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兖州王家,王鉴正在房中熟睡,突然就听到屋外传来“乒乒乓乓”的一阵嘈杂地响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他连忙起身下床,并顺手摸了一下怀里,好在那贴身放着的搐气袋并无异样。
接着,他便快步走到了庭院中,大声呵斥道:“何方鬼物,胆敢在此作祟,是忘了前面几次的教训了吗?还不给我速速离开!”
这时,只听半空中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冷笑之声,片刻之后,又有一张写满字的纸条突兀地落到了王鉴的手上。王鉴连忙拿起定睛一看,顿时就觉得满腔热血都倒灌进了脑子里,嘴里已破口大骂道:“鼠辈敢尔,有什么只管冲我来!我王鉴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把姓氏倒过来写。”
然而,半空中的那个阴森的声音却是哂笑道:“出尔反尔之人,也好意思硬充好汉?再说了,王字倒过来写不还是一个王字吗?也罢,你要是有空,就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呢”!说完,也不理底下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王鉴如何回应,就此扬长而去了。
至于那被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的王鉴,在庭院中硬是楞了大半天,才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给惊醒了。接着,始终觉得放心不下的他连忙又跑回房里,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便栓起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然后来到马厩里牵出一匹黑马,就此骑着马离开了家。
走得是如此匆忙,就连闻讯赶来的老管家问其究竟时,他也只是敷衍着说要去郊外的老庄园里看一看,然后就不耐烦地拍马扬鞭而去了。
且说王鉴连夜独自一人匆匆离家而去,此时正是午夜时分,旷野北风萧瑟,路边寒露成霜,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下,官道上只有孤零零的马蹄声在响起。
然而,王鉴心中除了担忧,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毕竟在他的眼里,素来只有强横的自己主动去欺压鬼神,而不是恐惧鬼神会来欺负自己。
就这样,策马奔腾的王鉴大概在官道上赶了十余里路,由于天气寒冷再加上有心事困扰,便掏出包裹里带着的酒囊不时地灌上了几口酒。不知不觉间,王鉴也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而头脑渐渐有些模糊起来的他,也突然发现眼前的道路似乎有些陌生,感觉自己可能是迷路了。
因此,王鉴赶紧拨马回身,打算回到先前的岔路口处看看是不是走错路了。然而,没等他走上几步路,就发现座下的黑马突然停住了脚步,嘴里也呼哧呼哧地大口喷着热气,似乎是遇上什么东西了。
王鉴连忙举起手上的火折子,对准前面仔细一看,顿时就发现不远处的树林边上正站着位披麻戴孝的妇人,低着头候在那里,也看不出有多大年龄面貌究竟如何。
而未等王鉴开口问她,那妇人突然快步凑上前来,一边细声细语地问王鉴要到哪里去,一边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包袱并递了过来,还拜托王鉴顺路帮她送到前面的某处去。
此时王鉴心中觉得十分诡异,虽然顺手接过了妇人递过来的包袱,嘴上却并没有答应她。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当即就发生了,明明那妇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她的身影却已经突兀地消失了,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见此,他当即冷笑一声,索性就打开了手里的白色包袱,只见里面都是些纸钱与朽烂的骸骨之类的物件。然而他却是怡然不惧,随手就将包袱扔在了路边,还哂笑道:“何方野鬼,也敢耍把戏来愚弄我”,说完,就继续拍马前行而去。
如此弯弯绕绕地走了半天,王鉴总算是寻回了正确的道路,但他心里渐渐也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又是赶了大约七八里的路的光景,他突然看到前方路边有一大堆火光,旁边还有隐隐约约地十几个人影,似乎是些赶路之人在那里烤火取暖。
于是,七八分酒意涌上来顿时觉得困倦不已的王鉴,便打算凑过去烤烤火暖暖身子,休息一阵子再继续赶路。
然而,当他凑过去与烤火的众人打招呼的时候,其中却并无一人回应他。王鉴觉得很奇怪,便朝着火光处看去,这下子,就算是胆大包天的他,也觉得身体一阵发冷了。
原来,那十几个人影里面,大概有五六个都是压根儿就没有脑袋的,并不是低着头在那里烤火。至于剩下的那些,虽然身体完好无损,但脸上都戴着死人才会用的白色面衣,漠然的眼洞中正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见此,毛骨悚然的王鉴顿时就被吓得转身就跑,那七八分的酒意一下子都化作了浑身的冷汗,亦在不停地提醒着他,快跑,赶紧跑。好在王鉴上马之后一路狂奔而去,那些人影也没有追上来,只是在背后冷冷地瞅着他而已。
这下子,被吓得心慌慌的王鉴也不敢再在路上有所逗留了,他连续地策马奔腾快速赶路,终于在三更天左右来到了郊外的庄园处,那里正住着他心心念念之人。
可是,王鉴在外面连续喊了半天的门,连手里的皮鞭都用上了,却始终不见有人来开门。见此,他心里更是慌了,也不免想起家里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
而后,惊慌失措的王鉴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一边骂还一边用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大门上。不过这次,显然就有效果了,很快就有一位眼熟的仆人慢悠悠地出来帮他开了门。
而见到那仆人看不都看自己一眼,依然在那里慢悠悠自顾自地拉着门栓,本就恼火万分的王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口中已大声责骂道:“你们这些奴才的耳朵都聋了吗,这么半天都没人出来开门?另外,看你那笨手笨脚地模样,这是在敷衍我吗?真是该打!”
然而,那仆人却只是微微抬了下脑袋,沙哑着嗓子回道:“主人你是不知道吗?这十几天里,咱们这宅子里天天都有人不明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