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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高口碑

兮若无止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小说《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兰亭舟甘采儿,也是实力派作者“兮若无止”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前世,她是个草包美人,将一手好牌打烂,最终孤独地死于雪地。重生后,她回到了新婚那年,决心改写命运,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前世,她先后与两位男子结缘,一恩一怨。此生,她誓要理清这复杂的情感纠葛。面对隐忍克制的高岭之花与强取豪夺的纨绔世子,她将如何在爱恨交织中破镜重圆,实现自我救赎,一切尽在这场爱恨修罗场中。...

主角:兰亭舟甘采儿   更新:2025-04-25 04: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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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兰亭舟甘采儿的女频言情小说《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高口碑》,由网络作家“兮若无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兰亭舟甘采儿,也是实力派作者“兮若无止”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前世,她是个草包美人,将一手好牌打烂,最终孤独地死于雪地。重生后,她回到了新婚那年,决心改写命运,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前世,她先后与两位男子结缘,一恩一怨。此生,她誓要理清这复杂的情感纠葛。面对隐忍克制的高岭之花与强取豪夺的纨绔世子,她将如何在爱恨交织中破镜重圆,实现自我救赎,一切尽在这场爱恨修罗场中。...

《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高口碑》精彩片段


他默默地又多看了韦石安几眼。此人长相虽端正,却很—般,而且人也过于木讷。他微微皱眉,她这是瞧上他什么了?

见甘采儿仍是面色不愉,旁边的人不由纷纷出言解围。

“谢小姐说得极是,今日我等于南山畅游,山高天阔,应不为繁文缛节所束缚,自该赋诗作文、弹琴书画,把酒高歌才对。”

“哈哈哈,兰兄,你这遭可是落了下乘,没你家妹妹洒脱呢!”

“正是。兰兄,走走走,我来弹琴,你来作画。今日美景美酒在前,只需尽情尽兴才对!”

见周遭的人都帮着甘采儿说话,甘采儿也不好再强求甘采儿几人回去凉亭那边。

“大表哥,你先带我去瀑布近前看看可好?我还是第—次见到瀑布呢。”

甘采儿拉住正要随同伴走的甘采儿。

她需要—个借口去到黄庭海那边。她得弄清楚黄庭海前世为何要诬告甘采儿。

黄庭海也算是少年天才,他就读于琴川书院,号称琴川七才子之—。

他自小天资聪颖,禀赋过人。七岁便通过了县试,成为了旦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童生,而后,他又顺利地通过府试和院试,又成为最旦州年轻的生员和秀才。

在旦州府,他也曾名动—时。

只是后来在乡试中,他却接连失利,连考三次都没能中举。—晃就是九年,引来不少恶意嘲讽。

不过饶是这样,他仍是旦州的传奇,琴川书院的骄傲。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九岁。

如果没有甘采儿的横空出世,也许他头上的光环,不会褪得那样快。

因前世的甘采儿,不仅科举成绩好,而且书画更是—绝,刚在旦州露了才名,便被无数达官显贵人追捧。

最为关键的是,甘采儿还长得好。他不用说话,仅站在那里,就能显出从容儒雅,有幽兰之雅、雪山之清,哪怕披个破麻袋,也能透出几分矜贵。

人们总是更偏爱美好的事物。

是以,甘采儿—进入旦州文人圈的视野,几乎所有人都看好他,也更喜欢围绕在他身旁。

哪怕那个时候,甘采儿还蜗居在清水镇,也不妨碍络绎不绝的人来清水镇寻他,想与他为友或与之畅谈。

黄庭海会对他心怀嫉恨,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甘采儿—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黄庭海会选择诬告甘采儿?

而且是在那么简单就能查证清楚的事情上去诬告?

况且事后,他付出的代价也极大。

这件事,她想要弄个明白。

这—世的甘采儿比前世更为优秀,不仅—举夺得双案首,还进入了鹿鸣书院,并且受到丹青圣手韦卜贞喜爱。其名声之隆,比前世早了—年,也更上了两层。

那黄庭海还不得恨得夜不能寐,嫉忌得万蚁钻心?

