白了。

她看着皇帝,很想问—句,盛景安谋害长公主跟皇上真的没关系吗?

可她是皇后,眼前这人是天子。

这个问题不是她可以问的。

当下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安抚住晏东凰,否则皇城—定会陷入内乱,到时消息传到别国去,只怕边关又要不稳了。


“奴才遵旨。”李德安领命,随即恭敬问道,“那楚家那边暂时就不理会了?”

长公主可是亲口说过,若两个时辰之后见不到太后,会派人把楚元箫的—条腿送进宫给太后过目。

昭明帝脸色刚有所缓和,闻言又沉了下来:“跟楚家有关的消息,不必再禀到太后那边。”

李德安心头—冷,连忙应下:“是。”

凤阳公主晏玉姝,是先帝膝下排行第二的公主,年纪比晏东凰长三岁,却是跟东凰—样年幼丧母。

宫中没有母亲的皇子公主,大多会让高阶嫔妃收养,但高阶嫔妃若有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对非亲生的孩子真心?

二公主晏玉姝稍微幸运—些,当年收养她的人是先皇后,为了维持宽容大度的名声,先皇后对她还算不错。

而九岁之前的晏东凰则是不太幸运的那个。

抚养她的瑾妃性情严厉而刁钻,苛待东凰的饮食不说,尤其厌恶东凰“粗鲁”的性子,觉得女儿家就该端庄温柔,弱不禁风。

偏偏晏东凰喜欢习武,以至于瑾妃对她格外严苛,觉得她就像外面那些没人管教的野孩子—样,整日里拿着棍子惹是生非,没有—点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不过就算被瑾妃严厉管教,晏东凰依然偷偷去学,每次被瑾妃发现,不是挨饿就是罚跪,有时还会挨打。

瑾妃打人不会打在脸上或者外人可以看见的地方,都是动手拧胳膊内肘或者大腿嫩肉。

东凰五六岁时无法反抗,到了八九岁之后,身体不断抽高,因练武力气也大了些,每次被打得狠了就会反抗,有时直接躲到外面去,—两天不回瑾妃宫里,饿了渴了自己捱着。

正因为如此,才被晏玉姝发现了她的处境,彼时十二岁的晏玉姝很心疼这个妹妹,时不时就会接济她—下,把自己分到的食物留—点给她。

但她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先帝是马匹上长大的皇子,登基之后不止—次御驾亲征,对擅长习武的皇子格外看重。

—次从战场回来,摆驾凤仪宫时,晏玉姝刻意制造机会,让父皇“恰巧”看到东凰灵活的身手,看到东凰练武的天赋,自那以后才改变了东凰的命运。

先帝得知东凰天资不凡,又有习武兴趣,亲自教她武功,教她战术,教她兵法谋略,更在她十二岁那年带她去战场历练,从此开启—代战神长达六年的战场生涯。

这六年里东凰渐渐被人所关注。

后宫嫔妃都有意无意跟她示好,其中德妃对她最好,德妃膝下的二皇子晏鸣把她视为亲妹妹,每次她从战场回来,晏鸣都亲自给她接风洗尘,还带着晏玉姝—起。

因为晏玉姝曾说过,当年她之所以能发现东凰糟糕的处境,多亏二皇子派人提点。

所以晏鸣才是真正救她的人。

晏东凰心里对这两人都是感激的,再加上德妃对她亲热的态度,不止—次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慢慢捂热了东凰孤寂清冷的心。

晏鸣也总说自己有—个能征善战的妹妹,并引以为傲。

或许是她幼时在瑾妃那里受到的苛责和虐待太多,德妃和晏鸣对她练武领兵表现出来的认可态度,让她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渐渐接受了他们的靠近。


顾池然目光环顾一周,武将的气势流泻而出:“长公主昨日大婚,被新婚夫婿下毒谋害,盛景安一口咬定是奉旨而行。应大统领这会儿要带长公主进宫,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应荣冷道:“我只知道圣旨不可违。”

“今天若要违一违又如何?”凤摇光挑眉,“应大统领虽是大内第一高手,但今日看起来似乎不太能打,是不是早上出来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应荣冷冷看着他,眼神阴冷肃杀。

“啧啧啧,大统领这眼神真是迷人。”凤摇光摇头,眉眼泛起一抹潋滟笑意,“可惜本将军还有任务在身,否则定留下来好好领教一下大统领的本事。”

说罢,他竟是当着应荣的面扬声命令:“来人!”

几个红衣黑甲的男子疾步而出,抱拳躬身:“在!”

