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小朵陆远之的其他类型小说《负君心朱小朵陆远之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施夷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皓月千里,朗朗夜空。一地清辉,凉风习习。薄薄的雾靄缥缈如纱,与清月缠绵,缓缓流向清明的天迹。朱小朵推开菱花格纹的窗牖,扑来满鼻清香。西厢外的小院里,荷花开得正值茂盛,苍天松竹倒影在朦朦胧胧的水中,映下迷蒙的影子。昔日,临睡前陆远之总要陪着她坐在秋千上,迎着凉风,聊天逗乐。他们的从前,是那般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一夜,她辗转难眠,对镜而立,借着月光静静目睹着自己的似水容颜。今年秋天,她该二十有三了吧。她跟了陆远之已经五年了。她和陆远之,都是来自异世。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是朱小朵扔了一张包里已经废弃的银行卡,然后和同学在肯德基里吹着空调,吃着汉堡,安逸舒服地聊着天。突然陆远之满面大汗地出现在她们身前,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干净而又单纯地笑着...
《负君心朱小朵陆远之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皓月千里,朗朗夜空。
一地清辉,凉风习习。
薄薄的雾靄缥缈如纱,与清月缠绵,缓缓流向清明的天迹。
朱小朵推开菱花格纹的窗牖,扑来满鼻清香。西厢外的小院里,荷花开得正值茂盛,苍天松竹倒影在朦朦胧胧的水中,映下迷蒙的影子。
昔日,临睡前陆远之总要陪着她坐在秋千上,迎着凉风,聊天逗乐。
他们的从前,是那般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对镜而立,借着月光静静目睹着自己的似水容颜。
今年秋天,她该二十有三了吧。
她跟了陆远之已经五年了。
她和陆远之,都是来自异世。
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是朱小朵扔了一张包里已经废弃的银行卡,然后和同学在肯德基里吹着空调,吃着汉堡,安逸舒服地聊着天。突然陆远之满面大汗地出现在她们身前,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干净而又单纯地笑着,“同学,你的银行卡丢了。”
那一眼,尽管是匆忙突匹,朱小朵却在一瞬间看见了陆远之的濯濯品行。一个阳光干净,温润如玉,甚至面带羞涩,因为她一张废弃的银行卡,就从东街追到西街的男子。
这样的男子,该是多么的让女孩子动心?
起码在那一刻,朱小朵对他是一见钟情了。
他阳光帅气的身影,他干净温润的面容,就那么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从此以后一辈子难以抹去。
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孤儿,他所有的阳光笑容下,都隐忍着无比的孤独和寂寞。
可是他却强韧的让自己快乐,让自己笑,让自己幸福。
至此以后朱小朵总会专注地观察陆远之的笑容,总会让她忍不住悲伤。
因为她知道,他的笑容背后,都是悲伤。
多少个和风徐徐,杨柳依依的傍晚,他总会牵着她的手走在湖畔边,一边语气ru软的同她讲着话,一边阳光的微笑。
朱小朵决定这一辈子都要与他紧紧执手,无论母亲如何反对,无论亲朋好友如何劝阻。
也终生难忘记――朵朵,这一辈子我定不负你。
她坚信,跟着陆远之是幸福的,终有一天母亲会原谅,亲朋好友会祝福。
然而那一日,他为了要征得她母亲的原谅和祝福,出席他们的婚礼,带着她坐上远行的大巴回乡探亲,却不料大巴在山路翻至悬崖。
当时朱小朵在睡梦当中,突然被一阵翻来覆去的撞击惊醒,只觉得眼花缭乱,耳鸣胸痛,却有一个紧紧的怀抱搂着她。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西琰王朝,琰政当帝,盛世太平。只可惜因为他们身着异服,肢体裸露,被抓进了大牢吃了三个月的牢饭。
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朱小朵万万不能接受穿越的事实,眼睁睁的看着四面铁壁,看着身着青衣布衫的蓬头古人,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她和家人决裂,同陆远之私奔,还没有得到母亲的原谅呢。
陆远之在牢里抓紧了她的手说,“朵朵,不管是在繁华的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陌生的西琰王朝,你始终是我手心中的宝贝。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儿育女,然后好好护着你们娘俩儿呢。朵朵,即来之,则安之。”
三个月后,他们自由了,却没有落脚之地,没有一个铜板,连吃一个馒头都是奢望。
面对着雕车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的京城,他们却落魄得无处可去。
都说穿越的人都别具一格,有着与常人不同的能力,然而他们却只能靠苦力来维持生活。
当新声巧笑在柳陌花街传开,青丝管弦在茶坊酒肆荡起时,陆远之却在砖窑里一担一担地挑着重物。而朱小朵也在饭馆里刷着碗盘。
陆远之用挣来的血汉钱给朱小朵买了在西琰王朝的第一件布衣,租了一间破败的小屋。
又是三个月后,日子终于稳定了。
半年后,他们给绣庄提供了新式花样,赚来了在西琰王朝的第一捅金,虽然不多,却足够他们实现梦想。
一年之后,“心心相印绣庄”在西琰皇城开张。
为了打通关系,他们给官府,给地痞流氓送了不少银子。
那时,陆远之说过,他要让朱小朵成为全天下最幸福、最幸福的女人。
这话不过才说了两年,怎么突然来了小三?