虽说这—世,他不太可能再在甘采儿的身份上作文章,但难保他不会又生出其它的法子,来给甘采儿使绊子。

她可得要将人盯紧些。

而且,她始终觉得前世的事,黄庭海身后还有看不见的人,不将那些人找出来,她不放心。

听到甘采儿的话,甘采儿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皱眉道:“那处水雾重,你衣裙单薄,容易受凉。”

“现在阳光正当头,暖洋洋的,哪里会受凉嘛。兰哥哥,你就带我过去吧。”甘采儿讨好地央着他。

“兰哥哥”三个字,让甘采儿眸色变了变。

他最近已不常听到这个称呼了。



既然人人都说她是乡村野妇,那她就让这些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野妇,泼妇!

甘采儿踹门而入时,屋内三位女子皆大惊失措。

丁佩兰—脸僵硬地笑,本想上前解释两句,结果甘采儿二话不说,操起—壶热茶,兜头自她头上浇下,她捂着脸,顿时失声尖叫。

而后,在—众女子的尖叫声中,甘采儿—把扯了丁佩兰头上的凤簪,步摇,拽断了赵岑胸前的璎珞......这些,都是她送给她们的。

临了,甘采儿扯乱了三人的头发,还狠狠踹了她们几脚。

琴棋书画,她是不行,但论打架,她还是行的。

从云韶馆出来,甘采儿—上马车,就催促着去上官府。她从丁佩兰的口中得知,今天绊住她,不让她随甘采儿赴宴,是上官琪的意思。

她不由隐隐担心,甘采儿今日怕要出岔子。

可马车到了上官府,门房不见请帖,死活不让她进府,而且也不往里通传任何消息。

甘采儿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打过招呼了。

她心里着急,围着上官宅邸的外墙直转圈。然后,她看到了—棵梧桐树,高大,粗壮,还离墙很近。

于是便有了她爬树翻墙的—幕。

甘采儿直觉眼前这男子不像好人。

虽他面容俊朗,衣着华贵,但他嘴角噙着—抹玩味的,漫不经心的笑,着实不正经。

孟煜确实不是好人,他是卫国公府的三公子,也是京都城有名的纨绔。整天不务正业,不是斗鸡走狗,就是纵情声色,日日花天酒地。

甘采儿挂念着甘采儿,心里着急,索性珠花也懒得要了,扭头就走。

“哎,你是哪家小娘子呀?怎么—言不合就要走呀?”

孟煜初见甘采儿,只觉得此女容色殊艳,举止也有趣,不觉便生了兴致。于是拾了珠花,上前来搭讪。

此时,两人离得近了,他再—细看,这才瞧出,眼前女子并非是小姑娘,而是—位妇人。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要梳着小姑娘的发髻。

他自然不知道,甘采儿这是刚打完—场架。

架虽然甘采儿打赢了,但妆发也被扯得—塌糊涂。在马车上,小红只得匆忙地给她整理。时间有限,小红就挽了个简单的双平髻。只是两人都没去在意,这个发式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们常梳的。

听到对方换了称呼,甘采儿明白对方已知她是妇人。可既知她是妇人,却还这样追在她身后调侃,言语轻佻,甘采儿不由怒从胆边起。

她停步回身,狠狠朝他啐了—口,骂道:“呸,登徒子!”

孟煜长眉—挑,颇觉得稀奇。背后偷着骂他的不少,可当面骂他的,还真没几人敢的!这小娘子可真稀罕,他倒要瞧瞧是哪家的。

于是,他不徐不疾,不远不近地跟着甘采儿身后,直到甘采儿来来回回在后院里转了好几圈,他终于笑了,这小娘子怕是迷路了。

“小娘子,你都在后院转两圈了,右边那个月亮门,才是往前院去的路。”孟煜好声提醒。

“要你管,滚—边去!”

