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剩下张大彪、小白和我。
我就在一旁看着，张大彪跟小白战斗。
他们二人打的难解难分，身上已经各自带伤。
楼下的治安员押送走那几个小虾米，有人就要上来看看情况。
不过被我直接请走。
要说这线人证也真的是好用，治安员客客气气一点也不为难。
回到家里，他们两个早就不打了。
估计是异能的副作用出现。
小白的脸色要比以前更白，脸上也滴滴答答流下汗水。
张大彪这边全身泛红，看起来就像红彤彤的猴屁股。
他还时不时用手抓抓身体，动作跟猴子一模一样。
我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
张大彪见我笑他，那点单薄的自尊心立即荡然无存。
张大彪恼羞成怒的说。
“你笑什么!”
这几个字几乎是用嗓子喊出来的。
小白很警觉，他握紧手中铁棍。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我收起笑容，很坦荡的跟张大彪聊聊。
“你杀过人没有？”
“没有！”
我点点头，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张大彪虽然罪无可赦，但是也不算无可救药。
以后肯定会有很多跟今天类似的事情发生。
如果能像小白一样，把张大彪拉入伙。
说不定碰上十多个异人，也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你以后就准备这么一直混下去吗？”
“我不绑票，还能干什么？”
“也是，一般人是不会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一次为恶，一生为恶。
一个恶人做再多的好事也是恶人，而一个好人做一次恶事便也成了恶人。
大多数人更愿意看见一个人的恶。”
张大彪沉默了。
我说的其实就是他心中所想，也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现实。
相信一个人能改过自新，还不如相信一个不会犯罪的永远不会犯罪。
没人给张大彪机会，我要给。
因为改变世界就要从改变自己开始。
谁也别说对坏人心中没有芥蒂，但是少数坏人的确能改邪归正。
张大彪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我是治安队的线人。
你把自己的事情跟我交代清楚。
我会为你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甚至有朝一日能恢复自由身。
你考虑一下！”
张大彪坐在破个大洞的沙发上，开始思考人生。
我很有耐心，让小白先去休息。
张大彪思虑良久才松口。
他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而且被我的话说服也无非其它。
首先异人犯罪事件一天一个样，整体呈直线上升趋势而且没有降低的迹象。
张大彪原本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他做的那点事情跟基金会比不算什么。
在显性变异特征出现之前，张大彪是一个建筑工人。
每月万把块的工资，还要担负父母的医药费。
年纪三十出头，连个媳妇也娶不上。
异人大量出现以后，很多人的心思开始活络。
有人把异人当成翻身做主的好机会，开始有组织的聚集异人。
这群人集中在一起，赚钱自然要比普通人快。
最先遭殃的就是以建筑工和外卖员为代表的底层民众。
他们的特点就是工资高，但是很累而且发展空间很窄。
张大彪的施工队就是第一个受到异人的冲击。
异人中厉害一点的，竟能隔空御物。
差一点的也能一个人顶五个人用。
从人工成本和施工进度看，明显异人的效率要高太多。
很多重复性劳动，一个能隔空御物的异人可以代替数十个建筑工人。
而且还能在相同时间内，完成十几个人的工作。
原本张大彪一个人能赚一万。异人的工资确是他的五倍。
可是单位用工人数则是十几倍的锐减。
张大彪看重兄弟义气，没有丢下只是普通人的哥们。自己去赚大钱。
他带着几个人在社会上闯荡。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受到异人冲击的行业不只是建筑业。
大量服务业也出现裁人的情况。
例如变异成为兽娘的美女大受年轻人欢迎，很多酒店出高价招聘。
更多的甚至直接变身为当红主播，月入斗金。
张大彪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他不甘就这么跟兄弟们一起被时代淘汰。
所以大家拿钱出来，学着做生意。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被所谓的学者和专家坑的太惨。
