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空很蓝,蓝得仿佛不真实。
天际的云层间有或深或浅的光影,仿佛无处不在透露着夏日独有肆意和灿烂。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说不上是躁热还是温暖。
张文华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坐在窗边。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懂得他在想什么。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好像什么都发生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阵夹杂着盛夏热浪的南风吹过,吹得张文华双眼酸疼。
有分泌出的泪从眼角滑落,随即又被躁热的南风烘干。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张文华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故事是从那年的那个夏天开始的。
张文华大抵还记得喜欢上高恺的那一天。
那天的天也是像今天这样,天很蓝,云很白,风很暖。
午后的政治课上,低沉的私语声中,他,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窗帘轻轻飘起,原来是起风了。
暖意让人昏昏沉沉,连风都夹带了暂许的温柔。
张文华在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抬起头恰好看见了高恺。
高恺留着短短的寸头,微蹙的眉间既有少年的稚嫩,亦有难得的稳重。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他就那么静静趴在桌子上。
突然,他仿佛觉察到了张文华的注视,抬起了头。
张文华来不及避让,正巧和高恺对视上。
两个人都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视一笑。
张文华匆匆忙忙地把头扭过来,腼腆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高恺的笑意仿佛一束阳光,长久地驻留在了他的心里。
嘴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扬,想使劲憋都憋不回去。
那种感觉,就像藏蓝的校服里烘着炽热的火星,高恺脸上的笑意长久地镌刻在了文华的心里。
张文华眼角的余光再次轻轻落在高恺身上,发觉他还趴在桌子上看自己。
张文华的心里有一丝悸动,说不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那些日子张文华过得浑浑噩噩,凌乱的生活一地鸡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每天都在家和学校两点之间往来奔波。
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补习班上的同学都是各个学校的精英,像张文华这种年级十名左右的学生,在他们面前跟本抬不起来头。
压力很大,张文华也很努力。
张文华不知道什么班级私群,只知道早上五点半的闹钟;不知道什么所谓的大瓜,只知道背不完的文言文,刷不完的数学题。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就像无尽的黑暗,将自己慢慢吞噬着。
突然,周遭的黑暗里肆无忌惮地闯入了高恺的笑容。
他的笑容就像那天吹进教室的南风,吹散了重重雾霭,吹到了张文华的面前。
就像是救赎。
明明很短的一节课,文华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政治老师在讲台上指手画脚喋喋不休,下面的人早己经在迷迷糊糊中入眠。
高恺的个子在班上不算是特别高,但也不算矮的。
似剑的浓眉常常蹙在一起,一对含情脉脉的丹凤眼常常让人感觉他在笑。
班上霸占篮球场的三个人里,也不过是苟博杰和范文杰倍受女生青睐。
范文杰学习和家境平平,常是一脸委屈相,眼底常有哭过之后的血丝,总是令人有保护他的冲动。
若是真正骂起他来,他也只是一脸坚毅地忍着,不怎么愿意和人起矛盾。
王意渺家境富裕学习优异,和范文杰是从开学就一首谈到了现在,恩爱到班上到处都是都嫉妒眼红的人。
倒是范文杰是高恺的发小,上初中以来也和文华的关系好,算是半个兄弟了班上的女生多数喜欢苟博杰身上成熟稳重的气质,脸部线条棱角分明,常年留着三七分,深色的皮肤搭着一对清澈的杏眼。
每天都能看到有女生给苟博杰送礼,苟博杰也不怎么推辞。
班上似乎没有人注意过高恺大气温柔的古典美。
高恺的凤眼含情脉脉,微蹙的眉自来带着威严。
沉默寡言让人猜不出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又仿佛再多说几句就要流出泪来。
因为打篮球,恰到好处的薄肌显得他体态匀称。
细致的下颚如国画中水墨勾勒的线条,下巴上点了一点浅棕色的痣。
文华开始默默注意他。
高恺的长相实在是太完美了。
没有留发型,不懂得穿搭,仅仅是一件白色和藏蓝色交错的校服短袖,就足以令文华痴迷。
举手投足间,都自带着生人勿近的清冷和孤傲。
张文华开始喜欢上英语课了,因为英语书里有一个单词念作“For care”。
那天英语课,全班哄堂大笑,随即看向高恺。
张文华向高恺看去,只见高恺有些许害羞,默默低下头去,抿嘴笑着。
每当这时候,文华就能随着其他人的目光,顺理成章地向高恺望去。
“For care.”从呼唤你名字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人,只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