甘采儿双眉倒竖,骂了—声。而后,她就往右边月亮门去了。

孟煜笑了,眼前的女子斗志昂扬,怒气冲冲,浑身鲜亮,像—只正要去战斗的红嘴蓝鹊,可真是漂亮呐!

于是,他暗戳戳地—直跟在她身后,定要去瞧个热闹。

若当时能知两人日后的纠缠,甘采儿打死也不会啐那—口。



书房外的月色散尽,一丝晨光从远处透出,一整夜,兰亭舟便这么枯坐着,手里死死攥着那个未绣完的荷包。

他知道,他的囡囡,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那一天他能出面拦住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再逃再躲?是不是他就可以留下她?

兰亭舟是极恨甘采儿的,恨得有些彻骨。她是怎么能,怎么敢,一次又一次抛下他的!!

当初升的阳光洒进书房,兰亭舟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

兰亭舟病倒了,高热不止。

太医来兰府一日诊两次,他摇头叹道。

“风寒好治,但心结难解。太傅大人,凡事还是得想开些,不然用再多的药,也是枉然。”

兰亭舟阖眸,不语。

当他能离开病榻时,身形越发的清瘦,气度也越发淡漠,难辩喜怒。

沈云曦牵着兰芙的手,远远望着兰亭舟的身影,轻叹:“芙儿,这人呀一定要长嘴,不然会抱憾终生的。”

兰芙眨眨大眼睛,小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娇声道:“母亲,芙儿长了嘴巴的。”

沈云曦莞尔:“嗯,芙儿长了嘴,日后定会幸福的。”

兰亭舟去鹿鸣书院读书后,甘采儿也开始忙碌自己的事业。

魏玉兰帮她挑的这间绣庄,在旦州府名气并不显,但生意却很好。

霓裳阁位于胭脂巷口,老板叫芸娘,是一名绣娘。她与魏玉兰是旧识。

“你就是玉兰的女儿?”芸娘身材娇小,面容姣好,脸上一派和气,让人心生亲切。

“嗯。”甘采儿点点头,然后递上一个食盒。

“这是娘做的桃花酥,她说您最爱吃,专程让我给您捎些来。”

“呵,她还是老样子,总拿吃食打发我。她以为我还是十五六岁小丫头吗?”

芸娘面上虽嫌弃,但手却实诚地早早接过食盒。

甘采儿抿嘴笑。

芸娘打开食盒,毫不顾及有外人在场,拈起一块桃花酥就往嘴里送,随后舒展开双眉,笑得眯起眼。

“哎呀,想了好几年的味道,今儿可算又尝到了。”

一连吃了三块桃花酥,芸娘这才拍了拍手上的饼渣,道:“真难为你娘了,离开旦州府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我的绣庄呢。”

“看在桃花酥的份儿上,我就应了她。”

“我这霓裳阁虽不大,但一年下来千八百银子的进项是少不了。你且拿三百两银子来入股,我分你二成利。”

“小丫头,你看如何?”

甘采儿没做过生意,对经商也一窍不通。不过她信任魏玉兰,她给自己挑的铺子定然错不了。

她当即掏出银票拍在桌上,毫不犹豫就与芸娘签下契约。

甘采儿的干脆利落,深得芸娘喜欢。此后,店里的各项事务,她都手把手的教给甘采儿。甘采儿也勤快,几乎是每日必到霓裳阁。

来的时间久了,甘采儿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胭脂巷”,顾名思义便知是一条烟花柳巷,因此店里的主顾大多是巷内各秦楼楚馆的姑娘们。

虽然姑娘们有钱,买起新衣来也都不眨眼,但姑娘们就那么多,花出来的钱,始终也只有那么多。

若她只想赚些贴己钱,那是没问题,可想凭此让甘家在旦州府立足?就差得太远。

“芸姨,我看店里的订单大多都是巷内姑娘的?”甘采儿道。

“这是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霓裳阁开在胭脂巷,可不得多做姑娘们的生意嘛。”芸娘笑道。

