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二去,还有什么不明白。
陆寄明脸色煞白,顿时天崩地裂。
“你们!贱人!”
震惊,愤怒,背叛,憋屈种种情绪一拥而上。
那男人见事情败露,连忙跑了。
沈萝惊恐的转身要跑,却被陆寄明一把扯住头发。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成为这个样子!”
重重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沈萝狠狠摔倒在地上,脸庞高肿,嘴角渗出血迹,
整个人狼狈不堪。
“要不是你意识不够坚定,我又如何能得逞。”
她恨恨的盯着陆寄明,咬牙切齿。
“穆鸢丢下你也是你活该!”
“住嘴!”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都是你的错!贱人!”
陆寄明双眼通红,
一脚又一脚的踹在沈萝背上,腿上,肚子上。
愤怒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下脚越来越重。
沈萝蜷缩着身子苍白着脸,
泪水混着鲜血,大声惨叫。
“孩子!我的孩子。”
可身下早已血红一片。
陆寄明几乎将人打了个半死才她带了回去,
用粗长的铁链锁在柴房里。
小产的沈萝吃着猪狗不如的食物,恶毒的咒骂陆寄明无情无义,不得好死。
连日的打击击垮了陆寄明的身子,
当夜起了高热一睡不醒。
“祖母,阿爹醒了。”
入眼的就是落魄潦倒的陆母与陆之翊。
“醒了就好,沈萝用铁锤把脚敲断跑了出来,把家里烧了个精光…自己也葬身火海里了。”
陆寄明颓废又沉默。
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
“我想我娘了。”
小人苦着脸,轻声细语。
阿鸢,
他还有阿鸢不是吗。
陆寄明突然醍醐灌顶。
他冲出医馆,外面下着雨,
不计形象的来到长公主府大门口。
顶着大雨卑微下跪,声声恳切。
“穆鸢…我错了…都是我的不好…求你原谅我…”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好吗…”
“我不能没有你…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陆寄明说着,那些与穆鸢相爱时的画面,
如同走马灯版浮现在眼前。
泪水不自觉的滑落,混合着雨水流到身上,地上。
陆母抱着带着陆之翊撑着伞匆匆赶来。
“阿鸢…是娘不好…娘总是说你…规训你…你能原谅娘吗?”
“孩儿以后会听你的话好好练武的…娘别不要我…”
雨越下越大,倾盆将至。
门开了。
可出来的人,是长公主。
“别喊了,阿鸢早就走了。”
长公主眉头一挑,毫不客气,
“现在知道后悔了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三人鸦雀无声。
陆寄明面无血色,颤声问道,
“那她走前,可有说过什么?”
“没有,她临走前,一句话未留。”
陆寄明浑身一怔,痛苦的闭上眼,
背都佝偻了,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见此情形模样,长公主冷笑。
“陆寄明,你自喻情深,可你其实从未在乎过阿鸢想要什么。”
“你不喜她练武,她便每日上我府上练武;
你嫌弃她的女红丑,她便日日做,夜夜练直至手指上全是针眼;
你只在乎自己写的治水治灾文的字好不好看,
却不知道难民涌入时,她日日广施粥铺,为难民治病疗伤。”
“鸢,是天上鹰,像你这种自私自利,背信弃义之人,配不上她。”
话音刚落,大门被重重关上。
陆寄明立在原地,七魂丢了三魄。
呆愣在原地良久痛苦的喃喃自语,
“是我弄丢了她…”
他久久不愿离去,被长公主打了三十大板丢出府外,生死不知。
十年后,我班师回朝,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
长公主特地出城门迎接我。
百姓们都欢呼雀跃,夹道欢迎。
眸光瞥见人群中有两个佝偻又脏乱的乞丐,觉得有些眼熟。
长公主不咸不淡的提了一嘴,
“你认识?”
我轻轻地笑了,
“不认识。”
番外
陆寄明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
过往的回忆如同走马灯浮现在眼前。
他见到了第一次见到穆鸢时的模样。
那时他进京赶考囊中羞涩,是一个明媚如烈阳的少年郎替他付了银子。
他还没来得及道谢,那少年郎却早已不见,
只落下一个,绣着一只他看不懂是什么鸟的香囊。
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哪家的贵少爷,
是穆将军的独女,穆小将军心尖上的胞妹。
穆鸢离经叛道,以女子之身习武,不读女训,不做女红,整日抛头露面,游山玩水肆意嬉闹。
她与长公主其名,是整个上京城里最无法无天的女子。
那日她身骑骏马站在桥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大放厥词,
说她穆鸢这辈子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在万千人群中,他只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至此目光总是不由得追随那一袭红衣。
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连将军府的门槛都够不上。
他只能在穆鸢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关注。
也许是上天垂怜,他高中了。
不仅如此,就连那天边遥不可及的太阳也落下了。
穆鸢扶棺回京,一身的棱角也被打磨圆润。
她沉寂,落寞,冰冷的如同水中寒月。
穆家倒了,枝头雀落成泥,
他随意捞捞,这月亮就来到他怀里。
成亲后,他满身满心满眼都是穆鸢。
他们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穆鸢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为他生下来一个孩子。
而沈萝的到来,平静的生活被悄然打破。
他发现,自己很享受沈萝追捧,钦佩的目光。
这是他无法在穆鸢身上看到的。
逐渐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觉得,纳妾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穆鸢又不会走。
于是他开始无视穆鸢,无视她的泪水,无视她的付出,
多年的习惯,让他觉得只要将这只鸟困在这里,就永远无法飞出。
反正女人到最后终会妥协,只要给时间够长,
穆鸢也会的。
谁承想鸟儿挣开的牢笼,飞走了。
而他沉醉其中的温柔乡,其实是穿肠毒,让他痛彻心扉。
陆寄明哭了,
他的眼泪落在地上结成了冰。
没过多久,声音渐渐微弱,
连呼吸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