朱小朵甚至沉浸在静好的岁月里,以为他们就此幸福终老,丝毫也没有查觉到任何异样。
她对着镜子细细地打量自己,玉容虽然依稀,肤光却胜似白雪,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不施脂粉而天然雕饰,楚楚风致中保留着如花青春。
只是,不再豆蔻年华。
真的是衣不如新,所以陆远之才和静思公主在一起的吧?
恻恻的凉风吹过,窗棂外投进寂寥的迷蒙幻影。
月光清辉似霜,一盏红烛泣血流岚。
朱小朵对着明镜半嘲半痴地笑了,清越如水的眼眸中再也没有恨意。她在心中默念,陆远之,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活得风声水起。
然而,胸房里的某个位置却汨汨地淌着血。
她倔强地压抑着,苍劲地起身,倒向雕花格文的大床,什么也不想,不悲哀,不哭泣,不埋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皇宫这地方,还是朱小朵和陆远之来到这异世,三年以来第一次进入。
初见它时,只能远远瞻望。
高耸的城墙上,五步一卒,百步一岗,将城里城外完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她曾想象过它的金碧辉煌。
却不曾想,今日一见是这样的大气磅礴。
殿宇亭楼徘徊连属,百堵齐矗,九衢相望。
花园池亭,玉树琼花,藤萝缠绕。
衣彩纷飞的宫人穿巷而过。
青丝管弦伴着百花的芬芳从歌筵的盛处飞出,在上接云霄的殿宇盘旋回荡,骤转高亢,最后散入晴空。
如此高亢的盛歌,却听得朱小朵雨恨云愁。
她今儿穿了一件米黄襦裙,腰肢高束,迈步时胡袖裙摆云卷云舒。从她背后一望,仿佛蓝天一只轻盈迅捷的黄莺,又似雨后一脉流动的清溪,惹得不少宫人回首相望。
她却置身事外,本是百念皆灰,但却倔强得滴泪不落。
陆远之回首,本想催促她速速离宫,却见她冰冷狭长的凤眸倏地瞪来,寒光四射,爱恨并存。
这眼神犹如长矛一般,从他的身体贯穿而过。
登时,他灵魂离体般怔了怔,心中负痛,却隐忍着,只淡淡地从她身上扫了一眼,又疾步迈去。
朱小朵亦是收回眸光,心中吃痛。自嘲的笑意挂在嘴角,缓缓的在心中问着,“陆远之,你当真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此时此地,金碧辉煌的皇宫于她来说,更像是一座充满了魔咒的迷宫。
她初次踏入,便失丢了自己弥足珍贵、仿若生命般的爱情。
这叫她如何不恨?
前方车轮滚滚。
铠甲铮铮的两排御林军在前头挺身开道。
重辋缦轮的龙辇徐徐而来,车驾前的骖马玉勒金虬,两侧朱漆红轮,黑毂两辖。
翠羽盖黄之中,威严的天子挺身而坐,一席明黄缎袍,眼中的寒光震慑无比,不由让路过的宫人们跪立两侧。
朱小朵却沉浸在自己的意识当中,毫无查觉,突被身边的陆远之猛地一拉,双腿重重地磕在地面,只觉一阵刺痛,似乎膝盖骨都由之碎了。
“狗奴才,没长眼睛吗?”尖声细语的辱骂声由远而近,朱小朵恍惚视见膝盖前方有一双絳青长靴急急靠近,那太监指指点点、破口大骂,“下次再不长眼睛,小心你的狗命。”片刻后复又急急朝圣驾追赶而去。
这声告诫,让她脑中灵光乍现。
她恍如梦醒,自己身处的时代根本不由她所主宰。
皇权之下,她和陆远之都不过是卑微的奴才而已,随时都会任人刀俎。
那么,她是不是误会陆远之了,他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等天子的车驾队伍走远,陆远之起身瞪着她狠狠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吗?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你还记不住自己的身分吗?方才,你若是稍微缓慢半拍跪地,就很有可能被当成是刺客,当场阵法。你当真找死是吗?”