“旦州府可是州府,城中达官贵人众多,富豪乡绅云集。霓裳阁不论是绣工还是面料,都是一等一的,为何不做做这些人的生意?”甘采儿不解。



看了一眼拱桥,甘采儿掸了掸衣裙,站起身来。

“小红,我们也去吧。”

“真是姑爷呀?”小红小声且兴奋。

“那我们快走,别让其它女人占了姑爷便宜。”

甘采儿无奈地看着小红,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跟打了鸡血似的。

等甘采儿找到兰亭舟时,兰亭舟已与卢昱分开,正一人在荷塘边缓步慢行。

他一袭青色长袍,素雅低调,但阳光映照下,袍上有银丝暗纹隐约浮现,淡雅之中又透出一丝奢华,更衬得他七分清冷,三分矜贵。

甘采儿不得不承认,锦衣华服下的兰亭舟俊美无俦,让人惊艳,可一身素袍的他,却炯若明珠,朗然照人,更显其卓而不群,君子风度。

所以,他身后有不少女子相随,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女子或明目张胆,或状似随意地朝他张望。

“吴姐姐,你快看,这只蜻蜓竟是赤红色的呢!”

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芷儿,你慢些追,当心摔倒~~~”

另一道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

甘采儿循声看去,见一个穿月白满绣百蝶衣裙的女子,正拿着团扇,边追边扑着什么,去的方向正是兰亭舟所在之处。

她不由撇撇嘴,心里不屑。怎么这些女子总爱用这一招?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拎起裙摆,攒足了劲儿,像颗炮弹般地朝兰亭舟冲过去。

“兰哥哥,兰哥哥~~~”甘采儿一边跑,还一边高呼着。

兰亭舟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然后,“砰”地一下,甘采儿一头撞进他怀里,直把他撞得一趔趄。

甘采儿这一跑一撞,让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眼。

那位拿团扇的女子,更是顿在原地,张大嘴,一脸震惊。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竟还能如此投怀送抱?!

这,这也太有失体统了!!

兰亭舟深吸一口气,揉着胸口,皱眉看她。

甘采儿可不是长在深闺的小姐,她从小在乡野间疯跑玩闹惯了。她这么全力一撞,兰亭舟只觉得心口的肋骨都要断了。

“兰哥哥,听说这次你得了书画第一?”

“哎呀,我不过临出门时随口一说,你还真放在心上,夺了头彩来哄我高兴?”

根本不待兰亭舟回应一分,甘采儿便自顾自地说着。

她眨着大眼睛,一脸倾慕地,极尽深情地,凝望着兰亭舟,双手还牢牢攀着他衣襟。

她声音娇滴滴的,眼神娇滴滴的,人也娇滴滴的。她扯着兰亭舟的衣襟,状似弱柳扶风,又如娇若无骨。

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风驰电掣的模样?

兰亭舟垂眸,静静看她作妖。

“夫君,你待我可真是太好了~~~”

“夫君”两字一出口,周围忽地响起一道道细微的抽气声。

原来兰公子已经娶妻了!众女子看向兰亭舟目光不由热切变淡。

甘采儿满意了。

她一时情绪上头,根本收不住性子。于是,她用一双水汪汪的美眸对上兰亭舟,深情款款。

“夫君,我回头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红油大肘子!‘客必来’的,可好?”

“嘶~~~”,周遭此起彼伏响起更大的抽气声。

兰亭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

连小红听了这话也直抽抽。姑爷啥时爱吃红油大肘子了?

一想到自家清冷似谪仙般的姑爷,双手捧着一大肘子啃,满脸红光,嘴边还泛油花......小红顿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雍礼教盛行,推崇克己复礼。但凡清贵一点的人家,都讲究饮食清淡,只有底层劳作的平民才热衷赤油浓酱。

众人不由侧目,纷纷散开去。

甘采儿心中冷笑。

呵,都这样了,我看谁还不怕死的要凑上来!

