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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之僧游天下畅读佳作》精彩片段
杜兴取路往东京。
其时深秋天气,不寒不暖,正好赶路。
免不得夜住晓行,饥餐渴饮,不止一日,到东京,进了封邱门,寻着下处,安顿行李货物。
这主人家叫做王小山,是积年相识,见杜兴到了,置酒接风。
次日将各项帐目催讨一番,都说还要迟十来日方可清楚。
杜兴只得耐心等待,总是闲着身子,就记起孙立的书信,问到王都尉府中来。
门前静悄悄不见有人,勋戚之家,不敢闯进去。
立在府门首一会,只见对门茶坊里走出个虞候,与朋友会茶分散,将跨进府门。
杜兴迎住,唱个喏道:“在下要会府中一个相识,不知可在么?”虞候道:“你要会府中甚么人了”杜兴道:“便是做陪堂 的乐和。”
那虞候把杜兴一看,说道:“你是那里人?与乐和甚相识?”杜兴道:“在下山东人,与乐和旧交,说与他便晓得。”
虞候道:“既如此,你随我进来。
他与都尉爷在后堂下棋,教他与你相会。”
杜兴不知好歹,便跟进去。
转弯抹角,到一间房内,说道:“你坐在这里,待我去看,若下完了棋,便唤出来。”
杜兴致谢,那虞候带转门。
去了一个多时辰,杜兴有些不耐烦,立起身开门,谁知反锁着的,心中疑惑:“怎反锁我在这里,终不然有甚么缘故?”又等了好一会,只见那虞候同五七个人开门进来,指着杜兴道:“这个便是乐和亲眷,在他身上要乐和就是。”
内中两个取出索子,向杜兴项上紧紧扣住,拽着便走。
杜兴大叫道:“我是无罪平人,索我到那里去?”那些人道:“你自到开封府堂上对府尹说。”
不由分说,推推拥拥,带进开封府。
击了一声堂鼓,府尹吆喝坐堂,带过杜兴跪下。
府尹喝道,“你与乐和甚么亲眷?把乐和窝藏在那里?快快招来,免受刑罚!”杜兴分辨道:“小的济州人,名唤杜兴,与乐和不是亲眷,在路上遇着乐和的亲眷,央小的顺便送个书信与他。”
府尹道:“他的亲眷叫甚么名字?”杜兴寻思不好说出孙立,胡诌道:“一时忘记了。”
府尹喝道:“他叫你寄信,怎的不记得!书信在那里?”杜兴道:“没有书信,是个口信。”
府尹大怒,叫搜他身上。
做公的把杜兴衣服剥下,幸喜杜兴来时恐有差讹,原要约·了乐和到下处去交付,因此书信不曾带在身边,故此不曾搜出。
府尹见果然没有书信,只叫扯下着实打。
众牢军拖下,打得发昏章第十一。
杜兴咬定牙根,只说不知。
府尹叫把这厮监了,再加勘问。
杜兴发在死囚牢里,府尹退堂。
有诗为证:翩翩云中雁,霜天多哀音。
为重苏卿节,寄书来上林。
辛苦敢自惜,反有矰弋 临。
所以古君子,垂戒在高深。
阮小七杀了张通判,济州申文到枢密院,又有登州申到孙立、孙新、顾大嫂、邹润结连统制栾廷玉,杀了杨知府,攻破府城,劫了仓库,哨聚登云山造反,都是梁山泊旧伙。
蔡京、杨戩大惊,奏过天子,行文各州县:“凡系梁山泊招安的,不论居官罢职,尽要收管甘结 。”
有人首报乐和是孙立妻舅,正是贼党,着落王都尉要人。
乐和是乖觉的人,先己听得这个风声,便赶个空隙走出府门,不知去向。
开封府碍着王都尉是当朝驸马,不便勾摄,亲自打轿来拜王都尉,道:“乐和是奉圣旨的要紧人犯,求都尉发出。”
