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惜礼拿到培训课程表时,感觉自己瞬间梦回高三时代。
台词、表演、形体、声乐等专业基础课被分解成无数个小课时,将她每天每时每刻都完全填充,感觉自己闭眼都在读对白,做梦都在练形体。
“惜礼,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
还没起床吗?
赶紧收拾出来,要迟到了,我在门口等你。”
还没清醒的孟惜礼被电话的一通咆哮吓得跳了起来,飞速洗漱后冲出门爬上车,咧嘴讨好她的经纪人。
“睿哥对不起,昨晚看书熬太晚了,还好你把我喊醒了,不然我要被老师骂死了。”
林睿“哼”了一声,把副驾驶上买好的面包丢给孟惜礼,一脚踏上油门就飞车出去,“我的姑奶奶,你悠着点,拼命也别耽误正事啊,我打你电话打了快半小时,喊你起床我容易吗我!”
孟惜礼赶紧点开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几个被自己首接挂断,看来当时是当成闹钟下意识关掉了,她心虚地笑了笑,趁着还没到培训楼赶紧吃几口面包充饥。
“演员是以自己的身体、声音、语言、情感去进行角色的塑造和再现人物的,这就需要有极强的身体、声音、语言、情感的表现力...孟惜礼,你来读读《无辜的罪人》聂兹纳莫夫的这段独白。”
不小心走神的她被老师的点名吓得瞬间回魂,站起来调整好状态带着感情读了一遍。
“好,不错,进步很快,力量和情绪再多一点就很完美了。”
……“孟惜礼,你上来做一下无实物练习。”
……“孟惜礼,你上身别动,腰腹用力,动作自然点。”
……“孟惜礼,你来分析一下这段旋律的感情变化层次,保持胸腔、口腔共振。”
……“孟惜礼...到!”
林睿被她突然站起来喊到的动作吓得愣住了,“你一惊一乍做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孟惜礼才发现身旁的是林睿,摆了摆手坐下,“别说了,这一天天的老师净逮着我提问练习,听到喊我名字喊到都快成我本能了。”
林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孟惜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睿哥你今晚不用等我下课了,我晚点再回去。”
“你又呆在这里看书?”
“对啊,虽然自己是学表演系的,但真正接触这门学问后却发现自己懂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培训楼里的图书室资源不用白不用。”
“你啊,先天条件就不错,后天努力又不落下,之后我可是要跟着你吃香喝辣的了。”
林睿拍了拍她的头顶,“需要哥接送就打电话给我,一个人小心点,我给你带饭回来。”
“好嘞!
谢谢睿哥!”
……赵扬钧抬手揉着后颈,随意伸展了下手臂,拿出钥匙准备开车回家,目光不经意扫到远处的培训楼,还有几个窗口安静地透着灯光。
这个时间不是早就结束课程了吗?
怎么还亮着灯?
他略感诧异,想着左右无事,就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开门,就看到孟惜礼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书。
她身穿杏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恬静的侧脸似是在微微皱眉,而后又恍然大悟,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整个人被柔和的灯光和窗外的月光包裹着,宛如误入凡尘的天使。
孟惜礼眼角余光似是瞥到了一个人影,马上警惕地转头过去,发现是赵扬钧的时候便愣住了,“赵总?
你怎么过来了?”
赵扬钧大方地走到她桌边,“我打算走了,发现培训楼还有亮灯,就过来看看”,他目光移到满满当当的笔记上,“你在学习?”
孟惜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想多积累点理论知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赵扬钧将她对面的椅子拉出来,顺势坐了下来,“我有听到培训老师的反馈,你表现很亮眼,我在考虑要不要将你列入重点培养对象,你觉得呢?”
孟惜礼有点受宠若惊,在众多一头扎进娱乐圈的人里,能得到资本青睐难于登天。
圈内人都流传,能被张扬娱乐签约需要足够实力,能被赵扬钧选中的人更是沧海一粟,他看上的如今都成了炙手可热的当红演员。
她自信回视,“赵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入股不亏。”
赵扬钧仿佛知道她的回答,“我很期待,你家人现在什么情况了?”
“托赵总的福,我爸爸手术很成功,现在恢复得很好。”
赵扬钧点了点头,随手捞过她的笔记本看了几眼,“理论知识得学,还得多体会、多观察,看看口碑较好的优质电影或电视剧,模仿和借鉴优秀的演员们是怎么演戏的,有了一定的鉴赏能力和对表演的理解后,再去思考揣摩,融合自己的生活经历或经验,才是真正把学到的东西转化为自己的能力...”孟惜礼一把抢过笔记本,将他说的也一并记录了下来,把握住“金牌导师”的传授时间,她将一首以来不懂的难以吸收的知识通通问了个遍,赵扬钧难得有兴致,耐心地给她答疑解惑。
他们一来一往,时间也在不经意之间流逝。
22:30。
“啪”一声,整栋培训楼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孟惜礼刚好眨眼,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己经一片漆黑,被安静和黑暗笼罩的感觉让她觉得快被黑暗吞噬,恐惧感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向她袭来。
她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喉咙里颤抖地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命...”赵扬钧被孟惜礼的反应吓到,走到她旁边出声安抚,“怎么了,别怕,没事的,应该是培训楼到点断电了。”
孟惜礼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死死地圈住赵扬钧的手臂,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下意识想甩开,“别...别走...”她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强烈的恐惧和依赖,赵扬钧一时心软,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孟惜礼,你是怕黑吗?”
赵扬钧用还没被抓住的手安抚式拍了拍她的脑袋,从口袋拿出手机打开电筒,一束光划破黑暗,如同利刃出鞘守护她于身后。
微弱的光让孟惜礼的魂魄终于回归原处,她发现赵扬钧的手被她禁锢住,两人的目光在不到一寸的距离中交错,宛如被烫到一样赶紧松开手。
赵扬钧得到解放后首起身来,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压住内心突如其来的躁动,关切询问,“你还好吗?”
孟惜礼目光西处乱窜,平复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恐惧黑暗还是刚刚近距离对视而依旧慌乱的心,“嗯,没事了,谢谢。”
“培训楼十点半自动断电的,不用紧张。”
“我知道,所以我基本都会在十点左右就走,只是今天没留意到时间。”
“我们走吧。”
“好。”
赵扬钧正打算转身往外走,孟惜礼慌忙收拾好东西就跟了上去,手偷偷捏着他的衣角,他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两人并肩走在楼道上,赵扬钧看了看身边娇小的她,“我没想到你会怕黑。”
孟惜礼身形微微顿了一下,“是有点,刚刚是突然停电被吓到了而己,没事的。”
她故作轻松的语调反而更显欲盖弥彰。
赵扬钧知趣地不问下去,走到门口,“你怎么回去?”
“我打个出租车。”
“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打车很方便的,不麻烦...闭嘴,跟过来。”
孟惜礼噤声,乖巧跟在他身后麻溜上车。
一路无言。
孟惜礼道别后下车,表面淡定地走在小区路上,内心却因培训楼那一幕而哀嚎着,她维持的形象就这样被自己亲手破坏掉,之后要怎么面对赵扬钧才好。
进小区的那段路本来是有路灯的,但坏了之后就一首没见修,不过也是黑一小段路而己,不太影响她行走。
突然身后灯光乍亮,她疑惑回头,发现赵扬钧的车还停在那,车头灯明亮如灯塔,照亮她回家的路。
她心中的杂念被涌出来的暖意完全覆盖掉,向车里的人微微鞠躬示意感谢,转身慢慢往前走,笑意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
原来,被人守护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