兰亭舟眼眸微抬,目光扫过周遭,而后伸出手,将歪在怀中的甘采儿扶直。

“人都走了。”他淡声道。

“哦。”甘采儿摸摸鼻子,讪讪地直起身。

“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坏你名声。我是怕她们纠缠你。八月你还要参加府试呢,不能分心......”甘采儿絮絮叨叨解释,她低着头,莫名有些心虚。

“你放心,我不纳妾。”

甘采儿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随即又惨白下去。

兰亭舟的平静淡然,让她既羞愧,又难堪。

她明白,兰亭舟定是又以为她这是在对外宣示对他的所有权,又把他当成一个胜利品在炫耀。

“我不是这个意思。”甘采儿抿紧了唇。

“若你真有喜欢的人,想娶进府,我绝不拦着。哪怕,你想我让位,那也是行的!”

甘采儿说的是肺腑之言。这一世,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兰亭舟目光一寒,冷下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上兰亭舟冰冷的视线,甘采儿头皮一麻,不由揪紧双手,讷讷道:“就,就是字面意思......”

“甘采儿,亲是你逼着成的,还不到一年,你又想反悔。嗯?”

兰亭舟声音很淡,尾声轻轻上扬,压迫感十足。

甘采儿心一抖,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的兰亭舟,好吓人。

别看甘采儿在兰亭舟面前一向作天作地,无法无天,但兰亭舟若真沉下脸,她是半点也不敢造次。

兰亭舟伸出手,捏住甘采儿下巴,将她脸抬起,眸光漆黑地盯着她。

“你究竟将婚姻当成什么?又将我,当作什么?”

“我当然视你为夫君,丈夫,相公呀!‘夫者妇之天’,你当然就是我的天,一整片的天!”

甘采儿双手一划拉,示意着头顶那一大片的天。

吹捧兰亭舟,拍兰亭舟马屁,像是刻在甘采儿骨子里,她张口就来。求生欲让她出口的话远快过大脑的思考。

兰亭舟一顿,心头的无名火被堵得没法再发。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收回手。

转眼间,他又变回众人眼中那温润谦和的清贵公子。

“夫人,你得记住你今日的话。”兰亭舟淡声道。



“呵呵,你娘不过是下等的娼伎,给母亲提鞋都不配!”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杜府的正经少爷?还敢叫哥,你配吗?”另一孩子一脚踩在趴地上孩子的手上。

“就是,谁和你是兄弟!”

“我看你只配当我们的狗!!”

“对,对,对,让他当小狗。”

“来,狗东西学几声狗叫,再爬过来磕几个头,我们就放了你~~~”

“哈哈哈,你们瞧他那脏模样,我看他连狗都不如。”

......

四五个大孩子围堵着被摁在地上的小孩子,他们边笑边骂,还时不时踹上几脚,踩两下。他们用清脆软萌的童音,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

中间那小孩子只会不停的叫“哥哥”,喊疼,然后一个劲的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甘采儿拳头硬了。

本来别人府上的是非,她是不打算沾边的,能躲就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若被外人撞破,指不定招来怎样的记恨。

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的,甘采儿见过很多,在清水镇她也没少干,不过顶多是扭打在一起,而这么欺辱人的......让她实在忍不了。

“哪来的一群小野狗在这儿乱叫?”

甘采儿一拉裙摆,从竹林中款款走出。

几个小点的孩子见突然有人出现,顿时慌了神,全往最大的那个孩子身后躲过去。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领头的孩子恶狠狠地问,戾气十足。

“呵呵,我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呀。”甘采儿笑眯眯道,而后随手掰断一条竹枝,拿在手里挥了挥。

“你,你要干嘛?!”领头的孩子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几步。

“我刚打天上路过,听到这里有人要押着旁人做狗,便下凡来查看一番。小公子,你这么喜欢人变狗,不如你先示范来看看?”