都尉回道:“乐和先在府中,见他怠慢,早己打发去了。
若在,何惜这个人?他远着三千多路,恐他未必知情。
既是奉旨,倘然回来,自然送出。”
府尹只得唯唯而退。
却好杜兴三不知来寄信,王都尉要脱干系,就推到他身上,锁在房里,通知开封府交付拿去,当堂打讯监禁。
也是杜兴老大晦气,撞在网内。
到了监里,懊悔道:“没来由受此屈事,怎得脱身?”央人通信王小山,要他雇人到独龙冈李大官人处,请他到京救解。
先将些银子牢中俵散了,幸不吃亏。
过了几日,李应使人回复道:“枢密院行文到济州,凡是梁山泊旧人都讨收管甘结,进京不得。
只好多带金银,买嘱掌案孔目,松其罪犯。
叫你且耐烦几时,自有分晓。”
果然钱可通神,上下受了贿赂,把犯由改轻,申详枢密院:“乐和逃逸在前,杜兴寄书在后,实系并不知情。
但不合与叛党相识,刺配发落。”
枢密院依拟。
府尹取出杜兴,当堂杖脊,刺配彰德府。
上了七斤半铁叶枷,贴上封皮,两个防送公人,无非张千、李万,押出府门。
酒店里坐下,王小山把行李金银交付杜兴,取三十两银子送与两个防送公人,吃饱酒饭,王小山别过。
杜兴带上行枷,公人提着水火棍,取路而去。
风餐露宿,到了彰德府,投了文书,太守给发批回,公人自去。
随将杜兴发下牢城营内,讨了收管。
杜兴到单身房内,不等开口,取十两银子送与差拨,二十两银子送与管营。
少顷,唤到营厅。
管营道:“太祖皇帝定下律令,凡配到囚徒,先打一百杀威棒。
看你脸上黄瘦,想是路上害了病,权且寄下。”
教他看守天王堂,不过烧香扫地,极是清净省力,这是看银子分上。
杜兴又置办酒食,请差拨并合营人役,因此尽皆喜他。
那管营姓李,名焕,是东京人,年纪六旬,为人忠厚才馀。
见杜兴能干,态量爽概,又为别人的事受罪,自己段有子息,亦无亲戚在此,因此抬举他做个梯己人,叫他卡随买办。
杜兴又肯使闲钱,不时买些时新物件送进孝加。
从此出人内衙,并无顾忌。
那李管营大奶奶亡过,只有一个小奶奶,名唤赵玉娥,原是营妓出身,年纪不上二十西五,正在妙龄,那李管营怎能遂共所欲,因此一味颠寒作热,撒娇撒痴。
只为营内尽是配来囚徒,腌臜魍魉,没有看得上眼的,如今见这杜兴,虽然人物粗陋,却身躯雄健,衣服干净,又会逢迎,时常差他买东买西,赏酒赏食,甚是亲热。
这杜兴是个首汉,那里晓得他的心事?一日叫买绣线,吩咐道:“就要交进。”
杜兴应诺去买。
在营前酒店前走过,有个人在店里吃酒,叫道:“杜大哥,怎的在这里?”杜兴回头一看,原来是锦豹子杨林。
相见过,便把孙立在登云山央烦寄书与乐和,开封府刺配到这里的事说了,便问:“你和裴宜在饮马川作何生计?”杨林叹口气道;“我们是耿首汉子,为着招安,死里逃生。
因怕受奸党的气,故不愿为官。
谁知也为阮小七、孙立们的事,地方官要取收管甘结,好生逼迫寻事,甚是耐不得,只得.仍上饮马川,原做旧时道路。
打探有个小伙儿跟两个伴当大有肥腻,闻说要到这营里来,故此来探个实信。
先在此吃杯酒儿,不想却遇着你。”
杜兴叫过卖添上些肴馔来,过卖认得杜兴,只管搬来。
吃了一回,说道:“小弟被着冤屈,配到这里,并无相识。
杨哥,你到营中盘桓几日,好诉说心事。”
便袋里取块银子,丢在柜上道:“一总算帐。”
携了杨林的手,到绒缎铺买了绣线,回到自己身里,说道:“你且坐下,待我交了绣线便来。”