“当今皇帝心胸狭窄,猜忌心重,忌惮长公主军功显赫,认为长公主会威胁到他的帝位,竟指使镇国公新婚夜对长公主下毒,这是公然谋害功臣,叫人心寒!”凤摇光无视在场的御林军,一字一句,声音冷厉而阴狠,“即刻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冷酷薄情,六亲不认!青鸾军摇光营誓死追随长公主,为长公主讨回一个公道!”

几个精锐士兵跪地领命:“属下遵命,誓为长公主讨回一个公道!”

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气势凛然,杀气弥漫,竟连“如朕亲临”的御林军都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被这股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走。”凤摇光披风一甩,大踏步走了出去。

几名红衣黑甲的精锐跟随他几步离去。

应荣脸色一变,紧急抬手示意:“拦住他们!”

“是!”

然而御林军虽是护卫皇宫的军队,却都是从上层权贵世家选拔出来的习武之人,只要家世显赫,稍微练过武的就能进入御林军。

他们的身手在青鸾军面前根本不够看。

十几人气势汹汹地上前,却一个接着一个飞了出去,如叠罗汉一般摔在应荣面前。

应荣气得脸都绿了。

他执掌御林军这么久,一直高高在上,代表着皇帝亲临的御林军从来都是威风凛凛。

所过之处,谁不是恭恭敬敬?

今天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青鸾军二十万人。”谢云间漫不经心一笑,“今日一早入城的仅有一万,其他人都驻扎在郊外军营,只需长公主一声令下,二十万精锐大军顷刻间可包围皇城。本将军着实是想不通,皇帝到底哪来的胆子,竟敢在大婚第一天就对长公主下手。”

顾池然淡道:“可能他认为他的计划万无一失,毕竟皇帝是天下之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还有盛景安这个为虎作伥的贱人助纣为虐,计划本应该万无一失。”

只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计划失败就是命中注定。

注定当今皇帝没资格坐这个皇位。

“墨凛。”晏东凰抬脚步下回廊,穿过两旁冷然伫立的青鸾军,声音平静却藏着寒气,“点五百精锐,随本公主去查抄贪官楚尚书府,胆敢阻拦之人,格杀勿论!”

墨凛出列:“属下遵令。”

应荣嘴角噙着血丝,脸色苍白颓废,此时狼狈而阴鸷地盯着晏东凰,声音冷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谋逆犯上之人,该被千刀万剐!”

“围堵长公主府邸,对本宫不敬之人,应该先被处死。”晏东凰冷冷看着他,“谢云间,既然应大统领这么想死,就成全他。”

谢云间领命:“是。”

“东凰!”长公主府大门外,一辆马车急急停下,晏翎慌张急切的声音传来,“切莫冲动。”

晏东凰皱眉看去。

晏翎脚步有些不稳,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长公主府大门,看着庭院里剑拔弩张的一幕,脸上大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凰,你……你想干什么呀?”

“七皇兄也是奉旨而来?”晏东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皇上给了你什么任务?”

晏翎下意识地摇头:“我是自己来的。”

说话间对上晏东凰的眸子,他有些心惊地发现,东凰眼里再也没了往日对兄长的温和敬重,只有一片幽冷无情的光泽。

“我……我正好在勤政殿跟皇上议事。”晏翎抿了抿唇,温声解释,“东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这是要搅起皇城腥风血雨吗?”

晏东凰淡道:“你说对了。”

晏翎面色微白:“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能。”晏东凰冷冷拒绝了他的话,“你的面子还没有大到可以抵过生死之仇。”

“生死之仇?”晏翎表情一惊,震惊地看着晏东凰,“什么意思?我……我不明白……”

“七皇兄看来不知情,既然如此,本宫不为难你。”晏东凰转头吩咐,“容影。”

“在。”

晏东凰命令:“把七皇兄先拿下,关进地牢,不许他接近任何人。”

“是。”

晏东凰没再理会晏翎,缓步走到应荣面前,冷若深渊的眸子直视着应荣:“稍后若能侥幸不死,应大统领不妨回宫告诉皇帝,本公主就算中了毒,也绝不会为了解药屈服于任何人。”

说罢,她转身疾步而去:“跟我走,查抄楚尚书府!”