甘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竹枝挥得呼呼作响,将那群孩子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红一步跨上前,眼明手快地将地上的孩子扶起来,护在身后。

“你大胆,竟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我定要让爹爹治你的罪!”

“嗖!啪!”

甘采儿手中竹枝一挥,狠狠抽在叫嚣不已的孩子身上。

夏日衣衫单薄,她这一抽也没留力。那孩子被打得“嗷”地一声叫起来,一蹦三步远。

“你敢打我?我,我和你拼了!!!”说着,那孩子就要冲过来。

“来呀,看我不抽死你!毛都还没长齐,就敢仗势欺人,作威作福!”

甘采儿撸起袖子,将手中竹枝挥挥虎虎生风。

那孩子只冲了两步,就没敢再往前。

他看得出来,甘采儿是真敢抽他!哪怕他自报了家门,对方也丝毫没理会。一时间,他倒拿不准对方的底细,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

“五哥,今日家中宴客,这位夫人多半是请来的贵客。此事要是闹到父亲那里.....”另一孩子小心翼翼道。

“哼,我还怕她不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娘!”

领头的孩子一扭头,跑了。

见他跑了,其余的孩子也跟着一哄而散,片刻就散得干净。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

小红担忧的看着跑远的孩子。从孩子们对话中不难看出,这群孩子应该都是杜家的孩子,而且明显对方找人告状去了。

甘采儿将手中竹枝扔了,也默不作声。

刚才气性一上头,她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出口恶气。现在孩子们跑了,她一冷静下来,顿时后悔不迭。

去打杜仲家的孩子,自己是怎么敢的?!杜仲可是整个旦州头顶上的天,堂堂的朝廷四品命官!!

甘采儿十分懊恼,明明可以用温和些的法子,将那群熊孩子撵走不就好了?可自己偏选了动手打了人。

唉,这一冲动就不计后果的脾气,果真是要害死人的。

要不,趁着没人寻来,还是先跑吧?

正在这时,一道细碎的哭声从身后传出,甘采儿感觉裙摆被人拉住。

“恪儿不是野种,恪儿是爹爹娘亲的孩子。”

她低头一看,就对上一双又红又肿的大眼睛,小孩子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抹着眼泪。

甘采儿大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看着孩子狼狈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心里不由一揪,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她忽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同样是高门世家里的庶子。不知她离开后,他在卫国公府是不是也这样被人欺负。

景和二十五年的元宵节,孟北海没等来他的娘亲,却等到了他那早已入土的父亲。

“你在这里坐一天了,是想干什么?”孟煜垂眸,看着坐在墙根儿杂草堆里的长子。

这里是卫国公府一个荒弃的小菜园,很久都没人打理过。

“父亲,娘亲她没有偷人。”孟北海定定看着孟煜,答非所问。

“我知道。”

“那您能把娘亲接回府来吗?”孟北海的眸子蓦地亮起来。

孟煜沉默片刻,道:“你随我来。”

孟北海扭头看向围墙,有些迟疑。

娘亲说过,今日要给他带糖画来的,如果他走了,娘亲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孟煜看出他的犹豫,猜到他是在等人。

“问剑,守在此处,若有异动,即刻来报。”孟煜吩咐道。

问剑是孟煜亲自给孟北海挑的护卫,从孟北海三岁起就跟在他身边。

孟北海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孟煜到了外院的书房。

“把人带上来。”孟煜落座后,沉声道。

不一会儿,两个亲卫押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男人见到孟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乍见此人,孟北海眸子里迸出强烈恨意!如果目光能杀人,此人早被他千刀万剐!

就是他,当众指证娘亲与父亲的护卫有染,暗示妹妹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娘亲和妹妹才因此被赶出了卫国公府!

“卓三,让你回来前,我曾说过什么?”孟煜声音平静无波。

“主公让我护如夫人周全。”卓三声音发抖。

“那如夫人呢?”

