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蒙蒙,远方山峦若隐若现,大街上零星的几人撑着巨大树叶挡雨,不由得加快脚步,踏在水洼上“噗噗噗”泥水飞溅。片片竹林哗哗摇曳,一眼望去上千座竹楼排布在群山之间,少数木楼夹杂其中。
天渐黑,雷声渐起,道道闪电照的天际通明,不少人家熄灭了篝火,进入了梦乡。
“救命!”一道闪电劈过,赵破猛的惊起,大口喘粗气,双手左右摇摆上下摸索,腿还在,手还在…
“难道是梦?”
赵破四处张望,这木榻,这竹席,这竹楼……怎么这么熟悉?
赵破走向窗前,窗外电光闪烁,照的赵破脸上晦明交替,那日的记忆涌上心头,血肉模糊的惨状完全不像梦。
我怎么会在家?我不是已经死了吗?王闯他们怎么样了?一个个疑问围绕着赵破。
赵破不及思考,拉开竹门,看见赵太公睡在门前过堂上。
“爹!”赵破吓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谁在叫我?”赵太公睡眼朦胧,白须缠绕银发,搅做一团。慢慢爬起,披上虎皮兽衣,拄着拐杖,在黑暗中走着,脚步沉重,竹板吱吖声响。
“是破儿吗?”太公声音沙哑,却满是关怀。
“爹!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顿时赵破心头浮动,泪如泉涌,一下跪倒。
“破儿啊,你回来以后就睡了三天三夜,怎么叫都叫不醒。”赵太公说着伸出皱巴巴手拍了拍赵破的肩膀。
“扶爹到院子里休息一下,咳咳!”老太公步履蹒跚,面色憔悴。
“来,爹,慢点走。”赵破搀扶着老太公一步一步踱入院子。
院子位于竹楼东面百步,种着些许奇花异草,花草外围着一簇簇矮小的丛竹,丛竹一根多生相互缠绕形成了一道篱笆。院子修建着一座小凉亭,凉亭下摆着几块石凳
雨淅淅沥沥,父子二人的身影在黑暗中忽隐忽现,万般寂静鸦雀无声。
二人坐着石凳上,赵破坐立不安。
“破儿,你们那天去哪儿了?几天都没见人,全村人都出去找你们了。”
赵破沉默不语,出神的望着花草。
“破儿?”
“嗯?爹,你叫我?”赵破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赵太公。
“小三子和汕吉呢?他们怎么样?”赵破心头一缓,既然自己没事,那么汕吉和小三子应该也没事。
“他们死了…”老太公口气一叹,这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怎么会不悲伤呢。
“死了?!”赵破顿时不知所措,难以接受现实。
“你们那天自己走回家来,一个个失失魂落魄,怎么叫也不应,到家就直接躺着睡觉,怎么叫也不醒。”老太公语气匆匆,接着一缓,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叫人来一个个量气,小三子和汕吉已经没了气息,三老头哭的眼睛都瞎了,你汕叔发疯似的来找你们问个明白,拦都拦不住。”
赵破看着赵太公泪眼朦胧的脸,犹豫了一会。
“爹,你知道荡崖山吗?”赵破思考再三最终决定还是把荡崖山上的事说出来。
“你说什么?你们是不是去了荡崖山?你们啊!”老太公双眼圆瞪,口齿颤抖,拐杖倒在一旁,一脸震惊。
“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讲清楚,看你们干的好事!”
事已至此,赵破只能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全讲出来。
太公脸上的震惊立刻转变为愤怒,口中念念有词,祷告列祖列宗。
“拿上火把,我们现在就去一趟荡崖山。”
“爹!山上有妖啊!”
“你爹当然知道,那妖记仇,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快去!”
赵破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赵太公所做的做了。
泥泞路上一点明亮忽闪忽灭,雨早已停了,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父子二人走走停停直到天微微明亮起来。
那三道缝隙,赵太公选择走了最左边的那道,竟然可以平坦无阻直通五青粉桃树。
赵破隐隐明白了自己的爹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他并没有多问。
二人来到五青粉桃树下,太公先是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赵破也跟着磕了。
“破儿把佩剑给我,手伸出来。”
赵破递出剑又把两只手伸出去,太公顺势一划,顿时赵破手心血液流淌。
“爹?这是为何?”赵破眼角一抽,有些吃痛。
“把血抹到树干上去。”
赵破也不好多问,两手涂抹,本来青枯的树干沾染上了鲜血显得多些生机,赵太公在一旁用拐杖在地上画着些什么,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树上再次结起点点青粉星光,逐渐凝聚慢慢形成人形,最后缓缓落下,星光散去,一个少年徒然出现漂浮离地,一头黑发飘逸自然,一袭青粉布衣更显气宇轩昂,额头赫然有着五片同心桃花印记,眉目清秀与众不同!
“你们两个搞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着儿闹什么闹?”少年语气稚嫩,此时因为自己的好觉被打搅而显得忿忿不平。
“桃青还记得我吗?”
“你是?嗯……赵粤!赵小子!”少年盯着太公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些什么,显得欣喜若狂。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身体还好吗?赵佗呢?他怎么不来啊?”
少年似乎和太公认识,听着说话语气,交情还十分好。
“赵佗?”赵破心中震惊不已,难道爹认识武王赵佗?当然也可能只是同名罢了。
“赵佗已经离世了,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迟早要走的。”太公淡然而谈。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找到修成永生的法门了,唉。”少年面色一萎显得有些失望。
“不说这些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这儿肯定是有什么难办的吧?”少年话题一转开门见山。
“确实有一事相求。”
太公讲事情讲述,少年撑着下巴频频点头……
少年深叹口气:“这蛇妖你是知道的,盘踞荡崖山多年,当年赵佗觉得它修行不易绕它一命,平时我和它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前它也只是捕食些动物没想到现在已经开始吃人了!唉”少年话音一转“这蛇妖不知道得了谁的传承,早已修化人形,功力不容小嘘,真要我出手杀这蛇妖轻而易举。但我真身已毁,依附桃树为根无法脱离。能保你家这小子一时却保不了一世。”
“这该如何是好?”见桃青都无能为力,赵太公有些心慌。
桃青略一沉思心中豁然开朗:“小赵子莫心慌,那蛇妖已被我所伤,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话说,赵佗以前不是组织了个什么方士选拔大赛来培养方士么?让你家这小子加入就好了,自己习得一身伏妖本领还怕那蛇妖不成?”
随即两手朝桃树上虚空一抓,竟然抓出来两个桃核,一颗墨黑乌亮邪气升腾,一颗白若行云晶莹剔透。
“黑核挂身上,白核泡水喝。”桃青说罢,把两颗桃核传到赵太公手中。
“这难道是?”赵太公一看心中明白了些许。
“没错,黑的是镇妖核,白的是清妖忆,小赵子你明白其中的作用,你自己慢慢给你儿子解释,这下还完你第二个人情了,还有一次以后有事再找我吧!”话音未落,桃青化作青粉星光散去。
父子二人也只得离去……
天已明亮,范老头早早开了店,摆了桌案准备说故事,街上人来人往,倒有几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