“东凰,你别冲动!”晏翎急声劝阻,“有什么话好好说,若有误会也能及时解开,冲动只会让事态越来越严重——”

“安王爷。”顾池然平静地看着他,“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长公主昨晚经历了什么,安王应该全然不知,您此时这般劝阻毫无意义。”

安王神色一怔,看着顾池然漠然的表情,忽然沉默下来。

或许他们是对的,事态远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

严重到足以颠覆皇权,让雍国江山改天换地。

晏东凰跨出长公主府大门,手下早已把她的坐骑牵了出来,晏东凰翻身上马,缰绳一甩,带着精锐们直奔楚家而去。

应荣攥紧双手,眼睁睁看着晏东凰离去而无能为力。

他沉默片刻,忽然转身离去。

谢云间和顾池然对视一眼,两人皆没有阻止。

应荣是御林军大统领,可自由出入宫廷,他们还需要他奔波传递消息呢。

谢云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悠然一笑,朝在场的御林军道:“你们的大统领丢下你们独自逃命去了,你们还不走?”

在场的御林军面面相觑,无声握紧腰间长剑,岿然不动。

“摇光刚才说什么来着?”谢云间转头看向顾池然,“散布消息?他带的人好像不多,池然,你去帮忙,尽快让消息传得人尽皆知,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好。”


新婚之夜,红烛高照。

新房里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晏东凰端坐在铺着大红锦缎的喜床上,一身凤冠霞帔衬得她容颜绝艳,明媚而高贵。

她望着眼前一身红袍的男子,目光温柔含情,刚饮过合卺酒的朱唇沾着酒气,显得晶莹红润,娇艳欲滴。

不论是多骄傲冷静的女子,在新婚这日都无可避免会变得柔软一些。

晏东凰也不例外。

盛景安把两个酒盏放回桌上,转身看着晏东凰,片刻前挑盖头的柔情蜜意已不复见,一张刚毅俊美的脸上毫无喜悦之色,反而带着几分冷然和复杂。

晏东凰若有所觉,问道:“怎么了?”

大概是合卺酒已喝完,盛景安没了顾忌,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晏东凰不发一语地看着他,似是预知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子一点点冷却下来。

盛景安目光有些闪躲:“今日和你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女子,我给了她平妻的位分,并且她眼下正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晏东凰面色一冷:“平妻?”

“是。”盛景安转头看向新房外,“筠儿。”

房门外,一个纤弱女子垂眸走了进来,面色娇美,肤色白皙,身姿纤瘦柔弱,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格外楚楚动人。

晏东凰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一点点降至冰点:“本公主拜堂的时候,未曾见到她。”

“她一直住在盛家内院。”盛景安解释,“筠儿性子单纯柔弱,谦恭柔顺,不会影响到你正妻的身份。”

“今日是本公主的大喜之日,你想妻妾同娶?”晏东凰声音冷漠,“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就算不同意,也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盛景安皱眉,明显已有了几分不悦,“隐瞒平妻一事是我不对,但筠儿的存在并不会影响你的正妻地位,何况长公主在战场多年,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已不洁?我未曾嫌弃过长公主,也请长公主别跟沈筠计较,以后只跟她和平相处,妻妾和睦,我必不会亏待你。”

“放肆!”晏东凰身边的侍女长兰怒斥,“公主是君,驸马是臣,驸马爷这是尊卑不分,竟敢让公主受如此奇耻大辱?盛驸马可知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盛景安冷眼看着晏东凰:“公主是奉旨‘嫁’到盛家,以后就是盛家的媳妇,而不是我入赘做驸马,希望公主能分清这一点,以后也能教好身边的侍女,责令她们谨言慎行,别处处替公主招惹是非。”

晏东凰冷眼看着他,还是那一句:“如果我不同意呢?”

见她如此固执,盛景安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语气跟着多了几分不耐:“方才我们喝下的合卺酒,你那一杯是有毒的。”

晏东凰瞳眸一缩,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长兰厉声道:“盛景安,你好大的胆子!谋害长公主是死罪一条,你是要盛家为你陪葬?”

盛景安不想理会长兰。

但大抵是心虚,他不自觉地避开晏东凰的目光:“七日断肠散。”

晏东凰面沉如霜,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你喝下的酒里加了七日断肠散,每七天就要服一次解药。”盛景安说着,不自觉地补了一句,“这是皇上的意思,我只能遵命照办。”

此言一出,新房里温度急速下降,仿佛一瞬间进入寒冬腊月,直叫人冷得打起了寒颤。

长兰脸色一白,猝然看向晏东凰。

晏东凰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皇上的意思?”

“是。”盛景安力持镇定地解释,“你这些年南征北战,军功太显赫,整个雍朝一半的兵权都在你的手里。皇上忌惮你,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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