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己经开始缭绕着淡淡的雾气了,径旧上次经历“缠纱”还是在他一岁的时候。
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一次的“缠纱”有古怪。
看见周围淡淡的雾气,径旧加快了脚步。
按照父亲所言,雾气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浓郁到伸手不见无指,打铁不闻其声的程度。
进入山中,径旧提着山斧的手不禁紧了紧。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听父亲说雾气会让野兽变得狂躁。
现在正是雾气开始弥漫的时候,说不定山里的野兽己经开始狂躁了。
这时候进山真不是明智之举,径旧暗自吞了口唾沫。
此时己经到了傍晚,天空中,漆黑的墨水从天幕的一角开始浸染整块的金黄而赤红的布匹。
黑夜无声无息间降临了,今夜有些奇怪,无月无星无声。
径旧在黑暗中摸索,每一步落下都会踩到干枯的树枝树叶,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穿出。
“缠纱”来了。
纵使径旧对“缠纱”了解不多也察觉到了不对,似乎早了点吧。
“缠纱”提前降临了,这可不是好消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内心愈发不安起来。
心中几度萌生退意,但他都压了下来。
阿爹不知所踪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夜己深,径旧在虚无的雾气中走了两个时辰。
雾中没有时间概念,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白天黑夜。
走在雾中的径旧的疲惫和孤独被放大了无数倍。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前方似乎有一丝亮光。
就是这一丝亮光给了他希望,是迷榖!
径旧大喜。
向光源处跑去,山路崎岖不平。
径旧摔了一跤 ,以他的体魄摔这一跤不打紧,但他却摸到了一团湿润的东西。
他也顾不得看那湿润的东西是什么了,爬起身继续朝迷榖树前进。
迷榖树下似乎坐着一个人,径旧定睛一看。
是径竖,“阿爹!”
径旧大喊道。
径竖却没有反应,径旧靠近了些,小心地走到父亲面前。
迷榖树下,径竖双目紧闭,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察觉到有东西靠近,妈的该死的狌狌当你径竖爷爷好欺负是吧!
径竖暴起,齐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到了手中。
径旧慌忙闪开,又摔倒在地上了。
差点就被秒了,他坐在地上看着径竖,眼神错愕。
径竖也看清了来人,尴尬地收起齐刀。
若无其事的将径旧拉了起来。
“您是要杀了我吗?”
径竖没有反应,他用手指了指耳朵表示听不见。
径旧反应过来,给径竖打手语。
径竖看着手舞足蹈的径旧心想:坏了,给孩子吓傻了。
径竖看了他一眼,默默蹲下身子,在地上写道,祭祀礼己经过了。
径旧僵住了,他只感觉天上似乎有一只乌鸦飞过,嘎嘎嘎地叫着。
他拉了拉脸皮在地上写到,老爹,您差点绝后了,您知道吗。
径竖:我和你阿娘都不算老。
径旧:白眼,枉我冒着缠纱来救你。
径竖:你?
切,把育沛给我先。
径旧给了他一块育沛,径竖又写到,我看你刚刚的表演,下一任祭司就你来当吧。
好家伙,过不去了是吧。
径旧:现在怎么办?
径竖:把山斧先给我。
诶对了,你把我茶带来了没。
径旧嘴角抽了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茶。
无语归无语,径旧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里脊肉饼,和一小包茶叶。
径竖眼睛亮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茶杯和一个水袋,当即坐下泡茶和着里脊肉饼吃了起来。
服了,没见过这样的,径旧属实无语。
很快,径竖就将手中的东西搞定了。
他从树上摘下一朵迷榖花,咬破舌尖将血喷在上面。
迷榖花化作光点涌入径竖眉心,等我去砍头狌狌。
他留下这一行字就转身进入了雾中,有山斧在手那群狌狌翻不起什么风浪。
径旧无事,索性盘腿坐下。
在“缠纱”的雾中,灵气也是不能传播或者流通的。
这导致他不能修炼。
雾里分不清昼夜,不知过了多久,径旧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径旧睡着后,浑身是血的径竖从迷雾中走出。
他满身的血迹都干了,从他的伤势不难看出经历了怎样的大战。
径竖吃力地将径旧背起,回村了。
径旧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招摇山的全貌。
整座山被雾气笼罩,唯有山顶上一块巨型的血红色水晶周围没有雾。
他想要看清水晶的样子,却觉得视线模糊。
他醒了,他看了眼周围,是村口。
“阿爹。”
他下意识呼喊径竖,没有得到回应。
他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是山斧。
“阿爹!”
他拿起山斧起身在周围看了一圈。
没有径竖的身影。
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有几行字。
儿子,别害怕。
你老爹我己经将狌狌群的首领砍死了。
村子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受到它们的袭击了。
你以后就是村长了,有什么问题就去找祭司商量吧。
带着大家好好活下去吧,勿念。
补:茶别给我丢了。
径旧看着这几行字久久的没有反应。
许久,他笑了。
这老头,死了都惦记着他那茶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