走到里边,小奶奶假怒道:“我等着用,一去去了大半日!”杜兴道:“酒店里遇着相识,请他吃杯酒,故此来迟,望奶奶饶恕!”玉娥道:“我不怪你来迟,只怪你这样一个长大汉子,好不晓事。
我另眼看觑你,再不肯出力献勤!”把眼一丢道:“待管营不在,还要和你吃杯酒。”
杜兴倒低着头道:“小人不敢。”
竟自走出。
杨林接着道:“兄长的罪名不过是担着别人的事,不如同我到饮马川,别作区处,何苦在此听人使唤。”
杜兴道:“我去了不打紧,恐怕根寻到东人身上,只得耐心守住,限满自有出头。
那管营心腹相待,也不忍撇他。
单是小奶奶乔张做致,有些不尴尬,好生看不得。”
正说间,有个人传拜帖,说东京冯舍人来拜。
杜兴接了帖儿去禀,杨林探头一看,正是要探听的那小伙儿,连忙闪了进去。
管营看了帖道:“是我表侄,快请进来。”
舍人走进。
杜兴看时,那舍人生得:身材俊俏,打扮风流。
一双花眼浑如点漆,两道柳眉曲似春山。
口未言而先笑,身欲进而频回。
荀令衣香三日馥,潘安标致一时倾。
老管营接着,冯舍人便拜道:“小侄久违老伯,因父亲命到大名府讨了银子,教我乘便探望。”
管营扶起道:“一向契阔,甚是记念,今承光顾,喜之不胜。”
冯舍人叫伴当送上礼物,管营道:“怎好又叨盛仪!”命杜兴收进,就令备饭:“对小奶奶说:‘有东京 冯舍人探望,是个至戚,请出来相见。
’”杜兴把礼物交进,说:“东京冯舍人到此,管营说:‘是个至戚,快些备饭,就请小奶奶后堂相见。
’”小奶奶慢慢的道:“甚么冯舍人?又来打搅!”叫丫环随着,先在屏风后一看。
不看万事全休,一见了这般风流人物,身子先自酥了半边。
整衣掠鬓,嫋嫋的出来。
冯舍人见了,慌忙起身,偷眼一觑,花枝招颤,态度轻盈,魂不附体,倒身便拜。
管营道:“自家骨肉,常礼罢。”
小奶奶笑容可掬,平拜了,坐在管营肩下,西目交注,两意相投,就开交不得了。
少顷,养娘捧出酒肴,小奶奶满面春风,举杯相劝。
冯舍人一团和气,斟酒回敬。
两下眉目送情,语言挑逗。
管营认是自家亲戚,绝不觉察,长长短短问些家务。
吃了一回酒,冯舍人推辞量浅。
管营道:“难得远来,宽住几日,休得见外。”
就留在东厢房安歇。
原来这舍人的父亲名唤冯彪,是童贯标下排阵指挥,广有机谋,招权纳贿,童贯托为心腹。
单生这个儿子,乳名百花,赋性轻浮,百般伶俐,但见了标致妇人,性命都不顾的。
今遇见玉娥恁般容貌,如何不动火?那玉娥又是不遂心的怨女,就是杜兴这般粗陋,尚且思量寻他救急,何况舍人是捏得水出的美少年,怎不垂涎,只是碍着管营,未能下手。
却说杜兴到外厢,对杨林叫声:“失陪!因为这舍人来,耽搁半日。”
杨林附耳低官道:“这便是小弟所说来打探的。”
杜兴道,“是管营表侄,不可下手,况又留住内衙。
你且盘桓两日去。”
杨林道:“裴宣在那里等候,要去回复。
既是管营亲戚,只索罢了。”
杜兴取三十两银子与杨林:“且拿去使用,得便时同裴宣再来走走。”
杨林道,“你在客边,怎倒受你的银子。”
杜兴道:“银子不打紧,用完了李大官人又拿来的。”
杨林作别而去。
这玉娥初时有意杜兴,今遇了这般妙人,反嫌他碍眼,竟换了一副面孔,严声厉色,憎长嫌短,开口便骂。
杜兴受气不过,未免出几句怨言。
玉娥与舍人商量道:“我和你这般姻缘,是生死难开的了。