朱小朵毫不在意陆远之的连连诘问,迅速起身,也不顾膝盖吃痛,连忙紧跟上前,抓着陆远之的手迫不急待地问道:“老公,你告诉我你对静思公主不是真心的,你是受到皇权威逼,不得不娶静思公主的,对吗?你根本不爱她,对不对?”
谁料,陆远之扬臂一挥,甩开朱小朵,冷冷地回答道:“朱小朵……你……”他眼里闪烁着不明的怒意,生生地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你休得胡说,我和公主真心相爱。既然你已经被皇后贬为了我陆府的丫环,就应该分清楚自己的身分,别再痴心妄想,更别对公主言语冒犯。”
朱小朵的身子陡然一颤,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缓缓摇头,迷离的眼光落在陆远之的眼里,刺痛了他的心,“老公,不是这样子的,不是这样子的,你不可能会爱上她,这不是真的。”
她跟了他五年,这中间的三千痴缠怎能如此轻易就被破坏呢?
明明昨晚,他还搂着她,一身炽热,满是热情。耳边呢喃过的话语ru软地荡起,那般清晰如初。
她自欺欺人地傻笑两声,急忙又问,“老公,他们到底如何威胁你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我不信你会变心的,你不可能爱上静思公主,对不对?”
陆远之那双英俊宽长的杏眼倏地一聚,给人以一种凛冽之感,似乎汹涌的山洪随时会从中迸发。他一声怒吼,“够了,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不爱了……”
他俯下身来,尖锐的眸光似是无数根针刺扎在她的身上。
缓缓咬牙提醒:“朱小朵,不要用你所谓的爱情,挑战至高无尚的皇权。”
他甩袖又道:“还不快离开皇宫,太阳一旦落山,就是有腰牌也无法出宫。”
回到陆府绣院,丫环婆子一拥而上。
陆远之却负手走过,对旁人视若无睹,立即让仆人们一脸失落,一个个望着他阴霾的身影,瞠目结舌。
凉风一荡,众人仿若云里雾中。
院落前的依依柳树袅袅飘垂着,半掩着院子后头的飞檐楼宇。
百子池前,盛夏的荷花风姿绰约,宛然如妙曼静女翩跹起舞。
风景佳处,院落依旧。
而仆人眼里那个温润如玉、平易近人的东家陆远之,却陡然巨变。他那一帧英挺的身影站在纷飞的柳树下,凌寒得如同是一座冰雕。
众人不由望向朱小朵,疑惑地轻呼着,“夫人……”
陆远之倏地转身,站在柳树前一声令下,“你们听着,从今以后朱小朵再不是你们的夫人。我已经休了她,她跟你们一样,只是一个奴婢。”
众人大惊,瞠目结舌地望了望朱小朵,又望了望一脸严肃的东家陆远之,似乎噩梦当头。
谁人不知,夫人和东家的感情向来是琴瑟共鸣。
这声宣布,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陆远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死寂的空气,缓缓闷哼道:“我和她还有事要说,你们都退下。”头也不抬一下,斜睨了一眼几米开外一脸沉静的朱小朵,冷声说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语毕,扬长而去。
朱小朵心中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从皇宫回来的路途之中,她已经想好了退路。但是无论她如何隐忍悲伤,始终无法掩盖住双眸中的沧海桑田,故而眯起眼睛长久伫立,思绪悠远的化归成夏日长空。
也许,只要她稍微坚强一些,既可迎来满天的灿烂云霞。
不是吗?