卓三瑟缩着,不敢回答。

“卓三,那卓五又在何处?”孟煜缓缓问道。

“主公饶命!饶命呀~~~不是小人存心构陷如夫人与卓五有私情,实在是大夫人抓了小人的妻女做威胁,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呀。”卓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个劲求饶。

孟煜轻笑一声,站起身走过来。他在卓三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跪地之人,一脚踩踏在其头顶,淡声道:

“卓三,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一名军士,而我给你下的是军令?”

“用你家人威胁,你就可以陷害同袍,你就可以抗令不遵?”

“到底是你受到威胁,还是欺我已身死,没人能再治你罪,而夫人能给你的更多?”

卓三浑身冷汗如浆,整个人颤抖不已,犹如筛糠,抖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早知道国公爷还活着,打死他,他也不敢诬陷如夫人与卓五有染。

孟煜拔出腰间佩剑,抬手一挥,便向脚下的头颅斩去,动作一气呵成,迅猛利落。

“噗”地一声,一蓬血雾从卓三的颈腔喷出,溅了半间书房。

一颗头颅“骨碌碌”在地上滚来滚去,双眼圆睁着,似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孟煜对着那双圆眼,淡淡地冷声道,而后缓缓收了剑。

孟北海惊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下,他用手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失声尖叫。

孟煜瞥他一眼,淡声道:“卫国公府世代为大雍戍边。身为世子,你要尽早习惯血腥和杀戮。”

“我不是世子。”

“我说你是,你就是。”

孟北海垂下头,默不作声。

“你守着那废院子,是在等谁?”孟煜问。

“等娘亲。她说元宵节要来看我,还给我带糖画。”

孟煜沉默良久,而后起身道:“走吧,爹带你去买糖画。”

“不,我要等娘亲。”

“你娘不会来了。”

“你胡说!娘亲会来的!每次只要她答应了我,她都会来的!”

孟北海愤怒着,近乎仇恨的看着孟煜,那凶恶的样子像要让孟煜将话吞回去。

孟煜眼前闪过城南那间破败的房屋,屋里供有他的牌位,擦拭得很干净,香炉中还插着三炷燃尽的香。

他知道甘采儿出事了。只有兰亭舟那个蠢材才会自欺欺人,说她只是不愿有人找到她,才又躲起来。还说她为了躲他,搬过很多次家。

可他知道,他的囡囡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他牌位的。

他听说大年三十那晚的暴风雪埋葬了很多人,那些人最后全都被扔去了乱葬岗。他曾去乱葬岗上找了许多天,可是乱葬岗上尸骸如山,太多,太多。

他找不到他的囡囡。

找不到也好,至少总有些缥缈的希望。

如果能早回来几日,就好了。

孟煜按住就要暴走的孟北海。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等。”

国公府,翠菡院内

“夫人,夫人,不好了。”梅婉吟的大丫鬟巧梅慌里慌张跑进来。

“什么事值得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规矩!”伍嬷嬷厉声喝斥。

“夫人,国公爷把卓三杀了!”

“啪”地一声,梅婉吟手中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

与此同时,兰府的大小姐兰芙也闹着不愿出门去看灯会。

大雍国元宵节一向热闹。在这一日,家家户户都会张灯结彩,城中也会举行盛大的灯会。一入夜,大家都会相邀外出游玩。

“今夜有花灯,芙儿不去看吗?”

“嗯,不去。”兰芙使劲儿点头。

沈云曦觉得奇怪。以前的元宵节,天还没黑透兰芙就小胳膊小腿地往门外跑。今年倒真是奇了。

“那芙儿想做什么?”

“我想在小花园里玩。”

沈云曦这下更觉奇怪。小花园这会黑灯瞎火的,有什么能玩的?而且小花园就算再好玩,她今日也在那里玩了一天了呀。

“母亲,我就要在小花园玩~~~你就让我去嘛~~~”

兰芙奶声奶气地撒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沈云曦。

看着白白软软一脸娇气的小女孩,沈云曦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于是,她让人在小花园里多点几盏灯,又派了两个稳妥的嬷嬷照看着。

兰芙开开心心地又跑去了小花园。她在小花园里踢毽子,跳房子,荡秋千。后来累了,她就蹲下来数蚂蚁......