便是老厌物,百般随顺我,倒不打紧,只是这个杜兴,恐他弄嘴,如何是好?”舍人道:“怕他则甚!这是该死的囚徒,了他性命,只费一张纸 。”
连那舍人也乔妆家主的势来,十分凌压。
杜兴着实怀恨。
管营并不觉察。
一日,玉娥道:“那杜兴十分放肆,不时进来调嘴弄舌,要来欺骗我,没些尊卑。
那样做歹事的囚徒,你不该重用他。
若不处治,还我一个头路!”就倒在管营怀里哭起来。
管营道:“怕他不敢。
若果如此,要处治他何难。”
安慰了玉娥,要去拜客,叫杜兴跟着,问道:“怎么没规矩去冲撞小奶奶。”
杜兴道:“恩相不问,小人也正要禀知。
那冯舍人与小奶奶终日同在一处饮酒作乐,养娘丫环都不顾忌。
把小人百般凌辱,要结果小人的性命,舍人说只消费得一张纸。
小人蒙恩相恁般抬举,思量酬报大恩,如何敢冲撞小奶奶!恩相,你看舍人的容貌与小人的嘴脸,小奶奶喜欢那一个?”管营道:“不必多讲,我自有处。”
过了两日,玉娥见不难为杜兴,又来挑拨道:“你虽然职小,也是个官,怎容囚徒来凌辱我!何不费一张纸结果了他。”
管营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些明白,便道:“不见什么实迹,难道便好行此事。”
玉娥发怒道:“要有实迹,你情愿做老乌龟了!”哭着进房去了。
管营忖道:“且支遣开了杜兴,看他怎地?”遂到营厅对差拨道;“杜兴到此多时,小心谨慎,可拨他到西门看守草料场,待他觅几分常例。”
差拨道:“杜兴在此长 随,倒也出力,拨了他去,恐无人使唤。”
管营道:“你不晓得。
叫他去便了。”
差拨不敢再说,唤到杜兴。
管营对杜兴道:“西门外有座草料场,差你去看守,纳草的来有些常例。
你即同差拨去交割。”
杜兴想道:“又是林冲一般了。”
说道:“小人自去,只是恩相年纪高大,身边少个亲信之人,每事要防范些。”
管营点头,杜兴自同差拨去了。
管营到里面对玉娥说道:“杜兴大胆,己差往西门外看守草料场去了。
舍人离家日久,恐父亲记念,明日送他回家。”
玉娥一喜一忧,喜的是杜兴离了眼前,忧的是舍人要回去,做声不得。
舍人接口道:“侄儿要去,只是这几日害着腰酸腿软,怕上牲口不得。”
管营含糊答应,自此有心冷眼看他,两个果然亲热。
一日,在厅上发放新解到的囚徒己毕,悄悄到房门边,听得嬉笑之声,伏在壁缝一张,只见玉娥坐在舍人身上,舍人搂着玉娥香肩,低低的道;“老头儿打发我去,怎么割舍得亲亲。”
玉娥道:“不妨,你只说腰疼未好。
他若定要打发时,我和你算计先打发这老厌物上路便了。”
管营心头火发,那里耐得,推开门抢进喝道:“贱淫妇!你要打发我上那条路?”两个慌忙走开,管营一把扯住舍人,骂道:“这小畜生恁般无礼!”一头撞去。
舍人要脱身,用力一推,管营头重脚轻,早己跌倒,西肢不举,昏晕在地。
玉娥也慌了,来扶时,那里救得醒,顷刻就呜呼哀哉了。
玉娥忙唤差拨来,说管营中风,一时身故,申报上司,取银子置办衣衾棺椁。
却说杜兴到草料场住了两日,有几件衣服烦养娘浆洗不曾拿去;见猎户射倒一鹿,买了两腿,顺便到营取衣服,将物孝顺管营。
将到营边,劈面撞见杨林,道:“我又到营中探你,知你拨守草料场,正要问来。”
杜兴道:“被那贼淫妇撵了去,今日来讨两件衣服,买这两腿鹿肉来看看管营。”
杨林道:“管营早上死了。”
杜兴吃惊道:“甚么病,死得恁快!我去的时节好端端的。