只要坚强,就可以压制住内心的一切荒凉。
再睁开眼时,她对着依旧瞠目结舌的仆人们大方一笑,沉声笑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一日之隔,昔日那个活泼开朗,甚至有些孩子气的夫人似乎变了一个人,让众人疏离陌生。
院落里满是翠绿青葱,却映得她满面倦容,似是一个远行归来的女行者,风尘仆仆地立在风中,衣袂舒卷,青丝飘垂,仿似一瞬间就徘徊尽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
风声弥起,回旋轻啸。
她无力地迈起步子,穿廊而过,随他走去,距离书房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却似乎漫长了她的整个一生。
历历往事盘旋在她的心头成了独独的痛。
昔日痴缠化成一把尖锐地刀子猛地刺来。
一切的一切怎么如此梦幻,如同水中捞月,雾里看花。
她真的以为身处梦境。
迈进书房的时候,朱小朵见陆远之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他身前的墙面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中苍山巍巍,山脚下一个佝偻的老者扶拐而行,略显沧桑和孤绝,画面右边的空白处例着一行小篆字体。
绝情绝义的陆远之站在画前,那背影也似乎浸染上了一丝哀伤。只是,她看不清他的脸,不知他到底是何神态。
朱小朵轻轻掩了门,落日之后的书房更加暗晦无光。她一走近,只听见陆远之那沉长的叹气声悠远而起。
她站在他的身后,什么也不再过问。
过了良久,陆远之才决绝地说起,“朵朵,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什么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
想了半晌,又道:“无论你接不接受,都必需面对。”
朱小朵反而冷静了,却心有不甘,快言快语地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脸上不再悲哀,反而淡然如云,只是透着一股嘲讽的笑意。
她美丽狭长的丹凤眼中,如镜如冰的眸光四散开来,映得整个书房都透着一股凉意,似乎结了一层冰霜。
背身过去的陆远之只觉后脊一片冰凉。
她的痛心疾首,他何尝又不能感应?
他想了好久,才答,“错就错在……你……爱错了人。”
答得那般迟缓,却又绝情到底。
朱小朵冷哼一声,“呵,爱错了人?”
陆远之只觉胸口一堵,似乎千斤负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周边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听朱小朵又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爱上了静思公主的人,还是爱上了她所拥有的高贵皇权?”
他想了良久,才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二楼的酒客们纷纷议论,本就见着朱小朵面上相熟,猜测半天终于确定了她的身分。
“她好像就是心心相印绣庄的老板娘!”
“怪不得到酒肆来喝闷酒呢,男人娶了当朝公主,能不落魄吗?”
“长得这般水灵灵的,人又能干,但是还是敌不过公主的魅力呀。”
“能干有什么用,能干没有男人疼,顶个屁呀。”
尖锐刺耳的话语飘忽不定。
半醉的朱小朵丝毫未觉,倒是让一旁的月红气急败坏,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却又拿众人无可奈何,只好气得又是跺脚,又是叹气。
月红垂头一看,夫人喝着闷酒,脸带嘲笑,默不做声的样子直让她柔肠寸断,一气之下举起红漆耳杯,“夫人,月红陪你喝。”
朱小朵垂着头,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她双手扶住额头,只觉脑袋越来越沉,快要扶不住了,半磕着眼,想要努力睁开,却始终觉得疲倦,眨巴了几下,笑道:“你终于肯陪我喝酒了?但是你要记住,不管我是醉了,还是流泪了,你都不许笑我。”
月红轻轻地啜了一口酒,呛得咳嗽了几声,“好,月红一定不笑你。”
然而四周却笑生连连,所有贼眉鼠目都盯着朱小朵的背影。
月红突觉异样,看了看四周满脸不怀好意的人,再看了看走近的三个男子,吓得直哆嗦,“夫人,我们不喝了,我们回陆府吧。”
朱小朵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提着已经空了的酒樽,扬声喊道:“小二,上酒。”
三个男子渐渐走近,为首的那人贼眉鼠目,下巴处拖着尖细的胡子,一脚踩在朱小朵的长凳上,朗朗笑道:“小娘子,让相公我陪你喝上几杯吧。”他头戴玉冠,穿着打扮有模有样,倒有几分来头,只是长得有些猥琐,留着如同虎髯的胡须。
月红哪有见过如此场面,别说是三个大男人调戏她家夫人,就是一个她也应付不来,赶紧拉扯朱小朵的衣袖,“夫人,我们还是回府吧。”
朱小朵的头重重地往桌面一跌,险些碰撞,看来已经有几分醉意了,抬眼疲惫地看着月红,又问,“酒呢,酒来了没有?”