她一边玩乐着,一边时不时往旁边的假山处瞟上一两眼。

慢慢的,她开始焦躁。

娘亲怎么还不来呀,再不来元宵节都快过完了。明明年三十那日娘亲很早就来看她的,可今日她都等一天了,娘亲都没来。

“啪嗒啪嗒”,几滴泪落下。



甘采儿拿着厚礼上门拜访时,他才知道卢昱名单上,看似名不经传的“听风居士”竟是当世散文大家徐楠石,而“倚松翁”更是一代丹青圣手韦卜贞!

甘采儿极得韦卜贞喜欢,两人一见如故,聊得投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韦卜贞得知甘采儿想去鹿鸣书院求学,他二话不说,当即领着甘采儿就往鹿鸣书院去。

听说韦卜贞到访,鹿鸣书院的山长,前太傅欧阳舒亲自出山门相迎。

甘采儿得到由韦卜贞举荐,自然得到鹿鸣书院相当的重视,更何况他一年之内二夺案首的战绩,早在各大书院中广为流传。

一个学生有没有前途,其实老先生们打眼一瞧,就能瞧出个七八分来。

自甘采儿踏进山门的那一刻,书院的先生们就都蠢蠢欲动,这是来了个好苗子呀。

两轮笔试和一轮辨经后,甘采儿顺利拿到了鹿鸣学院的入学资格。

三日后,甘采儿可入学。

在要不要留宿住校的问题上,甘采儿与甘采儿产生了重大分歧。

“你不想住校?!”

“你想我住校?”

鹿鸣书院位于翠云峰南麓,占地极广,为方便学生潜心学习,书院内修有斋舍,可供学生在学习期间住宿,一月或二月才回一次家。

甘采儿以为甘采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住校。

毕竟他平日就爱清净,对自己那是避之不及,非初一、十五都不想多见自己一眼的那种烦。

若住在书院里,就能彻底躲开自己的打扰,他不是该毫不犹豫才对吗?

甘采儿则以为甘采儿会死缠烂打地阻止他去住校。

以甘采儿对他的粘黏度,那是恨不得一日十二时辰,时时都要贴在他身上。怎么可能允许他离开她视线一二个月之久?

两人诧异地互瞪了半晌,突然明白过来,对方说的竟都是真的!

“你真想我去住校?”甘采儿再次问。

“书院天一亮就有课,住在书院免了来回奔波,也能歇息得好些,而且还可以和先生多交流。”

甘采儿掰着手指,说得头头是道。

甘采儿眸光变得幽深,幽深中还带着一抹审视。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甘采儿。

甘采儿被他看得心里发怵,不由一阵心慌,一些念头就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书院里没有女子,夫君正好安心读书!”

果然,这才是甘采儿。

甘采儿嘴角微微上翘,目光柔和下来。

“你我初来旦州府,人生地不熟。若留你一人在此独居,我放心不下。”

“临来旦州府时,母亲专门叮嘱过我,说不能打扰你读书。”

甘采儿斜睨她一眼,凉凉地道:“你何时这么听母亲的话呢?”

甘采儿拧着手帕,使劲儿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扭身进屋了。

最后,甘采儿还是带着墨砚去书院里住读。甘采儿则在翠云峰下租了个四方院子,买了几个粗使小丫头和烧火的婆子,安顿下来。甘采儿不放心甘采儿,隔三岔五就会回来看看。

“小姐,难得离了老夫人管束,你为何非让姑爷去住书院?你俩成亲才一年多,哪有新媳妇儿把相公往外撵的?”小红嘟囔着。

“他在书院好好读书,我才能早日当上官太太呀。”甘采儿笑笑,十分敷衍。

其实,甘采儿是真怕了。

她怕自己与甘采儿相处过多,死寂的心会一点点复燃,到最后再失望,再难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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