既如此,你在酒店里坐地吃杯酒,我进去一探便来。”
一头说,把鹿肉放在店中,走到营内,见差拨问道:“管营怎么死了?”差拨道:“发放了新解到囚徒,进后面去,小奶奶说道中风。
见丫环传说,小奶奶与冯舍人调戏,管营抢进扭住,舍人把他推了一交跌死的。
你不要管他。”
杜兴到后堂,见管营首挺挺横在一扇板门上,不觉放声大哭,磕了西个头,见玉娥问道:“管营没甚病,怎的就死?”玉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里论得!你看守草料场,走来怎么?”杜兴道:“我与养娘讨两件衣服,闻管营身故,蒙他抬举一番,就送他入殓。”
正娥变脸道:“那个要你送!”舍人接口道:“你不过是个囚徒,非亲非故,干你甚事,还不快走!”杜兴道:“你是亲故,该来送他终的?”舍人大怒,喝道:“放屁的死囚!”叫伴当打他。
杜兴本待就要杀那淫妇、奸夫,奈营中不是下手处,寻思且与杨林商议而行。
忍气吞声,走到酒店里,对杨林说道:“管营死得不明,我要与他报仇。
杀死这淫妇、奸夫,出这口气。”
杨林道:“且慢,若然动手,恐脱不得身。”
附耳说道:“如此这般,方才做得干净。”
杜兴依计,吃了两角酒,算还酒帐,提了鹿肉,同杨林到草料场去了。
那玉娥把管营入殓,虽穿孝服,乔妆淡抹,更打扮得妖娆,与舍人朝欢暮乐。
舍人道:“己是天从人愿了。
只是此地不可久留,少不得新管营来就要出衙。
把这棺材埋在郊外,我和你到东京。
我父亲有泼天势要,谁人敢管,可不是永远夫妻哩。”
玉娥满心欢喜,就把棺木抬出,结束行装,雇了轿马,同养娘丫环,也不拣日,同上东京。
在路行了两日,到紫金山,是强人出没的所在,一望平沙白草,天色阴晦,行人稀少。
只见两骑马,马上两个壮士,手擎硬弓,满壶羽箭,跨着腰刀,慢腾腾的来,擦着冯舍人并肩交过,把马加上两鞭,飞也似去了。
那轿夫道:“奶奶,不好了!方才过的是响马。
前面去不得,回去又路远,怎么处?”玉娥、舍人慌做一团,伴当道:“不妨,待我们与他对敌。”
说犹未绝,那两匹马飞也转来,嗖的一响,把舍人透喉一箭,死于马下。
那两个响马跳下地,把轿门扯开,推出玉娥。
玉娥叫道:“好汉,拿了财物,饶奴性命罢。”
一个响马道:“你肯饶管营性命么?”拔出腰刀,照项颈上一勒,那里顾花容月貌,也死在一边。
那伴当只好说得嘴硬,马到时,和轿夫先走了。
养娘丫环都己惊倒。
响马将行囊打开,把舍人讨来的银子,李管营平日积下约有三千多两银子,装上搭连,跨马加鞭,一首投北去了。
那伴当、轿夫望见响马去远,方才走转。
伴当道:“有一个响马是杜兴的相识,在营里见过,我认得的。
但不知姓名。”
轿夫道:“且报当地官府,着人收殓。
在杜兴身上跟寻响马便了。”
那两个响马,便是杨林、裴宣。
杨林先与杜兴算计,路上结果他,打听同上东京,杜兴不好出面,在十里外等候。
裴宣、杨林杀了玉娥、舍人,劫了财物,会着杜兴,同到饮马川。
裴宣道:“我等重理寨栅,招集壮丁,再做一番事业。”
杜兴道:“我未限满,若在此间,必然寻究到李大官人身上。
裴大哥,你在此招集整理,我同杨哥到独龙冈纠了东人来,方才安稳。”
计议己定,消停两日,杜兴、杨林取路到济州。
行了两日,到一小市镇上,见一个人与人厮闹。
杨林看时,却是一枝花蔡庆。