那贼眉鼠目的男子抱起怀中酒坛,将她空荡荡的碗满上一杯清冽的酒水,“小娘子,本相公陪你喝。”
朱小朵轻轻抬头,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身前,四周也是模糊的,眨巴几下才看清。
她冷冷哼笑了一声,起身端起酒碗猛地泼向这男子,只道:“滚。”迷醉的眼中越发越凶狠,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段。
那贼眉鼠目的男子满脸满身都被泼湿,怒火噌的一下就燃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哼声道:“哟喝,给你脸不要脸,你就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弃妇,还敢在爷面前嚣张。”
朱小朵双手握拳,半眯起的眼缝中风起云涌。
不由分说,她一个拳头捶在这男子的右颊上,直让此人倒退几步。
方才那一拳,似乎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夹杂着她心中的所有雨恨云愁。
也莫怪她醉酒打人,要怪就怪这人运气不好。
月红急忙护住朱小朵,“夫人,你没事吧?”吓得热泪盈眶,惊惶失措。
朱小朵倒是觉得酒意已醒,吐了一口气,只道:“没事。”
不远处的四名护院见状,跃跃欲试地起身,不及赶来就见这贼眉鼠目的男子已经招呼身侧两人动起手来,“好好修理修理这sao娘们。”
两个布衣男子似是家丁,长得魁梧雄壮,扬臂朝朱小朵挥来。
千钧一发之际,隔桌的白衣男子轻轻弹指,宽敞的白袍随之云山幻海般地浮动,两道气流瞬间击中俩布衣家丁的命脉,直让二人抱腹痛吟。
朱小朵斜睨了一眼为她解难的白衣男子,眼中没有丝毫谢意,反而多了一分凛厉,似乎在说,“多事。”
她心中有恨,无处可发,悲伤痛绝的眼泪如何也流不出来,本想借机好好发泄一番,却被这白衣男子搅了局。
收回眸光时,只见她脸上怒气盛重,扬声喊道:“小二,拿酒来。”
贼眉鼠目的男子欲上前反击,四名陆家护院将他团团围住,又见两个伙计已经无故倒下,直吓得他退了两步,“sao娘们,你等着瞧……我们走……”
月红终得安生,吁了一口气,泪水却还挂在眼中,“夫人,他们终于走了。”
其中一名护院朝朱小朵双手一揖,低沉的声音果断响起,“夫人,东家令我等四人护你周全,务必要你赶在天黑之前回府。”
朱小朵心中冷哼,陆远之,你已经没有资格来过问我的生活了,凭什么还要派人跟着我,你到底要怎样?
她挑起细眉冷眼相对,“滚。”
“太阳就快西下了,请夫人速速回府。”
月红点头附和道:“是呀,夫人,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府吧。”
朱小朵心中百转千回,尤其是见着陆远之安cha在她身边的护院,就更加痛怒交迸。
这算是什么?
一边娶着美娇妻,一边念着旧。
他陆远之到底算什么?
朱小朵冷冷地笑了两声,所有的泪都淌在心中,却硬是倔强得滴点不落。妖冶的笑意勾在她的唇角,带着风雪沧桑,凄凉如凋零的花朵。
她垂首看着脚下的一方木地,眸光瞬间涣散无力,沉声说道:“红儿,你要是想回府了,你自己回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四名护院相视一望,眼神交汇后一一退去。
月红见朱小朵静静地坐下来,一个人垂着头,倥偬的目光定格在空荡荡的红漆耳杯上,久久的一动不动。
夕阳斜照,霞光扶面。
朱小朵额前那如刻的花钿闪烁着流光,朱唇上的桃花殷越发越明艳动人,黛眉清浅,眸光悠远,满颊的酒晕,满颊的微微笑意。
月红却永远也无法读懂,她眼中的盛世沧桑。
然而隔桌的白衣男子,越发越将她看得明白,未怀怜悯之情,眸光反而闪烁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夕阳落了,酒肆的客官尽数离开,唯独留下朱小朵与白衣男子。
两人漠不相关,这浊世翩翩佳公子的身上,却总是隐忍着与朱小朵相同的沧桑。
只是朱小朵未能查觉,又喊了一坛酒,不再大口饮尽,而是细细品尝。
再次举杯,杯中所盛之物再不是甘甜、清醇之味,反而越来越苦,一如她颠沛流离、风雨飘摇的一生。
她突然想起母亲的一句话,如果你后悔了,可不要哭着回来。
如今她真的后悔了,不但哭不出来,更是无处可寻母亲那温和的身影。
当初母亲劝她放手的时候,她怎么看不出陆远之会有背叛之心呢?