全成韭菜，血本无归。底裤都赔掉了。
几个人想了想，又想回到工地打工。
可是当他们到工地，工资却缩水一半还多。
老板给的理由很简单，异人用工少而且便宜。
张大彪也是后来才明白，很多异人跟公司签署的都是终身制合同。
异人只要不死就能一直为公司赚钱。
如果异人生病，配套的医疗保险也能让公司不亏。
异人其实觉得这么做也很划算，至少比以前四处打工的日子好太多。
可是这就苦了广大像我一样，只有隐性变异特征的普通人。
张大彪从此开始过上混世魔王一般的日子。
混迹各种酒吧和舞厅，给人当打手。
等认识几个老板以后，就给他们看场子。
张大彪和兄弟们的生活这才有些改善。
过的日子虽然不踏实，但是真真切切比以前当建筑工人要好。
这次他绑人就是给药物研发企业找实验样本。
具体是哪家企业，张大彪这种级别的小人物绝对不可能知道。
不过，他倒是把跟绑人事件有关的小老板供出来。
我得到重要信息，立刻给周仓打过去电话。
“周哥，我有事找你！”
“是......，关于张大彪的吗？”
“嘿！奇了！什么都瞒不过周哥。”
“你呀，说晚了。他的同伙都交代干净。
这群人只是打手，以前也没有犯过大案。
顶多就是斗殴和非法拘禁。
我这边准备送监狱关上几年，就算是结案了。”
“别啊，我这边有大鱼的情报。
他们的老大张大彪已经跟我摊牌，希望能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周仓一听，立刻来了兴趣。
“好！只要他说的是真的。我跟上级反应，让张大彪戴罪立功！”
我把张大彪交代的事情全部告诉周仓。
在电话里还能听见对面敲打键盘发出的哒哒声。
周仓一边听着，一边嗯嗯。
“好！我马上报告。张大彪在你那边安全吗？不行就跟他的兄弟们挤一挤。
治安队的监牢人满为患，我恨不得把他们都送去监狱。”
周仓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当作没听见。
“张大彪就住我这里。这几天等你那边的消息。
你放心，他非常在意这次能够重新做人的机会。
正常人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再搞事情。”
周仓那边很满意，随即挂断电话。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喜滋滋的看着张大彪。
“事情办好，问题不大。你应该能重获自由而且你的兄弟关几年就出来。”
“那他们能不进监狱吗？”
“肯定不行。不过，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算是戴罪立功。
这对减刑很有帮助。如果能提供更多的线索，或者帮助抓捕罪犯。
也许就不用蹲大牢。”
张大彪眉头紧蹙，他还有父母要养所以坚决不能进去。
“我认识几个罪大恶极的坏人。我能给你带路。
治安队的线人我知道，你们靠抓犯人赚赏金！
就跟电视上演的赏金猎人一样。”
听他这么说，我尴尬的笑了。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只是给治安员送消息罢了。”
这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因为自从当上线人，每次抓捕坏人我都冲在最前面。
这么做不是因为我勇敢，而是我抓的犯人都跟异人有关。
异人对法律有恃无恐，而且他们犯罪大多是出死手。
所以在犯罪现场出现的人，个个非死即残。
我要不是拼老命救人，治安队的奖金也发不到手里。
“那我以后叫你彪哥！”
“不用，叫我彪子就行。”
彪子还想问点什么，我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还不能告诉他，我做事跟拼命三郎一个作风。
我是真怕彪子吓到，死活也要弃我而去。
张大彪从桌子上拿来一张纸，然后右手握笔颤颤巍巍的写下几个名字。
我从他的脸上能感觉到，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彪子肉疼的把写满名字的纸递过来。
我一看，眼睛差点掉在纸上。
“这是什么？”
“叶兄，这是我数年来跟兄弟们打拼积攒的家当。
还有纸上的这几个名字都是在黑道上挣钱的老板。
我有证据证明他们犯法。
只要你带人去抓，一定能捉奸在床！不，是抓个现行！”
我的眼睛一丝一毫不敢离开手里写着字的纸。
“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会把人全得罪了。
这碗饭以后再也不能吃。那你准备继续打工吗？”
彪子懊悔的说。