拦开众人问道:“为甚么在此厮闹?”蔡庆道:“二位来得正好。
昨晚我同这伙人在店中安歇,我先出门,他赶来,赖我拿他甚么行李。”
杨林大喝道:“这是我的兄弟,你们为甚赖他?”拽拳便打。
那伙人道:“不曾赖他。
晚上同寓不见了行李,问他一声可曾见。
这位客官便要厮打。”
杨林道:“他是清白汉子,可是拿你行李的。”
看的众人相劝开了。
杨林问道:“你到那里去?一向在那里?”蔡庆道:“哥哥没了,我不愿为官,原住在北京 。
一个舅舅在凌州做知州;总是闲在家里,思量去打个抽丰 。”
杜兴、杨林道:“如此甚好,我们一同行。”
蔡庆道:“你两个在那里相会?到济州做甚?”杜兴把小立寄书,遭累刺配,杀了玉娥、舍人的话说了。
一路同行同歇,不一日,到了山东分路的所在。
杜兴道:“我两个到独龙冈,你到凌州住几时。
若回家去,必打饮马川经过,千万到山寨里一会。”
三人分别。
却说冯舍人伴当到彰德府呈告,差人到草料场拿那杜兴时,早己逃去了。
星夜赶到东京。
冯彪知道儿子被杀,又苦又恨,细问根由。
伴当将囚徒杜兴勾引响马来杀害的话说了。
冯彪道:“既是杜兴,自有下落。”
禀过童枢密,一面行文到彰德缉拿响马,一面行文到济州勾摄杜兴主人李应,要他根捉杜兴。
那济州知府接得枢密院文书,要捉李应。
唤缉捕使臣商议。
使臣禀道:“那李应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曾授过都统制官职,不容易拿来。
必须太爷自去,只说拜他,哄出来方好拿得。”
知府便摆执事,带了一百多衙役到独龙冈。
却说李应虽知杜兴刺配彰德,却有两三个月不通音信。
其时秋末冬初,正在家里收拾稻子上仓,见说本府太爷来拜,慌忙出迎知府到厅上,正要参见,知府道:“枢密行文,有件要紧事到府间去说。”
衙役簇拥便行。
李应脱身不得,只得随去。
到济州城内,知府升了堂,说道:“杜兴是你家主管,你怎么纵容他劫杀了冯指挥的舍人,童枢密要你身上送出杜兴。”
李应分辩道:“杜兴刺配彰德,隔着二千多里,从来不通音耗,那里去寻他?”知府发怒道:“你和他同是梁山泊余党,自然窝藏在家,推不得干净。
今日且不难为你,暂时监下。
我申解到枢密院,你自去分辩。”
李应到监里,寻思道:“怎又做出事来连累着我。”
只得把银子分俵狱中。
那节级人等晓得他是大财主,要趁他钱财,并不难为。
因此李应不曾吃亏。
却说那蔡庆到凌州,舅舅己升任去了,盘缠使尽,回去不得。
思量到独龙冈寻杨林、杜兴,取路到济州,却好会着杨林,说道:“我舅舅升任,没有盘缠,要回不能,正来寻你。”
杨林道:“李应己被济州太守拿去,监在狱里;杜兴先把人眷家资同庄客护送到饮马川去了。
我要到济州去救李应出狱,正无帮手,你来得甚好。
且去寻个客店歇下。”
杨林道:“莫若如此如此,方可救他。”
蔡庆道:“有理。”
次日下午,二人来到监边,对狱卒道:“我们是东京枢密院奉差到济州公干。
闻得李应监在里面,与他有旧,要看他一看,烦你开门。”
狱卒受过李应大注钱的,不好推托,开门放进。
李应闷闷地坐在牢房,见了杨林、蔡庆,倒吃了一惊。
杨林低低说道:“我和裴宣、杜兴做了这桩事,恐怕连累你,到独龙冈报信,不料先监在这里。
杜兴先把宝眷家资护送到饮马川了。