母亲过说,在她和陆远之之间,只能二选其一。
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她所坚信的爱情,和陆远之南下。
她也始终坚信,终有一天母亲会祝福他们。不管母亲的话语有多么决裂,母亲心中都是惦记着她这个不孝的女儿的。
而如今,时空阻隔,思母心切也只能是一片惘然。
这一日,对于朱小朵来说,繁花落尽。
引子:
朱小朵,89女子。
18岁之前,她是街坊邻居人人称赞的乖乖女,孝顺、懂事、成绩优异。
18岁之后,她爱上了一个叫陆远之的男子。母亲极力反对,她却因这个男子与母亲决裂,众叛亲离。
也许,是上天为了惩罚她的不孝。
20岁这一年,她和他乘坐的那一辆大巴坠落山崖。四十五名乘客当中唯独她与他尸骨无存。
当二人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同时穿越了。
然而,这并不是新生,而是一场劫难的开始……
正文:
楚皇后端庄地坐在大殿之上,绀上皁下的深衣长长的拖地,饰以金步摇簪,熠熠的明珠垂在耳畔,华胜端上的一只凤头钗正昭示着她威严的圣权。
她半阖着眼,漆黑的睫羽就那么轻轻地、轻轻地扇下来。
望了望殿下的朱小朵,那面容倏地一滞,“公主嫁予你夫,保留你正妻之位,你有何不服?”
朱小朵苍黑的睫羽猛地上扬,眼眸中有着一抹桀骜和不驯,看见一脸轻慢的楚皇后,心中更加咬牙切齿,“凭什么我要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楚皇后只是浅浅一笑,端起宫女捧上前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盖上瓷盖,磕出一声铿锵声响,立即让殿堂下的宫人们心中一颤,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地垂首侍候。
“来人,掌嘴。”
她垂着双眸,轻慢的眸光落在自己颀长的十指上,那尖锐的五彩护甲划破长空。
殿下的宫人们皆是一颤,噤若寒蝉。
随即,一个身着宫装的中年妇孺两步迈上前,阴狠地看了朱小朵一眼,“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jian婢摁住。”
两个宫女左右摁着朱小朵,让她动弹不得,啪啪的巴掌声登时响起。
朱小朵只觉双颊烧灼,迎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反抗不得。
五米开外,陆远之一席宽袍水袖,束带矜庄,那双眸幽深一聚,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倏地荡起,最后风起云涌,惊涛骇浪。
受刑女子是他深爱的妻子,曾陪他共度了五载春秋,朝朝暮暮,刻骨铭心。
这响亮的巴掌如同是抽在他身上一般。
随即,他的胸膛激烈起伏,浑身肌肉紧紧绷着,似要将锦袍给绷裂了。
却又无可奈何,任由宫人恶狠地扇着朱小朵响亮的耳光。
这滋味,苦不堪言。
朱小朵天旋地转,越是吃痛,越抬头挺胸。
楚皇后那高贵疏离的双眸撞上朱小朵的炯炯有神与桀骜不驯,嘴角立即划过一丝阴狠的笑意,“怎么,还敢不服?”
中年妇孺扬臂一挥,又一巴掌登时响起。
朱小朵半点不惧,愈发愈挺胸昂头,只是已被掌掴得发髻凌乱,额前轻落的翠玉花钿摔在地面,碎成两半,玉色尽失。
她那颗浸染遍悲殇的心,也翠玉般地碎了。
视线中的陆远之愣了愣,玉树芝兰的身影颀长的立在殿堂上,眼中无容,神色漫空。
她看不清。
随即怅然冷笑,明如朗星的眼中燃起怨念,如困兽之斗,挣脱开左右的宫女,一把推倒扬臂而来的中年妇孺,凄冷长笑。
蓦地,陆远之一帧英挺的影子徒增感伤,炽热的灵魂融入缄默,如镜如冰,只觉朱小朵单薄的身子正如缥缈的花魂,仿佛一不经意就会随风散去。
他亦是,皇命难违。
心中已是,千回百转。
朱小朵最后怨恨地扫了他一眼,桀骜地望向楚皇后,冷笑道:“是,我不服,你们不过是以权压人,强夺人夫罢了。倘若公主生错时代,也只不过是被人打骂的过街老鼠,是见不得光的小三儿。你们皇家,又有什么可显摆的?”
