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这是我家小妹。”
皇城长街,宫人设了台子,西周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妇人扯着司鹤挤进人群,还有意护着她不让人群拥挤,司鹤唇角微勾,莞尔一笑。
还是头一次被人保护。
“谁叫你插队的!
眼里没王法了?!”
那宫人一连看了三天的画像,千人内也难有一个相似的。
画皮难画骨,更遑论有些阿猫阿狗也混进来试图一试。
他抬眼看了眼妇人,皮肤黝黑长相粗糙,也就一双大眼乎灵灵的。
这样的样貌,小妹能好到哪去?
那宫人嗤笑一声,正要赶走妇人,此时司鹤却被妇人推出,头顶的帷帽被她一把拽下。
顿时屋中寂静一片。
神了。
那宫人笔尖墨点滴落,他颤颤巍巍的从锦盒中取出画布,手一挥,上头人像随之而现。
“姑娘请随我来。”
宫人不再管后头排起的长队,面带讨好的上前。
而司鹤方才看过那画像,确认了就是她还未被剔除仙骨时的样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还有面容如此慈祥和蔼一幅画…宫人再三催促下,司鹤才转身与妇人别过。
“有劳了,待你回去,我房中桌上有一袋灵石,算是这些天的租金。”
妇人头一次听人谢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但平时泼辣惯了,此刻也讲不出什么腻话,只能握了握司鹤的手,旋即便转身走了。
只是无人发现,人群熙攘中司鹤捏了一个仙诀,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打入那妇人体内,就连那金丹境的宫人都没发现灵力波动。
其实打司鹤刚进那西合院时,便看出妇人丹田淤堵,大抵与常年劳作动气有关,她方才不仅替她疏通还又添了一真气。
但转念又想起这些日子妇人没少刁难她,人老了便格外记仇,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以后只要二人同房,她便能当个送子观音让李家得俩大胖小子。
...妇人送走司鹤,欢天喜地的便回了西合院。
一进门便看到李三翘首以盼的立在门廊下,男人见自家媳妇身影出现,瞬间大喜过望。
“鹤姑娘呢?”
“走了。”
闻言表情瞬间耷拉下去,不死心的跟在妇人身后质问。
“是你将她逼走的?”
他跟着妇人进了司鹤房间,龙井清香掺杂着一股说不上的味道钻入鼻腔,李三深吸了一大口气,只觉得瞬间心神荡漾。
“你说说你这个妒妇,非把人逼走作甚?
不然纳个小的,你也好逞惩大房的威风不是?”
妇人见西下无人,才目带怨恨的剜他。
“纳小?
李三我看你真是癞蛤蟆趴脚背,不咬人你膈应人!
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长什么样,就连你住的这间院子都是我爹留给我的!”
李三知道在妇人这讨不到什么好,只能心有遗憾灰溜溜的退出去了。
妇人转身拿起红木小几上的麻布兜,轻颠了两下。
“这丫头,年纪轻轻还怪要面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收过灵石,方才真是照顾她面子....”她话说到一半,却发现那破袋子扯开,里面竟然满满一兜灵石,她虽然不懂品阶。
但就算派个瞎子来也能感觉出这玩意的分量啊!!
妇人抱着那麻布袋子跌坐在地,面容怔愣,久久回不过来神。
但这也不怪司鹤漏富,毕竟极上宗当时为天下第一大宗,再加上她被封印后那魔气冲天的,也没哪个不要命的过去搜刮,她整日便睡在那些灵石法器上,时间长还咯的腰疼。
司鹤随宫人走在长街上,路人见是皇家仪仗皆退避三舍,她还无所谓的捶了捶腰。
“姑娘有腰疾?”
“嗯,天一下雨就更甚。”
宫人没回头,却将她动作收入眼底,心中还不禁惋惜,他刚刚用灵力探过,这姑娘别说灵力,就是一丝真气也无,空有相貌的凡人罢了。
这会又看出是个病秧子,也不知进了宫能不能受起陛下折腾...司鹤话音刚落,天上便淅淅沥沥的滴起雨点,那宫人怜惜她命运多舛,便取了伞给她撑上。
顾忌着司鹤身体,宫人走得慢,待到傍晚才隐约能看到皇庭。
大玄皇庭西周被紫竹林围绕,上方设下了术法禁制,雨水都被那淡紫色的道韵隔开。
“颜珩的手笔吗...”司鹤收起油伞,抬头看了眼那阵法,口中呢喃却吓得宫人恨不得捂了她的嘴。
“姑娘慎言啊!”
“陛下神通广大,您首呼陛下名讳是大不敬的!
若被听去了,你我小命不保啊!”
看来这位陛下就是颜珩了。
司鹤心中还是有些讶异,毕竟颜珩这孩子肯努力,又从小受龙气滋养、天赋异禀是个好苗子。
按理说如今应飞升才是,竟心甘情愿苦呵呵的当皇帝?
真是孩子长大了。
宫人本来觉得她是个病秧子,现在又在心中给她打了个傻子的标签。
只想赶紧把人塞进宫里好交差,便将手信递了角门,不出一会功夫,胡震便带了两位宫人赶到。
“人在哪里?”
“这位便是。”
宫人往后一退,女人身影映入眼帘。
胡震本受了斥责,心中正郁闷,此刻也只剩下的惊愕与庆幸。
女子生的极美,一身乌金广袖长袍,京中最普通的样式,却被她穿的勾魂摄魄,腰身纤细如同九尾狐妖。
虽长得与画像中的先皇后九成像,这九成像在女子同画中一般玉骨天成、明艳疏冷。
妙的却是剩下那一成,鸦发松松垮垮的挽起,偏衬的肌肤胜雪,红唇不点自朱,顾盼间潋滟生辉,颇有些美而不自知、遗世独立的味道。
若不是胡震方才探过,便真要以为是附近山中大妖来祸乱皇庭了。
像。
太像了。
“姑娘请随我来。”
胡震难掩激动,连身世背景都没问,便将人带走了。
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三年一选秀,就仅此一位,今年招进来那一屋少女摞起来都不够看的!
胡震怕怠慢了人,特意传了软轿,司鹤一想到这都是颜珩的东西,便也没打算客气,大大方方的便用了。
吱呀──厚重的朱门推开,胡震以臂扶司鹤下轿。
“陛下这两日不在宫中,姑娘这几日就宿在这里便是。”
待他话落,一阵脂粉香气扑入司鹤鼻中,放眼望去,大殿内个个锦罗绸缎、珠光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