若解到枢密院,性命难保,不若这里如此用计,方可脱身。”
李应大喜,把五两银子与节级道:“我不久要解到东京,一向承你们看待,今日有个朋友枢密院差来公干,顺便来看我,要烦你置备酒肴款待则个。”
节级依允。
不多时,摆列齐整,请杨林、蔡庆和节级、小牢子一同畅饮,又分给牢中一般罪人。
节级小心封锁狱门停当。
吃到欢畅,李应起身向节级、牢子各敬一大杯,不觉口角流涎,昏迷不醒。
听得譙楼上鼓打三更,李应、杨林、蔡庆爬到墙头上,拨开荆棘,一同溜下。
正要移脚,只见两个人提碗灯笼,手执棍棒,却是巡更的。
一个喊道:“有人越狱了!”李应把那人下颏上一抬,羊撇头倒在地下;那个再要喊时,杨林早己拔出尖刀,夹耳一搠,杀死在地;这一个才要爬起,杨林随手一刀,也完帐了。
蔡庆提了灯笼,李应、杨林拿了棍棒,认作巡更的,公然出了大街,又转过小巷,弃了灯笼棍棒,一同赶路,说说笑笑,早行了六十里地面。
官道边有座酒店,挑出望子①。
进去买些酒吃再走。
拣副座头坐下,叫酒保打五斤酒、大盘牛肉来。
走了这半日,肚中饥馁,狼吞虎咽吃了一回。
见上面一个人,军官打扮,身躯雄壮,一部落腮胡,独占一副座头,下首西个家丁,又在一副座头上吃酒。
那军官拱手问道:“列位从济州来,不知还有多少路,可赶得到么?要去提一重犯。”
蔡庆接应道:“尊官贵处?要提甚么重犯?”那军官未及答应,家丁便道:“我家爷是童枢密标下冯都爷。
为着小舍人在彰德府被响马害了,打听得是梁山泊余党扑天雕李应的主管。
因移文去提,不见解到,都爷亲自下来并济州官府提到东京,与小舍人报仇。”
李应三个听了,做声不得,支吾了几句。
杨林算还酒钱,出门便走。
只见一个铺兵背着黄袱公文,急走进店,劈面把李应一看,就叫;“酒保,快些打角酒来。
吃了要递一角紧急公文。
昨夜李应越狱走了,在狱墙边杀死两个更夫。
本麻要申到枢密院去。”
那军官跳起来道:“怎么说?李应越狱走了!”铺兵道:“方才出门的好象是李应,若拿住倒有三千贯赏钱。”
家丁道:“不消说了,这三个人见我讲了,慌忙出门。
又这个阔脸的正象是杀小舍人的,我认不真,不敢声张。”
冯彪唤铺兵做眼 ,同家丁拔出腰刀,飞也赶来,叫道:“劫贼不要走!”李应三个回头看时,己到身边。
虽藏暗器,却不中用。
急闪入林子里。
铺兵再一认,喊道:“正是李应!”那冯彪同家丁也奔入林子,轮刀便砍。
李应事急智生,见有株松木横在地上,拿起来对面一扫,一个家丁手中的刀拿不住,扫在地下;杨林急忙拾起,举手相迎。
李应又将松木尽力一搪,那冯彪抵当不住,一个脚蹋跌倒在地,杨林一刀砍开脑袋,死于地下。
那家丁不敢向前,狠命跑了。
铺兵走得迟些,也被杨林杀死。
李应道:“若没有这根松木,我三人性命休矣!”恐怕地方知道追来,急急走了。
那西个家丁回到店中,说家主、铺兵被杀,店家吃了一惊。
日己平西,到济州不及,就在店中安歇。
次早回到东京,去报童枢密;叫地方店家去济州首报。
却说李应三人,脱了险难,晓夜趱行,一路无话。
到了饮马川,裴宣、杜兴接着,不胜之喜。
告诉店中遇着冯彪,杀死在林子里,各各惊喜。
李应见家眷己在,说道;“本等我己重整家业,不图甚么了,偏又凑出这事来。
今己住手不得,须索整顿山寨,成一规模。”
裴宣道:“小弟己聚得二百人在此。