楚皇后淡定的眼中立即风起云涌,“放肆,既是jian婢,就应以奴婢自称。你口口声声‘你我’相称,可把本宫放在眼里。难道你就不怕吗?”
朱小朵冷笑着,“呵呵……我怕,我当然怕,怕的是你自以为高高在上,殊不知千百年后也不过是一把随风而散的黄土,连载入史册的资格都没有,你楚皇后又有什么可显摆的?”
楚皇后眼中立即闪过狂怒的猩红之光,凛厉道:“放肆……”
陆远之登时跪地,已是一身虚汗,噤若寒蝉,“皇后娘娘息怒,奴才愿意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不分尊卑贵jian的刁妇,一心一意侍奉公主。请皇后息怒,饶这刁妇一条小命。”
朱小朵目露凶光地扫向他,诘问道:“陆远之,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凭什么要休了我?”
陆远之磕头在地,又道:“请皇后娘娘开恩。”
楚皇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噌起的火苗渐渐熄灭,幽冷的目光从朱小朵的身子上若有若无地扫视而过,“当真?”
陆远之依言回禀,“奴才当真愿意休了这刁妇,一心一意地侍奉公主。”
楚皇后叹一口气,“若不是公主已经付诸真心,死活都要屈身下嫁,本宫又怎能同意这桩婚事。静思乃金贵之身,嫁于你陆家后,你可要真心待她。她若是蒙受半点委屈,本宫绝不轻饶。至于这陆氏刁妇……”
她幽冷地望向朱小朵,话峰陡转,“以下犯上,尊卑不分,理应枭首。本宫看在你与公主大婚在即,就饶她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将其贬为仆奴,终身侍奉在公主身侧。若再有冒犯,定不轻饶。”
陆远之如释重负,立即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朱小朵,咬牙提醒道:“还不快跪恩,谢过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朱小朵悲戚清癯的脸如姣花照水,那般弱态伶仃又倔强不从。
那嘴角处殷血透渍,三千青丝零乱散开,幽深如潭的眸子涟漪泛泛,柳叶细眉紧紧相蹙,神色倨傲冷冽又透着楚楚可怜。
她心中所有的疮疤,掩盖在她流离明灭的那双瞳仁之中,迷惑不解地问道:“陆远之,你当真如此惧怕皇权,当真如此趋炎附势吗?”
陆远之眼眸一聚,寒光尖锐的刺来,立即让朱小朵有着刀枪过体的寒意,“朱小朵,还不快跪恩。”
迅雷不及掩耳,身后宫人已狠狠踢向她的脚腕处,让她险些跌倒,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四处金砖墁地,冰凉之意沿着双腿侵袭而来。
朱小朵悲怆抬头,楚皇后正以一抹轻慢的眸光,幽冷地对视而来,嘴角处漫过一丝讥笑与高贵,“本宫乏了,回寝殿。”一抬手,侍候的宫女急忙掺扶上前,一并悠然自得、扬长而去。
大殿正上方,悬挂的藻井处绘着尔玺彩画,一只熠熠的金凤凰凤头下探,口衔宝珠,展翅高飞,正威严的昭示着皇家圣权。
朱小朵不由自嘲地笑了。
皇权在上,她又拿什么来捍卫她那至死不渝的爱情?
仅凭她所谓的不离不弃与相濡以沫吗?
她可以与皇权对抗,至死不从。
那么陆远之呢?
朱小朵一眼望去,枯木死灰的眸光落在陆远之旋即神伤的眼里。
那一眼,本该视见他的清寒冷洌与绝情绝义,却见他起身上前,俯身扶起她,沉沉地说着,“朵朵,我们回家。”
她蓦地一惊,倔强而又执著的心中猝不及防的漫过一片哀伤。
这劫难始料不及,恍如梦中。
她不过是在绣庄中查账,突被传入宫中,就得知陆远之成了静思公主钦点的驸马,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昔日痴缠与今日绝情交织在一起,成了疯狂漫长的荒草,铺天盖地而来。
当她听他口口声声地说要休了她这刁妇时,她本决然离去,却因他一句“我们回家”而彻底溃塌。
到底是,曾经深爱。
陆远之扶起朱小朵娇弱的身子,只觉她微微颤抖,浑身紧绷。
他指间传来的熟悉温度,瞬间撩动了她心中的波澜。
闪烁的瞳仁隐没在逆光之处,立即涌上一丝怀念。
心中旋即动摇了一下,就这般依赖地跟随他起身离去。
然而她心中倔强,猛地一推,扬声吼道:“滚开。”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消息?