“有人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我一直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上下线全都供出来，只是想让兄弟们早点出狱。
他们也是苦命人，跟我厮混在一起也没个善终。
我心里有愧啊。
做人不地道，下辈子投胎也是做那该杀的猪狗。”
我默默收起纸，对彪子的人品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种人对的起弟兄，能和他做朋友是极好的。
想到此处，直接给周仓又打去一个电话。
名单上的所有人名以及赃物藏匿地点都如实相告。
“叶必，这是哪来的？怎么会如此详细？”
“周哥，张大彪这个人痛定思痛。彻底弃暗投明。
他想让兄弟们有减刑的机会，所以不怕被人报复直接交代这群人渣的罪行。”
“好！你做的好。告诉张大彪，他有立功表现。
不只是他的弟兄，他自己也有减刑的机会。
我会立刻跟上级报告，争取让他免去牢狱之灾。”
一个月以后，市内乱哄哄的。
能看见全部治安员出动，他们在街上抓捕逃犯。
新闻上能看见各种罪犯落网的消息，而且城里的犯罪率现在直线下降。
我生活的这座城市，如今像是人间天堂。
民众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异人犯罪也越来越少，很多人都安分下来。开始规划新的生活。
张大彪终于能够回到正常生活。
我心里其实很开心。
也许异人对社会的冲击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可控。
国内的武装力量有绝对的战力优势，异人虽然脱离肉体凡胎。
但是还不是坚不可摧的存在。
异人暂时尚未统一，他们的意愿并不能改变世界。
即便当下异人就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我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异人群体一定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发生。
因为到时候异人和普通人的矛盾会瞬间激化，战争也就不可避免。
我希望，自己只是杞人忧天。
彪子因为立功表现，他直接恢复自由身而他的弟兄们也很快被释放。
我为彪子他们开心，能回归正常生活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只不过彪子有新的心事。
“叶兄，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眼前一黑，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
对啊，彪子他们以后要继续生活。
难道都回到工地打工吗?
彪子一个人好说，治安队的奖金每月能弄到万把块钱。
三个人怎么说，一起生活也够了。
不管怎么说，彪子这个帮手肯定不能放走。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像他一样可以信任的人。
小白毕竟是个孩子，总让他冲在前面让人不放心。
可是，要是不帮彪子的弟兄寻个谋生手段。
彪子看来就要带他们一起走。
那我怎么办？
“你在这等着，我找治安队想想办法。”
我掏出屏幕被彪子小弟砸碎一个角的手机。看着上面蜘蛛网似的裂纹，心里好疼。
“周哥，是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情。”
“你说你说。我这边有点忙，听着呢！”
周仓因彪子提供的名单抓捕大量犯罪分子，经过审讯很多悬案也因此告破。
队里一个多月都没有放假，所有人都在分析案情和抓人。
我试探的问。
“周哥，彪子这边这么配合。你看能不能也给个线人身份？
你也知道彪子因为这件事情，现在也很危险。
有人肯定会知道是彪子出卖他们。咱们不能不管！”
电话那边，哗啦啦的翻纸声让我缭乱。
实话实说，这件事情我心里没底。
如果有可能彪子能当线人，那他的兄弟们也许也能有机会。
“等一下，我一会给你消息。”
啪的一声，周仓挂断电话。
彪子看我为难的表情，失望的瘫在沙发上。
我不好意思的盯着沙发上的破洞。
要不是为了让彪子的弟兄们减刑，彪子攒下的家当也不会上交。
可这么一弄，家里被砸坏的破家具就没机会换新的。
“别担心，周哥肯定有办法。治安队不会对有功之臣不管不顾。”
我安慰彪子两句，才继续说。
“你知道能从哪里搞点新家具吗？”
彪子立刻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他愧疚的向四周看去。
现在只有厨房没有遭灾，其他几个房间都被彪子带人砸的稀烂。
他的七个弟兄也没有去处，只能窝在我家里。
我每天还要好吃好喝供着这群人，有点囊中羞涩啊。