五里之外,有座龙角冈,冈上原有一佑圣观,香火极盛,近来有个强人,唤做毕丰,杀了道士,占住观中,倒聚五百喽罗,钱粮广有。
我旧时有个小头目熊胜在他手下,前日来对小弟说:‘那毕丰是任原的徒弟,在泰安州嘉会殿上被燕青扑翻,与梁山泊是世仇。
’见我这边立起营头,要来吞并。
这是肘腋之患 ,不若我们先下手驱除了他,招过喽罗,方得安稳。”
李应道:“我们立脚未定,先料理一番,再看机会。”
连日砍伐树木,起造房屋,筑了寨门、隘口,置办马匹、衣甲、器械,粗粗完备。
一日,那熊胜又过来说道:“毕丰有勇无谋,极贪酒色,不恤下人,喽罗尽皆离心。
前日到山下抢了大户人家一个女子,名唤王媚娘,终日迷恋,昏醉不醒。
我原是头领旧部,有心归附,在那边做内应。
今夜过去,软进硬出,无有不胜。”
李应、裴宣大喜,重赏熊胜,叫他先去策应,三更准到龙角山。
熊胜自去了。
当下李应、裴宣、杨林领一百喽罗去劫寨,留蔡庆、杜兴看守。
二更时分,取路到龙角山来。
其时正是腊月下旬,严霜满地,万木凋枯,那残月在东山边吐出,寒光皎洁。
李应上了山冈,那龙角山生得险恶,只有一条小路,崎岖陡绝。
将到寨口,熊胜与心腹二十余人守住,对裴宣道,“此人还和王媚娘在那里饮酒。
待我领路悄悄进去。”
李应、裴宣、杨林各执器械,从大殿侧边转到餐霞轩,窗缝里一看,见毕丰半醉,抱王媚娘在怀,一递一口儿吃酒。
李应大怒,喝道:“贼子,这般无礼!”一齐拥入。
毕丰见不是头,推开媚娘,往轩后窗子里一跳。
裴宣赶去,他己爬上岭头了。
裴宣也跳出去。
毕丰黑影里一闪,不知去向。
王媚娘慌忙跪下。
李应说道:“不要慌,送你家去。”
熊胜唤聚喽罗,到大殿上款拜。
李应道:“那贼子走了,留着后患,不可不追。”
遂同裴宣、杨林、熊胜,叫喽罗点起火把,西下搜寻,不见影响,道:“造化这贼子!”对众喽罗道:“你们肯随我到饮马川么?”众人同声的道:“毕丰不仁,久欲散去。
见熊胜说头领极有义气,情愿跟随。”
李应道:“既如此,可收拾了同去。”
搜出三五千两金银,两仓米谷,三十匹好马,器械、衣甲,都叫驮回饮马川。
杨林放上一把火,把观宇烧作白地。
叫熊胜同自己两个小头目送王媚娘还家,媚娘拜谢而去。
天己大明,回到饮马川,宰猪杀羊,拜赛神明,犒赏喽罗,商议坐位。
李应道:“这饮马川是裴大哥旧日基业,原该坐了。”
裴宣道:“大官人英雄无敌,况梁山泊上天数定的,岂可再议!自然听受号令了。”
李应推不得,坐了第一,裴宣第二,要请蔡庆坐第三。
蔡庆道:“我兄弟两个是北京行刑刽子,没甚才具。
因救护卢员外,蒙宋公明挈带上山。
不幸,征方腊哥哥死了,单剩小弟一人,有老母、贱眷在家悬望,偶然路上遇着杜、杨二人,一同救出大哥。
我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容我别去倒好。”
李应道:“既然如此,不敢相强。
再从容几日,送行便了。”
杨林遂居第三,杜兴第西。
李应初到饮马川,并了龙角山这支人马、许多财物,大加整理,竟成了一个局面。
过了几日,蔡庆坚执要行,李应取出金银相赠,送至路口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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