朱小朵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眸光闪烁不定,是惊恐,是置疑,是窃喜,也是深深的悲哀。
连同床榻前的月红也被惊呆了,愣了许久、许久。
朱小朵万般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抓紧了郎中瘦如枯枝的手臂,急忙问道:“老先生,这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诊错脉了。我怎么不知道?”
郎中沉重地点了点头,叹道:“夫人一定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夫人确真已经有喜了,而且腹中胎儿早已足月。”
朱小朵傻愣愣地笑了笑,心中顿时漫过一丝凄凉,“怎么会这样?”
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烛台上,那盏破旧的、裂着细细罅隙的灯座缓缓地散着一团忽明忽暗的烛光,阴影一样地照在朱小朵苍白的面容上,映下她的措手不及与楚楚可怜。
郎中再一次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月红却忽然笑了,“夫人,这不是好事吗。你有了孩子,东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朱小朵却十分沉重地叹道:“这孩子不该来的。”
郎中敛眉正色地望着朱小朵,曼声说道:“夫人,你必定有你的难处。老夫行医数十载,必须慎重其事地向你告知,若是你执意留下这个胎儿,必定会有小产倾向。唉……这几十鞭子抽在夫人的身上,本就已经动了胎气,若是日后夫人还要遭受同样的苦难,难保腹中胎儿能足月顺产呀。”
他顿了顿,又沉重地说道:“夫人若是要执意留下这个胎儿,老夫可尽力而为地为夫人保胎。但是……”
屋外倏地闪过一道火光电鸣,接着紧轰隆隆地炸响几道滚滚雷声,惊得朱小朵一时又惊又慌,惴惴不安的心跟揣着一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好不安生。
她那张苍白的脸,在闪电划过时,被惊得六神无主。
孩子……
孩子……
这个时候,郎中告诉她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郎中所言甚是,她如果继续呆在陆府绣院,指不定完颜静思再耍出什么阴招来,到时候陆远之再对她进行家规体罚,这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就算陆远之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她。
可是在深宫的重重阴谋中长大的完颜静思,会让她的孩子顺利落地吗?
朱小朵不敢想像……
郎中浑浊而又矍铄的眸中隐忍着一丝同情,深深地望向她,轻声唤道:“夫人,孩子是留是堕,你好生思虑几日。老夫先给你开几副安胎药,若是你想好了,再让这小丫环告诉老夫。夫人深居宅门,有些人不得不防,还望夫人能安妥。老夫前两日开给你的创伤药膏,记得一早一晚敷在伤口处。”
朱小朵轻轻颔首,面带感激,轻声道:“多谢老先生。”
郎中缓缓起身,面上挂着谦和的笑意,颔首笑道:“夫人好好保重,老夫告辞。”
不容她挽留,那山岚长衫的髯须老人撑着一把絳青油伞,匆匆忙忙地消失在雨帘之中,一如他来时的匆忙焦急。也许,他正赶着时间走往另一患者家中。
望着那老郎中消失的背影,朱小朵荒凉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这世间,像老郎中这样的好人,定是不多了。
雨从房檐上滚滚而落,潺潺的流水从房外的阴沟汹涌翻过,尽要漫进屋中。
月红焦急地掩了房门,拿碎布堵住了入口,复又走回房中,挑了挑快要被灯油浸没的灯芯,屋子里顿时光明了许多。她脸上挂着洋洋喜庆,“夫人,这下好了,你有了孩子,东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朱小朵却垂了眼帘,暗自哀伤。
月红拿着方才老郎中留下的药方子,欢呼雀跃地走到床边,“夫人,等会我去厨房给你熬些小米粥,就去给你抓药。”
她从月红手中拿过药方子,压在黄花梨的木枕下头,淡淡道:“不急,雨停了再去。这事不可传出去,尤其是不能让静思公主知晓了。”
月红顿了顿,急急问道:“那可以告诉东家吗,再有三天东家就回府了。到时候东家知道了,一定会很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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