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高昂的头颈,蹄声响彻在街道,阳光倾泻在它的身上,毛发如丝绸般柔软,闪耀着流动的光芒。
赫虎转头看向旁边气定神闲的甘易斯,依旧不解,“首领,他能同意吗?”
“他会的”甘易斯极为肯定的回复。
“我觉得,这也太亏了吧,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三座城池,又要还回去,还有十年不能攻打!我觉得十年时间,都可以能踏平这小小齐国。”
赫虎越说越激动,甚至狠狠的甩了一下缰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不,厉害的不是齐国,你要知道一个小小的区区几万人,为何能困住我军九年有余。”
“不一定十年时间,不过是说给他们放松警惕罢了,待我们拿下南宁之日。”
就是大云灭亡之时。
甘易斯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城墙,势在必得的笑出了声。
不过是三座城池 , 很值的。
就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有下一个……茶远骑。
——三日后,深夜里。
茶雪淳兴奋的睡不着,因为吃晚膳时,爹爹派人说,皇帝传去密报,可准许他进京一月。
一想到爹爹可以回来陪我过生辰,就开心的睡不着。
一首到半夜才恍恍惚惚的闭上了眼睛。
熟睡中的茶雪淳,被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吵醒,察觉到不对劲,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往门口跑去。
推开门 ,一把利刃就横在眼前。
她连忙收住脚,一缕青丝被刀刃斩断,就如同此刻的她一般,任人宰割。
茶雪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混乱中,西周逃窜的人,被拿着弯刀的黑衣人残忍的杀害,地上流淌着刺目的鲜血。
茶雪淳吓得脸都白了,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黑衣人以为她要逃跑,将手中的弯刀逼近了几分,威胁着说道:“敢跑就杀了你。”
他的身体散发着一种令人害怕的气息,即使听不懂他说话,也让茶雪淳不寒而栗。
茶雪淳在心里默默祈祷,娘亲爹爹,一定要平安!茶雪淳被黑衣人架着刀,带到前院,黑衣人一脚踢在她的腿弯。
瞬间跪在地上,来不及感受疼痛。
看着血红遍地,三年未见的爹爹被人用两把刀架着,半跪在地上。
有一个异域装扮的男人,懒散的坐在太妃椅上,悠闲的喝着平时用的茶具。
“爹......”茶雪淳惊恐的唤出声,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喉咙一阵阵发紧,声音仿佛被卡在了喉咙里。
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头,这个人?”
赫虎布满血腥的刀,在茶雪淳雪白的脖颈上,印上了一道红痕。
茶雪淳感受到脖颈传来丝丝刺痛和冰凉的感觉,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甘易斯摇晃着手里的茶杯,听见问话,并不在意是谁,摆了摆手。
赫虎立马会意,提起手中的刀就准备一刀砍下。
“等一下!”茶远骑奋力挣开右手,抬起试图阻拦。
就在茶远骑抬起手的瞬间,旁边的黑衣人一刀割在了他的手臂上。
一阵剧痛,他的手臂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涌出。
强忍着手臂的刺痛,转头看着椅子上的人的说道。
“甘易斯,你答应过我的。”
甘易斯听见他的话,手一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茶雪淳,浅笑一声,“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随后他一个眼神,赫虎抬手就把茶雪淳打晕,任由她倒在地上。
茶远骑压抑着声音,盯着甘易斯说道。
“把她送去西城温府。”
甘易斯嘴角微微上扬,觉得有意思极了,示意旁边的人放开茶远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怎么?
‘茶将军’是在和我讲条件?”
他的口音与中原人不同,听着有一些别扭。
茶远骑捂住受伤的手臂,不理会他语气里的嘲讽。
首首看着他的眼睛,大有一副他不同意,就鱼死网破的架势。
甘易斯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好,把将军带下去,好生照看着。”
等茶远骑被人带走之后,他起身走到茶雪淳面前。
“头,杀了她!”旁边的赫虎己经迫不及待了,把手中的刀举在茶雪淳脸上,猩红的血顺着刀尖,滴落在茶雪淳的脸颊上。
白皙的肌肤和鲜血相遇,有一种诡异的萎靡感。
甘易斯挑眉:“杀?
你们刚刚没听见将军说的吗?”
“难道真要放她走?
斩草要除根。”
赫虎不可置信的说。
甘易斯漫不经心的走到茶雪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脸上端详,眼里满是不屑。
若是就这样杀了她,茶远骑怕是难以管控,何不留着她多个筹码。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想在齐国出头,想想就觉得可笑。”
“送去温府,想必那位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他们走时还不忘撒油点火,火焰肆意蔓延。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来越大,整个茶府都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走水了,茶府走水了。”
深夜,人们沉浸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惊醒。
熊熊大火肆虐着,将一切都吞噬在了它的炙热之中。
不多时,茶府门前就挤满了人群,在火光中,他们的脸清晰可见。
穿着单薄的里衣,手里拿着水桶,面露不忍之色。
拄着拐杖,满脸皱纹的老人神情严肃。
他们经历过太多的风风雨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茶府被大火吞噬。
有穿着整齐缓缓来迟的人,他们或许是在睡梦中被惊醒,或许是在路上被耽搁了。
抱臂说笑,似乎在庆幸这场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还有抱着小孩逗弄的母亲,她们事不关己,还在埋怨吵醒了好不容易哄睡的小孩。
众生百相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宛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鲜活刺目。
这一夜之后,人们又恢复了正常生活,谈论到茶府时,不知从谁口中传出。
茶远骑与外邦联结,私自回京,违抗皇命,意图谋反。
开始的时候没人信,口口声声说曾经的将军,不可能会做出这通敌卖国的事。
可,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甚至更多的人,都这样说的时候,他们信了。
仿佛这时候,他们就忘记了,曾经那个用血肉之躯,护住大齐九年的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九年时间内,外族不敢有一人私自进入齐国,不曾有城土流失,不曾有一个公主远亲。
老人们总说:祸福相依,树大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