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上穿着的不能说是嫁衣,只是普通的粗布短衣染成了红色,红染料扎浸在原本麻衣的灰褐色上,呈现出一种难看的红褐色,
像是干涸的血迹一般,
原本盖着脑袋的红布落到地面,露出一张拥有细嫩皮肤的清秀脸庞,
有一种少女般小家碧玉的甜美,
“闺女,你要嫁人了。”宋记在围裙上抹了抹油乎乎的手,笑着走到案板前,“你旁边那个就是新郎官哩。”
女子惊恐地抬头,看了一眼按着自己的刘老头儿子,拼命挣扎,
“你们......你们这是犯法!我爹娘会来找我的,放我回去!”
一旁围观的人群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双双眼睛在女子身上扫来扫去,评头论足,
“二牛运气好啊,这媳妇真俊!”
“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刘家有后啦......”
这时,女子用尽全身力气踢开刘二牛,手脚身体并用爬起来向后跑去,却因为惊慌,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地上的泥水溅到衣服,红色愈发暗沉,
刘二牛脸色有些发窘,刘老头笑容也僵了僵,
周围的人连忙开起玩笑,帮着挽尊:
“这闺女还挺倔,”
“老刘,你老婆当时带回来,跑了几次?”
“三次吧。”刘老头露出回忆的神色,
“我记着也是三次,带回来的女人哪有不跑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就是......”
这时,刘二牛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提起那女子的衣领,死死揪住,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
众人正要松了一口气,刘二牛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触电般松开手,手背上已经多了一排带血迹的牙印,
刘二牛有些恼怒,一把将女子掼在地上,扬手欲打,却又停在半空中,脸上露出犹疑之色,
这时,宋记走到人群最前面,幽幽道:
“二牛,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可不能惯着她啊。”
二牛闻言,脸色立刻坚定,巴掌高高落下,
“啪!”
女子脸上多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她的动作僵住,甜美的小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睛睁大,
这是哪?
爹娘在哪?
这群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和这个男人成亲?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打我?他凭什么打我?这到底是是什么地方......
她懵了。
......
林墨再一次回到村里,已经又过了一个月,
服用化血练气散,在强行化血产生灵气的过程中,灵气会锤锻体魄、滋养穴窍,同时也会不断冲开体内的经脉,
等到全身的任督二脉被打通,就是彻底踏入炼气期的时候了,
一个月里,林墨又服用了三次药剂,体魄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每两次服用汤剂期间,他都会变着法子用药草进补,
亏空气血然后被长青焱恢复,也是一种锻炼的过程,而在进补药膳的过程中,林墨也发现,自己如今的体质,对草药的吸收远超常人,效果出奇的好,
尤其是在他能把毒药当补药的情况之下,
如今,他的纯阳气血充盈的离谱,整个人就像一个大熔炉,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每天早上起来,裤裆仿佛被高高支起帐篷,站在山坡上,迎风尿三丈,毫无压力。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天到晚精神气充裕,整个人也像一个熔炉一样,寒露十一月,天天穿着背心短裤在山里乱逛,丝毫不觉得冷,
力气也像是用不完似的,每天只用睡两三个时辰,
这种情况,在之前的丁二身上就完全不具备,丁二在村子里的时候,每天必会睡到中午十分,精力也严重不足,空有一身力气罢了,
林墨估计,再过两三个月,他就能达到丁二的战斗力,若是逐渐加大药量,炼气期也要不了太久!
另外,便是一些神奇的发现,
因为时常懒得打猎,那条药丹蛇一个月里有二十天都是用他自己的血喂养,时间一长,他发现这条已经成年的药丹蛇,竟然还在增长增粗,蛇瞳里的目光也更加灵动了,仿佛逐渐与他心意相通,
这种变化下,药丹蛇一个月里被迫提供了三次毒液,也毫无压力。
“我是想要成为白衣飘飘的剑仙的啊喂,怎么往肌霸武夫和御兽师方向发展了......”
为了避免自己走偏,林墨决定干一些修仙者该干的事,
培育草药!
他试着用自己的血浇灌草药,半个月过去,本该在入秋逐渐枯萎的草药,竟然像开春般抽出嫩叶, 生长速度更是比寻常快了太多!
长青焱在自己心脉处盘踞,吸收他的血液也会有“长生”的神奇效果,时间一长,只怕他会浑身是宝,到时候,唐僧肉恐怕就不是说说的了......
这也让林墨变强的欲望越发迫切!
