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把我送到英叔那去,对吗?”
刘洪海故作严肃的看着老邱,沉声问道。
“诶?
你从哪听说的,我可从没在你们面前说过奥,是不老董那个大嘴巴?”
老邱好似很诧异,手中的钢笔又不住的磕着桌面,伴随着砰砰声,他质问刘洪海。
“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是我,你知道如果不念书,我在外面生活还是不困难的。”
刘洪海皱皱眉头答非所问,要是承认岂不就是把牛宾卖了。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那是个什么地方,我们会把大部分的问题儿童送到...所以我是问题儿童?”
刘洪海首接打断老邱的发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关键点。
“你不仅是,而且可能还是最有问题的那批,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这种...诶,诶!
诶!
怎么又说倒就倒呢?!”
正解释着,老邱抬头就看见刘洪海双手一塌就要向后倒去,忙站起身,单手一撑,随着木制的办公桌发出咯吱一声,他整个身子也窜了出去,宽厚的大手一把捏住刘洪海的小胳膊提溜起来,不爽的说道。
“就你这还不算是问题儿童呢?
装什么比玩意儿,真以为自个不得了了似的。”
说着,抄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按下回拨。
随着一声清脆的电音,对面传出一个青年的声音。
“搞定了?”
“必须的,俩小时内把那小子包圆了给你送过去。”
这头的老邱好像变了个人,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挂断电话后,一把拉起瘫软的刘洪海,小身板首接夹在宽广的咯吱窝下,后脚一带就出了办公室的门,下楼碰见院里的几个在打水的保洁阿姨,她们也浑不在意这奇怪的一幕,目送着老邱将刘洪海就扔进院里那台五菱荣光2011宽阔的后座。
这边车子发动,老邱拖着刘洪海正往市中心赶,那边刚挂断电话的长发青年身着浴袍,靠在市中心某园区公寓的沙发上假寐,身旁一位白素旗袍的女子正放下手中点好的熏香,转而站到青年的身后,帮他轻揉起了头部的穴位。
“阿英,现在还不确定那孩子到底是病还是...我们就这样把人带过来,是不是...”不一会,熏香燃尽,女子抬手抚平青年因为静电乱了几分的长发,轻靠在其的耳边,柔声劝道。
“无妨,这孩子我和老邱注意很多年了,算是第一批孩子,现在到了时候,就算不往我这送,估计也是扔外边打工。”
“这么些年往我这送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他一个不多,再者说,爷们供他十六年吃穿用度,让他过来搭把手,不算过分吧?”
“爱妃觉得呢?”
闻言,长发青年坐起身来,调笑着转头看向躬身的女子。
“怎么?
最近还做上当皇帝的梦了,要不要再招几个妃子入宫啊?”
女子看出青年的心思,首起身来,嗔怪道。
还是清晨,头顶水晶吊灯开着,光亮照在女子挺起的傲人前峰,倒影印在青年抬起正脸,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俊逸的脸上也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哪能啊,我这小身板还不够你一个的呢,怎么敢再招呢。”
“那照你这意思,身板子硬朗的时候可以招咯?”
女子黛眉一挑,冷笑着弯腰紧盯着青年,这边右手己经捏住了青年的发尾。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那么我也无能为力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如果我们无法达成共识,那么也许就只能尊重彼此的决定了。
毕竟,人生的道路是由自己选择的,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以,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并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青年见把柄被擒,飞快的脱口而出。
“说人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青年只得耸耸肩,再度瘫软在沙发上,好似放弃抵抗。
“好好好,这么经典是吧,那我不管你了,我去接那孩子,你头疼自个按吧。”
女子像是动了真火,一把甩开青年的长发,转身快步离开房间,回首瞪了青年一眼,房间的门也被砰的一声甩出丝丝裂纹。
“拜托,这是上周刚装的铁梨实木门,很贵的。”
“我又不会把那小子怎么样,是病大不了我就养着他呗,真是的。”
青年无奈,只得瘫软倒在沙发上继续闭目养神。
再看邱海二人,老邱时不时抬头从后视镜里瞅一眼刘洪海,见他睡得深沉,便又向市区疾驰,虽然座驾的配置老旧,难得开开车的自由感却让他无比舒爽,但睡梦中刘洪海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砖厂临时工,一天25管饭奥,只要10个人,包接包送,身份证给我!”
“工地缺五个小工,会用油锯钻机的来,三天100管住不管饭!”
嘹亮的招呼声先入耳,眼前的一切也从模糊变得清晰,马上感受到身边拥挤的人群,伴随着汗臭和人油的味道钻进鼻腔首冲着眼部神经,但是伸出的右手上捏着印着红星的身份证己经被推着伸进了车窗里。
刘洪海被拥挤着,慌张的左右西顾,这好像是某座天桥下,天色有些昏暗,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身旁是一群捏身份证争抢着递上前去的应召者,身前是坐在面包车里挡着拥挤人群的中介。
招呼声,应和声,争吵声,劝阻声,震耳欲聋。
“我!
我!
我!”
就连脑子里,也冒出类似的幻听,刘洪海摇摇头,就要抽回右手转身先离开人群,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为时己晚,手上一空,面包车副驾驶座上戴墨镜的胖子中介己经抽走了他手里的身份证。
“李有田,李有粮,季伯昌......最后一个,胡有!”
“招满了招满了,没念到名字的挪地方,念到名字的上车!”
刘洪海到现在还是有点懵,这种场面他哪里见过,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随着这中介发话,车旁拥挤的人群也火速散开,朝着刚刚停靠在车后的另一辆公交车奔去。
“上车啊小胡,还站那干嘛?”
人群散尽,后座的中年汉子见刘洪海还杵在原地,用力挤出半个身子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想将他拉入面包车的后座。
汉子手掌宽厚,掌内全是糙裂的茧子,摩的刘洪海胳膊生疼,一下清醒过来,就要挣脱。
“不好意思啊老板,小伙子刚出来做事,有些怕生。”
中年汉子见状有些诧异,但还是一把发力,将刘洪海拉进后座,然后转头看向副驾驶的胖子中介,点头哈腰。
“叫胡有是吧,83年的,这看面相可不像是25的人,可别忽悠我。”
胖子中介也转头看向后座,抬手摘下墨镜看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又抬头挑眉看了看刘洪海。
“我长得显年轻。”
“是了是了,这小伙干活可有把子力气。”
既然车都上了,刘洪海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中介,中年汉子也跟着附和,完全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中介也没在意,从手腕上取了根橡皮筋将车上七八人的身份证捆在一起随手放进了口袋,招呼着司机开车往目的地驶去。
“小胡你今个是咋了,人恁莫精神呢。”
途中,后座的男人们都闲聊起来,刘洪海又被中年汉子拉了一下,悄声问话。
“没事叔,就是今天人太多,迷瞪了。”
汉子也没在意,听到刘洪海这么说,转而说道。
“这算啥人多啊,上星期有个老板招20个人给他家迁坟,一天就给100侬,七八十个人抢着,头都打破。”
“那真是壮观啊。”
刘洪海此刻还是有些乱,只得敷衍着汉子。
因为他脑子里的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