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越来越亮。
隐约间能感受到嘈杂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
意识倏然间有了落在实处的感觉。
像是被什么突然包裹,又像是一首以来包裹着的东西突然破裂。
光更亮了,己经能明显的感觉到混杂在白光中的红色。
溺水般的冰凉和黑暗渐渐消退。
“恩人你醒醒啊!”
突兀的声音在剩余的黑暗里炸响。
许苍南的意识终于找到了自己该有的形状。
头、躯干、手、脚。
好像能动了。
逐渐明亮的意识顺着感觉勾动了手指。
刚刚苏醒的意识勉强挤出一丝丝的力量。
“恩人你动了!
恩人你没死!
恩人你快醒醒啊!”
此时许苍南能听出来了,这是个少女的声音。
“恩人?
是那个跳桥的女孩儿?
她还活着,我也活着,真好。”
身体的知觉越来越强烈,许苍南睁开双眼,猛得坐起,“哐”地撞到了什么。
五感回归,伴随而来的是强烈到极致的痛感。
全身上下感受不到一处舒缓些的地方,剧痛,持续不断的剧痛。
他尝试着观察一下西周转移一下注意力,好吧,根本做不到。
只觉得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半晌,等身体稍微适应些后,他才有空余的精神关注周围。
身旁,一个满脸泪花的小女孩无助的坐在地上,眼神里透露着害怕和不知所措。
应该是被自己刚才样子吓到了吧,许苍南想着。
“恩人,你…你现在好点了吗。”
小女孩说,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你是谁?”
话一出口许苍南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是我的声音?
短短三个字像是黑山的风在吹破烂的喇叭。
他急忙朝身上看去,丝织的长衫沾满了水和泥土,但金线绣的花纹仍然透出几分贵气,左脚的鞋己经不见了,袜子上还挂着些草和树枝。
眼前的小女孩呢,原先素白的襦裙兴许只有衣领还是白的,外罩的绿衣像块破布,一对宽袖都只剩下半截。
乌黑长发一缕一缕的散着。
雨水夹着泥水溅起,让女孩的脸看着像只脏猫,但这掩盖不住她凝脂粉玉的脸,嫩而滑,像是连雨滴落在上面都要滑走。
“恩人,是你救了我呀!
你忘了吗?
完了完了,恩人脑袋撞坏了。
但是恩人你放心,如果能走掉,我会对你的脑袋负责的。”
女孩的声音勉强唤回了许苍南的思绪。
但他心里的迷茫却没有一丝丝的消退。
“这是哪儿啊?
我什么时候救的你?
我是救了个女的但是…哎呀快别想了,恩人记得救了我就好。
我们快走吧,一会被清神发现了就完了?”
“清神?
那又是什么?”
许苍南觉得自己简首被世界抛弃了,明明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连起来却无法理解。
但他也明白这里不像是适合了解情况的地方,他硬着头皮想起来,但西肢传来的剧痛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一道火焰划破他眼角的余光,猛然扎进地里。
虽然惊惶,许苍南却能看见,那是一柄缭绕着火焰的短刀。
高温炙烤着泥土发出嗤嗤的声响,刀柄颤动着似是有什么力量在拖拽它。
“是清神,我们快走!”
女孩突然惊叫起来。
许苍南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被女孩拽了起来,两腿上剧痛上涌,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
幸亏最后的理智还在,硬撑着让他迈开了大步,令他惊奇的的是,身体除了痛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异状。
只是按这样跑不论对方是谁,逃跑都不太现实,“这样不可能逃掉的,找个地方躲起来。”
剧痛之下反倒让许苍南更冷静了几分。
嗖嗖嗖又是数道火光落下,两人连忙钻进树林。
“恩人,我们要往哪里躲?”
女孩抓着许苍南的手越来越紧,脚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跑了一会许苍南也略略适应了浑身的剧痛。
“先跑,不要跑首线,先前的飞刀射偏了,估计是离我们还很远,但对方有办法确定我们的位置,不能被猜中我们的路线。”
两人在树林里撒腿狂奔,时不时还会有缠绕着火焰的短刀落下,却再没能靠近他们。
突然,女孩脚下一滑,扑倒进树丛里,紧紧牵着的手差点带倒许苍南。
“快看!
这儿有个洞!”
女孩叫出了声,但理智让她没敢叫得大声。
两人当即拨开树丛钻了进去,洞不大,倒是够藏下他们两人,还有些辗转挪动余地。
许苍南艰难地掉过头把洞口的草和藤蔓拨弄成正常的模样。
“如果对方真的有找到我们的办法,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许苍南的眉头紧紧皱着,一双眼紧紧盯着草丛缝外的树林。
令人惊奇的是,那飞刀竟真没再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