尤其是在半个月前,林墨偶然进山林深处采药,遇到两个修士斗法,
遥遥两人隔空对立,杀招碰撞的余波拦腰折断无数森林,几千米开外风云激荡飞沙走石,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天上雷霆。
最后一人获胜,另一人轻伤,伤者交出一物,两人凌空而去,留下正下方圆几十米被夷为深坑的土地。
林墨深刻意识到了修仙者的恐怖,
实力不足,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体的秘密,他恐怕也要像自己的工具蛇一样,变成可悲的造血工具了。
下山的路上,林墨心中想着,手向前一探,增大增粗后的蛇蛇顺着手臂游出袖管,
随着蛇蛇灵性的增强,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对它下一些简单的指令,
前世阿三国就有舞蛇者能通过笛子控制蛇的摆动,但那其实只是因为蛇类智商低视力差,靠音波辨别动物和方向,
之所以听到音波直起身体摆动,其实是蛇类发现领地附近的动静,支起身子探查,
摆动,则是蛇类警示外敌的方式罢了。
但林墨现在能对蛇蛇下指令,则完全是靠他的血液喂养,让蛇蛇更有灵性,相当于是强行拉高智商,让蛇蛇真正能懂他的指令含义!
蛇蛇是条母蛇,头部是可爱的椭圆形,身体比较柔软,和林墨相处久了以后,大部分时候也很温顺,给撸给抱给亲亲,很有蛇德。
“林墨?”
食摊草棚里,村民们看见一月未见的林墨,全都瞪大了眼睛,
“你小子在山里呆了这么久,还活着?”宋记咣咣剁着肉馅,惊奇道,
“别提了,一条药丹蛇我跟了大半个月,让跑了!”
林墨一脸晦气,撒谎完全不打草稿,
“上酒!还有卤肉!”
众人听了,啧啧称奇,
捕蛇者和采药人、樵夫不同,后者只要进山,基本就会有收获,但捕蛇者本就是个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活,进山几天空手而归在正常不过,
但林墨这次进山空手而归......时间属实是久了一点,
“最近有什么大事没?”林墨喝了一口酒,随口问起外面的情况。
“能有什么大事,南州还是南州,只要蛮子不打进来,能有什么大事?”
一旁的酒客随口道,
林墨笑笑没有多说,他知道眼前这些人的世界有多小,几十里外的谷昌城已经是他们短暂生命里的整个人间,
再听谈话,不过又是村东头的老王采到了一株好药,去春风细雨楼快活了一把,还看到了檀儿姑娘,
村西头的阿四进山十几天了,不出意外是回不来了,
还有刘老头的儿媳妇,听说刚烈的很,成亲当天,宁死不从,一头撞在门上,满头满脸的血,用白果花都止不住得流,
闹得那天拜堂都拜不成了,草草收场,
往后这一个月里,逃跑了三次,现在睡觉都要用绳子绑起来,刘二牛想要亲热,更是抵死不从,
刘老头天天眉头紧锁,刘老头老婆逢人就说娶了一身晦气,
林墨这才明白,刘老头所谓的儿媳妇,是拐来的女子,
“刘老头拐人回来,没人管?”林墨蹙眉问道,
“村里没女人,不拐,男人怎么成亲?”一旁的酒客理所当然道,
“刘老头他老婆也是拐回来的,俺媳妇也是拐来的,一开始还闹,还跑,让俺打了几顿就好了,二牛媳妇前两天还想让她带路一起逃呢,”
“然后?”林墨把面前的小菜推到那人面前,
那人笑笑,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往嘴里夹,直到塞满了嘴,
“啥然后?俺媳妇当然是告诉俺了,俺再告诉二牛,还没跑成就挨了顿打,女人嘛,打多了就不敢跑了,”
案板后热酒的宋记接茬道:
“等生了孩子,就彻底死心塌地了。”
林墨默然。
这种事,但凡是种花家长大的21世纪青年,都不会觉得舒服,
他很想管,但却不知道如何管起,
他不是来扶贫的,也不懂如何教会这群村民尊重生命,在这个陌生且充满危险的世界,他也不敢轻易展示超人一等的武力,
况且,以他现在的实力,救得了一个人,救得了整个村子吗?
只能安慰自己,事不关己......
或许,等到一年半载以后,那女子生了孩子,也就不会再闹、再被打了,
就像祥林嫂......
杂乱的思绪淤塞在脑中,突然被一声凄厉的哭喊惊醒,
扭头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哭喊着被刘二牛往回拖,身上脏兮兮的,还有未干的血迹,但脸上依然可见貌美的底子,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八卦吸引了注意,纷纷挤上前看,
宋记把刀往案板上一跺,
“光天化日都敢往外跑了?二牛,这次你可不能再惯着了,”
“得好好给她长个教训!”
“就在这里打!让大家伙都看着,免得村里的媳妇看了,以为谁都能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